3 、相思似海深

擡不了頭、出不了手,便只能硬生生聽着自己心慕之人被他人肆意侵犯,掙紮不得、幾欲吐血的岷岳、涵濂、菱毓、澹臺韞、流觞、菀離、翌晨發現壓迫他們的力量消失時,不由立即起身。而弈風身上披着一件白衣,其雙眸化為湛藍,發色變成幽藍,整個神的容貌似無大變,卻因完全爆發的氣勢給人以脫胎換骨之印象,且頸上的唇印證明适才并非夢境,飛蓬眼神震驚憤怒又滿含殺意盯着剛才的施暴者:“魔尊,汝找死!”

!!!大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複雜的重樓,這是…兩族共主,魔尊重樓?!被照膽穿心釘起來的重樓擡眸低低一笑,然後在飛蓬殺意凜然的視線下笑得越來越瘋狂,最終他帶着神經質的意味吼道:“是啊,我早幾十萬年就想死了!”見神将表情一怔,魔尊紅眸裏的血色翻湧不息:“飛蓬,三族時期、少年相交,我就一直心慕你…”什麽?!飛蓬這次完全愣住,重樓則語氣充滿疲倦:“到如今已有八十多萬年了吧…五十萬年前新仙界一戰,汝什麽都沒說就被貶輪回,我追逐汝之轉世直至其魂飛魄散,卻在悲憤欲絕之下機緣巧合突破為三皇…”

“呵,先天風雲、無心無情…是我自己蠢,白瞎了夕瑤那麽明顯的提示!”飛蓬愣了一下頗有不解,重樓自嘲一笑:“三族時大家都盛傳你們是一對,你又從未反駁,我就一直以為你喜歡她,所以從未對你說過…另在神界行刑時,吾暗中出手欲救…結果夕瑤拒絕了,其只留一語給我,便融入神樹。”飛蓬眼神一凝,重樓語氣悲怆:“她說,薄情似溫情,風本飄渺流動,又談何挽留?當時我混混沌沌從神界離開,完全不敢深想!”

神将化為藍色的眼眸閃了一下,魔尊又道:“後來,我攻下神界報了獸族之仇,若非地皇說汝會歸來,吾早就撐不下去了。可你呢?!”他冷冽的眼神瞥了一下翌晨:“汝用…這麽個東西!順水推舟給自己下暗示以度所謂情劫,他一死你就能突破三皇,也再不會動情,地皇告知一切時,我就已經瘋了!”重樓直視飛蓬波濤洶湧的藍眸:“今日吾既做此事,就沒想活下來…這個玩意能幫神将的,本座難道不行?”

飛蓬整個神僵在那裏,翌晨臉色慘白,他在岷岳、涵濂、菱毓、澹臺韞、流觞、菀離古怪的同情眼神下,死死盯着原本是弈風的飛蓬:“…我的…算計…你…自始至終都…知道?”

被打斷的飛蓬回過神來,完全無視了翌晨,他直直的瞅着重樓,語氣艱澀道:“你真是瘋了!”被心上人呵護了百年卻一朝天翻地覆,本就是因為弈風天賦絕頂能滿足他一切需要才下連心水的翌晨再壓不住心底的郁氣,猛然朝着飛蓬撞過去,卻被擡手一記風性法術砸飛,神将完全沒有在乎跌落塵埃的斷情工具,只是眼神複雜的凝視魔尊。

“瘋?不,我沒有…”其音調極其平靜:“因第一神将被貶輪回,葵羽玄女帶領神族大量精銳堕魔,汝其餘部曲也盡數隐退,本座才能不費力氣就一統神魔兩界…”紅眸藍瞳相對,飛蓬張了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而魔尊笑容清淺道:“相知多年的知己宿敵,難道不是汝最好的入情對象?暗示催生的情意比不上神将的責任,那麽殺了本座勢在必行!”重樓看着飛蓬,語氣充滿絕望又帶着些許滿足:“鏡花水月、幻夢一場,換兩界尊位物歸原主可好?”

岷岳、涵濂、菱毓、澹臺韞、流觞、菀離默默後退了幾步,他們的表情都複雜的要命,論真心誰又能比得過這位魔尊?就是不知道,神将是打算要江山還是要美…不,是要知己!心裏默默吐槽的幾個神魔瞥過傷上加傷的翌晨,都在心底暗自慶幸,幸好自己雖有愛慕之心,卻沒有用不光彩的手段,不然絕對完蛋了!

死死咬了咬唇,飛蓬內心極度波動,他身影一閃,照膽神劍入手,重樓從半空中墜下,飛蓬擡手似乎想讓他不要栽的太狠,又跟被燙了似的縮回來。他揮劍一道寒光閃過,結界破開之時,神将身影也消失不見,只有一聲嘆息清清楚楚:“魔尊,三天後新仙界再續未完之戰,這些人,汝看着處理便是。”

!!!岷岳、涵濂、菱毓、澹臺韞、流觞、菀離臉色變了,翌晨面容慘白,重樓眼底一片黯淡,現場陡然出現一道身影,竟是燭龍。龍族始祖有些好笑的看了魔尊一眼:“我說,飛蓬沒突破,汝卻早為三皇境界,他這麽說,本就代表其心動搖,汝真的不懂?”

沉寂的眼神先一滞,瞬間就璀璨之極,無精打采的重樓燦爛一笑,周身魔力湧動:“燭龍,多謝提醒。”

“記得謝神農…”燭龍聳聳肩,又消失在原處:“他不放心你。”

恢複如初的魔尊微微颔首,眼底一抹感激閃過,天帝帝宮,神農彎起唇角,伏羲輕笑搖首,同時收回神識,兩位頂尖存在又聚精會神下棋去了。另一邊,重樓瞥了翌晨一眼,擡手一道暗光将打了過去,在對方面露怨恨恐懼時嗤笑一聲:“管好汝的嘴,心意不純,你完全沒資格當本座的情敵,更不值得本座親自動手…”又對幾個小輩淡漠的挑了挑眉:“爾等都回去吧,勿要多話即可。”

轉眼三日後,新仙界。發現飛蓬在全力出手之下,劍法亂象盡現,重樓紅眸滑過一抹複雜的欣喜,在謹慎的次次接住殺招并步步貼近後,他最終以一道虛影被刺穿心口為代價,從身後定住愣神的飛蓬。一聲苦笑夾雜嘆息從前方傳來,重樓沒有說話,他解開定身術,卻緊緊的抱住飛蓬,半晌後才聽見對方悶聲道:“重樓,若我入情失敗…”

這種變相的答應讓重樓欣喜若狂,他将飛蓬轉過身,看着那迷惘的眼神,堅定的話語似一把利劍劃破心底黑暗的天空:“那就殺了我。”其言被一個帶着發洩意味的吻堵住,幾乎用盡飛蓬的力氣,重樓莫名想笑,這是吻?明明是咬,都出血了啊你就沒發現?!然他沒有反抗,反而抱得更緊,一神一魔久久才分開,飛蓬的藍眸多了一抹不自在,他側頭避開重樓滿含笑意的專注凝視,低聲與之告別。明白對方要去見天帝的魔尊只能松手,目送神将的身影消失在天邊,其臉上尤帶溫柔笑意。

幾日後,從帝宮出來,得到伏羲明言許可的飛蓬松了口氣,轉身去了天魔族。直截了當以天魔族大多數是自己麾下為由,飛蓬在那裏待了好些年,他以各種方式為堕魔的部曲包括癡情的葵羽提升了至少一個小境界的實力,才覺得勉強還清了情債…期間,在外以剛烈狠辣著稱的天魔女葵羽對他一直柔情蜜意、頗有情思。一次重樓來找飛蓬,見狀直接炸了,他拉過飛蓬就一個吻印了上去,飛蓬無奈又好笑,便沒有反抗什麽,耳邊響起葵羽暴怒的尖嘯,轉眼魔族現在最強的兩大高手就打了起來。

抽了抽眼角,飛蓬扶額轉身就準備離開,結果又看見了一個熟人,适才被重樓高大身影遮掩的瑤姬瞪大了眼睛,她扯住愣神的飛蓬衣袖:“飛蓬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瑤姬姐…”飛蓬臉上帶起一分真摯的笑意:“有一段時間了…”瞥了一眼還在繼續的修羅場,他又回過頭:“重樓沒有告訴你嗎?”

狠狠瞪了一眼自己正和情敵打架的侄子,瑤姬咬牙切齒:“那個混小子倒是瞞得緊,給我等着,哼!”語氣微微一頓,她托腮美眸璀璨似晨星:“你們…在一起了?”

“唔…”沉吟了一下,飛蓬有些迷茫又變成堅定:“我現在是…試一試。”

暗自給自己侄子點了個贊,瑤姬一如往昔三族時對飛蓬那樣拍拍肩膀,她語氣略帶嘆息:“重樓別的不提,這份心絕對實打實,當年他合并兩界才穩定局勢就召集我們…準備後事。”飛蓬表情凝滞,瑤姬搖了搖頭:“結果大家怎麽勸都不聽,還是父神出面直言說風雲之子自有再度凝形之日,讓重樓等你才讓他消去自絕之心…”直視那藍色的迷惘瞳眸,地皇之女幽幽一嘆:“我不是給你壓力,這是事實,當時葵羽也在場…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現在的上界哪裏還講究神魔之別?更別提以汝二者之實力,根本就無人敢多管閑事!”

見瑤姬說完後飛身上去,飛蓬抿抿唇去給自己的部曲打了個招呼,當天的歡送會相當熱烈,只是飛蓬笑容溫和之極的應對大家的敬酒,身邊的瑤姬笑意盈盈、葵羽眼圈通紅,重樓則從頭到尾黑着臉自是不提。

是夜,奢華的魔尊府邸,寝宮,魔尊搬出了專門給神将釀的酒。一番推杯換盞後,飛蓬便似曾經在神魔之井打完架喝醉酒一樣,乖乖巧巧的躺在重樓身邊。重樓托腮凝視他的睡顏,半晌後終于也困了,其悠然一笑,習慣性的湊過去偷吻一下對方的唇角,小聲道了一句‘好夢’就攬住飛蓬的腰拉好被子一起睡了。

清晨,一陣吵嚷聲從寝宮前殿傳來,飛蓬揉了揉額角,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才明白那是重樓的書房,作用是讨論事務,裏面的聲音有他熟悉的,比如當年常常來神魔之井找魔尊彙報魔務的溪風,可終是重樓雄渾又沉穩的聲線最明顯。

神将很是淡定的拉過被子繼續睡覺,順便還設下一個小型結界隔音,如今的兩界事務還在重樓之手,他便無權攙和。不過,該布之局都已經定下,自己和滄溟的部曲願意聽令行事為神族争取利益,現在只是開始,再過段時間,重樓大抵更要頭疼了。

結界被撕開時,飛蓬只懶散的睜開眼睛,發現重樓時又繼續閉阖,本來尚處郁悶的魔尊見他如此反倒是一點氣都生不出來。略帶好笑的躺下抱住對方,神将歸來自不可能不為神族,這種靜默之崛起終會以天帝、地皇所想的權柄平分為結局,反正做主者是他們兩個,就當做是情趣吧。重樓再清醒時,只看見一張字條‘不日即歸’,他一點沒意外于飛蓬的離去,淡淡一笑便起身繼續處理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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