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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翠菊捂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玉昭對君暮佩服極了。

随随便便抓了個小毛病就教訓了一個不安分的丫鬟,想必以後這翠菊也不敢再搞什麽大花樣了。

看到君暮低頭喝茶再沒說話,玉昭心知君暮這是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她安排了,便示意聽荷過來,同她耳語幾句後便叫她去同翠菊說話。

“翠菊妹妹,君娘子最近趕路太累,這又被那嬷嬷氣着了,眼下正不爽利,你別往心裏去,”她小聲對翠菊說道,“不然,你在院子裏跪上一陣,待主子回房歇息了就起來?”

“聽荷姐姐?”翠菊驚訝地看她。

“是昭娘子的意思,”聽荷小聲說道,“昭娘子心善,見不得丫鬟們挨打,你乖乖跪一會兒,昭娘子就能讓你起身了。”

“謝謝昭娘子,謝謝君娘子,謝謝聽荷姐姐!”翠菊聽了急忙道。

聽荷點點頭,見翠菊乖乖滾去院子跪着,才無聲地回到了君暮身邊。

其他的丫頭見狀,也不敢有什麽意見,只悄無聲息地退下,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玉昭和君暮二人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只掌嘴了一個丫頭,就把這院子裏的下人收服了。

暫時。

玉昭對君暮的手段很是佩服,但目前她還學不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果然有人來到了玉昭的院子,要請玉昭過去峰巒院。

玉昭想了半天才在想起來,這是她二伯母住的院子。

“果然,那是二太太的院子,”君暮接過聽荷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那朱嬷嬷,想必是二太太故意派過來刁難你的。”

“不過是個不知所謂的老妖婆罷了,也值得這麽興師動衆。”玉昭咕哝了一句,但還是站起身來,準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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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原本安穩坐着的君暮也站了起來:“既如此,那我也跟你一同去吧。”

玉昭一愣,急忙擺手:“暮姐姐一路上舟車勞頓的,早該好好歇着了。現在這又是我自己惹下的禍事,我怎能再勞煩姐姐?”

君暮笑她:“突然變得這麽見外作甚,什麽勞煩不勞煩的。”

頓了頓,君暮才繼續說道:“我這次去,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阿娘為你我付出了那麽多,那朱嬷嬷敢罵阿娘,我也生氣的很。剛好現下和你同去,也好幫阿娘讨回一份公道。”

玉昭也笑了:“是我說錯話了,暮姐姐見諒。”

君暮笑笑沒說什麽,只點了點她的額頭。

臨出門前,玉昭突然想起了翠菊,便囑咐走廊裏的小丫頭把她叫了過來,讓翠菊跟着一道去見二太太。

翠菊自然感激涕零地爬起來,跟她們一道出去了。

不知那聽荷到底是怎麽打的她,巴掌聲音不打但疼的很,而且翠菊自己摸着也并未留下傷痕,就算她立馬去跟別人哭訴說她們打了她,想必也不會有人信的。

事實上,這新來的兩位娘子,讓從小便被賣進府裏、早就在下級階層裏摸爬滾打了好幾遍的翠菊有些心驚。

明明只是兩個初來乍到無依無靠的娘子罷了,現在這府裏也并沒有過哪個主子說要當她們靠山,然而她們卻已經用自己的手段吓住了府裏派去伺候她們的丫鬟。

眼下,無論別人怎麽想,也無論她那舊主子再叫她做些什麽都好,反正她是不敢再有什麽動作了。

君娘子說了,她現在是昭娘子的丫鬟了——

翠菊毫不懷疑,如果她繼續聽從舊主的命令,想必很快就會被君娘子發現并打發出去——而且出去之後也絕對不會有什麽好的出路。

一想到自己若是一不小心被抓住了馬腳以後可能會産生的後果,翠菊便渾身發冷。

她是丫頭,沒什麽學問,但也畢竟在府裏混到了這個位置,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這兩位新來的娘子比她的舊主強。她若是想要好好活着,投誠才是最好的出路。

翠菊在匆忙中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裝作若無其事地跟了上去。

當玉昭和君暮二人相攜來到峰巒院時,果然見那朱嬷嬷正站在廳中,而主位坐着的,正是二太太。

玉昭走上前去,君暮稍稍錯後半步,二人走進廳裏,先向二太太行了禮。

結果,他們剛站定,頭都還沒擡起,便有一個茶杯被摔在了玉昭的腳下。

玉昭迅速往後一退,看着砸在腳邊的碎片皺了皺眉,心裏想的卻是好險沒有濺濕裙擺。随即她才意識到發生什麽,立刻擡頭看向二伯母,聲音微擡:“二伯母這是何意!?”

早就知道來二太太院子裏會被找麻煩,但玉昭絕對想不到,這號稱相府千金的貴婦人竟然也會有這般……出格的行徑。

朱嬷嬷等人也被吓了一跳,一時間都僵在了原地。

“你還敢躲?”二太太氣得不行,大聲叱道,“你膽子倒挺大,竟然還敢躲我?”

“二伯母無緣無故用杯子砸我,我當然要躲,”玉昭道,“難不成還站在原地等着被砸?我又不傻。”

後一句的聲音不大,倒像是在自言自語,只有與她錯後半步的君暮聽見了。

君暮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雖然沒聽清二太太的聲音都快接近尖叫了,刺耳得不得了,“你這臭丫頭,做錯事還頂嘴,還不給我跪下?”

玉昭依舊直挺挺地站着,一臉的不服氣:“我沒做錯事!沒做錯為什麽要跪?”

“哎呦,昭娘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旁邊站着的朱嬷嬷看玉昭一臉的理直氣壯,便陰陽怪氣地開口,“昭娘子可是将二太太為您安排過去的教養嬷嬷都趕走了,這還叫沒做錯什麽?”

玉昭眼一橫,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我問的是二伯母,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你這無禮的丫頭,”二太太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你竟敢這麽說話!朱嬷嬷,張嬷嬷,快去‘幫幫’你們昭娘子,讓她給我跪下!”

“我不跪!”玉昭揚起下巴,絲毫不畏懼二太太的淫威,甚至還在兩位嬷嬷來到她身後的時候躲開了她們的動作,“我沒錯,我就是不跪!”

“你不服長輩管教,還頂嘴,這還不叫無禮還不叫錯?”

二太太尖利的嗓音刺的玉昭火氣越發大了起來。

“錯的是這老太婆,她罵我娘!”玉昭仰着頭大聲說道,“不對的明明是她!”

這時,二太太不知看到了什麽,突然就啞火了。

還沒等玉昭再次開口,只聽到一把輕輕柔柔的嗓音突然從院子門口傳來,打斷了剛剛的吵鬧。

“這裏在吵些什麽?”那人說道,“娘,發生什麽了?”

玉昭驚訝地看了過去。

美人。這是玉昭的第一感受。

現在正緩緩走來的少女,的确算得上是個美人。雖然年紀不大,但也已經初露風華。

這般的美人,誇她一句“傾國傾城”一點都不為過。

怪不得二太太突然收聲了。原來是看到有人來了。

“阿雅,”二太太收斂了所有的潑婦行徑,眨眼就變成了個溫柔和煦的貴婦人,“阿雅啊,你不在院子裏好好歇着,怎麽出來了?沒得讓那些個粗莽的沖撞了你。”

這個“粗莽的”顯然說的就是玉昭了。

“娘這邊出事了,我若是還待在院裏倒是我不孝了,”那美人微微一笑,說道,“所以便來看看。”

被稱作阿雅的,應當就是這二房的嫡幼女,玉雅了。

玉昭很是羨慕這般嬌柔又美貌的女子,又因為這位玉雅也算得上是她的妹妹,便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好奇地看着她。

“想必這位就是昭姐姐了?”玉雅微微一福,行禮,“阿雅見過昭姐姐。”

“阿雅妹妹多禮了。”玉昭臉上一赧,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側身還了一禮。

“阿雅能問問姐姐,剛剛這是怎麽了嗎?”

“她罵我娘。”一提這個,玉昭的臉色立刻便肉眼可見地變差了。

可是那玉雅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臉色微微一變。

大約只是一瞬間,當玉昭再看向玉雅的時候,她就懵了。

剛剛還微笑着向她行禮的玉雅,一下子就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疼不已。

“老遠就聽到二嬸母這邊吵吵鬧鬧的,是發生了什麽?四妹妹,你怎麽哭了?”

玉昭擡頭,恰好看到一位長相俊美風流倜傥的白衣公子走了進來,而他的身後,還跟着另外一男一女,一看就不是什麽普通人家。

“我、我沒事,二哥哥不要動怒,不關昭姐姐的事,都是我的錯。”玉雅邊哭邊說,好不可憐。

“昭姐姐?是你對不對?!你竟敢讓阿雅受委屈!”那原本跟着的男子勃然大怒,走到了玉昭的面前,“看本少爺怎麽教訓你!”

說着,他就要一掌打下。

那白衣公子一愣,正待阻止,但也已經來不及了。

玉雅和那位同那兩名男子一起來的女子更是吓得閉上了眼睛。

然而等所有人回過神來,卻發現——

那本應該被打的玉昭,卻輕輕松松地緊緊抓住了那男子的手腕,而男子卻是一臉疼痛難忍的表情。

“玉昭失儀,冒犯公子了。”玉昭擡起頭,毫不露怯地看着那人,“敢問公子,姓甚名誰,又打算如何教訓玉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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