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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玉昭所料,那朱嬷嬷被她趕出了蘭汀院,立馬就到二太太院子裏哭訴告狀去了。
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等會兒便會有二太太院裏的丫頭叫玉昭過去對質了。
玉昭早想到了有這一層,回了房便叫那些丫頭幫她梳妝起來。
幾個丫頭跟了進去,互相看了看,臉色都不太好。那位看着最為出衆的閉月咬咬牙,終于開了口。
“娘子,這……”
然而閉月還沒說完話,,另一個丫頭翠菊便打斷了她。
這個翠菊看着是個十六七的模樣,長相雖然不如閉月和另一個香禾出彩,但也還算不差。
只是她的眼睛卻會時不時地亂轉,似乎看着不大安分。
玉昭心裏雖然有些感覺,但她并不知道這丫頭到底要做什麽。所以她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沉着臉準備聽聽她的話。
“可是娘子,您可是三老爺的獨女,這嬷嬷怎麽能這麽下您的面子?”那翠菊看起來比玉昭自己還要生氣,“您雖說年紀小,但也是這将軍府正兒八經的主子,怎麽能被一個奴才爬到頭上……”
翠菊說的起勁,玉昭也只看着她聽她說話,任由香禾為她一下一下地梳理着長發。
“你剛剛說,三房就靠我了?”玉昭突然打斷她,問道。
她的表情還是如同剛剛朱嬷嬷走的時候那般生氣,但聽到這句,似乎又多了些不安。
翠菊看着心下激動,但也對這位新主子有些看不上眼,覺得她委實沒有城府,表情就能把心裏想的透了個底兒掉。不過她既然主動開口打斷翠菊發出提問,那就證明,她對翠菊說的東西很感興趣。
“是啊,您想,您是三老爺唯一的孩子,這三房以後就靠您撐着了——”
“靠我?我爹總會有個嗣子的,這三房怎麽可能只靠我?”玉昭有些疑惑地追問了一句,看着已經完全忘了剛剛生氣的事,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這也不是我能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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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菊當然知道三老爺會有嗣子,但她這話本來就是為了挑動玉昭的,所以完全沒提到嗣子的問題,以至于玉昭這句話一出,她就懵了。
幸好玉昭自己岔了過去,她才松了口氣。
“翠菊,大房二房的娘子們,都是個什麽情況?”玉昭說道,“都是自家姐妹,我初來乍到的,我若是沒個準備,也不大好。說不準等下去二太太院裏便會碰到了。”
這可是她的強項。翠菊的表情立刻便活泛了起來:“娘子這可是問對人了。婢子以前是四娘子身邊的丫頭,與幾位娘子都有過接觸……”
玉昭聽到這裏,心裏有些疑惑,但面上卻還保持着好奇又不安的神色,聽着翠菊說話。
雖然她對這府裏還不熟悉,姐妹們的年歲大小還是略有耳聞的。按照現在這麽個年齡順序,玉昭理論上才應該是将軍府的那個“四娘子”。
而這翠菊說了“以前”,那麽就說明,她嘴裏的這個“四娘子”絕對不是玉昭。
玉昭心下苦笑:看樣子,老太太對她娘親的怨氣當真不小,竟然連序齒都沒給她排上。
估計按着老太太的心思,是打算等将來某日她爹爹任職期滿調回長安,再為他尋一房門當戶對的親事。而她和她娘,大抵就只能被這堂堂的将軍府掃地出門了吧。
“大娘子是大房的庶長女,閨名一個媺字,是鄒姨娘所出,因着是府裏第一個孩子,長得又好,極得老太太的歡心,”翠菊說,“今日娘子也是見過大娘子的,就在老太太院裏,那個最漂亮的穿着桃粉色衣衫的就是。”
“二娘子比大娘子稍小幾個月,是大房的嫡長女,閨名喚作一個翎字,就住在這蘭汀院隔壁的栖桐院,但因為性子似乎頗為高傲,與旁的姐妹都不怎麽來往,整日裏總在院子裏讀書作畫,婢子也不太清楚這位娘子的事情。”
“那另外的娘子呢?”
翠菊自己剛剛脫口而出了個“四娘子”,心下也有些懊惱,于是在介紹二房時便隐去了排行,直接說了閨名:“另外還有兩位都是二房的娘子了。斓娘子是二房嫡出,是個木頭美人,平日裏也木讷的很;雅娘子是二房的幼女,與娘子年歲相差不多,只約摸小了半月左右。但雅娘子生得一副好相貌,年紀不大便已經因為貌美而聞名于長安,現在是長安城口口相傳的第一美人。”
玉昭點頭,眼中露出了感興趣又向往的神色:“真想見見雅妹妹,看看長安第一美人的模樣啊!我從小到大,除了暮姐姐和昨日的翎姐姐,還沒見過旁的美人呢!”
說完,她才想起來剛剛翠菊的話:“哎,昨日媺姐姐也在?是我的錯,見老太太的時候我太緊張了,沒注意到媺姐姐——得空了要去向姐姐謝罪才是。”
“娘子這話說的,”翠菊陪笑,“娘子是主,婢子們是仆,錯的只可能是婢子們沒好好為娘子說明白,主子怎麽可能出錯?”
“哈哈,真是一張巧嘴,”玉昭笑出了聲,看着似乎終于開心了起來,但與長安城的那些笑不露齒的閨秀們一看就不一樣,“得了你這麽個能說會道嘴甜的丫頭,還真是我的福氣了。日後翠菊姐姐可要多幫襯着我,免得我不小心出錯了呀。”
“娘子謬贊了。”翠菊喜道,一邊福了福身道了謝,一邊勝利地揚起下巴看了一旁沉默不語的香禾一眼。
翠菊算是看明白了。這昭娘子就是個直腸子的傻姑娘,虧她還以為這是個大智若愚的,沒想到自己只随口恭維了兩句就能被她誇成這樣。
“對了,閉月,我的首飾匣子裏有些素色的釵環花簪,拿來為我戴上吧,”玉昭仿佛沒看見翠菊挑釁香禾的舉動,只看向了另一邊放在妝臺上的首飾匣子,“我記得那裏有一支我母親留給我的白玉簪子,今日就用那個吧,橫豎已經晚了,再過會兒就掌燈了。”
站在妝臺前的閉月應諾了一聲,一邊小心地拿出了那支玉簪,一邊轉向了玉昭。
“白玉簪子也太素了些,”翠菊見着自己得了玉昭的誇,膽子便大了起來。現在玉昭叫閉月給她梳發,她也帶着滿臉的笑過去插了一嘴,看着倒是真心為了玉昭好,“娘子這般水蔥般嬌嫩的小娘子,何不穿戴得明豔些?這将軍府比不得外面,娘子若是太素了,可不就被別家的娘子比下去了?”
翠菊說的熱鬧,卻冷不防被一把不大但卻極有存在感的聲音吓得一驚。
“這兒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玉昭和丫頭們一同回頭看了過去。
“暮姐姐!”玉昭一看見那被聽荷攙扶着進來的纖瘦身影便笑着起身,眼睛裏也多了亮光,“暮姐姐,這麽晚了,怎麽還來我這裏,不好好歇着?”
她過去挽住君暮的胳膊,湊到她身邊撒嬌。而君暮則是伸手,摸了摸玉昭那纖柔順滑的發絲。
君暮冷冷地掃了屋裏的幾個丫頭一眼,才看向玉昭,輕輕笑了一聲。
“傻丫頭,我不過是來看看你,你緊張什麽?”看到屋裏的丫頭們都戰戰兢兢地縮了起來,君暮才道,“我不過是怕你被欺負了,幫你掌掌眼罷了。”
玉昭其實并不想驚動君暮。
她性格直爽單純,雖然大致上分得清好賴,但用她暮姐姐的話說就是,有時候過于直白了。她知道那樣不好,于是來了将軍府後便盡量壓着自己只裝淑女不要說話。
然而那朱嬷嬷欺人太甚,開口就辱罵了她的娘親,她氣不過,便當面怼了回去。而回房之後,說話的變成了那個翠菊,而話裏的那些詞句,也都一直在挑動她。她都聽在耳朵裏,但卻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翠菊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不過她本就心善,如今聽到這丫頭說這種話,也只是想着把她晾着不叫她亂動而已,倒不至于把人打發出去。
橫豎只是個丫頭罷了,她有觀雪,君暮有聽荷,這幾個大丫頭,就算留在院子裏養着也沒什麽。
但是現在,君暮說了這番話,她要是還那樣随意把那丫頭晾着,怕就是不給君暮面子了。
“暮姐姐——”
君暮伸手,示意她不要說話,自己倒是旁若無人地支使聽荷扶着她來到了桌邊坐了下來。
翠菊似乎覺得自己得到了玉昭的誇,就是得到她的信賴了。現下看着君暮來了,便殷勤地湊過去,為君暮斟了一杯茶。
“君娘子,您用茶,”她滿臉堆笑地說道,“這是今年新下來的上好的金桂花茶,對女子最是滋潤溫補的了。”
君暮沒說什麽,只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
“這丫頭倒是伶俐,”君暮饒有興趣地看着翠菊,“你叫什麽名字?”
翠菊也不推辭,笑着答道:“婢子名叫翠菊,原是四娘子身邊的——”
君暮“啪”地一聲蓋上了茶碗的蓋子。
翠菊被她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一吓,也愣愣地停下了說話的聲音。
“你再說一遍,你是誰身邊的?‘四娘子’?是哪個‘四娘子’?”
翠菊臉色微變。
她對君暮這個過來蹭吃蹭住的三房養女,一向是看不上眼的。明明就是個比紙薄的丫頭命,卻偏偏生了個小姐身子,聽說嬌弱到每月都要用藥——這般的藥罐子竟然還要呆在府裏,還在她将來要做活的院子,她想想就覺得晦氣。
但她本以為這就是個嬌弱的瘦馬,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裏,所以才疏忽地在她面前不小心說出了府裏的序齒排行。
可她卻沒想到對方卻有這般氣勢,直接打斷她不說,還敢這麽質問她。
但這君娘子再怎麽也只是個養女,斷不敢越過府裏的娘子的。翠菊自我安慰到。
似乎是看穿了翠菊的想法,君暮微微一哂,沒有說話,心底卻敞亮的很。
君暮本來早就聽到了剛剛朱嬷嬷來時的動靜要來找玉昭了,結果梳洗打扮完畢走到門口,卻聽到屋裏翠菊在說話。所以她便站在了門口,準備等這丫頭說完了自己再進去,沒想到就聽到了有意思的東西。
剛剛翠菊自己也說了。這府裏一共五位娘子,大房兩人,二房兩人,三房就是玉昭了——二房的第二女比玉昭小了半個月,按序齒,玉昭應該是行四的。
然而翠菊嘴裏的“四娘子”到底是誰,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雖然原本的那位四娘子年紀也不大,但是這已經十六七的丫頭,心思可一點都不會少。而那五娘子被平白無故擠掉了一個序齒,周圍的人上上下下都要改口,想必心裏也不大舒坦。但用自己身邊出來的丫鬟做筏子似乎也太蠢了些,所以應當不會是五娘子,但這也不是絕對。所以這位翠菊,不管是誰唆使她說的這番話,也的确是有心了。
君暮不由地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蔡氏當真是愚不可言,縱使再不喜歡兒媳婦,但玉昭好歹是她親兒子的獨生女、她嫡親的孫女,竟然就這麽沒算她的序齒?蔡氏這是想讓玉昭變成外頭那些無名無分甚至不能與人做正妻的外室女不成?
既然犯到了他君暮手裏,那麽他就斷不可能就這麽放任這些人欺負他的昭兒。
君暮不管那翠菊原本的主子是誰,但既然來了玉昭身邊,那麽翠菊往後忠心的對象,就只能是玉昭。
“看你也是這府裏的老人了,下次切不可再犯這種錯誤,”君暮似乎有些意興闌珊,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罷了,念在你是初犯,這次暫且就先罰你……”
“聽荷,掌嘴。”
端着手裏的茶碗,君暮的聲音清清冷冷,看着翠菊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蝼蟻一般:“不論以往如何,但翠菊姑娘可要記清楚,這将軍府裏,現在,誰才是你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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