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雲開(七)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回憶~

藍暮林帶着他輾轉了幾個鎮子,靠着他那雙妙手回春的手,他們竟一路溫飽,沒有風餐露宿。南望也洗幹淨雙手,跟着藍暮林學起了醫。藍暮林說他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是塊習醫的料,他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心裏悄悄立了目标——他要像他師父一樣,能夠靠着一身醫術行走江湖。

他們一路從徐州走到了兖州*,藍暮林的名聲漸漸被一些人傳開了,一到兖州,便有人過來求他,南望聽明白了,原來這兖州有個鎮子上忽然傳開了一種奇怪的病,聽說得了這病的人再也不能開口說話,神志也迷迷糊糊的,藍暮林受邀到了那個鎮子,這才發現,得這病的人還不多,只有幾個人,但是這幾個人均是農民。

藍暮林先在一戶人家家裏落了腳,這戶人家共有四人,老人一個,一對夫妻,丈夫已經神志不清不能說話,還有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算是一代單傳到如今,老人見藍暮林一來,立馬拉住了他的手哭訴道:“我就這麽一個孩子了,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南望看着床上那男人,道:“師父,會不會是田裏面有什麽東西,他們不小心吃了?”

藍暮林安撫好了老人,道:“他是在哪裏忽然出現這種症狀的?”

那人妻子道:“也就是前幾天,從田裏回來,忽然就這樣了,我們家就他一個出去做農活。”

藍暮林問:“那麽,有沒有同伴看到的?”

她搖頭道:“家裏幾畝田都是他一個人打理,那天又正好是下雨天,就他一個人去了田裏看看,誰知道……”

說罷,便要哭起來,南望道:“師父,我們去看看吧!”

藍暮林先是辭別了這兩人,剛要出門,家裏十幾歲的男孩伸出頭來問道:“公子,你們會治好我爹的吧?”

藍暮林轉頭,對他一笑道:“我們盡力。”

他們去了男人的耕地,田地上已經收割完了,只剩下幾只鳥兒飛來飛去,南望看了看周圍,一頭霧水。

藍暮林順着田壟走在田野中央,一邊問道:“南望,若是下雨天,他們會來這裏看什麽?”

南望很不理解,道:“既然麥子都收割完了,還有什麽可看的呢?”

藍暮林指着地上道:“你看,他們會把麥稈鋪在地裏,如果下雨了,麥稈就會腐爛,變成肥料,這塊地就不會變得越來越貧瘠,他過來看,應該是看有沒有人把他們地裏的麥稈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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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望問:“怎麽會有人偷麥稈?”

“麥稈可以燃燒,或者有的人沒地方睡,随便抓一把麥稈就可以當席子,他應該是當心這種事發生。”藍暮林走到田邊,道,“如果真的是來看這個,我想不會好端端得病,應該是去了別的地方。”

南望轉了個身,周圍都是金黃色的一片,問道:“去了哪裏?”

藍暮林頓了頓,沒接他的話,對南望道:“我給那人把過脈,看脈象,應該不是中毒。”

南望吃了一驚,問道:“那是什麽?”

“幻術。”藍暮林盯着前方,眼神裏有莫名的情緒。

“幻術?”

南望忽然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他師父會跑到這裏來看麥田,想必,是不想讓那家人聽到這個結論。他聽說過幻術,那是一種極難掌握的秘術,聽聞一旦被施術,就相當于是陷入了施術者編織好的幻境,很難脫身出來,只有施術之人才能解開。

南望不可思議道:“那不是……”

藍暮林點點頭,道:“是禦虛宮的秘術,但是也不一定只有禦虛宮的人才會,江湖上各種人都有,學什麽的都有,這裏離禦虛宮還遠,應該是有什麽修士在背後做什麽。”

南望急急道:“那麽,豈不是救不了他們了?”

藍暮林笑着搖搖頭道:“也不一定,雖說六派各有各的秘術,但是就像無塵軒的天羅地網,也不是一定有把握抓住想抓的人,這種幻術,若是修為不夠,是很容易破解的,但是需要媒人。”

南望啥也不懂,問道:“媒人是什麽?”

“施術者編好了幻境,如果有媒人進去打破這個幻境,那麽,被施術者自然就醒過來了。”藍暮林頓了頓,繼續,“但是,這個媒人,很有可能成為犧牲者,死在幻境裏面。”

他繼續解釋:“幻術,最先是心術的創始人諸元如提出來的理論,後來被禦虛宮落下了現實,要想進入幻境,需要媒人會讀心術。”

“讀心術?!”

南望色變,轉而兩眼放光,道:“師父,真的有讀心術這種東西啊?”

藍暮林輕輕點頭,道:“有的。”

“那師父你會嗎?”

藍暮林看着他一臉期待,有些揶揄道:“不會。”

“啊~”南望果真有些失望,随即小聲道,“我以為師父什麽都會呢!”

他笑了笑,拉上南望,道:“我們先回去,看看怎麽解了幻術。若是解了,便知道他來這裏之後還去了哪裏。”

兩人又回去了,老人一見了他們,連忙問道:“公子,有沒有看出什麽?”

藍暮林畢恭畢敬道:“大爺,能不能再讓我們見見令郎?”

老人立馬把他們帶進了內室,他的妻子正在給他喂粥,那個孩子在一邊看着,見了他們進來,連忙叫了人。

南望看向那個男人,躺在床上,雖然睜着眼睛,但是眼神渙散呆滞,像是肉體還在,靈魂已經随天而去了,一雙手伸出來胡亂抓着,他妻子連忙把他的手塞進了被子裏,對藍暮林歉意地笑笑,道:“讓你們見笑了。”

藍暮林問道:“他還認得人嗎?”

男孩出聲道:“爹連我都不認得了。”

老人道:“村子裏其他那些人都是這副樣子,半死不活的。”

藍暮林上前看了看他的神色,出聲道:“你遇見了誰?”

片刻,男人一點反應也沒有,藍暮林退後半步,南望上前道:“師父,他是不是聽不見?”

藍暮林點點頭,道:“看來修為還算不錯。”

“那怎麽辦?”

藍暮林轉身道:“大爺,我需要去求助一個人,你們能不能等我幾日?”

老人倒是沒說什麽話,只點了點頭,藍暮林看了看那男孩,對南望道:“你留下來,陪着那個孩子,師父幾日後就回來。”

南望點了點頭,也沒問他去哪,但是他知道,師父肯定是去找那些會讀心術的人來了,他相信師父肯定會回來,于是欣然留了下來。

藍暮林一走,南望拉着那個孩子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男孩有些怯弱道:“我叫田天。”

南望像是找到了同伴開心道,“你好,我叫南望。”

老人在一邊聽着兩個孩子聊天,看到南望的那一剎那,他也要過來陪他們說話,問道:“你叫南望?”

南望點點頭,看着這個方才還在抹眼淚的老人,不由得語氣輕柔起來,道:“老人家你放心,我師父可厲害啦!肯定會幫你把你兒子治好的!”

老人點點頭,看着他,眼裏閃着柔和的光,問道:“你跟你師父多少年啦?”

田天在一邊道:“你師父這麽年輕,肯定還沒成家吧?”

南望道:“當然沒有啦,我是我師父兩年前撿的,那個時候我師父救了我一命,我就拜他為師啦!”

田天托着腮幫羨慕道:“我要是也能拜師就好了。”

老人一把拍在田天頭上,罵道:“等你爹好了再想着拜師的事!”

“哦。”田天被祖父一拍,立馬洩了氣。

老人問道:“孩子,你跟你師父是從哪裏來的啊?”

南望笑道:“我們是從徐州過來的,我就是在徐州遇到我師父的!”

田天問道:“徐州?是不是在我們旁邊啊?”

老人又拍了田天一掌,道:“遠着呢!”

田天頭低得更低了,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南望看着他們,眼裏閃着羨慕的光,道:“你爺爺對你真好!”

田天切了一聲,道:“還對我好呢,天天說我沒用!”

老人一個眼神看過去,田天立馬閉嘴了。南望下意識地笑出了聲,随即道:“我還沒有爺爺呢,我連爹娘都沒有。”

田天一愣,看向了他的爺爺,老人目光柔和下來,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摸,道:“孩子,你遇上你的師父,真是太幸運了。”

田天咧出一個真誠的笑,道:“以後我的爺爺就是你的爺爺啦!”

南望一怔,問道:“真的嗎?”

“真的!”田天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得天真無邪。

幾日後,藍暮林按照約定回來了,南望發現,他的旁邊多了一個白衣公子,那男子看起來只比他大一點,滿臉嚴肅,看起來特別冷淡,他們一進門,南望立馬撲了上去:“師父!”

藍暮林笑着接住了他,問道:“沒給人家添麻煩吧?”

田天在一邊道:“南望可讨爺爺喜歡啦!”

藍暮林跟他們說過話後,對那白衣公子道:“裏面請。”

公子朝主人打了招呼,便随着藍暮林進去了,兩人把門一關,所有人都要在外邊等,田天悄聲問道:“你師父好神秘啊?那是誰啊?”

混了幾天,兩個孩子已經完全混熟了,南望道:“我也不認識,不過肯定是我師父帶來的救星!一定能治好你爹的!”

老人在後邊伫立着,靜靜地聽兩個孩子說話,緩緩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孩子都等得不耐煩了,田天悄悄問:“你師父怎麽還沒出來?”

南望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老人拉過兩個孩子道:“你們過來吃點點心好不好?”

“好!”

兩個孩子立馬跟着老人進了廚房,老人拿出幾個包子,一人手裏塞了一個,笑道:“趕緊吃吧,過會兒涼了。”

南望笑嘻嘻道:“謝謝爺爺!”

田天嘿嘿道:“爺爺對你這麽好,你要不要跟你師父說留下來啊?”

南望眼睛一轉,笑道:“好啊,等會兒我跟師父說說看!”

兩人吃完了包子,那扇緊閉着的門終于開了,南望立馬跑上前,便看到他的師父跟着那位白衣公子出來了,他的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南望興奮地問道:“師父!是不是治好了?”

藍暮林點點頭,便見那田天牽着老人要進屋,他道:“大爺,令郎還在睡,睡醒便好了。”

一直在旁邊等待的妻子終于露出了笑容,掩飾了自己的興奮,忙鞠躬道:“真的多謝您兩位了!”

南望朝裏邊看去,那男人果真已經閉上了眼睛,他站在師父身邊,看着他們三位進去看他,問道:“師父,他……”

藍暮林給他解釋道:“這位是石微沉公子,這位是我的弟子,南望。”

南望忙叫了人,石微沉只是朝他點了點頭,道:“那麽,接下來要去哪裏?”

藍暮林摸了摸南望的頭,道:“我跟石公子去給別的人治病,你待在這裏等我回來。”

南望乖乖點了點頭,看着他們出去了,心裏默默佩服起自己的師父來,他居然真的能夠找到會讀心術的人!那個石公子,必定會讀心術!不過他的樣子真是嚴肅過頭了,跟師父相比真的是天地兩端。

一直等待夜幕降臨,他的師父才回來了,所有的人都治好了,身邊卻沒有了那個白衣公子,藍暮林道:“石公子已經回去了。”

南望問道:“師父,石公子是兖州人嗎?”

藍暮林笑道:“很巧,諸元如大師隐居在兖州。”

兖州*

兖:y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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