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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稚的心髒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她很清楚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對上任何一只羅剎,都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說對方有足足五只。
如果季月在這裏或許會輕松很多,可現在季月也是生死未蔔……
白稚想到腳下的那一灘深紅的血跡,瞳孔中的豎線霎時變得更細,宛如一道尖銳的爪痕,在黑夜中顯得格外陰森。
“是在害怕嗎?還是已經吓傻了哈哈哈哈哈!”
“這個反應倒是和那些人類有些相似啊,要是味道也一樣就好了……”
羅剎們一邊嘲笑着白稚的瘦弱無力,一邊充滿惡意地慢慢逼近。白稚脊背微伏,雙眸緊緊盯着他們的腳步,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還是自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除了季月以外的羅剎。他們果然和小說中描述的一樣,每一只都是猙獰可怕的怪物。
怎麽辦?她現在能做什麽?難道真的要任由自己被這些怪物分食殆盡嗎?
想想自己餓了這麽多天,連一頓可口的飯菜都沒看到,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還是季月摘的野草莓,她就一陣心酸。
不……絕不能就這麽輕易地死掉!她不甘心!
胸口仿佛燃起一團火焰,白稚咬咬牙,小心謹慎地微移眼眸,狀似無意地将目光投向羅剎們的身後方。
“嗯?”她的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幾只羅剎的眼睛,他們狐疑地扭過頭,一齊向後望去。
——就是現在!
白稚趁此機會立刻轉身,使出吃奶的勁拔腿就跑。刺骨的寒風在她的耳邊刮起呼呼的響聲,她的臉頰也被風刮得生疼,但此時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她的腦中只剩下一個聲音——
跑!跑得越遠越好!
“呸!被這雜種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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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追!”
羅剎們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他們怒不可遏地嚎叫起來,如同野獸一般緊緊追了上來!
蒙頭狂奔的白稚聽到身後不斷逼近的動靜,吓得幾乎要罵出聲來。
卧槽,他們的速度也太快了!這樣根本逃不掉啊啊啊!
白稚感覺自己的腿都快要斷了,然而要不了多久,那幾只羅剎便追了上來。
“小東西,看不出來還挺能跑!”
最先追上白稚的那只羅剎一把拎起她的後頸,像抓小雞一樣将她拎了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再和別人搶奪了……”他伸長脖子,自下而上地打量着白稚,嘴角咧開,露出尖錐般的利齒。
“……就讓我獨自享用你吧!”
惡臭的血盆大口忽然張開,對準白稚的肩頭便要咬下去,白稚緊咬下唇,飛起一腳狠狠踢上羅剎的鼻子!
“嗷——!”
鮮血“嘩啦”流了出來,羅剎慘叫着松開爪子,白稚趁機又對準他的裆部補了一腳,羅剎這次嚎得更兇了,他被這一記重創擊倒在地,一邊咒罵一邊在草叢中左右翻滾。
“真惡心!”白稚啐了一口,扭頭便要跑掉,然而其他羅剎再次蜂擁而來。他們看到躺在地上慘叫的那只羅剎,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而後迅速散開,将白稚包抄起來。
“這下看你往哪跑……”羅剎們包圍着白稚,高大魁梧的身形在白稚的上方落下層層疊疊的陰影,銅鈴一般大小的金色瞳孔在黑暗中閃爍着詭異的光。
無處可退了。
白稚近乎絕望地掃視周圍一圈。
鹿元山的夜晚,除了羅剎,不會再有其他人類出現。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救她。
像是想通了什麽,白稚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羅剎們以為她終于放棄掙紮,一個個都迫不及待地撲了上來,七八只利爪碰到她身體的一瞬間,白稚忽然身子一矮,雙手凝成爪狀,如閃電般猛地劃過兩只粗壯的手臂。
薄薄的青色皮膚被瞬間劃破,受傷的羅剎發出憤怒的吼叫。他們瘋狂地伸手去抓白稚,但白稚卻愈發靈活起來,利用體型的優勢,在混亂的抓扯中不斷躲避并反擊他們。羅剎們圍成一團,本就雜亂無序,被她這麽拼死一搏,竟然也都挂了彩,或多或許都添了幾道傷口。
但即使如此,白稚仍然敵不過他們。他們在體型和力量上的差距過于懸殊,再加上寡不敵衆,很快,白稚的動作便慢了下來,身上也是傷痕累累,一眼望去,腳下的草叢都被她的血染紅了。
不行了,快要撐不住了……看來她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
不知道死後,能不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呢?
白稚的視線漸漸模糊,她痛得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只能隐約看見無數枯木一樣的肢幹正在向她伸來。
他們準備開吃了……她會被撕成很多片嗎?
白稚迷迷糊糊地想着,雙眼半睜半阖之間,耳邊忽然傳來“噗通”一聲悶響,在這個寂靜的草叢中顯得格外清晰。
什麽聲音?
不等白稚做出反應,又是一記悶響傳來,伴随這動靜的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和痛苦的呻_吟,仿佛瀕死之人最後的掙紮與喘_息。
這是……羅剎的聲音!
白稚立即睜開雙眸,只見原本立在周圍的幾只羅剎已經盡數倒下,還有最後一只也正圓睜着雙眼,目光空洞,一只素白的手從他的身後穿過了他的胸膛,粘稠的血液順着指尖緩緩滴下。
“沒想到這裏也有幾只,真是讓我好找。”
幹淨輕快的聲音自羅剎的背後響起,随着最後一只羅剎頹然倒地,清隽秀美的少年在夜色中慢慢顯露出來。
清風霁月,風華卓絕。
“幹得不錯,你很努力了。”他輕笑一聲,手中握着一顆蓬勃跳動的心髒。
“季……月。”
白稚微弱地動了動嘴唇,身形一晃,無力地倒了下去。
***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體輕得不可思議。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清甜的水流順入自己的喉嚨,白稚下意識地咽了咽,幹渴的感覺瞬間緩解了許多。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耳邊傳來季月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輕松随意,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白稚的幻覺。
“餓……”白稚費力地掀起眼皮,扯了扯撕裂的嘴角,“有什麽吃的?”
“這個。”
映入眼簾的是一顆碩大的心髒,雖然已經停止跳動,但看上去還算新鮮。
“——啊!”白稚吓得驚叫一聲,一爪子便将那顆心髒拍飛了出去。
“你不喜歡嗎?”季月奇怪地瞥了眼飛出去的心髒,下一秒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不是覺得不好吃?那個是羅剎的心髒啦,雖然味道的确不怎麽樣,但是可以加快你的恢複速度……”
“不用了!”白稚慌忙擺手搖頭,“我不吃同類!”
看着白稚驚慌失措的模樣,季月的表情古怪,幾秒後,突然彎了彎眼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白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彎下腰開心地大笑起來,“笨蛋,我是騙你的啦!那才不是什麽羅剎的心髒,是野豬的心髒哈哈哈哈!”
白稚:“……”
她都快死了,這家夥居然還捉弄她,太可惡了!
白稚氣得小臉通紅,她忍不住踹了季月一腳,卻被季月輕輕松松地握住腳踝。
“雖然不是羅剎的心髒,但如果你想要的話,我也可以找給你。”
他的微笑在火光中顯得極其柔和,“你想要嗎?阿稚。”
白稚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傷口的疼痛令她很快回過神來。她咬着牙慢慢坐起來,聲音細弱得仿佛一根将斷未斷的線。
“我不想要。無論是人類和羅剎,我都不會吃的。”
“唔……是嗎?”季月微微歪頭,似笑非笑地戳了下面前的柴火,“那真是太可惜了。”
“畢竟我剛才說的話裏,有大部分都是真的呢。”
大部分是真的?他是指羅剎的心髒可以加快傷口恢複這件事嗎?
白稚仔細琢磨了下季月的意思,突然臉色一變,而後小心翼翼地望向他,“那麽……你吃過嗎?羅剎的心髒。”
季月搖搖頭:“沒有哦,羅剎的味道也很爛,我可下不去口。”
白稚聞言,默默松了一口氣。
“不過……”季月眼眸一轉,突然拖長了尾音,“曾經有一次,我的确差一點就要将一只羅剎給生吞活剝了。”
白稚:“???”
不、不會吧?這麽驚悚?哪一次?什麽時候?是意識模糊的時候還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态下?以後還會想吃嗎?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白稚吓得雞皮疙瘩直接從後頸順着脊椎直達尾椎骨,她瞪圓了雙眼,倒吸一口冷氣,就差要把心裏話一股腦都問出來了。
季月挑了挑眉,一眼便猜出了她內心疑惑。他向白稚身邊挪了挪,拿起一條焦黃的烤魚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猜?”
白稚:“……”
你逗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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