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白稚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這位朋友有事嗎?他們相處了才多長時間?半個小時有沒有?
白稚自以為自己的魅力還沒有大到萬人迷的程度, 雖然她的确很厲害也很貌美……咳,但是, 一上來就對她以身相許,怎麽說也太詭異了點。
司樞依然深情款款地看着白稚, 不等白稚開口拒絕他,一道勁風已經呼嘯而來。
一只修長蒼白的右手直接鎖向司樞的脖子,司樞微一挑眉便擡手擋下。季月的招式幹淨利落, 簡潔中透着招招致命的狠厲,然而司樞居然能接下他的攻擊,這讓旁觀的幾人看得啧啧稱奇。
“小白,你喜歡這個人嗎?”蘇木瑤湊到白稚耳邊跟她咬耳朵。
白稚一臉懵逼:“我怎麽可能喜歡他?我才認識他不到半個時辰!”
蘇木瑤繼續小聲嘀咕:“那你喜歡季月嗎?”
白稚沉默了。
一旁的姜霰雪和唐映也聽到了她們的悄悄話, 兩個人齊齊望過來, 探究的目光讓白稚背後一陣發毛。
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八卦?光明正大地偷聽啊。
迫于三人的視線, 白稚斟酌了下, 道:“……不讨厭。”
她這個回答很乏味,希望他們不要再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了。
蘇木瑤若有所思道:“那就是喜歡啊……”
“……啊?”白稚瞬間懵逼。
這位公主殿下怎麽聽不懂人話?這種思維方式未免也太生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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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季月就必須贏了!”蘇木瑤鬥志滿滿地握了握拳, 然後将自己的佩劍抽出來扔給季月, “季月,接着!”
白稚:“………”
蘇木瑤果然還是原書裏的那個蘇木瑤, 元氣滿滿又很會添亂,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愛好真是絕了。
人果然還是不能家裏蹲,看看公主殿下, 都在王宮裏憋壞了。
白稚不知道該怎樣才讓蘇木瑤明白, 絕不能讓季月擁有武器。在蘇木瑤眼裏, 他們只是普通地過兩招,點到即止,但白稚卻再清楚不過,季月的認知裏,根本沒有“點到即止”的概念。
季月餘光掃到一把劍向自己飛來,一擡手握住了劍柄。
這把寒光凜冽的長劍,原本安靜地待在蘇木瑤的劍鞘中,一眼望去只覺鋒利輕盈。此時握在季月的手中,卻充盈着陰沉澎湃的煞氣,仿佛已經飲血無數,正在叫嚣着顫栗着準備大開殺戒。
蘇木瑤有些疑惑:“我的劍怎麽看起來那麽兇……”
白稚:不是你的劍兇,是用劍的人兇。
季月得到了劍,就像惡鬼得到了妖刀。他太不習慣使用這種礙手礙腳的東西,但還是任由本能一揮劍身,一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劍尖飛嘯而出,直逼司樞的胸腔!
司樞神色一變,被逼至牆邊的他驟然擡手,看樣子竟像是要徒手接下這一擊!
“到此為止。”平靜的聲音忽然在廟中響起,季月劍尖一停,微微眯起雙眼。
“阿稚?”
白稚站在司樞身旁,掌心抵着尖銳的劍尖,一顆細小的血珠緩緩滲了出來。
“季月,別玩過頭了。”
白稚故意這樣說,讓姜霰雪他們誤以為,季月只是玩心大起所以才控制不住過招的界限。
季月見她護着那個陌生男子,變得更加煩躁壓抑了。他的臉色陰郁,眸色沉沉,手中的劍柄也發出細微的聲響。
白稚:……悠着點啊哥哥,這可是公主的劍,捏壞了咱們賠不起的!
白稚生怕季月弄壞蘇木瑤的劍,連忙跑到季月面前,借由拍手背安撫他的空隙将劍順了下來。
“哎呀那個廢物哪裏打得過你,就讓讓他好了,不然他該哭了。”白稚一邊将劍扔回蘇木瑤手裏,一邊給季月順毛。
季月依然目露兇光:“敢哭就打死他。”
白稚:太不講理了吧。
白稚剛剛才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還沒來得及驗證,哪裏能讓季月現在就打死司樞。她只好将自己掌心翻過來,給季月看看那一顆小血珠。
“你看你看,就你剛才戳那一下,都流血了。”還委屈巴巴的,好像這是季月的錯一樣。
白嫩細膩的掌心處有一點殷紅,随着手掌的揮動顫巍巍流了下來,看起來有種刺痛又可口的感覺。
季月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抓起白稚的手心,自然地低下臉想要舔上去。
“等等!”白稚吓得立即收起五指,遮住了手心。季月見狀面露不滿,白稚連忙又安慰他,“待會兒就給你,別急。”
季月這才平靜下來。
白稚安撫好季月,又來到司樞面前。司樞像是還未從季月那一劍的沖擊中緩過來,他怔怔地看着季月,不知道在想什麽。
白稚打量他一圈,大致确認了這人沒有受傷。然後她又看了看司樞挂在腰間的玉佩,假裝好奇地拿起玉佩左右翻看。
玉佩看上去沒什麽問題,只是這玉佩旁邊還挂着一只細長的銀哨,倒是有點古怪……
白稚伸手便要去抓銀哨,這時司樞按住了她的手。
“白稚姑娘,又想要這玉佩了?”他調侃地笑了笑,已然恢複自然的神色。
白稚:臉皮可真夠厚的。
若無其事地将手抽回來,白稚無害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看看,我家裏窮,還沒見過這麽好的玉佩呢。”
蘇木瑤聽到這話坐不住了,立刻沖了過來:“小白,你想要玉佩嗎?我包裏有很多,我讓唐映拿過來給你挑吧?”
唐映黑着臉:“公子,那些玉佩不能随便送人……”
蘇木瑤:“哎呀有什麽不能的嘛,小白又不是随便的人!”
白稚心道你這話真是說對了,所以姐姐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個男人。
背後冰冷的視線幾乎要将白稚的後腦勺戳出個洞,偏偏蘇木瑤這個粗線條的笨蛋還沒有察覺到來自季月的敵意,白稚只好親自動手,将蘇木瑤推到一邊。
“蘇哥哥,你身上還是濕的,快去烤烤火吧。”
蘇木瑤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未幹透,頓時将玉佩的事情抛到腦後,裹緊外衣跑去火堆邊了。
司樞不緊不慢地掖了掖衣擺,再次對白稚行了個大禮:“姑娘又救了我一命,看來在下不得不以身相許了。”
白稚:“別了吧,上一個對我以身相許的人現在已經涼透了。”
司樞:“?”
白稚懶得跟他哔哔,她招了招手,讓司樞也來火堆邊坐着。
“這雨看起來也快停了,大家都過來烤一會兒,雨停後我們繼續趕路。”
蘇木瑤看了眼廟外。的确,雨絲不知何時已經細了很多,天色也不如之前暗沉,微微透着一絲光亮。
衆人圍坐在柴火堆前,又添了把樹枝進去。
“季月,那些羅剎你是怎麽殺掉的呀?我好像沒看到你有武器啊?”蘇木瑤一刻也閑不住,好奇地詢問季月誅殺羅剎的細節。
季月倚靠在白稚身上,眼皮都不擡一下:“用手。”
白稚發現他現在心情似乎還不錯,至于願意搭理蘇木瑤了。
“手?”蘇木瑤一臉茫然,“用手要怎麽……”
白稚連忙補充道:“擰脖子。”
季月哼唧一聲,由着白稚鬼扯。
“應該不是擰脖子這麽簡單。”司樞突然開口,含笑的目光輕飄飄掃過季月,“那些羅剎的脖子很粗,體型也很巨大。想要擰斷他們的脖子,需要壓倒性的力量,這對一般人來說,應該很難辦到吧?”
蘇木瑤驕傲地一揚下巴:“那是當然,我們這裏沒有一般人。”
不是在誇你啊喂。
白稚好笑地看了蘇木瑤一眼,又轉而将視線投向司樞,“那你覺得季月是如何殺掉那些羅剎的呢?”
司樞微微沉吟:“應該是直接襲擊心髒吧?只要能夠刺穿心髒,或是讓心髒離開□□,就算是羅剎也無力回天。”
白稚贊許地點了點頭:“你分析得很對,就像去現場看過了一樣。”
司樞微微一愣,轉而笑道:“白稚姑娘知道現場在哪兒嗎?我倒的确很想去看看。”
白稚:“哦?你對羅剎感興趣?”
司樞豎起食指搖了搖:“不是感興趣,是想要研究一下高手是如何誅殺羅剎的。如今這世道,羅剎食人無數,人人對其得而誅之,我自然也是對他們恨之入骨的。”
不對,這根本就不是恨之入骨的眼神。
白稚不動聲色地觀察司樞的表情,發現他神色輕松,雖然嘴上說着恨之入骨,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以為然。
真正的恨之入骨應該是殷念容看她的那種眼神,只是惡狠狠地盯着她,便仿佛要将她抽筋刮骨,生吞活剝,那種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恨意與惡念,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
殷念容的至親一定死得很慘吧。
白稚回了回神,重新将心思投到司樞的身上。
這個司樞,果然古怪……白稚覺得有件事,她必須要确認一下。
白稚露出同仇敵忾的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羅剎必須死。”
季月依然無動于衷地靠着她,長睫安靜地垂下,看上去竟像是睡着了。
白稚摸摸季月的頭發,擡起另一只手對着坐在對面的司樞招了招。
“司公子,你過來一下。”
司樞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很快就被笑意掩蓋了。他淺笑着起身,來到白稚身邊坐下,殷切地問她,“白稚姑娘改變主意了嗎?”
被他擠開的蘇木瑤一臉嫌棄地斜睨他一眼。
白稚:“不是。不過我的确知道現場在哪裏,如果你真的很想去的話,等雨停了,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看。”
司樞眉梢一挑,欣喜道:“是嗎?那真是多謝姑娘了。”
白稚客氣地笑笑:“不用謝,相信你一定也會收獲良多。”
她極其自然地擡起手,想要拍拍司樞的頭頂,手指即将落下的瞬間,司樞突然微錯了下身,站了起來。
“我去看看這雨下得怎麽樣了。都怪白稚姑娘挑起我的興趣,我現在已經等不及想去現場了呢。”他戲谑地笑了一下,轉身向廟門走去。
白稚默默收回手,十指交搭,安靜地看着眼前跳躍的火焰。
蘇木瑤興奮的聲音還在耳邊:“我也想去看看,姜兄,你呢?”
姜霰雪:“不耽誤時間的話就可以。”
唐映:“公子,還是不要去了吧,說不定還有危險潛伏着……”
他們的聲音吵吵嚷嚷的,卻絲毫沒有擾亂白稚的心緒。
這個司樞,很可能也是只羅剎。
在季月攻擊他的時候,白稚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季月的速度很快,但司樞卻總能躲開。雖然這一點姜霰雪也能做到,但他們躲避的方式并不相同。
姜霰雪的動作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武功高強、經驗豐富的劍客,但司樞卻不是。比起姜霰雪的熟練,他更像是……某種本能。
就像白稚和季月一樣,他們天生就比人類敏捷,不需要經過特別的訓練。
這之後,白稚又用語言試探他,司樞說得那番話更加深了白稚對他的懷疑。
直到剛才,白稚假意要摸他的頭頂,卻被他警惕地躲開了。
他的頭頂,一定有着不能被發現的東西。而這個東西,極有可能就是羅剎的角。
如果司樞是羅剎,那麽他和那群埋伏在路邊的羅剎,想必也脫不了幹系。
白稚眸色一沉,輕輕搖醒季月。
“季月,快過來。”
白稚将睡眼惺忪的季月拉到角落裏,小聲道:“那個司樞,我懷疑他是羅剎。”
季月打了個哈欠,用憐愛的眼神看着白稚:“他就是羅剎呀。”
白稚:“???”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還有為什麽又用這種關愛傻子的眼神看她?
季月看出白稚的疑問,耐心地解釋給她聽:“在我聽到他的腳步聲時,就知道他不是人了。他就像是還沒進化好的殘次品,腳步雖輕卻不似人類。”
白稚震驚:“你只憑腳步聲就能判斷出他是羅剎了?”
怪不得那個時候季月說有“東西”靠近,而不是有“人”靠近。
原來靠近的的确不是人。
“不全是。”季月搖搖頭,嫌惡地蹙眉,“他的身上有羅剎的味道。”
白稚頓悟。
原來真正讓季月确認司樞身份的,是他身上的氣味……
等等。
白稚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臉驚恐地看向季月,“那、那你在燈會上認出我,也是因為聞到了我身上的羅剎味……?”
天吶,這是什麽鬼味道啊,為什麽聽起來就很惡心!
她不會臭了吧?!
“不是哦。”
季月搖了搖頭:“阿稚和他們不一樣。”
白稚微微迷惑:“……不一樣?”
“嗯……阿稚沒有羅剎的味道。”
季月湊到白稚的頸間,輕嗅道,“阿稚的身上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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