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季月一只手托住白稚的後腦勺, 雙眼泛着潋滟的微光。

白稚以前一直覺得那種類似“眼中有星辰”的形容很假很俗,但她今天才知道, 原來一個人的眼睛裏,真的會有星星。

不, 是比星星還要美麗的存在,璀璨朦胧,迷人得令她移不開目光。

“阿稚, 不要走神。”季月輕聲提醒她,“再一次。”

他的聲音低柔,仿若神魔的蠱惑一般,引誘着白稚一點點下墜。

白稚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睫, 目光微微下移。

“阿稚?”季月催促道。

白稚心髒狂跳,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沖動。也許是被季月催促得有些神志不清, 她鼓起勇氣, 顫抖着吻了上去——

“白稚姑娘真是熱情大膽啊。”

司樞戲谑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

白稚被吓了一跳,立馬滿臉羞憤地縮了回去。

被打斷的季月極其不爽, 他陰沉着臉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哎呀, 兩位可以繼續,不用在意我的。”

不知何時站在一旁的司樞雙手環胸, 笑得一臉邪氣, “當然,想邀請我加入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嘶!”

話未說完, 他的一條胳膊就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幅度翻折過來。

司樞的臉上冷汗直冒, 他扶着胳膊慢慢彎下腰, 忍着痛意将脫臼的胳膊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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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麽。

季月收回手,眼神冰冷得仿佛在俯視蝼蟻:“接下來是眼睛。”

說完他便要向司樞的雙眼襲去,白稚見狀連忙一把抱住季月的胳膊。

“冷靜,冷靜!”白稚熟練順毛,“留他一條小命吧,畢竟也算是個同胞呢。”

季月:“那就留他個全屍。”

白稚:你對同胞都這麽不客氣的嗎!

司樞趁着他們說話的時候,咬牙将扭曲的胳膊接了回去。他滿臉冷汗,嗤笑着後退一步:“果然是好身手,難怪能殺掉那麽多羅剎。”

白稚看着他一副自強自立,堅韌不屈的樣子,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雖然不知道司樞的目的是什麽,但是被季月折斷了一只胳膊,還得面不改色地接回去……

你也不容易啊。

季月被白稚攔着不好動手,只好生氣地踢了塊腳邊的小石頭。

小石頭“biu”的一聲,準确無誤地砸中了司樞的腦門。幾秒後,一道鮮血從司樞的額頭上緩緩流了下來。

司樞:“………”

白稚湊在季月身邊小聲問道:“解氣了吧?”

季月嗅到少女發間的清幽香氣,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嗯。”

司樞:我他媽快被你們氣死了。

被司樞打斷後,白稚也清醒了過來。她伸長脖子遙望前方的蘇木瑤三人,發現那三個人已經走得越來越遠,連背影都快看不見了。

“我們快點追上去吧。”白稚拉起季月加速腳步,全然不顧身後傷痕累累的司樞。

但厚臉皮的司樞還是跟了上來。

“白稚姑娘,你看到我胳膊斷了不會害怕嗎?”

白稚白了他一眼:“我為什麽要害怕?”

她受過的傷比這個重多了,都顧着害怕,那她早就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司樞微微一笑:“因為一般的小姑娘看到這種場面都會害怕……”

白稚:“哦,我家裏殺豬的,從小看習慣了。”

司樞:“………”

這是在說他是豬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在下總覺得白稚姑娘很是生猛,和尋常姑娘很不一樣。”司樞聲音娓娓,“連面對情郎也如此熱情,真是讓我好生羨慕……”

“你閉嘴!”白稚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惡狠狠打斷他。

季月陰森的目光也飄了過來,司樞識時務地閉上嘴巴。

“……那我們換個話題吧。”

他神态自若地繼續尬聊,仿佛剛才被扯斷胳膊的人不是他。

白稚默默掃了一眼他的胳膊,發現那只胳膊已經能夠自如地前後擺動了。

司樞果然是羅剎,而且還是很強的那種。

只不過最強的羅剎就在她的身邊,所以她完全不需要害怕。

白稚擡起眼看向身邊的季月,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也垂下眼眸,靜靜地看着她。

白稚:“………”

不行不行,這種旁若無人的對視是怎麽回事,搞得像在熱戀期一樣。

白稚心虛地收回目光,繼續聽司樞叨叨轉移注意力。

“白稚姑娘的身手很好,一定也殺過羅剎吧?”司樞忽然問道。

白稚心不在焉:“殺過。”

“那白稚姑娘怎麽看待羅剎這種存在呢?”司樞突然抛出一個哲學問題。

白稚:“……什麽意思?”

司樞眼眸轉動,嘴角微微勾起:“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就是想聽聽白稚姑娘的見解而已。比如在你的眼裏,羅剎是怎樣的生命呢,你覺得和人相比,他們是更強的存在嗎?”

這是什麽鬼問題,您就是當代達爾文?

白稚興致缺缺地掀了掀眼皮:“羅剎和人只是兩種不同的物種而已,沒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較。”

“是麽?”司樞做出沉思狀,“你說的沒錯……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的确沒有什麽區別。”

白稚心道,這裏在場的三個都是羅剎,您在這兒一本正經地讨論啥呢?

“不過……我還是覺得,羅剎的力量要更為強大一些。可惜在頭腦方面,人類還是略勝一籌。如果能夠将這二者合二為一……”

司樞的聲音低低緩緩,帶着某種壓抑的興奮,“應該會産生一種全新的,更加強大的生命吧?”

季月微微一頓。

白稚慢慢看向司樞。

司樞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頭是微微低垂着的。雖然白稚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還是看到了他唇邊隐約的笑意。

這個人的想法……很可怕啊。

讓白稚想起了現代那些沉迷基因實驗的瘋狂科學家。

明明身為羅剎,卻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白稚越發覺得司樞是個變态。

雖然心裏已經将司樞劃入黑名單,但白稚還是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醒醒吧,這兩者有生殖隔離,結合不了的。”

司樞一愣:“何為生殖隔離?”

白稚不耐煩道:“就是生不了,不信你找頭豬試試。”

司樞:“………”

為什麽他總要和豬過不去?

季月依然不吱聲,他牽着白稚的手,一點點無聲收緊。

眼看着他們和蘇木瑤等人的距離越來越接近,白稚拉着季月加快腳步,一邊走一邊将司樞甩在後面。

“總之不能生就是不能生,我勸你還是少想些歪門邪道比較好。”

白稚扔下這句話便和蘇木瑤他們彙合了,丢下司樞一人站在原地沉思。

“生不生得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啊……”

***

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遭遇突襲的地點。

雖然大雨已經停歇,但腳下的土地依然泥濘不堪。深紅的鮮血洇進了潮濕的泥土裏,偶爾滲出細小的氣泡,看起來就好像大地在流血一樣。

“怎麽回事?羅剎呢?”蘇木瑤看着空空如也的山路一臉懵逼。

白稚的表情也凝重起來。

她拉拉季月的衣袖,低聲問他:“你不是在這裏殺死那些羅剎的嗎?”

“是這裏啊。”季月微微俯身,對着白稚比劃了一下,“就在你腳底這個位置,還掉了一只羅剎的內髒呢。”

“……”白稚惡寒地挪了個位置。

“那這些羅剎都去哪裏了?”她越想越不明白,“難道沒死透,又跑了?”

季月搖搖頭:“不可能。”

也對,被季月碰過的羅剎不可能僥幸活下來,一般都是死得透透的。

——她除外。

白稚不動聲色地瞄了司樞一眼,發現他的表情自然平靜,全然沒有一絲驚訝與疑惑。

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裏的一切,司樞挑了挑眉,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真是可惜啊,看來我們晚來一步。”

姜霰雪目光轉向他:“什麽意思?”

司樞彎下腰,仔細觀察腳下的泥土,分析道:“很顯然,這些羅剎已經消失有段時間了。一群羅剎的屍體為什麽會憑空消失?要麽是被人搬走了,要麽就是他們自己逃走了。”

蘇木瑤恍然大悟:“噢……有道理!”

白稚:“………”這不是廢話嗎?還需要分析?

白稚越發覺得這個司樞就是個外強中幹的白癡,但蘇木瑤似乎還覺得他挺聰明的。蘇木瑤嚴肅地看着司樞,擺出請教的姿态,“那你覺得是哪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呢?”

司樞繼續高深道:“無論是哪種可能,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危險的。如果這些羅剎沒死,那他們就一定還潛伏在山裏。如果是有人搬走了他們,那這些人一定也是同夥,極有可能是另一群羅剎。”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這山裏都還有一群羅剎在等着我們?”蘇木瑤大驚失色。

白稚:“………”你是在配合他表演嗎?

司樞沉重地點點頭:“對,如果往更糟糕的方向考慮,說不定我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

衆人聞言皆是一臉嚴肅。

雖然司樞說了很多沒用的廢話,但現在的形勢也的确如此。只是這些潛伏在暗處的羅剎,究竟是自發行動的,還是受人指使的,就不得為知了。

白稚的餘光掃過司樞腰間的玉佩和銀哨,某個荒謬的猜測在她腦中一閃而過。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趁還沒天黑盡快下山?”蘇木瑤的眉頭緊緊皺起,顯然也意識到了此次形勢的嚴峻。

如果羅剎的屍體是被其他羅剎搬走了,那麽就說明這座山上還有更多的羅剎在等着他們。如果那些羅剎沒死,那麽就說明他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連被掏出心髒都死不了,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非常棘手的勁敵。

這個時候,也許逃走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蘇木瑤心裏的正義之道不允許她這麽做。如果她這個時候逃走了,那後來的那些上山者又會遇到同樣的危險,到時候一定又會死掉很多無辜的百姓……

“不……我們不能下山。”蘇木瑤長舒一口氣,鄭重道。

白稚了然地看了她一眼。

司樞微笑:“蘇公子的意思是?”

“我們絕不能臨陣脫逃。這不僅是為了後來的百姓,更是為了我們的信念。”蘇木瑤眼神堅定,透出大義凜然的光芒,“我們的職責就是讨伐羅剎,怎麽能為了一時的茍活而背叛自己的職責?”

白稚:說得好,不愧是當朝公主。

她欣慰地看着蘇木瑤,轉而又陷入深深的無奈與擔憂。

司樞也露出贊許的神色:“蘇公子真乃當世豪傑,此等境地仍然心懷百姓,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蘇木瑤臉色紅了紅:“司兄過獎了。”

“不瞞你們,在下也是這麽想的。既然這群羅剎如此棘手,想必就算我們想逃,也逃不了。不如主動出擊,分頭行動,将他們逐一擊破,大家意下如何?”司樞沉着地出謀劃策,竟然也和姜霰雪他們的對敵策略對上了。

蘇木瑤:“好主意!司兄果然和我們是同道中人,我們也是這樣想的!”

白稚忍不住暗暗嘆氣。

小傻瓜,他為的就是把你們分開啊。不把你們一個個分散開,他又怎麽好下手呢?

雖然不知道司樞這麽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麽,但他不懷好意這一點白稚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司樞說得沒錯,普通的羅剎智商不高,根本想不出他這種伎倆。

所以他這個聰明蛋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白稚暗暗思忖,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擡起眼睑,正好對上姜霰雪的目光。

“你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嗎?”姜霰雪認真地問她。

看樣子,也還是有人懷疑司樞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問她。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白稚笑了笑,順便給旁邊不耐煩的大貓順毛,“只是這樣一來,我們每個人的危險也會上升很多。”

“照顧好蘇木瑤。”她意味深長地說道。

姜霰雪微微訝異:“你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不是說好分頭行動的嗎?”白稚淺淺一笑,自然地牽起季月的手,“我和季月一起就好,不用擔心我們。”

季月滿意地哼哼一聲,像一只溫順的貓科動物。

姜霰雪眼神一黯,不再說話了。

***

分好隊伍後,一行人不再磨叽,很快就分散進入山林裏了。

姜霰雪三人已經分頭兩路離開,只剩下白稚和季月留在原地沒有出發。白稚看着賴在身邊不走的司樞,嫌棄之情溢于言表:“你怎麽還不走,怎麽,一個人害怕?”

“不,我只是還有件事想和白稚姑娘确認一下。”司樞神秘一笑,目光投向白稚身旁的季月,“白稚姑娘可知道,你身邊的這位少年郎,是什麽人麽?”

季月聞言,雙眸頓時危險地眯了起來。

“是我的夥伴,怎麽了?”白稚微挑眉梢,看向司樞的眼神滿是坦然。

莫非司樞已經知道季月是羅剎了?這是想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

“白稚姑娘還真是天真。”司樞搖了搖頭,“只是不知道一旦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你還能否這麽篤定地說出這句話了。”

果然是在挑撥離間。

白稚看着司樞,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只無比明顯的魚餌。雖然很想嘲笑司樞低劣的演技,但為了套出他的目的,白稚還是上前一步。

“……真實身份?什麽真實身份?”少女面露疑惑,眉目間隐有惶恐之色。

上鈎了。

司樞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他的真實身份就是……”司樞的聲音越來越低,忽然一把鉗住白稚的身體,抱着她向後淩空一躍!

季月神色一沉,正要追過來,司樞忽然解下腰間銀哨,放在嘴邊用力一吹——

大地撼動,樹枝微微顫抖,所有植物的枝葉都在一瞬間簌簌搖墜。

有什麽要出來了。

白稚屏氣凝神,聽到地表下似乎發出轟隆隆的動靜,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急忙大喊一聲:“季月,快跑!”

季月擡眸看了白稚一眼。

無數羅剎像潮水一樣将他盡數淹沒。

***

“季月!”白稚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

那麽多的羅剎……那麽多羅剎,就像巨大的蝗蟲一樣,從松軟的泥土下面,從上方的懸崖處,從四面八方,不要命似的撲向季月。

季月的身影頃刻消失在羅剎之中,白稚只能聽到羅剎們的嘶吼,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季月的聲音。

“看看吧,仔細看看,你所謂的夥伴。”身後傳來司樞低沉的聲音,含着餘裕的笑意,“你很快就會發現,你信任的少年郎,不過是一只醜陋的羅剎而已。”

原來他知道季月是羅剎。

原來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季月。

白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懷疑的方向都錯了。她惡狠狠地扭頭瞪向司樞,語氣充滿鄙夷,“那你呢?你不也是一只醜陋卑鄙的羅剎嗎?”

司樞一愣:“你怎麽會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能反殺你呢——”

白稚趁他發愣,擡手便是一個強勁的肘擊。這一擊直接打到司樞的鼻子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下意識便松開了對白稚的鉗制。

“嘶……可惡!”司樞被這一下打得猝不及防,鼻梁骨都碎了。鮮血從他的鼻子裏嘩啦啦流了下來,他面目猙獰地盯着白稚,再次吹響手中的銀哨。

“給我吃了她!”

他伸手指向白稚,然而奇怪的是,這次那些一擁而上的羅剎卻沒有動靜了。

“喂,我說吃了她,聽到沒!一個個都死了嗎?”司樞氣急敗壞地怒喊,卻仍然沒有一只羅剎響應他。

司樞這才注意到不對勁,他疑惑地看着那些堆疊如小山的羅剎,然後慢慢露出震驚恐懼的表情。

幾只羅剎滑落了下去,露出一道昏暗的縫隙。

一只沾滿鮮血的手從縫隙裏伸了出來,下一秒,這些羅剎就像崩塌的小山一般,撲通撲通盡數摔落到了地上。

季月靜靜地站在屍體之中,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

“……季月。”白稚終于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季月聽到白稚的聲音,安靜地擡起眼睫,黑眸深深凝視了她一刻。在确認少女完好無損後,他才将視線移向白稚後方的司樞。

司樞的臉上再也沒有那種游刃有餘的表情,他在季月極具壓迫性的直視下,顯現出了羅剎的形态。

金色豎瞳,猙獰獸爪,遍布全身的密集血絡。

他甚至沒有受到重傷,就變回了羅剎的樣子。

司樞俊逸的面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猙獰面孔充滿了恐懼與嫉妒:“只要将你帶回去……只要将你帶回去……我就可以變得和你一樣強……”

他現出尖銳的雙爪,怒吼一聲便向季月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發展就很平淡了。

白稚就站在一旁看着司樞被季月血虐。雖然僅從外表來看司樞似乎要可怕很多,但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傷及季月的一根頭發。季月打他就像打蟑螂一樣簡單,沒多久,司樞便被揍得爬都爬不起來。

他凄慘地躺在羅剎的屍堆上,四肢盡斷,頭頂的黑角被連根拔掉,腦袋也只剩下一點皮肉勉強和脖子相連。

季月冷着臉,正要一腳踩上他的腹部,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清脆尖銳的鳥鳴聲。

哪來的鳥叫聲?

白稚和季月同時仰頭向上看去。

只見一只巨大的青鳥正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盤旋飛舞。它的翅膀遮天蔽日,尾巴像蒲扇一樣鋪開,青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天色裏泛着耀眼的螢光。

白稚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裏見到如此富有神性的生物,一時間居然看呆了。

青鳥依然鳴叫着盤旋在季月的頭頂,季月神色郁郁,正要繼續補刀,一只巨大的銀絲網倏然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季月立即閃到白稚身旁,抱着她迅速退後。

銀絲網落到司樞的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樣自動收縮了一下,将司樞殘缺的身體與四肢全部兜了進去。司樞躺在網裏奄奄一息,吊着銀絲網的粗繩向上一收,司樞便被拉到了空中。

季月:“鳥背上有人。”

有人?

白稚聞言立刻擡頭望去。只見巨大的青鳥騰空飛起,在那層層疊疊的羽毛之間,一名面容清冷的絕色女子正端坐于上。

像是察覺到了視線,她微微低下了頭。

一雙冰霜似的美眸與白稚靜靜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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