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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稚覺得自己真的太丢人了。
像是突然發癔症了一樣, “唰”的一下就哭出來了,哭也就算了,還直抽抽,簡直難看得要死。
但是季月一點都沒有嫌棄她……還幫她擦眼淚。
她覺得季月越來越像一只貓了。
——只是這個擦眼淚的方式可以改改, 她有點承受不住。
白稚吸吸鼻子, 難為情地推開季月:“哎……我們, 我們繼續找人吧。”
她不敢提剛才的事情,怕自己再陷入到那種糟糕的情緒裏面, 更怕自己又控制不住哭出來。
她一個單殺羅剎的女強人, 怎麽能這麽軟弱呢?哭哭啼啼還撒嬌,像個受氣包一樣, 這要是被別人看到了, 她還活不活啦。
季月默默看着白稚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幻,只覺一陣好笑。再看看她的眼圈還是通紅的, 像只小兔子一樣, 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白稚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季月笑得很不客氣:“阿稚, 你這個樣子, 好像我們養的肥兔子。”
……日。
說她像兔子也就罷了,肥兔子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很肥嗎?
白稚立刻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頓時氣成河豚:“我哪裏肥了, 你見過什麽叫肥嗎?”
季月用手比劃了一下:“這裏, 還挺肥的。”
他比劃的地方, 剛好是白稚的胸_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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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稚:“………”
小姑娘的表情頓時又變了, 她緊抿着嘴, 一副雖然憋着氣,但是又很想偷笑的樣子。
“現在這裏也有點肥了。”季月又戳了戳白稚鼓鼓的臉頰。
“要你管!”
白稚一扭頭,徑直向前走去。
看在他說的是胸部的份上,她就當做是誇獎了。
季月挑了挑眉,跟上她的腳步。
直到他們漸漸走遠後,一個修長的人影才從一棵參天古樹的後面默默走了出來。
黑色勁裝,眉目疏冷。
是姜霰雪。
他只是在找人的過程中,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隐隐約約的哭聲。他以為是有村民躲在這裏哭泣,又想起來這個村子裏的人似乎都對邪祟與鬼怪深信不疑。
難道真的有什麽邪祟之物隐藏在這片樹林裏?
姜霰雪是不信這些的,他只相信自己和師父。但既然這個村子有古怪,那他還是謹慎一點為好。
于是他徹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悄無聲息地慢慢靠近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白稚站在月光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臉無助地喊着季月的名字,而季月無聲地俯身吻她,動作自然又親昵。
這種事情,他們一定做過很多次了吧。
姜霰雪的心裏無法抑制地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白稚還在小聲地嗚咽着,她沒有伸手抱住季月,也沒有推開他。姜霰雪隔着層層疊疊的樹葉,就這麽看着季月親吻白稚的眼睛,鼻子,舌尖輕輕撬開她的雙唇。
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激烈卻又很沉重。
他忍不住去想,白稚為什麽會哭呢?他見過白稚哭泣的樣子,在鹿元山上的那個傍晚。
當時她聽聞自己父母身死的消息,睫毛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
餘晖籠罩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眼淚映照成一顆剔透的琥珀。
那個時候,姜霰雪就隐隐産生了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
可在那之後,白稚就再也沒有露出過無助的樣子了。她表現得太過堅韌,即使被羅剎掐住了脖子,生死一線,也沒有露出驚恐害怕的神色。
姜霰雪還以為,白稚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已經随着她的父母一同消逝了,從此都不會再露出軟弱的一面。
現在他才明白。
原來白稚不是不會軟弱,是只會在季月的面前軟弱。
***
白稚和季月一起在草叢裏走了很久。
這裏的植物很多,看起來長得大多相似卻又好像不太相同,這可愁壞了白稚。
她作為對草藥一竅不通的小羅剎,根本就無法從這些植物裏辨別出香蝕草。再加上原書中對香蝕草的描述也不多,只用一句“看起來和其他藥草沒什麽區別”就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沒什麽區別”個屁啊!這樣還讓她怎麽找,用嘴嘗嗎?!
雖然對蘇木瑤他們說的是出來找魏離,但白稚的真正目的可不是魏離啊。魏離反正有蘇木瑤等着呢,她現在只想快點找到香蝕草,看看這個倒黴玩意究竟是不是對自己也有效。
原書中香蝕草對季月是無效的,那她喝了季月的血,應該也會對她無效的吧……?
白稚在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草叢裏聞來聞去,季月好奇地看着她像只小倉鼠似的嗅來嗅去,卻也不問她要做什麽。
反正阿稚做的事情都很有趣,就算阿稚什麽都不做也是可愛的。
藥草的樣子長得都差不多,味道卻是千奇百怪。白稚在聞了不知道多少種味道後,終于覺得自己快要味覺失靈了。
“卧槽那什麽香蝕草到底在不在這裏啊,不會壓根沒有吧?”白稚氣得拔了一大把草。
季月好奇道:“什麽草?”
白稚扔掉手裏的雜草,認真地解釋給季月聽:“香蝕草,就是專克羅……”
“你找香蝕草幹什麽?”
一個微微涼薄的聲音忽然在一旁響起。
白稚立刻循着聲音望去,看到不遠處,一個陰陰沉沉的青年正獨自站在草叢中。
他的面容清秀,肌膚蒼白,整個人都沒什麽生氣,看起來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他的眼角也很尖銳,眼尾微微上挑,像狐貍的眼睛一樣,看起來很不好接近。
白稚一下子就猜到他是誰了——這副自閉的樣子,肯定就是制毒小天才魏離。
她想起自己剛才還揪了一把人家的藥草,頓時心虛地将手背到身後,讪讪地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聽人提起過,想看看這種草長什麽樣。”
魏離慢慢走近,面色不善:“你是聽何人提起的香蝕草?我從沒有對別人說過。”
白稚尴尬地挑了下眉,不确定地說:“小時候……聽爹娘提起過?”
魏離一怔。
“你還有爹娘?”季月湊到白稚耳邊小聲問道。
白稚也以同樣小的聲音回道:“當然了,我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季月聳了聳肩,不以為然。
魏離還在審視他們,顯然不相信白稚胡亂扯的說辭。他又上前一步,眸色沉沉:“你們不是村子裏的人,找到這裏來,究竟想幹什麽?”
哇這個魏離的警惕心還真是很強啊,怎麽和她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白稚明明記得他對蘇木瑤還是很客氣的,蘇木瑤在樹林裏迷路了,他還帶着蘇木瑤一起出來呢。
“要不要我殺了他?”季月聲音輕輕,眼神卻是躍躍欲試的。
白稚聞言吓了一跳:“不要!”
雖然站在羅剎的角度,的确殺了魏離比較好,但她從沒有把自己和其他羅剎看作是同一陣營的,所以也沒有必要為了他們殺掉魏離。
更何況,她曾經還是堅定的魏離股股民呢。
“魏離,等一下!”魏離的身後突然傳來蘇木瑤的聲音,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後,蘇木瑤也從近人高的草叢裏鑽了出來。
“他們和我是一起的,不是什麽壞人。”蘇木瑤急急過來對魏離解釋。
白稚頓時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沒有出錯,蘇木瑤果然還是遇到魏離了。而且這才多長時間,名字都叫上了,看來兩人相處得很融洽。
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只要讓蘇木瑤加快攻略進度,就可以拿到應對香蝕草的解藥了。
“……原來是這樣。”魏離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他扭頭看向蘇木瑤,“你也知道香蝕草嗎?”
蘇木瑤一臉懵逼:“啊?什麽香蝕草?”
白稚:“………”
你,你就不能裝一裝嗎!這麽耿直幹嘛!
魏離的目光又狐疑起來。
“啊我是聽姜大哥說的!”白稚連忙打哈哈,阻止魏離繼續問下去,“姜大哥不是知道這個村子的事情嗎,我之前就是聽他說過有種專克羅剎的藥草叫香蝕草……”
姜大哥,不好意思,借你用一下!
“什麽?”蘇木瑤不滿地撇下嘴角,“這麽重要的情報,姜兄怎麽沒有告訴我!”
“我也是随口一說,沒想到白稚居然記住了。”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秒,姜霰雪的聲音就在白稚的身後響起。
白稚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了。
這個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怎麽一點都沒感覺到?
更重要的是……他為什麽要配合自己撒謊啊?
姜霰雪仿佛沒有看見目瞪口呆的白稚一樣,直直地從她身旁穿過,目光冷淡地投到魏離的身上。
季月微微訝異地瞥了姜霰雪一眼。
不僅是白稚,連他剛才也沒有察覺到姜霰雪的氣息。他是用什麽特殊的方法将自己的氣息隐藏起來了嗎?
“抱歉,請問村子裏那個挂着風鈴的木屋是你的嗎?”姜霰雪直截了當地問道。
“是我的。”魏離掀了掀眼皮,聲音沒什麽起伏,“有什麽事?”
“我們是傍晚剛剛抵達這裏的外來人,外面夜深露重,所以想在這裏求宿一晚。”姜霰雪誠懇地說,“村裏的其他人都不歡迎我們,無奈之下,我們只能來找你試一試了。”
“對,我們可以給你銀子,也可以幫你幹活,拜托你就收留我們吧!”蘇木瑤比姜霰雪還要誠懇,就差把錢袋拿出來直接塞給魏離了。
魏離垂眸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要銀子,也不要你們幹活。我只有一個要求。”
蘇木瑤:“什麽?”
“你們明日就走。”
“這……”蘇木瑤猶豫起來。
“沒問題沒問題,我們絕對不會賴着不走的!”不等蘇木瑤做出決定,白稚便滿口答應下來。
開玩笑,明天都不用我們開口,你自己就不想讓蘇木瑤走了!
魏離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那你們跟我來吧。”
***
白稚四人跟着魏離一起回到了木屋。唐映正立在門前走來走去,神色焦躁,看起來急得不輕。
“公子!”
他聽到腳步聲,立馬轉過身激動地叫了出來。
“他也是和我們一夥的。”蘇木瑤尴尬地解釋道。
魏離點點頭,沒有吱聲。
唐映看到多了一個人,頓時心知肚明。他跟到蘇木瑤的身後,幾人一起進入了木屋。
屋內的空間不小,只是擺滿了各種草藥,聞起來有一種淡淡的中藥味。
“我這裏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們自便。”
魏離丢下這句話便又去研究他的藥爐了,只餘下白稚幾人面對着面大眼瞪小眼。
的确是沒有多餘的房間,除了魏離自己的卧房,只有兩間房,其中一間還被魏離堆放了不少瓶瓶罐罐。
白稚猜測,這兩間房應該是魏離的父母和妹妹生前住的。
季月倒是不客氣,第一個找了張椅子坐了下去,還要伸手将白稚也拉過去。
白稚和蘇木瑤正在看着這匮乏的房間發愁,姜霰雪突然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他今晚看起來有點反常。
白稚的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擡腳也要跟上去。
“阿稚,你去哪裏?”季月在她身後問道。
白稚扭頭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又拍拍他的手,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裏等我”便出去了。
季月:“?”
不會又去找那個什麽草了吧?
雖然很想跟過去,但白稚說了在這裏等她。季月伸了個懶腰,托着下巴阖上眼睑。
那就等她一會兒吧。
***
白稚跟着姜霰雪一直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這裏樹影憧憧,距離村民們的房屋也較遠,很是僻靜隐蔽。
“你還要跟多久?”走在前面的姜霰雪突然停了下來,低聲道。
白稚也停了下來,與他相隔半米的距離。
“我有問題想問你。”
姜霰雪轉過身來,冷淡地看着她:“我也有問題要問你。”
白稚笑了一下:“那看來我們的問題是同一個了?”
姜霰雪目光疏冷,看不出情緒。
“那不如我先問吧。”白稚向前一步,用只有她和姜霰雪的聲音低低問道,“剛才,你為什麽要配合我撒謊?你明明就沒有和我說過有關香蝕草的事情。”
“因為那個人在懷疑你。”姜霰雪毫不猶豫地答道,而後也上前一步,微微低頭俯視白稚。
“該我問你了。”
白稚忍不住在心裏捏了一把汗。
她很清楚姜霰雪想問的問題是什麽,重點是她該怎麽解釋自己知道香蝕草這件事。
她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擡頭對上姜霰雪的目光。
“你問吧。”
“好。”姜霰雪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清冷的眸光映着無邊夜色。
“你和季月,在樹林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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