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等等,去床上是什麽鬼?季月不是不懂這些的嗎??

這句話對白稚的沖擊力太大了, 甚至讓她産生了一種自己多年養的純情小白兔突變禽獸大灰狼的感覺。

不等白稚從震驚中回過神, 季月就已經抱起她向着床的方向走去。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啊!

白稚吓得連忙要從季月的懷裏跳下去, 但季月抱的很緊, 兩人的力量又不是一個量級的,無論白稚怎麽掙紮,在他面前都只像是小貓的抓撓一樣,不痛不癢。

“季月, 季月,你怎麽了?你不會是發情了吧?”白稚又急又擔心, 生怕季月真的有發情期這種東西,那就麻煩了。

季月将她輕輕放到床上, 然後傾身伏了下來, 手指穿過她的發絲,鼻尖慢慢蹭過她的臉頰。

“什麽是發情?”

他的眼神還是很柔和, 只是比以往還要專注。凝視白稚的時候,甚至讓她産生了自己正被深深愛着的錯覺。

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被欲望支配的樣子。

“發情就是……就是……”白稚結結巴巴,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拜托, 她又不是生物老師,這讓她怎麽用科學嚴謹又通俗易懂的語句解釋給季月聽啊!

她“就是”了半天,終于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你知道羅剎都是怎麽生出來的嗎?”

季月認真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完了, 這也太難了吧?

白稚避開視線, 努力講解給季月聽:“那我換個說法吧……你現在有沒有, 有沒有某種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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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有。”

白稚:“我還沒說是什麽沖動呢!!”

不要回答得這麽快啊喂!

季月疑惑道:“還有區別的嗎?”

“當然有!”白稚頭都大了,“難道你想殺人的沖動和想吃甜點的沖動是一樣嗎?”

季月誠實道:“不一樣。”

“那不就得了。”白稚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然而配上她緋紅的臉,反倒更像是嬌嗔的眼神,“你說給我聽聽,你現在的沖動是什麽樣的?”

問完白稚就後悔了,她覺得自己好像問錯問題了。

這個問題過于抽象,對季月的難度實在是有點高。

誰料季月居然不假思索便答了出來。

“想親你,還想一直抱着你。”

白稚的臉瞬間就熟了。她立即捂住臉,又忍不住還想聽季月說下去。

“還、還有呢?”

“還想一口一口吃掉你……”

白稚:怎麽突然驚悚起來了???

說完,季月的吻便落了下來。只是的确如他所說,這一次,他的吻更像是細密的咬噬。

白稚心下一驚,立即擡起一只手捂住季月的唇。

“你不會真的想吃掉我吧?”

“想吃。”季月的眼神出現瞬間的迷離,聲音也低得近乎耳語,“……又舍不得。”

白稚感覺自己的心尖忽地微微一顫,眼眶裏幾乎要盈出淚來。

怎麽回事……這種滿足到想要落淚的感覺。

其實陷入欲望的是她才對吧?竟然會因為一句簡單的“舍不得”而心尖發澀。

她一面滿足于現在所擁有的,一面渴求着更多。

“總之……你不可以吃掉我。”白稚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撫摸季月的臉頰,如水的雙眸靜靜地注視着他,“還有呢?這種沖動,除了現在,以前還有過嗎?”

如果真的是發情期,應該是周期性的,不可能現在才出現。

“沒有了。”季月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厭惡地皺了下眉,“以前只有殺人的沖動。”

白稚聞言,連忙抱住季月的脖子,安撫性地摸摸他的後腦勺。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其他的先別想了。”

她的安撫令季月漸漸平靜下來,眼裏的厭惡也随之消失。他像是剛睡醒一樣,眨了眨迷蒙的雙眼,繼續之前的話題,“所以阿稚,什麽是發情?”

白稚放心地揉揉他的腦袋:“你不用知道了,反正你也沒有發情期。”

季月口中的沖動,和動物經歷發情期的欲望是不一樣的。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産生想要吃掉自己的沖動,但無論怎麽說,這都不算是發情。

更何況,他之前從未有過發情的經歷,這就足以證明羅剎是沒有發情期的。

至于他剛才為什麽會推倒自己……他可能只是親吻親嗨了吧?

白稚不由松了一口氣。

還好季月沒有發情期這種東西,否則她都不敢想他之前的十幾年是怎麽度過的……

“好。”

季月聽話地沒有再問下去,而是細密地親吻白稚的脖頸和鎖骨。他一點點向下,手指自然地撥開白稚的衣領,露出少女胸前潔白無瑕的肌膚。

“季月……”

白稚能夠聽到自己的胸腔內正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強烈到幾乎快要跳出來。

怎麽辦?季月是沒有發情期的,可他為什麽還不放開自己呢?

她……應該阻止他嗎?

她呆呆地看着季月低垂的眉眼,心裏第一次産生了動搖和遲疑。

她明明知道季月什麽都不懂,卻想沉默着任由他繼續下去嗎?

這種行為,會不會太可恥了一點?

季月注意到她忽然安靜了下來,以為她是寂寞了,又像一只黏人的貓,無聲地湊過來,重新吻上她的唇。白稚一邊情不自禁地回應他,一邊模糊地思考着,該不該推開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下午的客棧很安靜,大堂裏幾乎沒什麽人。窗外一直有隐隐約約的車馬聲,混合着鳥雀的鳴叫,有種美好而又平凡的恬靜。

要是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沒有紛争,沒有敵視,沒有危險。

只有她和季月兩個人。

白稚昏昏沉沉地想着,雙手無意識地環上季月的脖子。就在她想要徹底沉浸其中的時候,窗下忽然傳來兩個男人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凝香館死人了。”

“什麽?死人了?死的是什麽人哪?”

“還能有什麽人,無非就是妓_女和嫖_客呗……”

說話人的語氣充滿不屑與鄙夷,就像在談論什麽不值一提的八卦小料一樣,但白稚卻瞬間清醒了。

“季月,停一下。”

她忽然擡起一只手輕輕抵住季月的嘴,而後聚精會神地偷聽起來。

季月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濕潤的舌尖她的手心輕輕掃過。

“好癢……別鬧。”白稚嗔怪地瞪了季月一眼,幹脆從床上跳了下去,快步走到窗前。

“聽說擡出來三具屍體呢……就是不知道這三具屍體究竟是什麽人了。”

“說不定是兩女一男,或者兩男一女……”

“哈哈哈哈,誰知道呢。”

“那這三人是自己死掉的咯?”

“凝香館是這麽說的。不過我聽說啊,昨夜有人看到有個女子從花魁的窗戶裏跳了出來……”

“死的是花魁?!”

“那就不知道了,凝香館什麽都不說,我們也只能自己猜啊。”

“唉沒意思沒意思,多半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對啊……”

………

窗下的兩人說着說着便走遠了,全然沒有發現他們的對話已經被白稚聽了個清清楚楚。

果然死人的事情還是瞞不住啊,這麽快就傳開了。

不過凝香館什麽都不說,甚至過了這麽久也沒有派人出來抓她和季月,莫非是有所顧忌?

白稚想起那暗道就藏在花魁半煙的床板下,頓時明白了。

凝香館必然也是知道暗道的存在的,所以才不敢大張旗鼓地報官抓他們。

想必他們現在也很緊張吧,畢竟暗道裏的秘密被人發現了。

必須趕在他們前面行動才行。

這樣想着,白稚立刻轉身,沖季月招招手。

“季月,快過來,我們得快點了。”

然而季月居然破天荒地沒有理她。他一臉不高興地靠在床柱上,聽到白稚的聲音,還冷哼一聲将臉別了過去。

“……季月?”白稚又喊了一遍,“過來呀。”

這家夥,怎麽莫名其妙地就生氣了?

“你剛才不是還推開我的嗎?”季月不滿地瞥她一眼,“現在又叫我過去?”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

白稚哭笑不得地走過去,賠罪似的環住季月的腰,仰起臉在他的頸間輕啄一下,然後輕聲對他道歉:“對不起嘛,剛才我是急着要聽外面的人說話,你又一直搗亂……”

“他們說的話有什麽好聽的。”季月臉色稍霁,但語氣還是充滿不悅。

“他們說的話不好聽,但是與我們有關。”白稚又揉揉季月的腦袋,見他的怒氣基本消散得差不多了,才拉着他來到梳妝臺前坐下。

“來,現在我們開始辦正事。”白稚拿出剛買的化妝品,嚴肅道,“把眼睛閉上。”

季月:“?”

“為什麽要把眼睛閉上?”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因為……”白稚吐了下舌頭,“我技術不好嘛。”

季月:“……??”

技術?什麽技術?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季月就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技術不好”。

也正因如此,從此以後,季月的心理陰影除了烤雞以外,又增加了一項——化妝。

只有這兩件事,他再也不想讓白稚為他做了。

***

一切準備就緒後,白稚和季月準時來到渡河橋下。他們剛到達那裏,就看到殷念容已經在等他們了。

今天的殷念容比平日還要美一些,看得出來是認真打扮過的。

他一看到季月的臉,整個人頓時震驚地瞳孔地震:“這誰化的鬼臉?”

白稚:“我……”

季月:“………”

“你瘋了吧?化成這樣誰要抓他啊,躲還來不及呢!”殷念容用鬼一樣的眼神看着季月,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季月無辜地望向白稚。

“對不起,是我的錯……”白稚硬着頭皮承認錯誤,然後又盯着季月的臉上下打量,“這不是還湊合嘛,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

“我說有就是有!”殷念容忍無可忍地大吼,“現在立刻把他的臉洗幹淨了,什麽都不要留!”

白稚:“啊,那不就不像女孩子了嗎?”

殷念容:“我懂還是你懂?快點洗!”

白稚:“………”

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化妝這方面好像的确是殷念容更懂一點。她嘆了一口氣,只能帶着季月去洗臉,片刻後,兩人返回原地,殷念容又重新打量季月的臉。

“嗯,這次好多了,最起碼像個英氣點的小姑娘了。”殷念容滿意地點點頭,總算是沒有再吼白稚。

“有嗎?和剛才也差不多吧?只是類型不同而已……”白稚還在努力為自己的成果挽尊。

殷念容立即打斷她:“差太多了!你化的簡直醜得要死!”

白稚:“???”她連忙将視線投向季月。

季月也點了點頭:“是有點醜。”

白稚:誰要你這種時候這麽誠實啦?

她理虧地扁了扁嘴,扭頭便向行人中走去。

“行了別浪費時間了,快點開始釣魚吧。”

季月和殷念容聞言,也立馬跟了上去。

他們今晚要做的就是“釣魚”,以自身作為魚餌,釣出隐藏在這邑州城中的大魚。

三人故意跟在人群裏走了很長一段路,耐心地吸引拐賣女子的人販子。直到夕陽西沉,天色漸暗,他們才故作毫無防備地走進一條陰暗的窄道。

這條窄道道路不平,沒什麽人經過,也沒什麽燈光,非常适合尾随。

白稚三人一邊若無其事地聊天,一邊留意身後的動靜。

有很輕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靠近——魚兒上鈎了。

白稚無聲地勾了下唇角,好整以暇地等着他們動手。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麻袋便從她的頭頂兜了下來。與此同時,也有另外兩個麻袋撲下的聲響幾乎在同時響起。

白稚:計劃成功了!

***

再次睜開眼時,白稚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一個昏暗陰濕的地方。

這個地方像是地窖,又像是洞穴,充滿了令人排斥的壓抑感。

“這裏就是暗道的下面了。”身旁驀地響起殷念容的聲音,白稚立即扭頭望過去。

這一望,她頓時睜大了眼睛。

只見殷念容和季月正緊挨着坐在她身旁,二人的雙手都被麻繩捆在身後,看起來毫無抵抗力。

但卻不是令白稚驚訝的原因。

令她真正驚訝的是,這裏的确如殷念容所說,還擠滿了幾十個神情呆滞的年輕女子。

她們和她一樣,雙手被捆在身後,雙目無神,一個個呆呆地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着,對新加入的成員毫無反應。

“居然有這麽多……”白稚忍不住低聲感慨了一句,忽然又奇怪地望向殷念容和季月。

“等等。那些人販子應該是把我們裝在麻袋裏捆回來的吧?那他們就沒有察覺到你們兩個的體重不對嗎?”

男子的體重要遠超于女子,更何況季月和殷念容還都很高挑。

“我太美了,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我的性別。”殷念容得意地撩了下頭發。

“………”白稚無語地将視線移向季月,“那你呢?”

季月:“我殺了那個人,然後跟着另外兩個人潛入了這裏。”

——比殷念容還要硬核。

“……”白稚不可思議道,“他們就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嗎?”

“發現了。”季月皺了皺眉,“但他們以為,那個人是去‘爽一把’了。”

“阿稚,什麽是爽一把?”

白稚:“………”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白稚重新将目光投向這些呆滞的女子,若有所思道:“她們這是被下了藥嗎?”

殷念容:“應該是。不出意外,待會兒那些人就會來給我們下藥了。”

白稚目光一凜:“那我們直接裝成她們這個樣子,那些人會不會就以為已經給我們下過藥了?”

殷念容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她:“你當他們是傻子嗎……”

“說不定呢。你看這裏這麽多人,他們哪裏分得清啊?”白稚振振有詞道,“指不定這裏面就有下藥下漏了的呢?”

殷念容鄙夷地看着她:“就算真的有下漏了的,也早就逃走了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自己往火坑裏跳啊?”

“怎麽就不能有了,那她也得逃得出去才行啊……”白稚正要好好杠杠殷念容,一個清甜且焦灼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

“醒醒,快醒醒啊!”“你們快醒醒,這裏很危險!”

嗯?這個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白稚忽然想到了一個她絕對不想見到的人。

她立即近乎驚恐地循着聲音望過去。

死氣沉沉的人群中,一個異常有精神的少女正在焦急地搖晃那些女子的肩膀。她的容貌殊麗,明豔動人,舉手投足間透着天真的嬌憨。

——果然是她。

蘇木瑤這位幸運的女主角,也被抓到這個地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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