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白稚總覺得季月是在故意耍她。

但他的表情又太自然了, 就像在說“阿稚,幫我扣一下紐扣”一樣簡單。

或許他的意思,原本就是這麽簡單的?他只是想讓自己教他如何穿女裝?

白稚默默琢磨了幾秒, 然後遲疑地确認道:“你是想讓我教你怎麽穿嗎……?”

告訴他這層布料應該穿在哪個步驟,這條腰帶應該怎麽系……

“不是,我是想讓你幫我。”

季月搖了搖頭, 握住白稚的手, 放到自己的胸前領口處, “阿稚, 你得幫我穿。”

不知怎麽, 白稚忽然覺得季月的領口十分燙手。她像觸電似的立即收回手, 眼神左右飄忽不知所措。

“這種事情沒有什麽難度的啦, 和你平時穿衣服的步驟差不多……”

“差多了。”季月不由蹙眉,“我每次看你穿衣服, 都覺得好麻煩。”

白稚:“………”

原來我每次穿衣服, 你都在偷看嗎?

她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季月, 季月立即無辜地辯解道:“我沒有偷看, 是你自己總要站在鏡子前。”

她是為了躲到屏風後面穿衣服, 卻忘了鏡子就一直擺在屏風的旁邊。

季月的确沒有偷看,他只是“被迫”看到了鏡子裏的風光而已。

白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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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打碎鏡子還來得及嗎?

白稚近乎絕望地撫額, 無力地說:“那你也可以讓殷念容幫你穿,他應該比我會多了……”

和精致的殷念容相比, 她就是個十足的糙漢。

“我才不要。”季月立即嫌惡地皺眉, “他好惡心。”

白稚:人家只是心狠手辣了一點, 不要用“惡心”來形容一個美女啦!

但是仔細想想,如果真讓殷念容幫季月穿衣服……白稚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心裏頓時感到一陣不舒服。

不行,她不能接受其他人碰季月。

碰哪兒都不行。

白稚強行甩掉心底那點微妙的不适,妥協地輕輕嘆氣:“那好吧。明天我們去重買一套衣服,然後我幫你穿。”

是不是還得再搞個少女點的發型?或者加點頭飾?啊對了,還有化妝,口紅最起碼得塗一點吧……

白稚忽然想到男扮女裝的其他要素,看向季月的眼神也開始詭異起來。

季月:“……阿稚,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

白稚嘿嘿一笑:“不要緊張,我這只是關愛的眼神,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季月:“………”

他一點都不想要這種關愛。

***

第二天一大早,白稚就興沖沖地拖着季月下樓了。兩人剛跑下樓,掌櫃就叫住了他們。

“哎你們過來,過來。”

白稚疑惑地走過去:“掌櫃的,叫我們有事嗎?”

“當然有事!”掌櫃見她毫無自覺,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不滿地叫嚷起來,“我雇你們是讓你們幹活的,不是讓你們白吃白住的!一大早不去後院刷碗,瞎跑出去幹什麽?!”

白稚撇了撇嘴,從口袋裏掏出一小錠碎銀,舉到掌櫃的眼前:“現在我們不幹活了,我們付錢。喏,這麽多,夠住幾天了吧?”

掌櫃一見到銀子,眼裏頓時放出精光。像是生怕白稚反悔似的,他一把奪走碎銀,然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哪來的錢?”

“關你屁事。”

白稚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轉而想起一件事,又低聲問道,“對了,最近咱們邑州,是不是不怎麽太平啊?”

“不太平?”掌櫃收好銀子,不屑地斜睨她,“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我們邑州的治安可是全國上下數一數二的,怎麽可能不太平?”

白稚:拉倒吧,那麽多姑娘失蹤都沒有動靜,什麽垃圾治安。

“可我聽說,最近好像有不少姑娘失蹤啊?”白稚轉了轉眼珠,神秘兮兮道,“怎麽,你居然不知道這件事?”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掌櫃見白稚一臉鄙夷地看着他,立馬反駁了回去,“這邑州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是這事與我無關,我便懶得說罷了,你當我是隔壁那賣胭脂的長舌婦啊,什麽爛事都往外說?”

白稚嗤笑:“人家長舌婦的素質可比你高多了。”

掌櫃的氣出雞叫:“你說什麽?!”

“行了別哔哔了。”白稚不耐煩地擺擺手,繼續扯回剛才的話題,“那你知道那些失蹤的女子,具體都是在哪裏失蹤的嗎?”

掌櫃的沒好氣道:“在哪失蹤的都有,我怎麽知道具體是哪些地方。”

白稚:“那時間呢?契機呢?”

“不知道不知道,你問的都是什麽鬼問題!”掌櫃不耐地喊道,“反正你看住自己就好,失蹤的都是年輕姑娘,指不定下一個就是你了!”

白稚頓時喜出望外:“借您吉言。”

說完便興高采烈地和季月一起出客棧了。

“……”掌櫃的一臉匪夷所思:“這是真的有病吧?”

***

和季月一起買衣服并不是什麽難事。因為季月全程都很聽話,除了不喜歡陌生人靠近他以外,基本不會有什麽不耐煩的反應。

——當然,這也是他們在出門前就商量好的結果。

白稚要求季月不可以因為嫌煩而随便殺人,季月一開始是不同意的。

但是白稚答應他,只要他乖乖聽話,就可以親他一下。

季月立馬就老實了。

雖然季月的身量高挑,想要買到适合他的女裝不太容易,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轉了十幾家服裝店後,白稚還是買到了。

衣服是月白色的,不同于其他飄逸婉約的長裙,這一套更像是為習武的女子專門設計的,款式簡潔利落,看上去十分清爽。

白稚覺得這一套衣服簡直就是為季月而生的。

服裝店的老板娘看到白稚拿着衣服在季月的身上比比劃劃,還驚奇地插嘴:“小姑娘,這、這是買給你這小情郎穿的?”

“對啊,怎麽了?”白稚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你們這是什麽……”老板娘一副難以啓齒的樣子。

白稚白她一眼:“情趣不可以啊?”

老板娘頓時悻悻地不吱聲了。

買好衣服後,他們又去買了點胭脂水粉,直到臨近正午,才心滿意足地回到客棧。

一進門,白稚就興致高昂地指揮季月:“脫!”

季月:“?”

雖然不知道白稚的興致為什麽會空前高漲,但他還是會乖乖配合的。

季月雙手放在腰間,正要解開衣服,白稚又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補充道:“啊不用全部脫掉,只脫掉外衣就好!”

季月似懂非懂地脫掉外衣,然後安靜地看着白稚。

“接下來呢?”

白稚看着對方幹淨的眼神,總覺得自己像在拐騙無知的單純少年。她心虛地別開視線,将新買的女裝一層層理好,然後拿到季月面前。

“你、你擡起胳膊。”

季月乖乖擡起雙臂,低頭專注地盯着白稚。

他比白稚高出不少,白稚只能踮起腳仰起臉,才能勉強幫他套上兩只袖子。偏偏他還一直低垂着頭,溫熱的呼吸一直吹拂到白稚的臉上,令白稚很難集中精神。

“……季月,你別再盯着我了,你這樣會影響到我的。”過了一會兒,白稚終于忍不住低聲提醒他。

季月連眼睛都不眨:“影響你什麽?”

白稚:“影響我幫你穿衣服……”

季月:“可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會影響到你?”

“……”白稚有些難為情地說,“你一直看着我,就會影響到我。”

他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說。

他的目光就足以攪亂她的思緒了。

“阿稚好奇怪。”季月不解地歪了下腦袋,“只是被人看着,就會受到影響。”

“其他人看你,也會影響到你嗎?”

他好奇地看着白稚的眼睛,漆黑的眼眸裏倒映出白稚窘迫的臉。

他是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所以他無法理解白稚的這種反應。

是因為阿稚太敏感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再有人看阿稚,他都會她清除掉的。

白稚聞言,白皙的雙頰不受控制地泛起紅暈。

【其他人看你,也會影響到你嗎?】

當然不會。

她在心裏默默答道,然後擡起眼睫,對上季月的目光:“……只有你。”

能讓她無法集中精神的,只有季月一人而已。

季月一怔,心裏忽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沖動。

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只是覺得……他開心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他不明白白稚這句話的意義,只是本能地感到喜悅,感到欣喜。

尤其是對上白稚盈盈的目光——他突然無法移開視線。

季月定定地看着白稚,忽然輕聲道:“阿稚,你還沒有親我呢。”

白稚這才想起來,自己承諾過買好衣服會親季月一下。如今她眼裏都是他,自然不會吝啬這一個吻。

于是她微微閉上眼,在季月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不夠。”

雙唇分離的瞬間,季月忽然輕聲說了一句。

下一秒,他便重新吻了上來,溫柔而綿長,深入而纏綿,直吻得白稚身體發軟。

“這次夠了,季月,快放了我吧……”白稚忍不住連連求饒。

“不放。”季月孩子氣地回了一句,忽然順勢将她推到身後的桌上。

“季月?”白稚驚得聲音都顫抖了。

季月溫柔撫摸她的頭發,耳垂,牙齒輕輕啃咬她的下巴,動作細密而專注。

白稚總覺得今天的季月和以往不太一樣。之前每次一般親累了也就停下來了,怎麽今天還有後續的……?

總不會羅剎也有發情期吧?

白稚被這個念頭吓得心髒狂跳,連忙阻止季月:“季月,停一下,快停一下,我躺在這裏腰好痛……”

“那我們去床上?”季月擡起眼,低聲問她。

白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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