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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日塔內, 身着白衣的絕色女子靜靜地垂首立在一旁, 臉上的表情溫馴而肅穆。
“桑瑾,怎麽只有你回來了……司樞呢?”
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側對着白衣女子,一邊俯身撫摸巨大的青鳥, 一邊溫聲問道。
“司樞死了。”名叫桑瑾的白衣女子低聲答道。
男子慢慢撫過青鳥的翅膀, 順下一根漂亮的羽毛:“又死了?沒把他的身體帶回來嗎?”
桑瑾頓了頓:“這次是徹底死了。”
男子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随後憐憫地輕嘆一聲。
“是麽……畢竟只是個瑕疵品啊。”
桑瑾靜默無聲,依舊恭敬地低垂着頭。
“那你呢?”男子忽然看向她,清俊溫和的臉上現出幾分關切之意, “你的狀況如何?”
桑瑾如實回答:“請您放心, 我撤退的還算及時, 并沒有受傷。”
“那就好。要記住,你是我的好徒兒, 凡事都要以安全為先,千萬不可魯莽行事。”
男子慈和地摸了摸桑瑾的頭頂, 聲音溫柔而平靜。
桑瑾道:“徒兒謹記。”
收回手後,男子又重新撫摸青鳥的腦袋, 青鳥舒服地伸直了脖子,低低地叫喚了兩聲。
“說說吧, 和季月交手的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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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瑾聞言,冰霜似的臉龐頓時凝重起來:“很強的壓迫感。”
“嗯, 除了他以外呢?其他人的表現如何?”男子面色平靜, 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還有那個姓姜的人, 也很強。而且……”桑瑾像是回憶起什麽, 眉頭微皺,“他的一些招式和我很像。”
男子聞言輕笑一聲:“那是當然的,畢竟你和他師承一派。”
桑瑾面色一變:“他也是您的弟子嗎?”
“不是。”男子微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緬懷之意,“他是我師兄的弟子。”
桑瑾神色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再多問什麽。
天師并不喜歡好奇心太重的人。
“不過既然你和他師承一派,以後自然是要比一比的。”男子忽然向她投來一瞥,“到時候,你可不能輸啊。”
“……徒兒明白。”桑瑾立刻低下頭。
男子見她似乎有些緊張,遂拍拍她的肩膀,讓她放輕松一些。
“放心,你天賦異禀,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只要再多些實戰的經驗,定然不會輸給他。”
桑瑾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了些,她正要開口,男子突然話題一轉。
“對了,季月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呢?她的情況如何?”
桑瑾表情一凝,低聲答道:“她……她也是羅剎。”
男子一直淡然平靜的神色終于多了一絲驚訝。
“……她也是羅剎?”
“對,而且……”桑瑾有些難以啓齒,“司樞就是被她殺死的。”
男子輕輕摩挲下巴,眸色漸漸深不見底。
“司樞居然是被她殺死的……奇怪,真是奇怪。”
他望向遠處,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低聲自言自語道:“我原本以為她只是季月的食物,現在看來,他們的關系似乎不一般啊。”
“只是我從未見過她,她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呢……”
桑瑾默默地聽着,沒有出聲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男子終于停止思考。他站直身體,雙手攏在袖中,溫和的臉上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
“以後多多留意這個小姑娘,小心別讓她死了。如果實在帶不回季月,把她帶回來也可以。”
“是,徒兒記住了。”
“嗯,最近一段時間要多麻煩你看着下面的弟子了。”男子又伸手拍拍桑瑾,語重心長地叮囑道,“我要外出一趟。”
外出?
桑瑾心裏一驚,瞬間脫口而出:“您要去哪兒?”
問完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頓時懊悔地低下頭。
誰料男子并沒有生氣,只是平和一笑:“石蓮谷。”
“去見一位故人。”
***
夜色深重,在白稚三人的臉上投下昏暗的陰影。
白稚一臉嚴肅地看着季月和殷念容,低聲問道:“誰有異議,現在可以舉手表決。”
季月和殷念容立即舉手,動作之迅速甚至出現了殘影。
白稚認真地點了點頭:“很好,看來我們的意見一致啊。那就這麽定了,明天下午在渡河橋下集合……”
“意見一致個屁啊!”殷念容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沒看到我們都舉手了嗎?”
白稚掃視一圈:“手在哪裏?”
殷念容第一次見到比他還要不要臉的人。尤其一想到這家夥還不是人,而是個羅剎,他心裏的怒火頓時更盛了。
“要去你自己去,別拉上我!”殷念容罵罵咧咧,轉身就要走,“我可不想陪你玩過家家的傻子游戲……”
“念容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白稚凝重地拉住殷念容,沉聲指責他:“大家同為女子,你怎麽可以對那些姑娘見死不救呢?”
“說了多少遍老子是男的!”殷念容大吼一聲,頓時驚起樹上的一排麻雀。
“都這個時候了,是男是女有這麽重要嗎?重要的是,現在只有我們才能救那些姑娘,難道你就忍心……”白稚還在語重心長地說服殷念容,話未說完就被對方冷笑着打斷。
“那關我什麽事?”
白稚沉默了幾秒:“好像的确不關你的事……”
“所以別想拉我下水,我不是你,我腦子沒病。”殷念容不客氣地甩開白稚,正要擡腳離開,白稚又一次拉住了他。
“你煩不煩啊?”殷念容不耐煩道。
“念容姐姐,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啊。”
白稚緊緊抓住殷念容的手臂,冰冷的銀鏈從袖口裏滑出一點,發出清脆的聲響,“你可別忘了,我們随時都能殺了你。”
殷念容冷豔的面容瞬間變得猙獰。
“怎麽樣,是想友好合作,還是想讓我對你使用強制手段……”白稚微微一笑,“念容姐姐,你應該不是抖M吧?”
殷念容一愣:“什麽是抖M?”
白稚微一挑眉:“你想知道?”
殷念容看到白稚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生出了一種自己好像被白稚調戲了的感覺。他神色愠怒,擡手便要反扣住白稚,這時季月忽然鉗住他的手臂,将他與白稚分開了。
“阿稚,你和他說得太久了。”他微微蹙眉,臉上似有不滿。
白稚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她笑着順了順季月的後背,輕快地說:“抱歉抱歉,不小心說多了,我保證再說最後兩句,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季月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殷念容幾乎是一臉驚恐地看着她。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他會從白稚剛才的話語裏聽出寵溺的語氣?!
他忍不住望向白稚,發現她正仰着臉注視着季月。
少女的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閃閃發亮的雙眸在黑夜中燦若星辰,格外的璀璨動人。
原來如此……這無法掩飾的少女心意啊。
殷念容突然覺得好笑。
明明是一只羅剎,也會有人類的感情嗎……真是荒謬。
殷念容突然覺得無比惡心,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會吐出來。他看到白稚專注地盯着季月,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家人被羅剎虐殺的血腥場景。
沒有例外……不會有例外的。
羅剎全都該死。
“我知道了。那就明日酉時,渡河橋下見。”殷念容神情冰冷,聲音也冷漠地沒有一絲感情。
白稚看了他一眼:“你應該知道不來的後果是什麽吧?”
殷念容勾唇一笑:“不用你提醒我。”
說完,他便冷冷地斜睨季月。白稚也看向季月,季月立即嫌棄地甩開了手。
殷念容揉了揉已然青紫的手腕,一言不發,轉身走進黑暗之中。
“……唉。”白稚嘆了一聲氣,拉起季月的手,“我們也回去吧。”
她也不想這樣對待殷念容。只是殷念容見過餘玉成,她必須帶上他,才能盡快完成委托。更何況,那麽多女子被關在暗道裏,那個暗道還不知道是通往哪裏的……
她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大事發生。
白稚和季月剛一回到客棧,就看到大堂的角落裏正坐着一個人。
那人一見到他們進門,立即站起身,漫步走了過來。
“怎麽樣,小姑娘?”男子輕笑着打量白稚和季月,最後了然地從季月腰間的扇子上移開視線,“有什麽收獲嗎?”
白稚一臉認真:“大哥哥你……原來是凝香館的熟客啊。”
男子微微一愣,随後爽朗地一笑:“男人嘛……總歸要有幾個紅顏知己的。”
白稚:我呸,我們季月就沒有紅顏知己。
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繼續道:“收獲是有一點,但還是沒有找到餘玉成。”
“不急,他也不是這麽好找的。”男子無所謂地攤開雙手,“你們不要暴露身份就好。”
白稚想了想半煙房內的屍體,心道早就暴露得一幹二淨了。
“沒事,反正我們很快就會找到餘玉成的。”白稚自然地岔開話題,然後好奇地看向男子,“對了,大哥哥。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子笑了一下:“我叫燕七,你可以叫我七哥或者七郎,我都不介意。”
白稚:“………”
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誰要叫你七郎啊惡心吧啦的。
不過燕七這個名字怎麽聽都不像是真名,這家夥看來是不信任他們。
“你呢,小姑娘?”燕七的目光含笑,“你和你的朋友,也都沒有告訴我名字呢。”
白稚立刻答道:“哦我叫白稚,他叫殷念容。”
季月:“???”
“他是殷念容?”燕七聽到這個名字,望向季月的眼神忽然古怪起來。
“嗯……是不是還挺有名的哈哈哈哈。”白稚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拉着季月便繞開燕七直接上樓,“那燕大哥,我們就先休息啦,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哦!”
說完兩人便一溜煙竄上樓,只餘下燕七一人還站在原地。
“殷念容……”他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忽而笑了一下,“殷念容可不長這樣啊。”
***
回房後,白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衣服全部翻了出來。
不行啊,她的衣服都太小,季月絕對穿不了。
看來必須明天再去重買一套了。
季月默默看着白稚将衣服一件件翻出來,然後又嘆着氣将它們收起來,只覺她這個樣子可愛極了。
于是他依舊安靜地盯着白稚,直到白稚被他的目光盯得都不好意思了,慢吞吞地轉過身來。
“你一直盯着我看幹嘛?難道你現在就想試試女裝嗎?”她故意說這種話,想讓季月也窘迫一下。
誰料季月居然完全沒有一點窘迫或是惱羞成怒的反應,他只是無辜地眨眨眼睛,毫不在意地說:“現在試也可以啊。”
白稚:“???”
什麽鬼?難道你也有和殷念容一樣的興趣愛好?
季月見白稚一臉懵逼,繼續慢條斯理道:“只是我不會穿女裝。”
“阿稚,你得幫我。”
白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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