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往事重演
會議室裏約有二十幾人,其中一大半是官員,另有一小半是記錄會議的秘書助理。
蕭若飛坐在上位,白丫則是坐在他右後方,時不時地低頭做記錄,時不時地偏頭望着他背影發呆。
就和無數女人一樣,因為太愛,所以目光總是忍不住地黏在那人身上,覺着那人的一舉一動都那麽招人,打心底裏的就是喜歡,喜歡到發瘋。
白丫在蕭若飛後方看着他的背影,風骨偉岸,背脊精壯,魅力無限,不禁一次又一次入神,耳邊的官員彙報聲音逐漸被拉到遙遠處,再聽不到任何聲音,深深地陷入過去的回憶,難以自拔。
在她和蕭若飛還沒結婚、蕭若飛沒退出這官場時,曾和蕭若飛一起開過會,之後他退出官場、他們結婚,她就沒再陪他一起開過會了。
蕭若飛開會時,她伴在他左右,主要工作就是添茶倒水……或是搞些小動作。蕭若飛在她和在世人面前完全判若兩人,捏手摸大腿,總之就是瞬間從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變成了血氣方剛的壯小夥兒,幸而他倆是戀愛關系,否則都能算是電車癡漢了。
而會上,基本只有兩種情況時,蕭若飛才會開口。
一是批評,冷冰冰的幾句話,就能讓人腳底發涼頭冒冷汗,從頭頂一直冰到腳底。二是總結,然而總結時也是寥寥幾句而已。但蕭若飛沒有輕視過任何人,他天生就擁有王者的霸道氣場,對待工作也是極其認真。譬如他雖然言談雖少,但任何人的報告他都聽得仔細,并視線一直盯在作報告人的臉上,讓人感覺壓力着實不一般大,會上的氣氛都被帶動得壓抑而沉重。
“白部長,添茶。”
白丫正發呆時,突然聽到來自于蕭若飛的低聲吩咐。
“是。”
白丫連忙應下,起身去添茶。
白丫站在蕭若飛身旁,一手扶着衣袖,一手仔細添茶,添完就一直将茶杯舉在手上,不走。
這是蕭若飛曾經的習慣,總會在開會開累了的時候叫她添茶,之後從她手上接走茶杯時,會在她掌心輕輕一勾一撓,好似在公衆之下悄悄調|情,有些刺激,還帶着些許只有兩人懂的甜蜜。
白丫此時習慣性地舉着杯站在那裏,卻忘了此時非彼時。
蕭若飛目不斜視看着對面作報告之人,未注意到白丫的動作,擡手去摸茶,剛好就碰到了白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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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就是對于白丫來說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緊張地手登時一抖,滾燙的茶水撒了蕭若飛兩人一手。
倆人的動作已經入了在座之人的眼,但沒有一個人吱聲。
白丫已經被熱水燙得紅了眼,卻又咬着嘴唇兒不開口喊疼,強裝鎮定,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就不緊不慢地拿紙巾處理灑出來的水。
蕭若飛垂頭看了眼已經紅腫的手,接過紙巾,漫不經心地擦了幾下,扔到一旁,渾然沒有發生過這事一樣,繼續擡頭看着作報告的人。
白丫發呆地看着蕭若飛,連疼都忘了,這就是她最愛的人,很酷很冷,但她就是愛,愛到骨子裏。
接下來,整三個小時的會議,白丫忘了疼,繼續在偶爾盯着蕭若飛的背影,無所事事百無聊賴中度過,神經亂七八糟地飛着,過去和未來在眼前轉個不停。
人老後回憶就會變得多了起來,然而白丫還未老,就開始每日不自覺地活在記憶中,一度忘記的小細節,這時都踩着回憶之雲紛沓而來。抓住飛遠的氣球,握在手中,記起那時被不經意間遺忘掉的回憶,原來那時那麽美好。
會議結束,照舊是各方官員酒店擺宴接待蕭若飛的不變步驟。
白丫這個小部長,在蕭若飛左右,出現在會議上時,就有不少人暗中打探原因,一是這不合規矩,二是這兩人明顯八竿子打不着。
這時在酒桌上,白丫自然難免又成了被低聲議論的對象。
大多數幹政府的,都是巧舌如簧能說慣道懂得如何說話的人,起初聊的都是明面上的正經事兒,酒宴過半,照例開始口若懸河閑聊起來。
蕭若飛自始至終不喜這樣的場合,借口去洗手間去休息。蕭若飛走後,白丫視線都無了着處,便低頭漫不經心地晃着碗中湯匙。
蕭若飛遲遲沒有回來,便有人和白丫寒暄起來,“白部長何時成了蕭先生的部下?”
因為飯桌很大,白丫又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蕭若飛身上,連席上有何人都未注意過,這時循着聲音看過去,旋即一愣。
問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強|奸她不成的財政局局長!
白丫僵着臉,不答。
這人又問:“呵,還成秘密了?”
白丫一記狠光看過去,就要發威,一道漫不經心的低沉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
“是亦銘書記介紹過來的。”
蕭若飛負手走過來,身上似有若無的有些煙味兒,白丫對他報以一笑。
蕭若飛淡淡地點了個頭,随即落座,目光落在姜局長身上,淡漠道:“怎麽,姜局長有意見?”
姜局長頓時讪笑了起來,“不會不會,只是好奇罷了。”
“小心好奇心吓死貓。”蕭若飛輕描淡寫地說,說着偏頭問白丫,“貝亦銘給你打過電話了嗎?”
白丫搖頭,不解地說:“沒有啊,怎麽有事?”
蕭若飛收回目光,平靜地說:“結束後再說。”
白丫便不再繼續詢問。
姜局長的名聲,其實很多人都有所聞,早已臭名遠揚。姜局長的臭名來自于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動道,但凡遇見合眼有興趣的女人,他就會軟硬兼施千方百計的把那女人搞到手。
他一直沒有被人查辦,是因為始終沒有被找到任何證據,他總能把後路準備得十分充分,做任何事前都沒有後顧之憂。
姜局長對白丫明顯的別有用心,在在座的很多人眼中看得清晰,而這時蕭若飛不僅打斷他對白丫的調|戲,甚至連個正眼都未給他,姜局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姜局長喜歡的女人類型十分多樣,年輕不懂事的蘿莉,年長成熟禦姐,更甚至婚後人|妻,只要長得美,都會收之囊下。
今天他已經注意白丫很久,她一身職業裝坐在蕭若飛身旁,言行舉止間是個清冷的冷美人一般,長得美自不用說,更重要的是她的舉動。視線幾乎是緊緊地黏在蕭若飛身上,然而蕭若飛始終未給她過一個正眼,就因為這,他想當然以為是白丫勾引蕭若飛不成,那麽他就想,或許很輕松就能将失戀中的女人拿下。
最終卻不想他還沒開始行動,只是問了兩句而已,就被蕭若飛抓個正着,更甚的是還被蕭若飛拿話威脅,他感覺既丢了面子又丢了人,而威脅他的人又是大名鼎鼎的蕭若飛,完全不敢反駁一句話,只好起身匆匆離開,逃離這令他尴尬的酒桌。
白丫看到姜局長好似被蕭若飛的話吓到,坐了沒多久,就借口離席了,直到酒宴接近尾聲,姜局長也沒有回來,看樣子真被吓得不輕,白丫對姜局長的這個反映,簡直要樂死了,活該,怎麽不吓死你呢!
這時,蕭若飛偏頭叫她:“你去休息室把我的煙取回來。”
白丫知道蕭若飛有這個毛病,不願意應付人的時候,就消失一會兒去抽兩根煙。有時候在家裏也是,白丫為了他的健康,嚴詞叫他戒煙,他有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地躲起來抽兩根,但抽完又總會忘記将煙盒收好。
白丫點了點頭,起身去樓上休息室找他的煙。
蕭若飛抽的煙是3字頭的軟中華,她記得很清楚。而蕭若飛這樣的官職,最好不要在任何地方留下任何指紋和用過的東西。
休息室數張躺椅,卻空無一人,白丫找了幾張椅子,也沒有看到蕭若飛的煙。
接着就感覺後背一陣冷風吹過,白丫心猛地跳了一下,覺着有些陰冷。
緩緩皺起了眉,這酒店,這休息室,這財政局局長,好似都跟那時一樣。
後背一涼,白丫腳步加快,迅速搜找蕭若飛的煙。
看到了!一盒煙以及一只打火機,是在角落裏的躺椅上。
但白丫還未接近那裏,就感覺身後有人逼近,帶着奸|笑。
白丫猛地回頭,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姜局長。
“你怎麽在這?”白丫先發制人,冷眼瞪着他。
“來休息的,只是沒想到白部長也在這裏。”姜局長笑得十分猥|瑣,“真是緣分呢。”
“緣分個屁!滾!”
白丫眉頭一皺,扔出這句話,拿起蕭若飛的煙和打火機,擦過他身邊就大步向外走。
然而姓姜的竟然比白丫更快一步,抓住白丫的手腕,在白丫出聲喊叫之前,一手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就往包間拽,聲音陰狠,“白部長急什麽啊,咱們再聊聊!”
往事重演!
驚恐瞬間襲擊全身,白丫瘋狂地掙紮,卻終究力氣不如他,眼睜睜地被他拉進包間,并看着門被緊緊關上。
嘴裏被塞了毛巾,喊不出來,只能唔唔唔地叫,手也被姜局長綁住,根本無法動彈。
現在的情況和之前相同!但也不同!
白丫完全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蕭若飛來救她,淚水染上臉頰,害怕她的老蕭已經有了新的生命軌跡,不會再來救她。
但白丫面對眼前這個笑得猙獰的畜生,也不妥協,不放棄每一分鐘,即使已經被姜局長撕開了衣服,仍舊拼了命的反抗,吱吱唔唔地罵道:“你他媽的放開我!”
“呵,還有力氣罵人呢?”姜局長獰笑一聲,另一手就要去扒她的內褲,“等會兒就沒力氣了。”
白丫掙紮起來,力氣也不小,猛地用腦袋撞向姓姜的腦袋,姜局長疼得手一松,白丫趁機一腳踹開他,跳起來往外跑。
但剛跑了兩步,又被他抓着頭發拽了回來。
被重重地擲到沙發上,白丫彈了兩下,接着被姓姜的全身壓住。
姓姜的惡人,令人惡心的腦袋在白丫脖頸和胸前一陣亂親,白丫瘋狂地甩頭要甩開他,随着時間的推移,白丫淚流滿面,幾乎歇斯底裏到崩潰。
“砰”地一聲門響,白丫只在淚水中模糊地看到一個人影沖了進來。
向姜局長一腳橫飛過去,接着是姜局長的一聲痛呼,又聽骨折的聲音響起,姜局長登時跪在地上。
白丫眼淚一停,眼睜睜地看着蕭若飛的腳正往姜局長下方踩下,旋即是一陣仿似被搶擊後的撕心裂肺的喊叫。
白丫瞬時安下了心。
蕭若飛不再看姜局長一樣,幾步過來摘掉白丫口中的毛巾,邊低頭給她解綁腕上毛巾,“還好?”
白丫深吸一口氣,點頭,“還好。”
蕭若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揚眉問:“不怕?”
“你來了,就不怕了。”白丫躲開蕭若飛的目光,不清不楚地說。
蕭若飛沒聽清這句話,為她穿好衣服,扶她起身。
白丫卻突然掙開蕭若飛,幾步走到姓姜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姓姜的老二似乎被蕭若飛廢了,疼得渾身抽搐,仿佛要暈過去。
白丫面無表情地又添了一腳,将重複兩次後的憤怒全部用在這一腳上,重得她腳都在疼。
姜局長頓時疼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白丫哼了一聲,不再看這爛人幾乎暈死過去的臉,裹緊衣服走出去。
實際上,往事再次重演,當時的恐懼再次感受得這樣清晰,白丫已經要怕瘋了。
只是因為身邊有蕭若飛,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脆弱而已,她不想以這樣的理由接近他這位有婦之夫、在他那裏尋求任何安慰,她要保住最後底線。
白丫身體不自覺地發抖,想着方才姓姜的在她身上親來親去,惡心的想吐,後怕如果蕭若飛這次沒有來,她該怎麽辦。
這時,突然被人輕擁入懷。
懷抱溫暖而有力。
蕭若飛清冷的聲音在她頭上緩緩響起,“不用怕,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白丫忍着的眼淚突然就奪眶而出。
“我……不怕。”白丫固執地說。
“你已經在抖了。”蕭若飛淡道,“不用在我面前強裝。”
白丫咬着唇,再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是不是可以将這句話理解為,有他的保護,她可以将任何軟弱展現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再怕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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