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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經理終于給出白丫一套既溫馨,又能讓蕭嚣過得開心而深刻的方案。
從小陪着蕭嚣長大的長輩同輩會應邀出席,先是一群人給她過一個讓她能夠高興翻天的派對,之後再在送走所有人後,在蕭嚣以為生日會就此結束時,白丫和蕭若飛在給她過第二個溫馨趴,只有他們仨人。
蕭嚣生日的細節,白丫按部就班地準備和進行着。
大框有了,細節有許多地方都需要反複斟酌,白丫不希望出現任何纰漏,她要确保萬無一失的完美。
而蕭嚣,自那天晚上聽到蕭若飛的答複後,終究是不再對他冷臉以對了,然而心裏還是有疙瘩,所以仍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對他撒嬌耍小孩子脾氣,像是瞬間長大許多。
白丫把這種轉變叫做成長,每當蕭若飛若有似無地埋怨女兒不再跟他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安慰蕭若飛的。
白丫和蕭嚣都不知道蕭若飛對褚安的仁慈,是他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到的。
在和白丫剛結婚的時候,蕭若飛就将資料給阚軍讓他在蕭嚣十八歲的時候,把褚安擊打到一敗塗地,他做了太久的準備。
而這些,為了蕭嚣,放棄了。
直到蕭嚣生日前一天,三口人吃晚飯時,蕭嚣突然問蕭若飛,“爸,你年輕的時候做過的最壞的事是什麽?”
蕭若飛放下果汁兒杯,發出一道很輕的“嗯?”
蕭嚣瞬間瞪大眼睛,看看血紅血紅的果汁兒,又看看一臉風輕雲淡的老爹,不可置信地問:“不是吧,爸你還殺過人?”
白丫忍不住笑出聲,“最近你腦洞很大啊。”
蕭若飛也失笑出聲,“你當你爸是恐怖分子呢?”
“那是什麽?”蕭嚣歪着腦袋問,“應該是為媽做的什麽事吧?”
“怎麽這麽問?”蕭若飛笑着給她夾菜。
“因為假如你做了很壞的事,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為媽做的啊。”蕭嚣理所當然地回答。
蕭若飛定睛看了蕭嚣半晌,笑了笑,沒有說話。
白丫在一旁溫柔地搖了搖頭,說:“你只說對了一半,蕭嚣。你爸可能會為了我做一些壞事,同時,他也只可能因為你,而去做一些好事,只有你。”
蕭嚣抿着嘴唇跟她媽對視片刻,好像并不能理解。
終于,蕭若飛平靜地說出讓蕭嚣能夠理解的話,“嗯,讓我變壞的人是你媽,而讓我變好的人,是你,你們兩個對我來說同樣重要。”
蕭嚣呆怔地想了許久,在蕭若飛白丫準備離席給她時間繼續思考時,突然笑了起來。
如果像她爸這樣所說,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爸還是很愛很愛她的?
蕭若飛走幾步後,忽然回頭,問蕭嚣:“相不相信爸看人很準?”
“什麽意思?”
蕭若飛淡道:“如果相信,就再給褚政陽一次機會。”
蕭嚣在影音室裏看電影,睡不着,或者說是等某人的短信。
褚政陽,蕭嚣并不想想起他,因為褚政陽同樣帶給她過很多不堪回憶,痛苦記憶。
可是,美好的記憶,也不是沒有的,比如她每次生日,褚政陽都會提前半個小時給她打電話,一直打到過了零點,因為他說,他想成為第一個跟她說生日快樂的人。
小女生的幸福很簡單,就是有人把她看作唯一。
年紀尚小,卻單純而美好,誰都有那樣青蔥的年紀,為對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而心動不已。
手機一直握在手中,蕭嚣毫無困意,等啊等,等着看手機上的時間經過半點,秒針一秒一秒地走過,直到差十五分鐘十二點時,手機突然一聲響,吓得蕭嚣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
接起來後,電話一陣無聲,只有對方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蕭嚣沒辦法忘記褚政陽做的那些事,覺得從心窩處開始疼,放射性地幾乎到腹部。
捂着肚子,蕭嚣隐約聽見電話裏傳來褚政陽的聲音。
褚政陽說:“蕭嚣,鬧夠了就回來吧,嗯?”
蕭嚣吸着鼻子搖頭。
褚政陽繼續說:“蕭嚣,我對你好,跟你爸的背景和人脈都無關。”
蕭嚣壓抑着的哭腔一停。
褚政陽聲音壓得很低,“我能等得起,蕭嚣,等多久我都能等得起。”
蕭嚣再忍不住地哭出聲來,一抽一抽的,哭聲直讓人心疼。
蕭若飛和白丫手托兩個盒子正準備下樓,經過影音室時,就聽見裏面傳來模糊的哭聲。
蕭若飛眉頭立即蹙起,十分不悅,顯然又有人把他寶貝女兒惹哭了。
蕭若飛推開門,第一眼看到屏幕上蕭嚣的剪影,像花貓抱成一團一樣,蜷在一起。
簡直更加不悅乘二倍。
蕭若飛過去抽走蕭嚣手裏的手機就按下關機鍵,扔到一旁。
蕭嚣哭聲驟停,在昏暗的陰影裏,不可置信地仰頭問她爸,“你幹嘛啊?”
蕭若飛冷道:“又為那小子哭呢?”
“我沒有。”蕭嚣倔強得說。
蕭若飛大拇指在蕭嚣臉上重重一擦,擰眉道:“這小子人不錯,但人不錯不代表就能當我女婿,以後你再敢為他哭一次,我就揍他一次。”
“你怎麽不直接讓褚政陽再不出現咱們蕭嚣面前啊?”白丫意味深長地笑問。
蕭若飛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明我是認可褚政陽的,只能揍他以解氣。”
“而且褚政陽還不會還手?”白丫續道,“老胳膊老腿了,還淨想着揍人?”
蕭嚣被逗笑,晃晃腦袋決定不去想褚政陽。
蕭若飛又去扯蕭嚣胳膊,“起來,帶你去外面。”
蕭嚣吸吸鼻子,越過蕭若飛,去看她媽,“這麽晚去哪?”
策劃經理的第一條策劃,是在淩晨十二點,蕭嚣生日這天的第一秒,燃放煙花。
白丫笑笑,“過來就知道了。”
蕭嚣不解,還是跟着二老出門。
還有幾分鐘到十二點,夜裏一片漆黑。
三人站在院子裏,蕭嚣站在中間,一手挽着一人,仿佛忽然覺着現在很美好。
蕭嚣小聲問:“是要等什麽,等流星麽,今天有流星雨麽?”
蕭若飛好心情地問她,“如果今天有流星雨,你準備許什麽願望?”
“嗯……”蕭嚣認真起來有點兒呆萌,思索片刻後,仰頭說:“許願明天不會發生火災,爸媽都不會有事。”
蕭若飛猛地低頭去看蕭嚣,“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
話音剛落,天空升起絢爛煙花,照亮夜空,映亮蕭嚣漂亮的臉蛋。
都說煙花是最美的昙花一現,于是也伴随着這空中綻放開的各種形狀的絢爛,腳下土地開始劇烈顫抖。
蕭若飛下意識抱緊蕭嚣“蕭嚣!”
同時去抓白丫的胳膊“抓緊我!”
帶她們二人大步向前跑去。
緊接着,一聲爆炸聲響起,三人迅速被火光包圍……
蕭嚣醒來時,是被鬧鈴聲震響的,揉着腦袋,覺着渾身酸痛,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但翻了個身,眼睛都懶得睜開,繼續睡。
另一邊,蕭若飛摟着白丫,睡得正香時,是被一通又一通電話震響的。
蕭若飛下意識長手一伸,接過電話,懶懶地“嗯?”了一聲。
電話那邊傳來蕭飒興奮的聲音,“蕭嚣現在醒了麽,我和老婆和娃都準備好蕭嚣的禮物了,什麽時候過去?”
蕭若飛這才緩緩睜開眼,望着懷裏的白丫,漸漸清醒過來。
小心将白丫從胸口移開,走出卧室,看了眼牆上挂鐘,早七點整,窗外陽光已經在地板上照亮出帶着熱度的白光。
緊接着,一些記憶突然迸發,洶湧而來,蕭若飛逐漸記起一切。
“昨天……地震了麽?”蕭若飛問。
蕭飒笑着說:“你昨晚喝多了?哪地震了,你家床地震了?你怎麽在當上咱們四省五市的一把手後反而神志不清了?”
蕭若飛連連皺眉,又問:“褚安現在在哪?”
“褚安?”蕭飒不解歸不解,仍是回答,“聽說今早去哪個縣城做調查去了,怎麽?難道這是上面給你安排的工作?”
“上面?那褚子胥呢?”
蕭飒簡直風中淩亂了,“我說你沒事兒吧老哥,為蕭嚣忙生日忙暈了?褚子胥跟雲彤姐不是早就定居國外了麽,難道最近回來了?”
蕭若飛迅速而果斷地挂斷電話。
蕭飒不明所以,只以為老哥一大早就開始發瘋。
蕭若飛在沙發上抽了兩只煙,再回到卧室時,看見白丫倚在床頭發呆。
蕭若飛在門口站了片刻,神情自若地走過去,遞給她杯水,半試探地問:“怎麽,突然想起什麽事沒做了?”
白丫緩緩擡頭,仿佛是已經多年沒有見過他一樣,猛地起身,跳過去給蕭若飛一個大熊抱。
白丫緊緊摟着蕭若飛的脖子,呢喃一樣地說:“好像突然想起自己做了很多事。”
“比如呢?”蕭若飛問。
“比如……”白丫的聲音打着顫,“經歷爆炸,看到你自殺,看到你跟雲彤的婚後生活,還看到你在我的大學校園裏追我……”
蕭若飛終于長長地籲出一口濁氣,“幸好你都記得。”
而記得這些的,不只有白丫和蕭若飛,更有蕭嚣。
蕭嚣赤腳站在門口,一臉震驚,“什麽,什麽情況?昨天晚上不是地震了麽?”
蕭若飛記得蕭嚣許的願,放開白丫,一臉嚴肅地問蕭嚣,“你是怎麽知道爆炸的事的?”
蕭嚣扁着嘴,幾乎又要哭出來,“你,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麽要抛下我一個人啊?!”
蕭嚣撲到蕭若飛懷裏,對他連踢帶打,氣得似乎發瘋,而發瘋過後,還是靜下來,乖乖地仰頭看着爹媽,“現在不會再出什麽事了對嗎?”
蕭若飛點頭。
又搖頭。
因為他又記起一件事。
他在剛跟白丫結婚時,遞給過阚軍一些資料,再次之後,他還做過一件對自己也狠的事情。
給褚安留言,如果蕭嚣生日的前一天,他沒有去找褚安,或是去找褚安,卻沒有提及留言的事,就證明他已經忘記這裏的所有事。
他不願意忘記所有事,所以讓褚安幫他謀劃這一切,讓他意外死亡,讓這一切重新開始。
蕭若飛就是這樣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
蕭若飛提起電話便給褚安撥過去,冷聲質問他,“我需要解釋。”
“解釋發生爆炸時消失的為什麽是白丫而不是你麽?”褚安淡道:“凡事都有失誤,那次是我的失誤。”
“你放屁!”蕭若飛怒吼。
“但是,無論怎樣,你們現在還都不錯,不是麽?縣城裏信號不好,蕭領導,等我回去後再和你報告。”說罷,褚安便挂斷電話。
這時,蕭家門鈴聲響。
蕭嚣趿拉着拖鞋磨磨蹭蹭地過去開門,門外站着褚政陽,舉着生日蛋糕,對她一臉寵溺地說:“生日快樂。”
蕭若飛聽到聲音,叫蕭嚣,“是政陽麽?蕭嚣過來。”
蕭嚣不知道如何面對褚政陽,又磨磨蹭蹭地上樓找爹。
現在的蕭家三口,似乎多了他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一下子變得比從前更加親密。
蕭嚣也終于了解到她對她爹來說,有多麽重要。
蕭若飛附身在蕭嚣耳邊低聲道:“褚政陽上次跟那個女人,是假的,他只是在他爸入獄後不能保證繼續給你現在這樣的生活,才把你推開。”
蕭嚣一臉震驚,“真的?”
“真的。”蕭若飛揉着她腦袋,“只不過現在的他,沒有機會再做同樣的事傷你心,也沒辦法回答你,但是爸向你保證,他待你真心,比任何人都真。”
蕭嚣抿着嘴,終于緩緩露出笑顏。
“去吧,去跟褚政陽玩,稍後給你過生日。”
蕭若飛忍着心疼,把寶貝女兒拱手讓人,随即去找自己的老婆。
白丫依舊有些發呆,呆起來的模樣,白丫跟蕭嚣絕對一模一樣。
蕭若飛從她身後環抱住她,深深地吸着氣。
問她:“你真的全都記得?”
“嗯。”白丫點頭。
過了半晌,仔細地看着蕭若飛俊朗的臉,一字一頓地說:“老蕭,能嫁給你,也一定是我上輩子做了很多很多好事。”
她什麽都記得。
記得她跟貝亦銘分手之後,她跟蕭若飛的愛恨情仇。
記得那場爆炸之後,蕭若飛如何痛苦難過。
記得眼睜睜看着已婚的蕭若飛跟雲彤多麽恩愛,也記得蕭若飛終究在她的死纏爛打下再次對她動心。
記得校園裏,蕭若飛是如何用蛋糕點心誘惑她追求她,更記得蕭若飛是如何跟雲彤解除婚約,把她騙到民政局領證。
記得一切一切,有關他的愛,有關他的寵。
不管她在哪裏,蕭若飛都會永遠地追随她,保護她。
婚姻中最美好的事,莫過于她從未後悔,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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