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拼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因為胡天這一句話鬧的,汪序真在慶功宴上的一整個晚上都有點魂不守舍,恍恍惚惚的腦子裏亂七八糟不知道在想什麽。用四個字總結就是——走馬觀花。就連費晗三番四次過來陰陽怪氣的挑釁他都懶得搭理,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啜,目光空洞。

嗯?結果這種态度在挑事兒的眼裏看起來就是傳說中的‘目中無人’,費晗特意湊過來汪序真面前說了好幾句,結果不見這人給半點反應,立時就忍不住有些惱了,直接上手搶過他的酒杯。

“喂!”費晗怒道“你什麽意思?幹什麽不理人啊?”

手裏的酒杯猛的被人搶走,裏面的酒水灑出來大半直接淅淅瀝瀝的落到汪序真身上他才回神,忍不住就有些頭疼——這費晗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好像跟訛上了他一樣,有事兒沒事兒都喜歡來找他麻煩,他們兩個毫無利益沖突,在汪序真看來費晗這腦殘孩子這些舉動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不好意思。”他抽了張紙簡單的擦了擦衣服上被潑上的酒漬,淡淡的回:“有什麽事麽?”

“我要問你。”費晗也沒有把人家衣服弄髒了之後的內疚感,把杯子擱在一邊,探頭探腦的眼見四下無人,一雙黝黑黝黑的大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盯着汪序真問:“你之前在劇組是不是裝傻?”

最了解敵人的永遠是敵人,汪序真雖然之前在劇組演技精湛騙過了所有人,但費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他的懷疑——在費晗看來,自己在劇組那幾次吃虧都和汪序真息息相關,絕不是毫無緣由的。但之前汪序真是個傻子的外皮,他想找麻煩都師出無名,還會被人說是斤斤計較,搞的他有理說不清。

現在汪序真‘恢複正常’了,費晗立刻覺得他之前那些懷疑都得到了實質性的印證——那就是汪序真根本就是裝傻。他說完,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盯着汪序真,渴望從那張臉上得到什麽反饋,但很可惜,聽完費晗的話,汪序真那張精致淡然的臉上眉毛都沒動一下。

“裝傻?”他甚至輕笑了一聲,用一種看不懂事小孩的眼神看着費晗:“我為什麽要裝傻。”

“呵。”費晗冷笑一聲,本來胸有成竹的準備卻因為汪序真的反應而有些不平靜,他驕縱慣了,現如今愣是深吸一口氣按捺着直接把酒潑到汪序真臉上的沖動,咬牙切齒的:“扮豬吃老虎,不是你最擅長的麽?!”

“說實話,我真搞不明白我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汪序真無奈的笑了笑,索性直接問了:“你幹嘛要針對我這個一百八十線?我要是之前就正常的話,為什麽要裝?”

“你少裝蒜!”費晗壓低聲音,顯然是氣急了:“那次威亞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讓費晗怎麽想都覺得不對的地方,還真就是那次的威亞事件,他雖然和經紀人安排了工作人員刻意想讓汪序真受傷,但時間地點都不對——汪序真受傷不應該在那個時間,他還沒有吊上去,更不應該在他去的時候。

原來覺得是巧合,但後來知道汪序真恢複正常了之後,費晗怎麽想都覺得細思極恐,他覺得那件事絕對跟汪序真脫不了幹系。他策劃的事件沒成功就算了,還反倒讓自己腰疼了半個月還沒罵,費晗真是怎麽想都咽不下這口氣。

“費晗。”汪序真依舊是笑盈盈的,但琥珀色的眼底卻淡淡的閃過一絲寒光。他語氣平靜到近乎是和緩,笑着湊近費晗耳邊輕聲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既然都明白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只可惜這件事你不能說出去,不會有人信。”

“我要不那麽幹,我就得住院了。”汪序真在僵硬的費晗耳邊輕笑着說,目光冷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之前那些行事兒我都記着呢。”

“你!”費晗忍無可忍的推開他,臉色蒼白,氣急敗壞:“你想怎麽樣?!”

“沒怎麽樣,就想告訴你別老想着害人。”汪序真淡淡的抿了口酒,輕松閑适的模樣:“我之前還披着個傻子外皮呢你都欺負,真不算男人。”

其實這才是汪序真十分看不上費晗,總琢磨着讓他吃個癟之類的最重要原因——身處娛樂圈,勾心鬥角處心積慮都是正常的,就像他說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有私心有手段沒什麽好鄙視的,但人總得有下限。他之前是裝傻子,要是真傻子的話就屬于二級殘廢,連一個二級殘廢費晗都因為嫉妒處處針對,也真夠可以的了。

費晗被他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聲音直打顫:“你、你說什麽呢?!誰不是男人了!?”

汪序真:“我說你啊。”

費晗終于被他激的忍不住動起手,一個揮拳就要揍汪序真那張讓他看不順眼的臉,可惜,他忘了自己蠢這個不可抗力的設定了。他們站在酒桌旁,長長拖地的桌布繁複纏繞,汪序真早有準備的一個使力,腳下踩着桌布尾巴往費晗踉跄的腳下一扯,立刻就給他絆了一個狗吃屎、

伴随着費晗的一聲尖叫和倒地,桌上的一大堆就被也噼裏啪啦的掉了一地,一時間偌大的廳堂裏只能聽到稀裏嘩啦的玻璃碎裂聲了——聽這就是不堪入耳的狼藉,刺激。

費晗這一個動作,把整個殺青宴上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就連裏三層外三層圍着陸哲和周時祁的那群狗腿,也願意暫時性的分一個眼神到這邊,于是大家都看了一身湯湯水水花紅柳綠的費晗,狼狽的倒在地上,一頭一臉的酒水不說,臉色還難看的厲害。而出了這麽一個幺蛾子,陸哲臉上也挺難看的。

費晗經紀人吓了一大跳,忙不疊的就要沖過去把他扶起來。遠遠望過去的周時祁卻敏銳的捕捉到費晗旁邊的汪序真斜斜的倚在一邊,笑盈盈瞧着費晗的模樣,不禁目光一頓——瞧着得逞的小狐貍模樣,就知道十有□□費晗的‘倒黴’跟他是脫不了關系的。

“你!”果然,費晗被經紀人扶起來後就氣急敗壞的沖到汪序真面前大吼:“你想死吧?!”

在圈裏鮮少有圈內人當衆與別人發難的,畢竟都要維持形象,所以費晗這一嗓子誰都沒有料到,周圍人立刻蠢蠢欲動的都瞧瞧有什麽熱鬧可看。費晗的聲音之大,連離老遠的周時祁都聽到了,他皺了皺眉,把酒杯放在一旁就擡腳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才發現兩個人差點打起來,從中協調的工作人員一臉大汗的攔住費晗,汪序真倒是輕松,笑眯眯的。面對工作人員‘你們到底在搞什麽’的咆哮聲,也能淡定的回複:“沒什麽,就是費晗想跟我拼酒。”

“拼酒?”

此言一出,不光是看熱鬧的,就連費晗本人也愣了,脫口而出:“拼什麽酒?!”

汪序真這個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又想搞什麽幺蛾子害他?

“不是你說的麽?”汪序真雙手抱肩一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拼酒,誰輸了誰就承認自己不是男人。”

費晗一愣,須臾間冷靜了下來——他知道汪序真是在對自己下戰書了。他不耐煩磨磨唧唧的這些事情,幹脆對他下了一個‘拼酒’的戰書,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輸的人從此別再叽叽歪歪。

“好啊。”費晗笑了笑,答應了下來:“拼就拼。”

說話的時候費晗是自信的,因為他已經在腦中可以勾勒出汪序真給自己道歉的場面了——汪序真正巧踢到鋼板了,論拼酒他還沒輸過呢!

費晗去換衣服的時候,周時祁忍不住把汪序真拉過來,皺眉責問:“你搞什麽?跟費晗拼什麽酒?”

“他總煩我。”汪序真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的看着周時祁:“我也不能認慫吧。”

“……”周時祁一時失語,頓了半晌才幹巴巴的說:“費晗酒量挺好的。”

“你怎麽知道?”

“你管我怎麽知道?怕了?”

“誰怕他?”汪序真一笑,向來淡然的臉上難得染上幾分傲氣,眉梢眼角之間是真的完全不把費晗放在眼裏的态度,嘴上倒是謙虛了一句:“要是真拼不過,到時候勞駕把我扛回家。”

同居這件事自然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的,汪序真說到最後半句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湊到周時祁耳邊說的。輕聲呢喃的軟語間溫熱的呼吸打在周時祁耳根,成功讓那冷白的一角皮膚上染上緋紅色,略微有些暧昧。

然而在陸哲這種局外人看來就是兩個年輕小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完全沒看出來什麽暧昧的感覺,他倒是納悶的尋思着周時祁這不近人情的貨什麽時候跟汪序真關系這麽好了?

十分鐘後,換了身衣服又一身清爽的費晗風度翩翩的出現在宴會廳,瞧着汪序真發出了一個挑釁的眼神。汪序真無所謂的笑了笑,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了長長的酒桌兩頭——酒桌上早就是酒保擺好的三排酒,啤的白的洋的一應俱全,可謂是面面俱到。

氣氛一下子沸騰了下來,吃瓜群衆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明星在殺青宴上當衆叫板要拼酒也是頭一遭,登時所有人都齊刷刷圍了過來,沒有人幹別的了。當然黃金觀位席是兩個準備要拼酒的‘選手’旁邊的位置,本來比起費晗這邊汪序真那個小透明周圍應該更好占,因為沒咖位更随和方便別人起哄,但有人想要湊過去卻發現和他們所料大相徑庭——

汪序真周圍自動散開了一個圈,每個人竟然離他半徑有一米遠,皆因為‘黃金席位’已經被占領了。平時不怎麽愛湊熱鬧的周時祁這次竟然也一改高冷作風站在汪序真旁邊,還皺眉瞪着汪序真,有離的近的敏銳的聽到他甚至還問了一句:“你真行?”

“行不行的。”汪序真回應,眼睛卻沒離開對面也盯着他的雙眼的費晗,平靜的端起眼前的一杯酒,聲音笑盈盈的:“試試不就知道了麽。”

他說着,把手中的一杯洋酒一飲而盡——竟然直接略過了啤酒和白酒,挑戰最難的洋酒,一杯下去,汪序真頓時感覺胃裏火辣辣的。不過男人嘛,玩就要玩最難的。他一杯酒下肚,立刻聽到周圍配合的響起一陣歡呼,口哨,吵吵嚷嚷的聲音。

不過汪序真都不在乎,只是喝完用修長的指尖輕拭嘴角,挑釁的看着對面的費晗。費晗可能也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這麽剛,微微一愣過後咬了咬牙,也拿起一杯洋酒一飲而盡。

“卧槽!牛逼!”

“加油加油!”

“汪序真沖鴨——”

“費晗沖鴨——”

周圍一頓亂七八糟的添油加醋聲,兩邊盼着誰贏的都有,摩拳擦掌的看着汪序真和費晗一杯一杯的能喝到什麽時候。可兩個當事人卻壓根顧不得這些,他們只是機械性的拿酒喝,同時感覺心肺血管一陣燥熱,全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向着腦門沖了一樣——要知道洋酒不是這麽喝的,這麽一刻不停的杯杯下肚純粹是不要命的喝法。

兩個人純粹是上頭了,瞪着對方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剝一樣,漸漸的歡呼聲漸弱,圍觀群衆也從中品出了一絲‘膽戰心驚’的意味。

長長的一桌子酒杯眼看着要被這兩個人喝到了中間,沒有人願意認輸,即便臉色蒼白額角青筋暴起也強忍着,可所有人都看到了這號稱‘千杯不醉’的汪序真和費晗腳下都有些踉跄了。周時祁眼見着汪序真還要去夠酒杯,終于忍無可忍的上前攔住打開他的手,‘啪’的一聲清脆響聲讓周圍人聽的明明白白。

周時祁冷冷的說:“夠了。”

見狀,費晗旁邊急的上蹿下跳一腦門子汗的經紀人立刻就着臺階下,連忙上前拉住費晗——立刻遭到其實已經醉了的後者張牙舞爪的反抗。而藍金也不能在坐以待斃,即便有周時祁在那兒瞪着,也還是硬着頭皮兩股戰戰的走過來要把汪序真拖走。

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鬧劇,兩個人都有量,都不肯認輸,在拼下去只有雙雙進醫院洗胃的結局。但是喜氣洋洋的慶功宴,這倆人莫名火氣十足的拼酒還進醫院是怎麽回事兒?兩家經紀人都替自家藝人丢不起這個人。

嗯?是周時祁跟我說話麽?汪序真有些茫然的想着,只覺得恍惚間聽到了周時祁的聲音。但他現在大腦嗡嗡作響,竟然是辯駁不清的。汪序真臉色蒼白,眼前一片迷蒙,只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意念’支撐着他對周時祁說:“我還能喝。”

他真的好煩好煩,所謂一醉解千愁,汪序真就像醉個徹底……

“喝個jb。”周時祁黑着臉,不客氣的爆了粗口,然後再衆人驚訝的眼神中一把拉過汪序真,把他扛在了肩上:“走!”

他結實的直角肩正好頂着汪序真剛剛飽受摧殘的胃,讓後者迷迷糊糊的喊疼,哼哼唧唧的手腳發軟,壓根不知道反抗為何物了。而周時祁壓根不管周圍人怎麽看,我行我素的直接走人了。後面一種人群驚掉眼球,扯着來不及閃避的藍金就問:“卧槽,周時祁為毛要把汪序真扛走?他們兩個什麽關系啊?”

“就是就是,朋友麽?”

“沒聽說時祁有什麽朋友啊。”

“可不是?阿金你快說啊!”

“呃……一個公司的前後輩。”藍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但他心眼子多,幾個轉彎就想出來幾種說辭,滿頭大汗的應付周邊這些八卦群衆:“是我拜托了時祁讓他幫忙送一下序真,序真住公司宿舍嘛,有人送方便一些。呃,我得趕緊過去幫忙了!”

藍金說完,就不顧周圍層層疊疊額的阻攔,呼哧帶喘的跟着剛剛周時祁離開的方向跑。然而等他追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卻發現早就看不到周時祁和汪序真的身影了。

那倆小子開車走了?不是……他們都沒戴口罩啊?!背着抱着的還醉醺醺,萬一被人拍到怎麽辦?周時祁那小子也實在是太大膽了一點!趁着今天陳舟沒跟着來就胡作非為,他到底為毛線要帶走汪序真啊?

藍金簡直急的團團轉,不是腦內團團轉,而是真的在空曠的停車張現場表演了一個‘團團轉’,懊惱的直嗑手指頭,然後連忙給陳舟打去電話。那邊剛‘喂’了一聲,藍金就猶如火燒屁股一樣火急火燎的問:“陳哥!時、時祁他剛剛把序真帶走了,在慶功宴!你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啊,我沒時祁手機號碼。”

周時祁的私人號碼,整個梓涯都沒幾個人知道的,藍金肯定也沒此殊榮了。

“時祁把汪序真帶走了?”陳舟詫異的重複一遍,但短暫的詫異之後他就想起來自己觀察這一陣子過後的‘結論’,又淡定了下來:“哦,沒什麽,放心吧。”

“沒什麽?”藍金納悶的大張着嘴,吶吶的問:“不是,他為什麽要把序真帶走啊……”

“總之不用擔心啦,他不會把你家藝人偷了賣的。”周時祁心裏稀罕着呢,陳舟輕笑兩聲,安撫道:“回去踏實休息吧。”

說完就挂了電話,只餘一頭霧水的藍金獨自琢磨去,邊琢磨邊還忍不住尋思今天晚上汪序真是真的沒少喝,至少喝了得有十好幾杯洋酒,該不會真的弄到醫院去吧?事實上也不能怪藍金憂心,汪序真今天是真的自己作死,要不是他之前酒量太好,都鍛煉出來了,沒準今天就真得去醫院了。

只是沒去醫院,卻也沒好到哪兒去。周時祁開車回家背着汪序真進門,這一路都聽他難受的直哼哼,喝了酒之後的臉緋紅不在,反倒蒼白的厲害,一會兒捂着胃一會兒捂着嘴巴,難受的好像要吐又忍着一樣。

進了門,周時祁當機立斷的把汪序真扔進了廁所,這人大概是還有點理智的,在車上一路腦子裏那根弦繃的都非常緊,此刻一看到馬桶就忍不住握着邊緣吐起來——晚上基本上沒吃什麽,吐出來的都是酒,洗手間一瞬間就有種酒氣沖天的感覺。

周時祁皺了皺眉,嫌棄的想走,但看着汪序真可憐兮兮靠在馬桶邊上要暈不暈的又挪不動步,僵硬的站了半晌,從來沒伺候過人的大少爺拿起淋浴頭,笨拙的在浴缸裏放溫水。汪序真這家夥雖然沒吐到身上,但在周時祁看來已然已經夠臭了……

等溫熱的水放了半缸,周時祁就提溜着汪序真的襯衫領子把他拉了起來——結果這人吐過之後就好像卸下了什麽心頭重擔一樣,無知無覺的徹底迷糊了。琥珀色的雙眼迷離,腳下踉跄的站都站不穩,直往周時祁身上倒。

“艹。”周時祁下意識的罵了一聲,生怕汪序真在這地上都是水的洗手間滑到,在摔個好歹出來,連忙穩住他,跌跌撞撞的把汪序真扔進了浴缸裏。周時祁從小到大都沒有照顧過別人,自然不知道這個動作足以将酒醉後不安的人激到一個極度恐慌的狀态。

‘嘩啦’一聲,汪序真整個人倒在浴缸裏,他幾乎整個人都窒息了,感覺四面八方都是水,無孔不入的從他的耳朵,鼻子,喉嚨裏都灌進來,好像要把他淹死了……

“救、救命!”誰能救救他?汪序真四下撲騰着,在水裏上下翻騰的手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浴缸邊緣:“救命……”

周時祁剛四下找着拖布,想先把地上的水拖幹淨時就聽到汪序真悶在水裏的呼救聲,他背脊一僵,猛地回頭就看到汪序真在浴缸裏爬不起來,痛苦萬分的皺着眉被嗆的直咳嗽的模樣。艹,他怕水?這個念頭在周時祁腦子裏一閃而過,他連忙走過去半跪在浴缸邊上要把汪序真撈起來,奈何他忘了汪序真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溺水之人’。

溺水之人在抓到救命稻草的時候,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周時祁第一次覺得比他瘦弱那麽多的汪序真力氣是那麽的大,他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抓住周時祁的那一刻就把他拉進這浴缸,和他一起在這溫熱到無孔不入的水流裏沉溺——

“汪序真!”周時祁也嗆了一大口水,他狼狽的抹了一把臉,忍無可忍的用力把不停掙紮的汪序真抓了起來扔在浴缸邊上。

汪序真就猶如水草攀附住結實的木頭,細白的手指緊緊抓住大理石浴缸的邊緣,柔弱無力的趴在上面,斷斷續續咳嗽個不停。這細微的動靜就像小貓爪子在人心上撓是的,周時祁忍不住側頭看過去,就見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的汪序真唇紅齒白,不住的往外吐着水,眼睛半睜着,裏面盡是無力的迷茫。

他漆黑濕潤的頭發一縷一縷的貼在白瓷一樣的皮膚上,整個人就真的像一只雨後被淋了的野貓,狼狽卻……妩媚。周時祁目光一頓,覺得自己好像也喝酒了,要不然……他怎麽會有點上頭的感覺?

而汪序真也好像同他心有靈犀似的,那雙半睜不睜的眼睛上長睫一顫,随後竟然一下子睜開,那雙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他,在浴室昏暗的燈光下流連暧昧,足以讓人沉迷。

而他可能是醉大發了,眼前的周時祁,怎麽看怎麽好看,就像那天在劇組,他裝作三皇子同他對戲的時候一樣迷人——周時祁在他的印象裏,最迷人的就是演戲的時候了。

“周時祁。”汪序真忽然開口,先後被酒精喝水糟蹋過一番的嗓子此刻輕聲微啞,帶着一股子別樣的迷人,他喃喃的問:“你也喝酒了麽?”

周時祁聲音也有些啞:“沒有。”

“嗯?”汪序真長睫半擡,貓一樣似的吃吃的笑了笑:“你怎麽看起來也醉了?”

他說着,竟然湊過來攀附住周時祁結實的肩膀,兩個人身上穿的都是輕薄的襯衫,現如今已經完全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一眼就能掃盡襯衫裏面的肌理分明。周時祁清晰的聽到腦子裏‘轟隆’一聲,像是理智坍塌的聲音。

兩個人肉貼着肉,周時祁甚至還來不及閃避,就又聽到汪序真窩在他懷裏哆哆嗦嗦的說:“救我出去,我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從來沒伺候過人的周周……怕是要享受一下如何伺候媳婦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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