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邢天虎等人趕來時,就見因為破門震動的關系将地窖附近的陣法震了個七零八落。
地窖裏封存的各色邪物沒了陣法壓制,經年的煞氣沖天而出,竟在別墅區上方形成了巨大的黑色柱狀漩渦。
邢天虎和邢天鹿沖下樓梯,就見邢瑜和林皓仁正死死抱着簫丹的腰想将他往後拖,但簫丹也不知是吃了什麽,這會兒突然力大如牛,有使不完的勁兒似的,舉着刀就要繼續往門裏沖。
裂開的縫隙裏不斷冒出黑霧,有的黑霧在半空形成一張張詭異的人臉,嘴角裂開到耳根後,空洞的眼睛看着門前的幾人,發出刺耳鬼嚎。
強烈的煞氣和陰氣不同,但凡有些修為的法師、方士都能輕易看到它們。但在和平年代,如此濃重的煞氣其實已經很少見了。
這些東西可跟外頭那些孤魂野鬼不同,能量要強大得多,濃烈的煞氣将封存得木盒撞翻在地,老舊的鎖被砸爛,露出裏頭上了年歲的古籍殘頁。
邢天虎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怒道:“這是怎麽回事?!”
邢天鹿道:“算賬等之後再說吧,先把煞氣封住!”
邢天虎和邢天鹿配合默契,兩人同時割開手指原地畫出陣法,手中符箓噼啪按在地上、牆上,黑霧憤怒地發出嚎叫,将剛剛貼上的符箓一把掀飛,連邢天鹿都差點被卷到空中。
被破開的門承受不住擠壓的推力,裂縫越來越大,黑霧也愈發濃重了。
邢瑜回頭一看,瞳孔驟縮,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去幫我爸和小叔,你攔住他!”
林皓仁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了,簫丹身下圍的浴巾也被風扯開,露出四角褲和修長白皙的長腿——這模樣若是被簫丹自己見了,指不定得嚎成啥樣,算是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可這會兒誰也顧不上誰了,林皓仁抱着簫丹的腰,整個人卻不受控制地被簫丹帶着一點點往門內挪去,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你快……點!”林皓仁咬牙大喊,衣擺被風拉扯得獵獵作響。
四周的牆體發出“咔咔”的聲音,仿佛整個地窖都要塌了似的,令人不安極了。
李雙月的聲音出現在樓梯上方:“天虎?天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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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虎啞着嗓子道:“別下來!”
邢瑜也喊:“媽!在上面加固陣法!”
李雙月披散着頭發,睡衣外套着大衣,大冷天的她凍得手指、鼻尖通紅,着急道:“陣法都失效了,只有宅子裏的陣法還在!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濃烈煞氣卷着半空飄散的雪花,仿佛在黑色漩渦外加了一層白花花的紗衣。
天就快亮了,這動靜若是持續到天明,必然會被周圍的人發現。
李雙月一邊打電話叫山下住着的弟子們上來幫忙,一邊惱火道:“大過年的,邢瑜你鐵了心不讓我們好過啊!”
邢瑜簡直有口難言,幫着小叔将被吹飛的符箓挨個貼回去,整個人擋在煞氣前頭,胸口被撞得悶痛,肋骨仿佛都要斷了。
他咳嗽一聲,微微彎腰,林皓仁見了他這幅模樣心裏驀然一緊,忙道:“邢瑜?沒事吧?”
“……沒事。”邢瑜擺手,“能把簫丹先敲暈嗎?”
林皓仁咬牙,轉頭看了眼仍然毫無所覺的簫丹,默念道:“兄弟,對不起了。”
他擡起手狠狠打在簫丹後頸上,簫丹毫無反應。
林皓仁:“……”
邢天鹿在焦頭爛額中還有心思分心驚奇道:“小林?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林皓仁:“……”對不起!!
可這一下重擊卻似乎冒犯到了簫丹手裏的刀,那刀頓時轉了個方向,沖着林皓仁劈頭蓋臉地砍了下來。
開玩笑,能破陣法、将門砍出洞來的刀若是砸在人身上,豈非當場就能變成一灘肉泥?
林皓仁下意識松了手,抱着頭往旁邊躲開,卻還是被刀鋒掃到,耳朵上劃開一條大口——若是再晚一點,整只耳朵就得下來了。
林皓仁摸了一手血,又痛又氣又莫名其妙,一時怒上心頭:“簫丹!你醒醒啊!你不說這是你家祖傳的刀嗎?你連控制它都做不到?!”
那刀散發着刺眼白光,刀身上三把刀的影子消失了,簫丹面無表情轉身進了裂縫裏,林皓仁慌忙追了進去。
眼睜睜看着林皓仁跟進去的邢瑜心急如焚,他整個人被煞氣壓在牆上動彈不得,手指割出的血線一點點滴落在地,恰好将邢天鹿尚未完成的陣法連接了起來。
邢天鹿松了口氣,雖只完成了一半的陣法,但煞氣已明顯被壓制住了,連空氣的流逝都變得沉重而緩慢起來。
邢天虎趁機一把拽斷手腕上的手鏈,手鏈裏竟藏了不少蓮子,蓮子落地生花,迅速長出寬大的荷葉和花苞,粉嫩的花苞在陣法裏搖曳生輝,嫩尖上抖落下金粉,令整個陣法光芒萬丈。
詭異的人臉慘叫着後退,被金光照到的地方仿佛無火自燃,冒起了縷縷白煙。
待黑霧畏懼地縮回裂縫裏,邢天虎才同邢天鹿一起重新穩固陣法,李雙月則在上方配合他們在花園裏布下天羅地網大陣。
旋轉的黑柱漩渦漸漸散了,被卷到高空的雪花微微一滞,又慢吞吞地落了下來。
邢瑜不顧旁人的阻攔,徑直沖進了裂縫裏。
黑霧被壓制在裂縫中,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邢瑜拿出手機打開電筒,黑霧卻仿佛将所有光都吞噬了,電筒光根本照不出腳下範圍。
“學長!”他喊了一聲,又道,“阿仁?你在哪兒?”
不過一個沒看住,那人就不見了蹤影,邢瑜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摸索着朝前走去。
他來過地窖幾次,還算熟悉地形,別看這樓梯間逼仄,但這門後卻是別有洞天。
而此時林皓仁扯着簫丹的衣擺,被對方帶着不斷往前走,心裏也是詫異萬分:這地窖看着感覺不大,怎麽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邢瑜的手機照不出光去,簫丹手中的刀光倒是能照出周圍景象。就見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貨架,放着不少沒見過的奇怪玩意兒。
有鐵籠子,也有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寶箱,還有許多一一擺開的各色小東西。
有的拿紅布軟墊墊着,有的則貼着符箓,貨架下都标有貨架號和名字,但此時林皓仁沒心思多看。
簫丹閉着眼,一路走到了貨架最裏面,那裏有一排設計古怪的兵器架,擺滿了各種長長短短的冷兵器。
其中就有林皓仁在幻境裏看到的那把通體漆黑的劍。
“誅鬼降魔劍?”林皓仁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了眼簫丹手裏的刀,“你是來找它的?”
刀自然不會回答他,但暴漲的光芒卻已是最好的答複。
誅鬼降魔劍身上也亮起微光來,光芒顯得有些黑沉,劍身上倒映出林皓仁的影子,因光線文圖,那影子看着詭異扭曲,有點瘆人。
林皓仁鬼使神差地,竟慢慢伸出手去要握住那把劍。
“林皓仁!”關鍵時刻邢瑜趕了過來,他也是急傻了,初時竟沒想到用符箓找人。磨蹭着走了一半才摸出符箓引路,符箓綻放出紅光,牽出一根紅線來,彎彎繞繞地在黑暗裏給他指明了方向。
“別碰!”一眼看到林皓仁要伸手去拿劍,邢瑜心髒都差點停止跳動,急切道,“站遠一點!”
他難得失了禮數,顯出幾分狼狽,林皓仁一怔,下意識要往後退,簫丹卻突然伸手,一刀砍上了邪劍。
邢瑜和林皓仁都是悚然一驚。
好在邪劍紋絲不動,并沒有像密碼門一樣直接被斬斷。但四周的兵器仿佛被激怒了,随着誅鬼降魔劍一起共振起來,發出刺耳的金屬鳴叫。
林皓仁錯覺一堆冷兵器在掐着脖子吵架似的。
濃烈煞氣随着鋒鳴聲從魔劍裏竄了出來,簫丹手裏的刀身再次變長,刀影浮現,兩股尖銳之氣碰撞在一起,帶出濃重殺氣,那殺氣竟是瞬間具象化了,似一只帶着獠牙的怪物張開血盆大口,将無知無覺的簫丹和林皓仁一口吞下。
邢瑜爆出一聲怒吼,手指間翻出五張符箓撞進殺氣裏,符箓瞬間被攪了個粉碎,邢瑜雙手擋在身前,手心翻出一把小刀,沖進了殺氣陣裏,牢牢将林皓仁抱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皓仁頭痛欲裂地睜開了眼睛。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卻哪料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古色古香的長街上,四周是熱鬧地吆喝聲,一個小孩兒舉着糖葫蘆從自己身體裏穿了過去,吓得他連連退後好幾步。
“別怕。”邢瑜出現在他身旁,安慰道,“我們應該是闖進一刀一劍的記憶裏了。”
林皓仁:“……”
“阿仁?”身後傳來驚呼,簫丹茫然道,“我們這是在哪兒?我他媽是睡傻了嗎?等等,這是在做夢?”
林皓仁連忙轉身,只見簫丹伸手捂着自己的四角褲,竭力将外套往下拉扯,羞恥道:“我怎麽沒穿衣服?!”
“放心,沒人看得見你。”邢瑜道。
簫丹也覺出不對了,他感覺不到冷熱,又嘗試地伸手摸了摸林皓仁,手從林皓仁肩頭穿了過去。
他媽呀一聲慘叫,沖着邢瑜喊:“跟着你真的沒有好事!你個掃把星!我到底是怎麽了?!”
林皓仁想起那扇門,頓時苦笑道:“你暫時還是不知道為好。”
“什麽意思?”
“先做好心理準備吧。”林皓仁想了想,“你直播的錢存了多少?”
“……”簫丹吞咽了一下,“你、你問這個做什麽?你別吓我啊。”
林皓仁嘆氣,憑空拍了拍簫丹的肩膀:“是我連累了你。若是錢不夠,我這兒還有,可以借給你。”
簫丹:“……”你到底在說什麽?好可怕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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