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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好,每天清晨叫醒你的不是夢想,而是膀胱。加個加粗字號,是要爆炸的膀胱。
簫丹光着腳從床上跳下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先沖進了廁所,放完水回來,他茫然地看着睡在床上另一邊的男人,難得腦子裏空白了幾秒鐘。
他的床上,為什麽會有個男人?
然後他想起來了,昨天他邀請人家一起睡覺來着。
董褚醒得早,一直在床上看手機,這會兒視線從屏幕裏擡起來,目光從簫丹赤-裸的上半身上掃過,嗓音是睡醒後的沙啞,帶着笑意道:“早。”
簫丹莫名有點臉紅耳燙,剛想說早,又想起自己還沒洗漱。于是轉頭又沖回了廁所。
董褚:“……”
董褚聽着門裏乒乓地折騰聲,挑眉道:“肚子不舒服嗎?”
簫丹叼着牙刷,拿水飛快地抹過眼睛和頭發,确定自己看起來精神了些,才含着一口泡沫一手撐在門上對董褚笑道:“早……操。”
牙膏沫被他一聲含糊的“早”噴到了董褚手背上。
簫丹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董褚神色自然地擦掉泡沫,站在洗手臺前取了一次性牙刷和牙膏,沖鏡子裏一張臉都紅透了的男人道:“還以為你肚子不舒服。”
“……沒有。”男人方才的意氣風發被牙膏一潑冷水給澆滅了,蔫頭耷腦地刷完牙洗了臉,擡頭時董褚站在他身後,骨節修長好看的手指從他赤-裸的脊背上摸過,有點麻麻的,癢癢的,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董褚卻及時收回了手,正直道:“不冷嗎?”
簫丹:“……”屋裏到處都是暖氣,冷個屁?這借口也太爛了吧?
可不知為何,簫丹被對方的行為逗樂了,非但不覺得冒犯,反而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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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靠在洗手臺前,毛巾松垮地搭在脖頸上,一手從自己胸口上不經意地劃過,仿佛只是抹掉沾上的水珠,随口道:“還好。你很冷嗎?”
董褚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着他的手,喉嚨上下滑動,道:“不冷……不,我是說,有點冷。不如你試試?”
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是個邀請的姿勢。
簫丹心說:你個悶騷。
手卻自然地伸了出去,握住了董褚滾燙的手:“是不冷……啊!”
簫丹整個人順勢被拽了過去,幾乎是撞進董褚懷中,對方身上很燙,大手緊緊握着他,兩人貼在一起,幾乎能聽到彼此劇烈的心跳。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董褚一手探到洗手臺前,将水龍頭關了,兩人只剩了呼吸的距離,稍稍側頭便能吻到一處。
簫丹思維有些亂,他本意是想逗逗對方,沒想到卻給了對方機會。如果對方要求更進一步,他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但董褚只是一碰即放,扶着簫丹站穩了,大灰狼挂上微笑的紳士面具,彬彬有禮道:“你體溫比我低一點。還是穿上衣服吧,免得感冒。”
簫丹:“……”
早飯是送到各個房間的,簫丹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得知邢瑜還沒醒,發小也沒怎麽吃東西,便擔心地找了過去。
邢瑜的卧房裏,窗簾被拉開,清晨的日光下有細小的塵埃在飛,窗下、茶幾上擺着的植物生機勃勃,屋裏卻是一派的死氣沉沉。
林皓仁坐在茶幾邊,咖啡喝了一半,海鮮粥和幾味用漂亮琺琅小碟子裝起來的點心卻沒被碰過。
“阿仁。”簫丹皺眉,坐在桌子對面,“不能浪費食物,好好吃飯。”
林皓仁無奈道:“吃不下。”
一整晚他幾乎沒睡,只在黎明前眯了不到半小時,又被惡夢驚醒了。
他眼下帶着黑眼圈,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疲憊,原本就顯得兇狠的表情此時更是殺氣滿滿,仿佛一個不爽就能炸了宅子。但說話卻是有氣無力的,像是還沒炸之前就先自己啞了火。
簫丹看向依然在昏睡中的邢瑜:“邢叔怎麽說?”
“家庭醫生來過了,身體沒什麽問題。就和以前生魂受損或者生魂離體時一樣,發燒,昏睡,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
簫丹緊張:“他生魂離體了嗎?你應該能看見啊?”
“好像沒有。”正是因為怕這個,林皓仁才始終不敢閉眼。可他一直沒看到邢瑜的生魂。
“會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簫丹想,“會不會又進入了前世的記憶?”
林皓仁也說不清楚,邢天虎已經将刀劍和傘都聚在了一起,也沒有引發什麽事件,他們幾乎想盡了辦法。
“實在不行……”林皓仁看向邢瑜胸口上的項鏈,不确定道,“實在不行幹脆放他的生魂出來,問問到底是怎麽了。”
兩人正商量,邢天鹿開門走了進來,他道:“邢家的拘魂陣抓到了一只小鬼。”
簫丹驚愕:“誰這麽想不開?”
“它好像是來找人的。”邢天鹿看向林皓仁,“我記得你說過,你認識一只小鬼?”
林皓仁愣了片刻,才想起來之前自己遇見過的那只流浪小鬼,對方被邢瑜抓住又被自己放走後就再沒出現過了。
“我去看看。”林皓仁道,“它在哪兒?”
小鬼被困在拘魂陣中哇哇大哭,刺耳的鬼嚎吵得不行。
李雙月給它燒了些吃的,它便像個天真無辜的普通小孩兒一樣,拿食物塞滿了嘴,終于是願意消停下來。
林皓仁一來,小鬼立刻開心地跑圈圈,将手裏的食物囫囵塞進嘴裏,漲得原本就青白可怕的臉更加鼓脹扭曲起來。仿佛面皮下一秒就要被撐爆了。
因為在拘魂陣中,任何鬼魂都會顯形,因此簫丹也看見了這小鬼的模樣。
他小聲道:“這就是你一直跟我說的,你喂過的那只……鬼?”
林皓仁點頭,對小鬼道:“好久不見,你去哪兒了?”
小鬼搖了搖頭,一臉懵懂,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
邢天鹿燒了犀牛角,拉起紅線,小鬼的聲音被傳了過來。
“哥哥,我是來找你的!你跟我走吧!”
林皓仁奇怪道:“走去哪兒?”
“君子墓。”小鬼想了想,“耀峰山。”
林皓仁一驚,同簫丹、邢天鹿對視一眼,嚴肅問道:“你慢慢說,為什麽要去君子墓?你怎麽知道耀峰山的?”
小鬼一臉天真無邪道:“有人讓我傳話噠。”
“傳什麽話?”
“不知道。”小鬼摸了摸肚子,流着口水道,“它只讓我帶你去,要見你。”
“誰要見我?”林皓仁道,“你形容一下對方,是人?還是別的什麽?長什麽樣?”
“不知道哦。”小鬼道,“我只見過它的影子,它抓走了我……唔,我被它關了好多天。”
小鬼說話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皓仁給它又燒了不少吃的,和其他人一起暫時退出了書房。
書房內,小鬼一邊吃東西一邊環顧四周,目光在融魂鼎和封印顏祯的小壇子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地轉了開去,它嘴角還挂着天真的笑,只一雙漆黑的瞳孔泛着寒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它知道林皓仁心善,不會傷害它,所以它才冒着風險來找他。
要讓游今戈的魂魄離開邢家的最好法子,就是帶走林皓仁,因為……
小鬼将食物塞滿嘴巴,堵住了自言自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冷笑。
此時,林皓仁幾人正在邢瑜的卧房裏商量。
“不管你喂過它幾次。”邢天鹿提醒,“鬼最擅長的就是撒謊,無論它年紀大小,這一點你要牢記。”
若是以前,林皓仁可能真就相信了小鬼的話,可經過這麽多不可思議的詭異事件後,他已經越發謹慎了。
早在君子墓被盜,禦鬼宗背後的真相漸漸被挖掘出來後,他眼裏曾經只有平和的、無辜的陰陽世界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知道。”林皓仁點頭,“邢瑜以前懷疑過人類食物對它來說并不足夠,而且普通游魂應該沒什麽執念,不應該這麽貪吃。”
邢天鹿點頭:“所以它的話有問題,又或者說,是它本身就有問題。”
“也不一定啊?”簫丹道,“或許它真的被誰抓走了,然後讓它帶話?君子墓的事應該很少人知道吧?”
林皓仁搖頭:“如果要它帶話,什麽時候帶都可以,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邢瑜,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如果不是邢瑜提醒,我也不會注意到小鬼有問題。融魂鼎裏那位……老A,小鬼當初為什麽要保護它?還有它為了吃到東西一直跟着我,如果它真的缺少力量,吞噬魂魄明明比吃人類食物更有效。”
當初他還覺得邢瑜有些擔心過度,看什麽都值得懷疑,現在再想,确實很多地方都說不通。
李雙月優雅又意味深長地道:“為了保持不會魂飛魄散,又不能吞噬魂魄,只能吃人類食物的……咱們這裏不就有一只現成的嗎?”
衆人一愣,随即驀然反應過來——廖小小。
“對啊!”簫丹一拍大腿,“我怎麽沒想到!這不是一模一樣嗎?!”
“難道小鬼也是……鬼奴?”林皓仁皺眉,“這倒是能解釋得通了。”
鬼奴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所以無論做什麽,背後都有另一個人的影子,這才造成它們的所作所為顯得這麽違和。
“……齊離。”林皓仁此時只能想到這個人,臉色難看道,“邢瑜昏迷不醒,會不會也是他搞得鬼?”
“他不可能還活着。”邢天鹿提醒,“況且在不接觸本人的情況下,他要怎麽做手腳?”
邢家大宅前後都有各種陣法,邢瑜只要在家,就是絕對安全的。
“他若是能現身,就不會找個傳聲筒了。”李雙月也贊同道,“還有廖小小,顯然是在為他搜集魂魄,他應當很虛弱。”
林皓仁沉默了一會兒,站起來做了決定:“我跟它去。”
簫丹驚了:“你瘋了!”
“當然不會毫無準備地去。”林皓仁道,“放心,我有分寸。”
這回,換成他來保護小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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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最後一卷啦,別忘了投海星,謝謝。周一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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