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女尊世界
侍衛覺得不妥,但她是殊塵的屬下,也只好照着殊塵的吩咐,将那個欽差請過來。
殊塵跳下馬等着。見欽差過來,她遠遠地打過去一道迷神符。她沒打算讓欽差把皇帝的旨意當衆宣出來。雖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她覺得這一系列事情都是周殊敏特意針對她搞出來的,所以她最好不要遂了對方的意。
——無論她是領旨回京,還是抗旨決戰,對她都沒有任何好處。不如直接對欽差下手,讓她不要宣旨就好了。
迷神符扔過去的時候,欽差迷糊了一下,不過很快回過神來。她連日奔波,只以為剛才是太過勞累所以才頭暈,也沒有放在心上。她擡頭看到殊塵,連忙笑容滿面地過來。
“母皇有何指示?”殊塵問道。
欽差收起笑容說:“陛下口谕,陛下思念幼女,乃至聖體有違,望五皇女勿以千金之軀行危險之事,勿倚危牆,勿入絕境,凱旋之日,速報入京,以緩陛下思女之情也。”一板一眼地宣完口谕,她臉上又堆滿了笑,開始和殊塵寒暄起來。
殊塵見迷神符已經起了作用,随便與欽差聊了幾句,欽差心滿意足地去後面休息,殊塵再次上馬,揚起手中的長刀,高聲喊道:“大晉的女兒們,随我直入北國,擒拿敵首,保我大晉國土,保我大晉男子不受欺辱!”
她的身後,将士們随着她高喊着,策馬飛馳。馬蹄揚起的雪花飄在空中,久久未落地,仿佛又下了一場雪一般。
不久之後,前線傳來捷報,五皇女率兵直入北國都城,現在留了陳将軍駐守在那裏,五皇女和李大将軍即将班師回朝了。
李大将軍覺得最近幾個月像在做夢一般。那個纨绔小皇女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出征,莫名其妙地斬了許多北将,立下無數軍功,現在,又莫名其妙地,生擒了北國國君。
殊塵親自押着北君,驅馬行在北君的囚車旁,時不時還甩過去一鞭子:“聽說就是你這個老太婆想取我們家的皇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滿臉的褶子,你哪一點配得上我家青春年少的小郎君?是你滿身的肥肉嗎?還是你一臉的腎虧?”
李大将軍聽着她如同市井潑郎一般,變着法兒地罵北君,言辭之陰損,直接換一套破衣服去村子裏罵街大概都不會輸。她聽得幾乎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好不容易等着罵累了,殊塵卻仍然不想放過北君,她自己累了,卻又揪出一個侍衛,命她接着罵。
侍衛苦着臉:“殿下,小人不會罵人啊!”
殊塵嗤之以鼻:“咱們來之前,老王帶你去花樓被你夫郎發現,你借着酒勁跟他對罵了兩個時辰的事情你以為我會忘記嗎?你不會罵人沒關系,我回去就告訴你夫郎,你有本事罵他,卻不敢罵北君,看他揍不揍你!”
侍衛無法,走上前來,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麽言辭優雅地罵人——她是真的不會啊!上次那只是因為喝醉了酒,她如果不喝醉,怎麽敢罵夫郎呢?不過……她想到自家夫郎,滿臉神往:離開家快到半年了,也不知他想我了沒有?想還是不想呢?好想知道啊……
殊塵見她一副想入非非的表情,一腳把她踹到旁邊去了,又拎過來一個侍衛,吩咐她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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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京城時,殊塵所有的侍衛,嗓子都啞了,一個個霜打了的螞蚱一般,恨不得躲得遠遠地,生怕被殊塵拉到北君那邊去。她們寧可再與敵軍大戰一百回合,也不想被殊塵逼着用各種方式罵人了。
李将軍從開始的煩躁,到後來的無所謂,待得現在,竟是聽得津津有味起來,每當換了人,她還會拉上殊塵點評一番:
“這個罵人太溫柔了,跟小郎君似的,不行不行。”
“這句話不錯,我先記下來,以後罵人的時候用得到。”
“五殿下,還是你上吧,我覺得你比她們罵得好聽……”
……
殊塵欣然接受了李大将軍的誇獎,然後開始撺掇李大将軍的侍衛過來換班。
李大将軍:“……”我的侍衛都要被你帶壞了!
離京城二百裏的豐寧關,前軍來報,有天子使官從京城方向而來。使官見了她們,當即捧了一把劍出來,說殊塵抗旨不遵,皇帝命其自刎。
李大将軍勃然變色:“抗旨?怎麽可能?本官統帥全軍,從未接過陛下的聖旨,抗旨二字從何說起?”
使官板着臉說:“月前陛下思念幼|女,下旨召五殿下回京侍疾,五殿下借故不回,致使陛下疾病日篤,此等無君無母之人,死有何辜?”
李大将軍還想說什麽,殊塵攔住了她:“大将軍,不妨請天使稍候,讓上次的欽差來說說這事怎麽回事。”
使官雖然是奉旨來讓殊塵自殺,但是她并不希望殊塵死。她不喜歡這次的差事:女兒不聽母親的話,這能叫抗旨嗎?陛下想女兒了就讓前線的五殿下回來,這是人幹的事嗎?誰家想孩子了都叫前線的戰士回來,仗還打不打了?五殿下打到北國都城,現在凱旋了,陛下讓人家自殺?她問過滿朝文武答不答應了嗎?而且使官也很擔心,萬一五殿下真的死了,陛下緩過這一陣又後悔了,天知道會不會拿她這個傳旨的使官出氣啊!她這小胳膊小腿,扛得住陛下的怒火嗎?
她雖然不願意,卻也沒有抗旨的勇氣。陛下讓她來傳旨,她就只能來傳旨。看到殊塵沒有遵旨立刻自刎,她還是很高興的,自然也不會阻攔殊塵找上次的欽差對質。
欽差滿頭霧水地來了。她聽使官說皇帝命令殊塵自刎,頓時臉色大變。
“五殿下,”欽差臉色難看地說,“實不相瞞,當時我來北疆之時,确實帶着一道聖旨,聖旨上寫着陛下命令五殿下回京。但那道聖旨不是陛下所寫,乃是大殿下矯诏。我因為知道內情,一路上被大殿下的人追殺,險些喪了性命,如今陛下這道旨意……”
使官的臉色也變了。因為她突然記起,她手中這道聖旨,也不是皇帝當面交給她,而是周殊敏轉交的,當時她很想去和皇帝核實一下旨意的內容,但被周殊敏阻止了。如此說來……
殊塵看着使官的表情,松了口氣:欽差的記憶,她是動過手腳的,這個并不難,因為這一路走來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不過使官的記憶她只能當面修改,這對她來說,有點難。
還好,周殊敏本來就做了很多令人生疑的事情,她只略加暗示,便讓使官認定了周殊敏不是好東西。
李大将軍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五殿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殊塵笑笑:“大将軍,敢不敢随我進京勤王?”
李大将軍震驚:“五殿下?!”
勤王一事,自古以來鮮有好下場的,何況現在她們根本沒有皇帝的旨意。一旦殊塵猜錯了皇帝的心意,或者即便周殊敏真的心懷不軌,但卻搶在她們前面設法登基,那麽她們就成了實打實的叛軍,這是謀逆的罪過,要誅九族的。
“所以我問大将軍敢不敢。”殊塵笑得很溫和,“不過這事對我來說,事關性命,對于大将軍……”她搖搖頭,“雖然我皇姐挾持母皇,意圖不軌,但我現在拿不出任何證據,哪裏有什麽資格拖着大将軍下水。”她說着還嘆了口氣,“可惜我一腔熱血,只能單槍匹馬進京保護母皇了!”
李大将軍下意識地說:“這世上沒有我李某人不敢的事情!”這話出口,她覺得哪裏不對,連忙補救道:“忠君愛國之事,我等本應竭力而為,有什麽不敢!”
直到進京前,李大将軍一直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幾個月前,五皇女還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幾個月後,自己要跟着五皇女造反?——不對不對,這怎麽能叫造反呢?進京勤王的事情,能叫造反嗎?這只是一個女兒擔心她的母親受人脅迫,所以憤而尋求真相而已嘛!李大将軍試圖安慰自己。
據京城三十裏的地方,她們又遇到了一群人。殊塵認出為首的那個,不禁皺起了眉。那是周殊敏府中的一個侍衛,似乎姓鄭。
周殊敏是無人可用了還是已經篡位了,居然連自己的貼身侍衛都放出來了?她離京前放在皇帝身上的靈符沒有什麽異常,說明皇帝并沒有生命危險——她一直以來沒有過于擔心皇帝的情況,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周殊敏到底做了什麽?
鄭侍衛在殊塵百步之外勒住馬,高聲問道:“五皇女何在?前來接旨!”
殊塵沒搭話。她的一名侍衛策馬向前,也高聲道:“來者何人?”
對面那群人見一個披盔戴甲的人出來,立即舉起武器:“大膽!莫非你們要抗旨嗎?你們是要造反嗎?”
殊塵躲在人堆裏,拈弓搭箭。羽箭離弦,正中鄭侍衛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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