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森林裏的精靈

“橋，你在看什麽？”穿着白襯衣的少年好奇道。

盧橋眯着眼睛笑，在陽光下分外惹眼：“沒什麽。”

春日的暖風吹着嫩黃的山坡，蔣少卿扭頭看着遠處的夕陽，淡淡道：“橋，夕陽好看嗎？”

盧橋擡頭，嘴角笑意融融，道：“當然好看啊。”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今天的格外好看。”

“橋有喜歡女孩子？”

他依舊笑的溫暖：“怎麽這麽問？”

蔣少卿扭頭看着，神情淡淡的：“你的表情控訴了你。”

盧橋張嘴大聲笑了出來，他伸手揉着蔣少卿的頭發，道：“你個小鬼懂什麽？”

蔣少卿有些惱的躲了躲，嫌惡道：“別動我頭。”

盧橋笑了笑，調侃道：“脾氣真大，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

他道：“好。”

兩個少年推着單車，走在安靜的公路上，偶爾會有車輛經過。

蔣少卿問：“橋，戀愛會讓人開心嗎？”

盧橋回頭，溫柔道：“跟你說了，我沒戀愛。”

蔣少卿伸手指着他的臉：“你生氣的時候還在笑。”

盧橋摸了摸臉，不自在道：“這麽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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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的我以為你在發神經。”

盧橋笑笑：“好吧，你就當我在發神經。”

兩人推着單車一前一後。

蔣少卿說：“橋，你喜歡的女孩子什麽樣子的？”

盧橋道：“她啊，很好很好的。”

“怎麽樣的好。”

“不能告訴你。”他狡邪道。

“我又不會跟你搶。”

盧橋勾唇，道：“這樣也不告訴你。”

蔣少卿站定，愣愣道：“那我把她搶過來，氣死你。”

他那樣一個冷峻的少年，高興的時候神情淡淡的，不高興的時候神情也淡淡的，生氣的時候更淡。盧橋扭頭看着他，竟生出些許寒意，忽而又燦爛的笑起來，嗓音清脆：“好啊。”

那時候他們只是玩笑。

蔣少卿高一的時候認識了盧橋，那時候的盧橋比他們大一歲，高一個年級。

他說他叫段橋，也叫盧橋。不過他更喜歡盧橋這個名字。

少年時代總是熱情的，更何況是盧橋這樣一個本來就愛熱鬧的人。

他看到喜歡在籃球場散步的蔣少卿，跟他交朋友，帶着他走進許多人的圈子。

在蔣少卿看來，盧橋就像哥哥一樣。

盧橋有個秘密，這個世界上知道的人不多，為數不多的人裏包括蔣少卿。

每個周末，他回去郵局拿信，然後對着信封傻笑整整一個下午。

蔣少卿就在旁邊，思考問題，偶爾看看傻笑的盧橋。他在考慮以後要不要去學醫，萬一他得了精神病，省的到處找醫生。

不同于蔣少卿，盧橋在學校的人氣非一般的好。

這個跟學習無關，事實上盧橋的成績渣的要死。每次蔣少卿見他忙着幫助別人，卻不知道看會兒書的時候，都會生氣。

盧橋無奈：“我這個腦子不好使。”

蔣少卿耐心的教他，還是不管事兒。而蔣少卿的成績卻是全年級第一，他一個高一的教他一個高二的都綽綽有餘。

蔣少卿學習好，不代表人也好，雖說不上壞，卻為人卻孤僻。跟他做同桌，一個學期下來說不上半句話。有同學請教他問題，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開。有同學跟他告白，他直接走開。老師教育他，他還是直接走開。他就是這麽個爛脾氣，誰也管不了。

可是他聽盧橋的話，不管盧橋說什麽都聽，盧橋就是說：“少卿，你去跳樓給我看。”蔣少卿都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無數女同學在蔣少卿那裏碰壁之後，學校得出一個結論，蔣少卿喜歡男的，那個男的是盧橋。

即使這樣，還是無數女孩子在追盧橋。他把校服給褲子上蹭到血跡的女孩子，會講笑話給她們聽。這樣一個溫和的人，怎麽會不招人喜歡。

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就這樣奇怪的相處在一起。

高二，蔣少卿名義上的妹妹上學，同一所高中。兩人行裏加了個蘇夏怡。

蘇夏怡說：“哥哥，你們每個周末去哪兒啊？”

蔣少卿不說話。

蘇夏怡說：“哥哥，你不會真的喜歡盧橋吧。”

蔣少卿不說話。

蘇夏怡說：“哥哥，你們倆在談戀愛？”

蔣少卿終于放下了書，黑臉道：“出去！”

蘇夏怡吐舌頭，出去關門。正是蘇夏怡這樣不經意的一問，蔣少卿才問起盧橋戀愛的事情。沒想到得到一個模棱兩個的答案，他不過随口問問罷了，這樣的年紀，成雙成對兒的很多，根本沒什麽。

高二下學期，蘇夏怡終于成功混入了蔣少卿跟盧橋中間，她能跟着盧橋周末的時候去郵局，一起取信了。

她會纏着盧橋問：“喂，誰在給你寫信啊？”

盧橋揚着胳膊開玩笑：“不告訴你。”

蘇夏怡就耍小脾氣，可是不管她怎麽鬧，盧橋就是不給她看。兩人吵吵鬧鬧的。蔣少卿就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事實上他确實沒閑心管這個。

蘇夏怡問蔣少卿：“哥哥，你知道誰在跟盧橋寫信嗎？”

他冷言道：“作業寫完了嗎？”

蘇夏怡癟嘴：“神經病！”

于是就這樣，蘇夏怡每天都在問這個問題，卻一直得不到答案。

……

蔣少卿跟盧橋說：“你能不能不要對夏怡那麽好。”

盧橋道：“有嗎？。”

他道：“不是，爸爸發現了她寫給你的情書，現在被關小黑屋了。”

盧橋一愣：“哦，怪不得最近沒見到她。”他揚唇笑着，嘴角永遠那麽溫暖，揚着手裏的信封道：“你擔心多了，我有喜歡的人。”

蔣少卿看他一眼：“你終于承認了。”

盧橋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她是從森林裏跑出來的小精靈。”

這是盧橋第一次說起那個神秘的女孩。

蔣少卿腦袋卻莫名的閃出一副畫面，一個可愛的梅花鹿站在綠色的森林裏，陽光透過葉子，一绺一绺的立在它身後，它看着自己，純淨的眼神帶着些恐慌。

蔣少卿道：“小鹿嗎？”

盧橋看着他，笑的溫暖，道：“是啊，小鹿，精靈一樣的小鹿。”

是啊，小鹿，他忽然就明白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麽。

怎麽一直沒想到呢，她是小鹿，自己羨慕了很久的小鹿，在心裏埋葬了很久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