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抓鬼人

去了白家兩個月，剛從陰間回來第二天，學校就來電話了，問她回不回去參加考期末試！

月白一個頭兩個大！大半個學期沒上課！突然就要考期末試了？！

且說月翰成，當日眼睜睜看着女兒被百鬼拖下地獄，他還要拼死護住陣眼，見楊雲來了幾乎想跪地大哭，然後他看見了什麽？鬼帝在他眼前把帝君大人的貼身侍女挫骨揚灰了，還将她的靈氣據為己用引忘川水倒灌人間，封印陣眼，然後跳下忘川水的洪流中幫他找女兒去了，一系列逆天操作把他吓個半死，這舉動，放在哪位仙家眼中都是大逆不道。

回頭他爬出陣眼重見天日，白家救他出于對冥府的忠誠，随後他自覺無大礙，便下山回月家，月家人見他死而複生，又聽他說月白跟随冥夫去了，紛紛感到驚悚，轉而又以為是月白挂了的意思，都釋然了——那個招鬼的丫頭終于死了。

這時月翰成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在月家受盡白眼，不由得心疼起來，錯過了女兒十幾年的成長歷程，自然也想好好當一回家長引導孩子，連忙收拾收拾準備送她回學校。

這時候紅日也來了，把月白買（拿）的冥府“土特産”都帶來了，好讓月白及時送給鬼朋友，同時，也帶來了冥府高管會議的結果，既然驚動了紫微垣，那就勸帝君大人帶楊雲上天認錯吧，至于什麽懲罰，還得等他們回來才知道。

紫微垣什麽地方？

紫微垣為三垣的中垣，位于北天中央，四禦之首中天北極紫微大帝就在此處。

紫微大帝何許神也？

根據記載，紫微北極玉虛大帝，上統諸星，中禦萬法，下治酆都，乃諸天星宿之主也。北極驅邪院是其正掌也。

說白了，紫微大帝就是帝君大人的上司！

月白總算理順了這關系，更加擔心了。

紅日只好勸她：“你放寬心，一時半會楊大人也回不來，萬一他們要待好幾天，你總不能愁眉苦臉過好幾年吧！”

“好幾年？”月白驚道，他不是說少則幾個月，多則……好像也沒說多則多久。

“你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上的時間流速和我們不同。”紅日攤手，“主要還是看紫微大帝的意思，不過我也沒見過他，不知道什麽性格。放心吧，有帝君大人陪着去，不會很嚴重。”

有帝君大人陪着，放心才怪呢！

月白沒記錯的話，就是這位帝君大人把楊雲罰來人間的吧？還不允許鬼門關給他開門！連家門都不給進！

紅日無法反駁，只好把車借給了月翰成，自己讪讪地上班去了。

月翰成載着月白回學校，一想到這輩子第一次送孩子上學，都已經大學了，激動得老淚縱橫。

“你爸我十八歲進陣眼，就算能跟惡鬼鬥法，封為十大陰帥，後來找了大姐補位當陣眼，回去結了冥婚生了你，再回來當陣眼……唉！沒讀過大學！你要珍惜這個機會，爸爸會陪着你，楊大人回話說帝君大人已經答應讓我在陽間生活，這憑體做得很好，一般人不會發現我是個活死人！”爸爸一邊開車一邊跟她聊，車後座載滿了冥府土特産，現在的他看起來的确與常人無誤，除了身上帶着一絲起死回生的死氣，他的靈力在法陣裏消耗了不少，也沒法遮擋身上的死氣。

“你還結交了鬼朋友？哈哈，跟你媽媽一樣平易近鬼。”

月白本來還心不在焉地擔心着楊雲，一聽到媽媽，終于回過神來：“我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她在月家長大，媽媽的壞話聽過不少，她都自動屏蔽，但還是禁不住好奇媽媽是怎樣的人。

聽到月白說話了，他更加激動了：“白露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四柱純陰多愁善感。”

“我聽說……媽媽是陰氣侵體死的……”

月翰成安靜了下來，許久，他解釋：“純陰體質是最适合跟鬼結親的體質，雖說常人受陰氣影響是肯定的，但純陰體質再怎麽弱也不會陰氣侵體而亡，四柱純陰招鬼惦記，死後若是慘的，會被男鬼玩弄，白露生下你後回法陣守陣，我回陣眼替換大姐，陣眼交替時法陣會發生短暫的動搖，大姐和白露都是在那時死在出逃惡鬼的手上，為了死後不遭苦難，白露自毀魂魄，當場魂飛魄散了。”

生前作為出色的抓鬼人，卻親眼看着老婆魂飛魄散無法施救，這恐怕是月翰成一生都無法釋懷的心結。

之前楊雲進入陣眼看他時，就請求楊雲保月白周全，他願意守着陣眼到身死魂滅那一天，楊雲也答應了，所以當日拼了命為了維持陣眼不崩塌，看着月白被下八獄惡鬼拖下去，他幾乎要崩潰，幸好楊雲來了！

月白這才知道原來媽媽不是陰氣侵體而亡，這只是對外的說法，前面快到學校了，月翰成欣喜不已：“是政法大學啊！你選的是什麽專業？不錯啊，這類大學出來的大多是公檢法系統，這類部門浩然正氣，最能辟邪，像你這種招鬼體質以後能進這種地方上班，爸爸也算放心。”

“是財務專業……”政法大學的財務專業，不算主流，當時她報志願選學校時，楊雲還真的是專挑什麽政法警校一類，爸爸這麽一說，月白才明白原來是這個用意。

她指着前面的小岔路：“先去後山的工地，小文住那邊。”

月翰成在陣眼裏與世隔絕了十幾年，心性其實還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車子開得一般般，導航也不會看，全靠月白指路，自尊心大受挫折。

他不由得心生感慨，現代科技真是日新月異！

當年買個傳呼機還死貴死貴的！現在都在用各種智能手機了！以前他還覺得這些東西只存在科幻片裏呢！這兩天看女兒玩手機玩得忒溜，還有游戲玩，心癢癢也想買一部，但是首先……他得去賺錢吧！

還好女婿（？？？）收了不少古董在店裏，改天得做搞大甩賣才行！

順着小泥路到了工地這邊，前面攔住不讓進了，月白也不知道小文住的具體位置，跳下車看環境，一個工頭模樣的男人兇巴巴地走過來：“什麽人？！不知道工地不能随便進嗎？！走走走！”

“額我……我是來找朋友的。”月白謹記自己是來送禮的，送完走人，不得罪人。

工頭一臉狐疑地打量着她，再看這名牌豪車：“你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來工地找朋友？”

“是是是，通融通融。”月翰成也下了車，滿臉賠笑。

工頭猶豫了一下，轉身去鋼結構民工宿舍裏叫嚷：“喂！誰的朋友來探望了？！開豪車的土豪呢！”

月翰成謹慎地提醒：“這裏鬼氣很重，小心點。”

“我知道，這邊住了不少鬼，之前見過他們，他們不壞。”月白解釋。

月翰成略有所思，既然女兒這麽說，那就順着她吧，反正他就算消耗的靈力太多，對付小惡鬼還是綽綽有餘。

還沒等工頭回來，正在施工的大樓發出一聲悶響，父女倆條件反射地循聲望去，只見鋼鐵施工架折了一半倒下來，随之一聲慘叫，上面一個工人垂直掉了下來，整個身體串在鋼筋上，鮮血迸濺，當場死亡。

月白倒吸一口冷氣，樓上閃過一個黑影，有鬼！

月翰成飛身跳過工地圍欄跑過去，只丢下一句：“在這裏等我！”

殺人了，這裏有惡鬼！

月白自然不會乖乖在原地等，父親靈力受損，萬一對方是個棘手的鬼，她總得去支援，工頭在後面嚷着，也追不上她。

工地裏頭還停着幾輛豪車，旁邊幾個穿西裝戴工程帽的男人都被剛才的一幕吓壞了，看到月翰成跑上去還沒反應過來，又見月白跟着跑來，帶頭一個肥胖地中海中年男人喊住她：“哎哎！喂！快攔住她！危險！別讓她上去！”

兩個高大的保安沖上來抓住月白，她直接嚷道：“上面有鬼害人！”

男人愣了一下，顯然也知道有鬼：“小姐，借一步說話。”

他把月白單獨帶到一邊：“你怎麽知道有鬼？”

“你知道有鬼？”月白難以置信地望着他。

周老板呼了一口氣，一籌莫展：“我請了好幾個大師都搞不定，姑娘，你在那麽遠就能看出有鬼，敢問是哪一派的？”

月白一怔：“我爸上去了，他是抓鬼大師，你讓我上去支援他。”

周老板猶豫了一下，他開發這一帶就是想着有個大學城在附近，樓盤能賣個好價錢，但一個月前挖出了一具棺材，也不敢聲張，直接燒了處理掉就算了，沒想到一個月來工地就不斷出事，先是有工人摔斷腿戳瞎眼，接着又是民工A的孩子在工地大坑摔死，民工B的老婆出軌民工C被民工B砍死，都是這棟樓範圍內出的事，他請了好幾個大師都說這裏有邪祟作怪，結果那些大師施法過後都是說處理不了，落荒而逃了，愁得他腦門上那幾根希望之草都快要掉光了！

今天請了乾坤門的道長，順便來現場看施工進度，結果來了個死亡現場直播，吓得他直哆嗦，就在這時月翰成沖了上去，周老板聽了月白的話，還是頭一次見不請自來的大師，雖然疑慮，但抱着不如一試的想法，就說：“如果事成，我願重金相酬！那就拜托大師了！”

月白得到老板首肯後，立即沖進在建的大樓，大樓內有過結界的痕跡，應該是被周老板請來的大師打破了，樓梯口就有個瑟瑟發抖的白發女鬼抱着個空蕩蕩的襁褓蜷縮在角落裏，嘴裏念着：“鬼子來了，鬼子來了……”

“鬼子？鬼子在哪？”月白問。

女鬼擡起頭，空洞特大的漆黑瞳孔望着月白，指着樓上：“在上面。”

“其他鬼呢？”月白擔心起小文他們來，雖然他們不去投胎，在陽間游蕩也不作惡，但遇上惡鬼真的很容易被當成食物吞噬。

“其他鬼都跑了，我被困在這裏害人，樓上的鬼子說死夠一百個就讓我走。”她幽幽望向月白，“你不是道士，把你的命給我！”說着，她突然變得面目猙獰撲過來。

“危險！”

月白正要閃躲，眼前閃過一陣白光，女鬼慘叫一聲，化作一縷青煙被收進一個銅葫蘆，一個眼熟的道袍男子立即堵上葫蘆口。

“師兄了不起！樓上大鬼被搶了，還好有個小鬼，也能賺一筆！不然白跑一趟了！”他身後還有個坤道在鼓掌。

短暫的回憶一下，月白記起了他們，乾坤門的關素問和關素欣。

鑒于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人家收鬼裝到葫蘆裏，免不了好奇：“你們把她裝進葫蘆裏要做什麽？”

兩師兄妹疑惑，關素問更是敏感地拿出符箓：“你也是鬼？渾身陰氣！”

“我不是……”月白擺擺手。

關素欣頓時悟起：“我們見過她，師兄，她是白家的貴賓，我們在貴賓廳時見過！”

一想到那天帶着師妹拿着經濟房的房卡去貴賓廳理論的事情，關素問就感到十分丢臉！但也總算知道眼前這人算是同行：“你不知道抓鬼嗎？抓了陽間的鬼可以拿去鬼市賣，有些鬼差沒有完成工作任務指标會去鬼市買鬼魂，這樣就能不扣工資績效了。他們樂意買，就自然有人樂意抓。”

言外之意就是我們很窮，就是靠抓鬼賣鬼賺錢的。

“樓上的鬼呢？”月白往樓上走去。

“樓上的很兇猛，有那位前輩在我們就不去插手了。”關素問禮貌地讓開，“我勸你……”他還沒說完，月白就已經三步拼作兩往樓上跑去不見蹤影了……

關素欣見月白走了，才小心翼翼地說：“師兄，她陰氣很重，在白家吃飯又是家主陪同，你說她會不會是那個……？”

關素問後知後覺：“哪個？”

“不是說白家這一代也有人結冥婚的嗎？”

“對哦！難道就是她？！”關素問恍然大悟，“師父傷勢嚴重，我們都付不起醫藥費，她應該能幫到我們！”

關素欣認真點頭：“我們回去好好計劃。”

“對！”

計劃如何抱大腿！

作者有話要說：

月爸爸：第一次送孩子上學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