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大天狗低着頭思索。
他想, 他大概是瘋了。
“大天狗大人, 那個……”
“閉嘴,沒看到我在想問題嗎?”
就在不久之前, 大天狗剛剛和茨木童子之間爆發了一場戰鬥。戰鬥的過程乏善可陳,大致就是羽刃暴風和地獄之爪相互投擲的過程。最終結局是茨木童子贏了那麽一點點——大天狗還不至于連輸都承受不起。
每天,這樣的戰鬥都會在妖怪們中發生上百次。
然而這次戰鬥仍然是特殊的,這不是說, 這是發生在兩個平日裏交流很少的大妖怪之中以至于多麽特殊。它特殊在,這場戰争發生的背景上:這是一場信仰之戰。
用于捍衛兩個大妖怪之中的最強……媚眼。
……這到底有什麽好捍衛的啊啊!
亢奮下線,智商重新登錄,羞恥心宣告着自己的霸主地位。即便是平時能夠很好的控制自身情緒的大天狗, 仍舊忍不住目光閃爍。如果不是場合不對, 大天狗很有一種把自己埋在角落裏的沖動。
“那個……大天狗大人……”
大天狗惱火地轉過頭,瞪了一眼那個從剛才開始就在啰嗦不休的跟班:“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在想事情嗎?”
妖狐縮了縮脖子。
如果不是臉上還罩着一個面具,他大概就已經暴露了自己猙獰的表情了——你以為他很想這個時候跑過來說話嗎:“可是大天狗大人明明之前囑咐過我,”妖狐竭盡全力才沒有一扇子糊在對面臉上,“茨木童子醒了之後,告訴您一聲的。”
大天狗:“……”
哦, 對了,還有這件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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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他到底為什麽要将茨木童子撿回來呢?雖然确實是受了傷,并且力竭昏迷了。不過,如果這樣就屬于陷入危機需要保護的狀況的話,那也太過看輕大妖怪所代表的分量了——說不定, 之後茨木童子還會嫌棄他多事。
大天狗站了起來:“嗯,我去見他。”
茨木童子被安置在側屋。
這座坐落于京都的宅子,當然不屬于大天狗。不過,大天狗找到這處落腳點,也是花了很多心思——僻靜,寬闊,而且鬧鬼。在趕走了那群不長眼的天邪鬼們,大天狗成功成為了此地的新主人。
而且,即便再鬧出什麽動靜來,也不用太過擔心。
畢竟這裏本來就是一間鬼屋啊。
大天狗可半點都不想,幾天之後,他被青行燈兩眼發光地追問,你和茨木童子在京都裏都發生了什麽——僅僅只|是這樣的假設,都讓人覺得糟糕透頂了。
“你醒了?”
毫無營養的對話。
茨木童子轉過頭來,這位鬼族罕見地卸下了身上的铠甲,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和服,高大的骨架反而顯得他身形很是消瘦。茨木童子淡漠地看着大天狗,金色的眸子在逆光的光線中熠熠生輝。
大天狗沒有多少詫異。
茨木童子本來就是這樣的妖怪,除了摯友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無法激起他的關注。妖怪本來就是這樣異常的存在,即便是大天狗自己,在對待弱者的态度上,也是異于常人的冷漠,就好比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妖狐的感受一樣。
茨木童子嗯了一聲,算是給大天狗面子。
他好像還在困頓中,或者說,自從遭遇了摯友的那枚媚眼之後,茨木童子就一直活得很恍惚。他用了一會兒時間才理清自己在哪裏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一板正經地對大天狗強調道:“你不要指望這點恩情,能讓我放棄對摯友名譽的捍衛……”
夠了!
大天狗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壓着嗓子回答:“是,你贏了。”
茨木童子又愣了一下:“你這個态度不行。”
大天狗:“……”
哈,發生了什麽?
茨木童子十分嚴肅地注視着大天狗,不知道是不是大天狗的錯覺,他竟然從茨木童子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某種諄諄教導的和藹感來。這種感受讓大天狗頭皮都開始發麻。茨木童子就這樣,一字一頓地:“你這樣的态度,怎麽捍衛友誼的正确态度呢?”
去你他媽的捍衛友誼。
酒吞童子如果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為你的“友誼”哭出來的。
大天狗的表情非常冷漠,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做不出除了冷漠以外的第二種表情了:“不是友誼。”
“你不要自欺欺……”
大天狗打斷他:“是喜歡。”
茨木童子的話語,就這樣被強行截斷了。大天狗也不覺得這種事情是什麽難以啓齒的情況——他的羞恥心早就在漫天飛舞的謠言,以及落井下石的坑友們的幫助下,死得一幹二淨。
反正全世界都覺得他倆是一對了。
他承不承認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了。
然而茨木童子卻傻傻地看着他,結結巴巴地重複:“喜、喜歡……”
“嗯啊,喜歡。”
““喜喜喜喜喜喜喜歡?!”
大天狗:“……”
至于那麽詫異嗎?
大天狗倒是被茨木童子的反應驚了一下,産生了一種事情超出掌控的驚訝感。他低頭思考了一下,自己默認的反應到底是什麽一種情況,比如說:“大天狗你總算願意坦陳的面對自己內心的欲望了嗎?”
雖然這話在某種意義上不算錯,但冒出了一種想打人的沖動是怎麽回事?
大天狗果斷放棄了繼續假設下去,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樣一想,茨木童子的反應已經算是罕見的“良心”了。這讓大天狗看着茨木童子的目光都和善不少——腦子有問題又不是他的錯,良心好才是大大的好。
但表面上,大天狗還是習慣性地,冷淡地反問:“有什麽問題嗎?”
茨木童子懵逼地看着他:“诶,你……有喜歡的人了?”
喜歡這個詞他已經重複好多次了好麽?
“是誰啊?”
大天狗:“……”
“到底是誰啊?”
喂!明明都為此打了一架了,你的注意點完全只落在大天狗不贊同你的想法上了?他的論點,你是不是壓根就沒聽啊!太,太過分了!大天狗目瞪口呆地看着茨木童子,就算……就算這家夥壓根就沒注意打架時候的臺詞:“你也應該聽到些傳聞了吧?”
“傳聞?”茨木童子無辜地歪了歪頭,“和摯友有關嗎?”
……貌似沒有什麽關系。
茨木童子豪邁地反問道:“那我幹嘛要聽啊。”
無、無法反駁。
大天狗表情複雜地看着茨木童子。在這個大妖怪們都窮極無聊,八卦度日的時代,茨木童子委實如同一朵清水白蓮,出淤泥而不染。大天狗看稀奇的目光,都盯得茨木童子有些發毛了:“你對我有意見嗎?”
“沒有。”大天狗搖搖頭,“你很好。”
茨木童子:“……”
這對話走向越來越迷了,是錯覺嗎?
“對了!”“那個……”
大天狗和茨木童子幾乎是同時開口,兩人對視一眼,大天狗略一擡頭,示意茨木童子先說。茨木童子也不客氣:“你到底喜歡的人是誰?”
大天狗:“……”
剛誇過你出淤泥而不染好麽?
“是……”大天狗含糊了一下,卻始終沒法将那簡單的名字說出口來。宛如剛剛已經死絕的羞恥心,又重新複活了一樣——超奇怪,如果茨木童子早就知道大天狗和晴明之間的那些傳聞,他反倒能理直氣壯地說出口——大天狗憋了半天,最後強詞奪理道:“你先回答我,你到底為什麽要暗中盯着安倍晴明?”
“為了找摯友啊。”
“你……”大天狗卡殼了一瞬,“晴明和酒吞童子有什麽關系?”
他怎麽完全不知道?
茨木童子深深地看了大天狗一眼,似乎在奇怪,這妖怪竟然想不通這麽簡單的道理,還要勞煩他茨木童子代為解釋:“摯友喜歡紅葉。”
嗯,這個……大天狗算是知道。
“鬼女紅葉喜歡安倍晴明。”
大天狗:“……”他倒是忘了,安倍晴明到處撩妹的特質了。
“那麽,”茨木童子宛如總結日升月落一樣地說道,“守着安倍晴明就能守到鬼女紅葉,那麽守着鬼女紅葉就能等到摯友!就是這樣,完美的推理!”
你這是守株待兔成習慣了吧。
“而且……”茨木童子聲音低沉了下來,“我也要替紅葉好好看看,安倍晴明是不是一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男人。”
哈?
等等。
你在想什麽?
安倍晴明分明是他的獵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插手……不不不,等等,這不是重點。大天狗強行壓下“我不準!我們來決鬥!”的沖動,緊接着,他又壓下了追問“你到底是在為哪個鬼女紅葉好好看看?你家摯友知道你這麽做了麽?”的渴求——然而發現最想做的兩個行為都不能做之後,大天狗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無數句話都蜂擁而至,卡在喉舌間。
“你在做這件事之前,就不知道出門打探一下嗎?”大天狗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不,瘋了都沒法形容這一刻他的行為了,“你出門随便問一下就該知道,安倍晴明已經有心上人了。”
大天狗真想一拳捶死這一刻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大天狗表示他什麽都沒說,你們什麽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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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來了_(:з」∠)_
本來昨天前天就應該恢複更新的,然後聽到狗皮出來了。
#當時狂喜亂舞#
直到我看到了模型,那一瞬的感受就是,這皮扔給鴉天狗,鴉天狗都不會要的好麽?我欠清風雅樂一個道歉,當年我在黑它的時候,從來沒想到新的狗皮還能刷新下限——我以為鹹魚王的小公主蚊帳裙已經是極致了!
難受,狗子從垃圾桶撿的,酒吞用垃圾桶養的,茨木是……說不定哪天就扔進垃圾桶了。
一個本命兩個牆頭,就這麽個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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