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哦。

茨木童子愣神了一下, 就算某位陰陽師已經有了心上人, 但那又怎麽樣?為什麽大天狗的情緒這麽激烈?茨木童子看起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正要開口, 然而還沒突出任何一個音之前,就看見大天狗突然漲紅了臉,他猛然轉過身子,咔噠一聲, 近乎暴力地扯開了木門,振翅一響,四周就只剩下飄飛的黑色羽毛了。

那背影怎麽看,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慌張。

茨木童子愣愣地開口:“……我想打聽一下, 你有沒有……關于摯友的什麽……消息……”他看着空蕩蕩的門口, 沉默了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即便不知道,也犯不着落荒而逃啊。”

他嘆了一口氣,尾音消失在無聲中。

……

唔。

大天狗自己都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他只是慌張地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降落在一根巨大的枯木之上,将自己整個人用巨大的翅膀包裹起來——人為制造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之後, 大天狗才感到那種奇怪的尴尬感稍微減退了一點。

“這,這太奇怪了。”

大天狗伸出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臉頰,體溫仍然是不正常的熾熱。不用鏡子,大天狗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大概像是一只燒熟的蝦子。

“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大天狗給自己打氣:“我又沒騙人, 安倍晴明不是……本來,就喜歡我了不是麽?”随着這句話,他又下意識地想到了,那位年輕的白發人類說出那些撩他的話語的樣子了。

可惡,為什麽他就能那樣理直氣壯地說出那些話呢。

大天狗拍拍自己的臉皮,上面仍然是火燒的厲害,他拍拍自己的臉,給自己打氣:“我……我這樣稍微回應一下,應該是安倍晴明手足無措,受寵若驚才對,反正,反正還是他先喜歡我的……”

“什麽喜歡?”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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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被吓得差點從樹梢上摔下來,他下意識的就是一個風襲甩了出去,倒叫那位不速之客上蹿下跳地驚呼不已:“老大……咳咳,大天狗大人,您忠心耿耿的追随者鴉天狗千辛萬苦地找到您,您就是這麽對待天狗一族股肱之臣的嗎?”

你要是股肱之臣,那麽天狗一族恐怕早就滅亡了。

經過鴉天狗這樣一打岔,大天狗也從某種複雜難明的微妙情緒中脫離開來。即便臉上的紅暈尚未消退,但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略微不悅地皺眉:“不是讓你在愛宕山乖乖等着嗎?”

可守在愛宕山,如何能達成他名滿天下的野望啊。

然而,如果鴉天狗敢說出這句貨真價實的大實話,下場只會被大天狗好好修理一頓——打啊罵啊還無所謂,但又讓他抄書……還是讓鴉天狗死了比較痛快。

鴉天狗頓了一下——

為了變成強大的大妖怪。

為了成為名滿天下的大妖怪。

為了不抄書……哦不,為了做的事情都是酷炫的大事。

鴉天狗瞬間就下定了覺醒,臉面是什麽,難道可以吃嗎?他豁出去了!鴉天狗瞬間一個虎撲,直接挂到了大天狗的大腿上,大喊道:“大天狗大人,我想您啊,在下畢生的心願就是為了能幫到大天狗大人的任何忙,請不要抛棄我,鴉天狗願意為您做牛做馬做小姓做暖床都行啊……”

大天狗一腳将他踹飛了。

“丢不丢妖怪啊!”

“在大天狗大人面前算什麽丢妖怪!”鴉天狗振振有詞地說,“而且,除了你知我知安倍晴明知也沒什麽人知道了啊……”

大天狗:“……”

大天狗:“你說什麽?”

鴉天狗一愣:“呃,在大天狗大人面前,算什麽丢妖怪……”

“不,不是這句。”大天狗糟糕的感覺越演越烈,“你剛才是說,除了我,你,還有誰知道?”

“安倍晴明啊。”

他怎麽會……

大天狗還沒有顫抖着将這句話問出口,就看見鴉天狗迷惑不解——有偏偏帶着那麽一點天經地義的意味反問道:“他不就站在樹下嗎?”

什麽?

大天狗下意識地往樹下看去,真的有一個穿着月白色狩衣的白發男人正站在樹下,遙遙地望着樹梢上的兩個妖怪。在對上大天狗的目光之後,他略帶尴尬地笑了一下。

呃,他也沒想到會撞到這樣尴尬的場景啊。

“啊——!!”

大天狗慘叫一聲,噔噔噔連着倒退好幾步,一腳踏空——如果着他不是一個擅長飛行的妖怪的話,大概這個時候就能看到他倒栽蔥一樣的摔進地裏的模樣了。

不過,即便如此,大天狗仍然是驚魂未定:“你……你……”

白晴明挂在臉上的笑容,完全僵硬掉了。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摸摸自己的臉,研究一下自己長得是不是特別兇神惡煞。雖然他和大天狗之間的關系從來沒有正常的友好過,但被這樣仿佛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的模樣,還是讓白晴明很是受傷——

特別是,在現在的這個白晴明對大天狗還有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的時刻。

他嘆了一口氣:“好久不見,大天狗。”

大天狗總算找回了自己正常的語言能力,但心神還是有點魂不守舍——誰能告訴他,安倍晴明到底是什麽時候從地裏冒出來的?關于大天狗的自言自語,他聽到了嗎,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你怎麽在這裏?”

出乎意料之外的,白晴明并沒有正面的回答這個問題:“你是不是……”他的語氣微微低落了一下,“并不希望看見我?”

怎麽可能?

但是……但是你也不能突然冒出來啊。

吓死妖怪了好麽?

“呃,請大天狗大人不要怪罪安倍晴明大人。”鴉天狗見到氣氛越發古怪了起來之後,忍不住出言為白晴明開脫,“是我委托他幫忙找到大天狗大人的,他害怕大天狗大人出什麽事情,才跟着我一起過來的。”

大天狗的眼睛随之旋過去:“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啊,是晴明大人麾下的一個擅長占蔔的占蔔師說的。”鴉天狗毫無危機意識地回答,完全忽視了大天狗越發淩厲的眼刀,“占蔔真是一個方便的技能呢!”

大天狗:“……”

最讨厭這種有着特殊技能的人類了。

但表面上,大天狗還在硬撐着:“擔心我,你們難道是将我視作什麽孱弱的小妖怪了嗎?這簡直是瞧不起我了。”為了強調自己的高傲心态,大天狗還擡着下巴,冷冷地哼了一聲。

鴉天狗啞口無言。

大天狗大人你這是完全陷入了不講道理的狀态了啊。

早知道他應當早點把安倍晴明趕走才對,但是之前,安倍晴明說他不會打擾你們的,只是遠遠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夠了。也許是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太過溫柔了,鴉天狗自己都莫名其妙地被哄得同意了——順帶,安倍晴明确實還遵守了他和鴉天狗的諾言,用符箓掩蓋了他自己的氣息,若不是鴉天狗自己說漏嘴了,大概大天狗還未必能發現矗立在樹下的白晴明。

白晴明嘆了一口氣。

盡管面上不顯,但心中的酸澀複雜難言。白晴明忍不住想,明明前世大天狗和黑晴明相處的很不錯啊,就算是他自己,雖然生死戰鬥過,但也從來沒有這樣古怪地針對過。也偏偏是今生……大概是,他真的運氣不好吧。

“謝謝你為我辯解。”白晴明收拾了一下心情,對鴉天狗燦爛一笑。沒見過市面的傻小子鴉天狗竟然被這一笑弄得硬生生傻掉了——見狀,大天狗又是在心中冷哼一聲。

安倍晴明你的關注點難道不應該從始至終都在他身上麽?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晴明方才将目光挪到了大天狗身上,大天狗心底一緊,他下意識地又回憶起來,就在剛才,他不要臉的宣稱了晴明的心上人……什麽的……

手指無聲地收攏。

在寬大的白色袖子上被擰出了很長很長幾道褶皺。

大天狗就這樣飄在半空中,仿佛審視一樣注視着安倍晴明。白晴明擡着頭仰望他,耳畔的鬓發被風吹開散做絲絲縷縷:“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的,請不要怪罪鴉天狗啦,都是我的固執己見。”

他低下頭,收攏折扇,敲了一下手心。

盡管看不見白晴明的面容,然而出于直覺,大天狗就是覺得,白晴明那一刻笑了。不是平時的那種禮節性,或者發自內心的溫柔的微笑——就是很狡黠的,帶着一點點小小的調皮,惡作劇一般地輕笑。

風陡然呼嘯。

他的白發紛紛揚揚地被風吹的飄揚起來,仿佛在大天狗的內心中,也飄揚地下了一場櫻花雨。

“只是,突然地很想見你。”

“這樣突然的行為,讓大天狗你很苦惱吧。”那把精致的折扇緩緩擡起,随即入晴明的掌心,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晴明仍然沒有擡頭看他,但大天狗覺得,他完全可以自己勾畫出那一瞬,晴明的神色。

溫柔又缱绻,仿佛在發光一樣。

“可是如果見不到你的話,卻又讓我感到很苦惱啊。”晴明笑意盈盈地說,他擡起頭,準備用調侃的話語将自己複雜的心情徹底掩藏起來,然而一擡頭,白晴明就愣住了。

大天狗怎麽……就……

臉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你們別攔我!

我要日更!我要成神!我要收藏!我要留言!

拼死也要拿到5月全勤(跳下天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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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五一勞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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