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非親姐妹

第六章 非親姐妹

以前沒有覺得這屋子有多空，葉薇此刻忽然覺得這屋子空空蕩蕩的，一如她的心。

她害怕這種感覺。她必須趕緊找點什麽東西來填充，不然就覺得空的難受。

葉薇端起小幾上的玻璃杯，将裏面的水一飲而盡。

那水已經冰涼，從喉嚨湧進胃裏，帶來一陣寒意。

葉薇在沙發上坐了一陣子，就覺得身體裏漸漸湧上一陣疼痛，分不清是腹痛胃痛還是心痛。她含胸彎腰，強撐着走進卧室內取藥。她家裏常備着布洛芬止痛片。以前在這樣獨自一人的靜夜，她也有過這樣疼痛難耐的時刻，她也曾去醫院查過，但是心肝胃全都檢查過後，任何毛病都沒有檢查出來。而她也說不清這疼痛到底來自何處。最後醫生說這痛應該是心理作用造成的，甚至委婉地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葉薇沒有去看心理醫生，只是在心痛難耐的時候就吃片布洛芬緩解。不知道是真的是心理作用還是布洛芬的力量強大，她每次吃過藥過一陣子疼痛就漸漸消失。

藥吞下了好久疼痛終于漸漸緩解。葉薇躺在床上想早點入眠，但是卻遲遲不能進入夢鄉，終于睡着又總是噩夢纏繞。

葉薇終于成功請到了綠野樂隊的主唱做節目嘉賓。那期節目很成功，聽衆頻頻打進電話訴說對這位主唱的支持，也有人跟他一起探讨音樂夢想。

自從那晚離開，安紹戎一直沒有再出現。葉薇的生活似乎又恢複了平靜。可是這平靜很快被另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

那天葉薇在臺裏跟同事們讨論即将舉辦的音樂節的事宜，忽然有電話打過來說樓下有人找她。葉薇疑惑着下樓，剛出電梯口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四年多沒見，她成熟了很多，穿着入時，很有幾分職場女性的氣質，不過仔細看的話，她的樣貌沒有太大的變化，眉宇間還存留着少女時候的樣子。

她怎麽會知道葉薇在這裏？對了，因為他知道了，所以她緊接着知道了。

葉薇迎着那女子走過去，還沒有開口，對方已經微笑着喊出她的名字。

廣播臺附近有家不大的咖啡廳，葉薇和葉苒相對而坐。

其實葉苒的生父不姓葉，葉苒原來叫做王苒。葉苒的媽媽也就是葉薇的繼母崔香芸對葉苒的生父恨之入骨，所以在嫁給葉薇的父親之後就毅然決然的把女兒的姓給改了，王苒就改名叫葉苒了。葉苒自小就比葉薇表現乖巧，所以對改名字的事情并沒有半點異議。

“紹戎告訴我你在這裏上班。”葉苒先開口說道。幾年不見，她對他的稱呼起了變化，不再像以前那樣稱他“安家哥哥”，而是親切的喊他“紹戎”。對她如今的上司直呼其名，那就說明兩個人的關系是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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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以前更漂亮了。”等不到葉薇開口，葉苒又說道。

“你也是。”葉薇的聲音不冷淡，但是也不過分熱情，就像兩個人是關系一般的舊時同學一樣。

“媽媽一直很擔心你，我們曾經托人四處找你。”葉苒又說道。

“是嘛。”葉薇的語氣平淡。

“我們一直期待你能有封信或者有個電話打過去，尤其是媽媽，她很惦記你，畢竟我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九年。”

是呀，她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九年，從崔香芸帶着葉苒嫁給爸爸，到爸爸去世，她們三個人一起生活，再到葉薇離開那個城市。

葉薇沒有解釋她這幾年為什麽杳無消息，其實如今再去做什麽解釋，什麽理由都是蒼白的。

葉苒的話題頁很快回到現在，“我現在在安家的公司裏做事，這次被派過來跟紹戎一起在雲海建分部，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會很多。”

“是嘛。”葉薇這才問道，“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我暫時住在賓館，過一陣子，等到公司的一些事宜安排好了，會有公寓給我們的。”葉苒的聲音略帶一點點沙，這一點很像崔香芸。葉苒和葉薇一樣，樣貌聲音都像自己的母親。

一杯咖啡喝完，兩個人似乎沒有多少話題可聊。葉薇看腕上的手表的時候，葉苒開口告辭。

“以後我找你的話，到這兒來就好了吧？”葉苒起身的時候問葉薇。

“可以。”葉薇說，“不過要在我在臺裏并且不做節目的時候。”

葉苒對她顯出的幾分漠然似乎并不介意，臨走的時候又沖着葉薇微笑，似乎兩個人真的是感情很好的姐妹。

葉薇在電梯口遇到佟妧，她正有些愣怔，所以沒有看到佟妧。佟妧拍拍她的肩，“喂，大白天的發什麽呆？”

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葉薇這才回過神來，“奧，沒什麽。”

“沒什麽？”佟妧看着葉薇的臉，“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最近心事重重的，你對我可一向是敞開心扉，知無不言的，這回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呀？”

“能有什麽事兒瞞着你呀。”葉薇說話有些心不在焉。

“還說沒心事，眉頭一直皺着呢，當心長兩道難看的豎紋。”佟妧笑嘻嘻道，“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臺長逼婚讓你有壓力了？”

“瞎說什麽，什麽逼婚。這是臺裏，注意影響。”葉薇和佟妧一起走出電梯。

佟妧的聲音低下去幾個分貝，“喂，說真的，你要是能跟臺長家那位公子成了，你以後就不必有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悲涼了。你從此就算是當地人了，那時候，你的房子将不會是閣樓了，你的車子也不會是波羅了，不能說在雲海吧，反正在廣播電視臺你可以叱咤風雲了。”

“瞧你說的。”葉薇忍不住嗔道，“我要叱咤風雲幹什麽，我又不是孫悟空。”

葉薇往辦公室走，佟妧忍不住在她身後嘆息，“別人遇上這好事兒早就開心的忘乎所以了，可是你卻這麽不當回事兒，真是的。”

“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在這裏租房子。”衛景臣站在七樓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說道。

在他身後收拾東西的安紹戎沒作聲。

衛景臣看着外面，今天的雨從早上開始一直下到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日子，安紹戎聽說這個半新不舊的小區終于有房子要出租，就立馬拉着他開車過來，而且二話不說就跟中介簽了約，似乎生怕這房子被人搶了去似的。

他回轉身，對安紹戎說：“這一來不是市中心的房子，說實話這個小區稍微有些偏，二來呢，這裏離你選定的分部地點也挺遠的，要說這個小區的設施，你也看到了，這也算不上什麽時尚成熟社區，條件一般般。再說這房子，家具擺設都不像樣的，還是個三室兩廳的房子，你不覺得你一個人住面積太大嗎？”

他說了這些不利條件之後，發現安紹戎絲毫不為所動，就又說：“我覺得你還是在市中心組套公寓樓更方便些。要是你覺得合約簽了不好開口，我去跟中介交涉就是了。”

“不用。”安紹戎終于開口了，“我喜歡這兒。

”你喜歡這兒，你喜歡這兒什麽？”衛景臣百思不得其解，安紹戎從有了租房子的打算開始，就讓他幫忙留意這個小區，真不知道初來雲海的他是怎麽知道這個小區的。

安紹戎的回答讓他啞然失笑。“我喜歡這個小區的名字。”

“名字？”衛景臣想了想，這個小區的名字好像是叫“薔薇花苑”。他差點沒有笑出聲來，“不會吧，就為這麽個名字，你就巴巴跑到這裏來租房子，你沒發燒吧？”

作為一個商人，安紹戎怎麽也有如此風花雪月的情結，衛景臣對自己的老同學的怪異舉動實在不能理解。

“行了。”安紹戎說，“房子已經定下來了，你就別再糾結了。反正我很滿意這裏。你是本地人，地面上熟悉，你幫我找人處理掉這些舊家具，然後添幾件新的。”

衛景臣笑道：“你還要幫人家房東換家具，那你還要不要重新裝修一下？”

安紹戎說：“裝修倒是沒有必要的，但是家具要換幾件，你知道我不喜歡住起來不舒适的房子。”

“在這裏要想住的舒适，我看不容易。”衛景臣又嘟哝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