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繼母來訪

第十一章繼母來訪

閣樓的小沙發上，崔香芸坐在那裏四下打量，“薇薇，你一直就住在這兒？”

葉薇點頭。崔香芸跟她通過電話之後，拒絕去飯店見面，非要到她住的地方來見她。四年沒見，除了眼角多了些魚尾紋之外，崔香芸倒沒有太大變化，她依然燙着短的卷發，雖然沒有再用發卡別起來，但是還有有點像舊社會的姨太太。

崔香芸這會兒收回了目光，“薇薇，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來這裏看看嗎？我是要看看你住的地方，看看你現在的生活才能放心呀。我知道，薇薇，這些年你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媽，可是我把你當成我自己的孩子，你爸爸當初把你托付給我，我不能……”說到葉薇的父親，她的聲音忽然有些哽咽了。

葉薇知道，崔香芸是愛爸爸的，雖然爸爸并不愛她。她和爸爸結婚後三年，爸爸就去世了，她後來有好幾次說起，那三年，是她這輩子最好的光陰。

葉薇本來坐在小板凳上，這會兒起身給崔香芸倒了杯水。崔香芸從小幾上的紙巾盒裏抽了張紙，擦擦眼睛，然後說道：“薇薇呀，再怎麽說，你當初也不該一聲不響走掉的，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我托了好些人到處找你也沒有找到，我急的病了一場。這幾年，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就常常夢見你的爸爸，夢見你爸爸怪我，他怪我沒有照顧好你。”說到這裏，她又用紙巾擦眼睛。

葉榮剛去世的時候，葉薇十六歲，當時崔香芸對葉薇的态度急轉直下，嫌棄她是個拖油瓶、喪門星，不過無論如何，崔香芸還是帶着葉薇和葉苒一起度日，并沒有趕葉薇走。

見葉薇一直不做聲，崔香芸又說：“薇薇呀，我知道你一直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你認定了的事情，八頭牛也拉不回來，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你怎麽就做了那麽狠心的決定，一句話都不留就離開我們，這些年不給我們一點消息，你知道嗎，你崔姨我，我只想知道你在哪裏，我想知道你在別的地方過得好不好。”

她的聲音是真誠的，大約她真的擔心過葉薇，要不然不會一聽到葉苒說葉薇現在在雲海就趕了過來。

葉薇低低說道：“對不起，崔姨。”

崔香芸看着葉薇，她現在比以前更漂亮了。她的這種漂亮跟自己女兒葉苒的漂亮不一樣，葉苒也漂亮，身材姣好，眉目妩媚，但是跟葉薇站在一起，總像是遜色了什麽似的。崔香芸見過葉薇的生母陳萱，陳萱就是個美人，是個很有韻致的美人，葉薇長得跟陳萱很像。

崔香芸喝了口水，又說道：“你走了，你崔姨我這些年都背負着罵名呢。親戚朋友、街坊鄰居，人家嘴上不說，心裏定是以為我對你不好你才走掉的。可是薇薇，那些年，崔姨就算日子過得再不易，也沒有少過你一口吃一件穿呀。”

葉薇沉默不語。崔香芸擦幹眼淚，表情緩和起來，“算了，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阿姨現在見到你了，也不忍心再責怪你。薇薇，你這幾年過得好嗎？我聽說你在電臺上班，工作稱心嗎？你一直住在這兒嗎？這兒條件不怎麽好，電臺怎麽不分好一點的住處給你？”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葉薇答道：“我過得還好。工作算是稱心吧，至于這房子，我住得還挺舒服的。”

崔香芸說：“工作稱心就好。這房子嘛，面積還是有的，但是就是個閣樓，剛才上樓累得我只喘。我們以前生活是差點，可是房子還是蠻舒服的呀。”

葉薇家以前有套三居室的房子，在過去的年代裏的确算是不錯的房子，葉榮剛去世之後，崔香芸跟葉薇、葉苒就住在那套房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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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香芸又說：“要是租房的話，租樓層低一點的，租金應該貴不了多少吧？”

葉薇說：“這不是租的，這是我自己的房子。”

“你自己的房子？”崔香芸忍不住又四下打量這房子，片刻後說道，”要說你一個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到這光景也算不錯了，還能自己買套房子，雖然是個閣樓。看來電臺待遇還不錯，崔姨也就能稍微放點心了。對了，薇薇，你在外面待了這幾年，有沒有遇到合适的人，對象找了沒有？”

葉薇搖搖頭。

崔香芸說：“你比葉苒大一歲，照說今年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找個合适的對象了。苒苒雖然比你小，但是她的終身大事兒不用我操心，她一直跟紹戎處得不錯。”

崔香芸這話裏的意思，仿佛安紹戎和葉苒真的是一對兒。

葉薇說：“很多事情，可遇不可求。”

“是呀。”崔香芸說，”這世上的好男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像你爸爸那樣的男人太少太少了。”說到葉榮剛，她又帶了嘆息的語氣。

崔香芸在葉薇的閣樓上待了一個多小時，基本上都是她在說，葉薇沉默不語。

後來天黑下來，葉薇提議出去吃點東西，崔香芸拒絕了，“我剛從F城趕過來，路上累了，也不想吃東西。我去苒苒那邊了。”

葉薇也沒有挽留，對崔香芸，她始終做不出一種親切姿态，盡管她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麽多年。

崔香芸臨走的時候，拉着葉薇的手又有些激動，“這回知道你在哪兒了，知道你過得還不錯，我也就可以向榮剛有個交代了。以後再夢見你爸爸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一聲。”

葉薇送崔香芸下樓，見安紹戎站在樓前的空地上。他大約是來接崔香芸的。葉薇沒有主動跟他打招呼，倒是崔香芸拉着葉薇的手走近安紹戎，“薇薇呀，這次多虧了紹戎，要不是紹戎在這裏遇到你，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消息呢。”

葉薇絲毫沒有露出感謝的姿态，難道她還要為他打亂了自己平靜的生活而表示感謝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