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舊日時光

第十二章舊日時光

安紹戎載着崔香芸走了，葉薇回到樓上。她走進卧室，打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疊舊照片。那是童年和少年時代的葉薇跟爸爸媽媽的合影，照片上媽媽的笑容那麽恬靜那麽美，爸爸的表情那麽和藹和開心，她曾經有個多麽好的家庭。

葉薇曾經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她的父親葉榮剛和她的母親陳萱是大學同學，葉榮剛相貌英俊且頗有才華，在大學的時候非常出衆。陳萱在上學的時候是出了名的美人，據說當年追陳萱的和暗戀她的人數衆多，但是在衆多的追求者中，陳萱對葉榮剛情有獨鐘，她對葉榮剛的感情非常專一。大學一畢業陳萱就嫁給了葉榮剛，并且跟随葉榮剛來到F市，這個跟她出生的城市氣候截然不同的地方。

婚後兩個人生活很甜蜜，葉榮剛在一家工廠上班，由于他強烈的工作熱情和過人的管理才華，很快使他在工作中嶄露頭角，越來越出色，然後就一路升遷，做了廠子的廠長。那時候國營廠子效益還不錯，葉榮剛的收入足以讓這個小家庭衣食無憂。陳萱起初也在一家工廠上班，後來因為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加之小葉薇的降臨需要有人照顧，她就辭職在家做了全職太太。

三口之家的生活依然甜蜜，葉榮剛夫婦的生活條件不斷改善，住所從婚後的宿舍換成了兩居室的房子，後來又換了三居室。陳萱對物質的要求不高，頗有生活情趣。她喜歡聽音樂看書。因為陳萱喜歡看書，葉榮剛就把家裏的書房認真裝修了一番，有整整兩面牆都是書櫥和書架，裏面擺滿了陳萱喜歡的書。葉薇至今還記得媽媽讀書時候的樣子，安安靜靜坐在一個地方，頭低垂，一縷烏發自然垂到肩上，有時候遮沒了半個臉頰，眼神專注而恬然。葉榮剛每次看到妻子在看書，都不忍心打擾，總是把腳步放輕，跟葉薇說話也用悄悄話的方式。

童年的葉薇無憂無慮。她的童年記憶大多都是美好的，除了媽媽偶爾會生病住院，在這種時候家裏的氣氛就會有些緊張，爸爸的眉頭總是緊縮的。但是媽媽總會說：“我沒事的，你們看，我不是好好的。”爸爸常常自責的說，媽媽的身體不好是因為水土不服，說媽媽為他犧牲了很多。葉薇那時候還小，不懂事，也不知道媽媽生了什麽病，每次媽媽一出院，她就會變得很開心，将媽媽生病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美麗溫柔的媽媽和陽剛能幹的爸爸再加上活潑可愛的葉薇，這個小家庭在別人眼裏是讓人羨慕的，事實上它也的确溫暖幸福。葉薇記得無數個傍晚，爸爸回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在廚房忙碌，滿屋子都是飯菜的香，通曉音律的爸爸常常拿出一把吉他或者一個口琴，演奏輕快的曲子，媽媽偶爾從廚房出來，會和爸爸相視一笑，那種笑容都像被蜜水浸泡過一樣，是甜的。

可惜太美滿的日子總是不長久，陳萱在葉薇七歲的時候頻繁住院，身體越來越差，葉薇時常聽到爸爸隐忍而沉重的嘆息。葉薇八歲那年，陳萱病重，葉薇雖然不知道媽媽的病究竟重到什麽程度，但是從爸爸的神情裏她有了不詳的預感。到後來，媽媽真的永遠地離開了她和爸爸。

媽媽的去世讓葉薇好長一點時間以淚洗面，只要聽到別的孩子喊媽媽，她的眼淚就忍不住，看書的時候，只要看到媽媽的字眼，她的視線就會變得模糊。葉榮剛也一度變得非常頹廢。陳萱剛去世那段時間，葉榮剛臉上再也找不到一點笑容，原本不愛喝酒和從不吸煙的他學會了抽煙喝酒，整天胡子拉碴的，一蹶不振。後來親朋紛紛勸他，說他還有葉薇，要帶着葉薇好好生活。

或許是勸說起了作用，葉榮剛度過了最初那段頹廢期之後，又開始努力工作了，他還學着做飯，學着洗衣服，節假日也會帶葉薇出去玩。只是，抽煙和喝酒的習慣沒有改掉，而且葉薇覺得，雖然爸爸有時候也會有笑容，但是那笑再不是從前的樣子，是藏着苦澀的笑容了。喪妻的葉榮剛雖然帶着一個女兒，但是個人條件還是非常好的，很多熱心的親朋鄰居開始給葉榮剛介紹對象，介紹給她的女子條件都還不錯，有的甚至是沒有結過婚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可是葉榮剛一概拒絕，連見個面都不去。很多人在他這裏碰了釘子之後，也就不再上門來保媒了。

電話鈴聲響起，将葉薇從回憶拉回到現實。她接通電話，是他的聲音，“你還沒有吃飯吧，我們一起出去吃吧？”

“不了，我沒有胃口。”葉薇拒絕。

電話挂斷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鐘，敲門聲猝然響起。

葉薇打開門，安紹戎提着一兜吃的站在門口，“你喜歡吃的米線。”她說。

他還記得她喜歡吃米線。他記得過去的很多事情，可是那些舊時光裏的事情，是她不願意翻轉出來的。

“我現在不喜歡吃米線了。”她聲音冷淡，站在門口沒動，也沒有請他進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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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或許會這樣說，安紹戎緊接着說道：“我還買了面包和火腿。”

“謝謝。我說過了我沒有胃口。”她的身子依然擋在門口。

“你在氣我擾亂了你的現在平靜的生活是嗎？”他說，“葉薇，我不是故意要告訴葉苒，是……”

戀人之間，告訴這樣的事情确實不需要刻意。葉薇說：“你不用解釋。其實也無所謂擾亂，過去的事情，在我這裏也引不起多大的波瀾。”

“是什麽，究竟是什麽讓你這麽想跟過去斬斷聯系，葉薇，我真的很想知道……”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謝謝你的好意，這些吃的，你拿走吧。”她說完，就關上了門。

門外一片寂靜，後來響起了腳步聲，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薔薇正在努力把文修改好，養肥，勤奮的作者求撫摸。另外，世間少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我們的女主童年多舛，求安慰。修完文，努力寫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