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什麽都有

第三十七章你什麽都有

傍晚的時候崔香芸過來看葉薇，她是跟宋芳一起到雲海來的，她對葉薇說她之前想跟宋芳一起過來看葉薇，但是宋芳執意要一個人過來，說有話跟葉薇說，所以她就緩一緩才過來了。

崔香芸似乎對宋芳和葉薇的談話有些好奇，她問葉薇：“下午你宋阿姨過來都跟你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随便聊聊。”葉薇回答。

崔香芸見問不出什麽，也就不問了，轉而說道：“上次阿姨過來的時候你還好好的，這回怎麽就生病了呢。生病了就在醫院好好養養，阿姨這陣子住雲海，你要是想吃什麽，告訴我，我給你做。”

她臉上的慈祥和殷勤一如當年她初到葉家的時候，但是無論她做出怎樣的慈愛，葉薇總是體會不到真心的疼愛。這些年，葉薇也早已不再期待從別人的身上獲得如同父母的那種疼愛了。

崔香芸又說：“自從你生病，苒苒也很着急的，你們兩個都在雲海，又是姐妹，她是很想過來照顧你的，可是你看不巧，紹戎也病着，苒苒實在忙不過來。我聽苒苒說，那位叫衛景臣的小夥子經常來照顧你，有個人照顧，我還算放心。”

葉薇只聽着，也不答話，她是最不善于客套的，當別人在她面前說客套的話，她總是顯得木讷。

崔香芸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又說：“紹戎今下午出院了。我聽苒苒說，他是因為你受的傷？”

葉薇點點頭。

崔香芸欲言又止的，“薇薇，有個問題，阿姨一直想問你。”

“您說吧。”葉薇說。

“我就是想問問……你現在對紹戎，還有沒有那個意思？”她終于還是把想問的問題說出來了。這是重逢後，她第一次這樣直接的問葉薇問題。

她等不到葉薇的回答，卻看到葉薇複雜的神情，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慮，忍不住說道：“薇薇，你也知道，苒苒現在跟紹戎在交往，本來他們兩個人感情挺不錯的，安家也很贊成他們兩個人在一起。這次紹戎來雲海建分公司，總部那邊馬上就把苒苒也派過來了，兩個人同心協力，不論是工作還是感情，都是不錯的。你知道苒苒從小就喜歡紹戎，她對紹戎一直是癡心一片的。我是擔心呢，這孩子這樣癡心，如果有什麽變故，她是會受不了的。”

“會有什麽變故呢。”葉薇說，“既然他們兩個在交往，那麽，如果感情足夠深的話，是什麽都動搖不了的。”

崔香芸聽葉薇這麽一說，臉上更現出擔心的神色，“話是這麽說，可是他們現在畢竟還沒有結婚，總還有出變故的可能。薇薇，阿姨知道，當年你跟紹戎，你們關系挺好的，可是後來你離開了，不光沒給我們個信兒，這幾年也沒有給紹戎任何消息，所以，你心裏并不那麽在意紹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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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待葉薇能夠點點頭，但是葉薇什麽表示也沒有。

崔香芸此刻覺得，葉苒的擔心不是多餘的，葉薇真的是對安紹戎舊情未了，不禁替女兒擔心起來，她想了想，又對葉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薇薇，我們一起生活的那些年，阿姨自認為還是問心無愧的，我怎麽待苒苒，就怎麽待你，在我心裏，你和苒苒是一樣的。當然，你爸爸去世之後，因為日子艱難，阿姨脾氣不太好，時常對你發火，可是那都是讓困難的日子鬧的。就是日子再難，阿姨也沒有抛下你對不對，我一直記得你爸爸的囑托，再苦再難也要把你養大成人。咱們雖然不是親母女，可總有一份感情在的。你要是念着和阿姨的這份情分，就別跟苒苒争什麽了。苒苒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你什麽都有，她什麽都沒有。”崔香芸說得動情，眼圈都發紅了。

她這話說得葉薇好生難過，崔香芸說她什麽都有，她有什麽呢，早早失去母親，後來又失去父親，茫茫人世，她茕茕獨立。葉苒總還有崔香芸這個媽，可葉薇又有什麽。

“我什麽都有？”葉薇喃喃地重複，“阿姨，你真覺得我什麽都有嗎？”

崔香芸說：“薇薇，你爸爸媽媽去世，對你打擊很大，這個阿姨知道，可是之前，你爸爸媽媽在世的時候，你過的是什麽日子？那時候你就像是個小公主一樣呀。你爸爸是廠長，能掙錢，又從來不會打罵你，你是你父母的掌上明珠，真是要什麽有什麽，日子過得比蜜還甜呀。可是苒苒呢，她爸爸是個酒鬼，苒苒小的時候，我們娘兩個沒少挨打，那時候日子過得窘呀，要什麽沒有什麽，苒苒吃了很多苦。後來我帶着苒苒嫁給你爸爸，你爸爸雖然對苒苒不錯，但是跟對待你這個親生女兒還是有差別的呀。所以我說，苒苒是個苦命的孩子。薇薇，你跟苒苒再怎麽說也是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姐妹，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份感情，阿姨希望你不要跟她争。”

崔香芸見葉薇黯然，以為自己的話觸動了她，就趁熱打鐵說道：“我聽苒苒說，現在那個叫衛景臣的男孩子在追你，阿姨見過他，那個孩子條件不錯，跟你也合适。薇薇，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要再去招惹紹戎了。”她拉過葉薇的手，說話越來越直接，“薇薇，你會答應阿姨的是不是？阿姨一直希望，你和苒苒都有個好歸宿。”

葉薇把自己的手從崔香芸手裏抽出來，聲音冷淡，“阿姨，感情的事，不是誰讓給誰，我還是那句話，他們倆感情深的話，是誰都動搖不了的。”

葉薇的這個态度讓崔香芸很是擔心，她還要急着說什麽，卻有人敲門進來了，來的是安紹戎。

崔香芸見安紹戎進來，臉色有些難看，還沒等安紹戎開口，她先站起來，“紹戎，你怎麽來了？”她此刻覺得自己的擔心真的不是多餘的，安紹戎剛剛出院不久就又回來看葉薇，看來對葉薇真是不能忘情。

安紹戎手裏提着一只很大的保溫桶，額上又細細密密的汗水，看來路上趕得很急。他說道：“我問過醫生，說葉薇這病應該多喝點五谷粥，所以就讓我媽媽煲了送過來。”

崔香芸聽到他如此細心，更是心生疑慮，她對安紹戎說：“我看薇薇現在狀态還不錯，我這陣子就待在雲海，薇薇就交給我照顧好了，你也是剛剛出院，應該好好休息。”

“我已經沒事了。”安紹戎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問葉薇，“你現在要喝嗎？”聲音裏充滿了關切。

葉薇搖搖頭。

崔香芸聽到安紹戎關切的聲音，覺得無比刺耳，她看看牆上的鐘表，說道：“現在還不到晚飯時間，薇薇大約還不餓吧。”又說，“我先回去了，薇薇你好好休息。紹戎，阿姨對這邊的路不熟，麻煩你送我一趟吧。”

安紹戎也不好拒絕，就點了點頭。

崔香芸回到葉苒住的公寓，葉苒正在煲粥。崔香芸站在她身後道：“你在這裏給人家煲粥，人家卻巴巴地煲好了粥給葉薇送去了。”

葉苒放下勺子，走到崔香芸身邊，“我就說紹戎眼裏只有葉薇，見了葉薇他就再不把別人放在心上了。現在你也看到了，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崔香芸坐下來，神色有些沮喪，“是呀，我看紹戎看葉薇的眼神，分明就是舊情難忘。我也探了葉薇的口風，她雖然沒有說要跟紹戎在一起，但是也沒說跟紹戎斷掉。我看她對紹戎沒有死心。”

葉苒雖然心裏早有這樣的擔憂，但是一聽母親這話還是急了，“媽，你說我該怎麽辦呀，我跟着紹戎來到雲海，時時處處替他想着，可他的心思總是飄忽不定的。之前你擔心葉薇會回去跟咱們争房産，現在我看這個擔心倒沒什麽必要，葉薇現在有自己的房子，似乎不打算再回F市了。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她跟紹戎藕斷絲連的，不管我怎麽努力，紹戎還是忘不掉她。”

崔香芸看着女兒，“房子的事情現在是小問題，你要是嫁到安家，一套房子算什麽，想住什麽樣的房子沒有呀。”

葉苒說：“我對紹戎是真心的，我也不光是為了他家的財産，我從小就喜歡他，心裏從來都沒有別人的。”

崔香芸覺得這個女兒一點都不像自己，一點心機也沒有，她不禁露出怒其不争的表情，“光是喜歡有什麽用，你現在還不會攏住紹戎的心，你這個孩子，使的都是拙力氣。你要想嫁進安家，得用腦子，得有手段，你以為安家的兒媳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做的。你要是沒有法子攏住紹戎，他就不會是你的，安家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

葉苒此刻茫然地看着崔香芸，“媽，那你說我該怎麽辦，你幫我想想辦法呀。”

崔香芸揉揉額頭，“你先別着急，我這不是到雲海來了，你容我好好想想。你先去看看你的粥吧，我聞到糊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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