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本性

清晨，泛紅的晨光照耀在被白雪覆蓋的基地上，冬日戰士準确的生物鐘催促他按時起床，他睜開毫無疲意的眼睛，與往常一樣沉默地梳洗、用餐，除了微黑的眼圈，一點也看不出整夜未睡。

冬兵沒有按規定去訓練，也沒有出門進行其它活動，只是靜靜地坐在桌旁，面無表情，拿着細棉布擦拭qiang支。

即使他知道這對保養qiang支沒什麽用處，還是一遍一遍地輕柔地擦着，仿佛要借這機械動作平複心緒的起伏，又像無所事事時的本能動作。

啓動“同視”技能的林延，透過冬兵的眼睛，看着蒼白的手拿着棉布一遍遍地擦拭冷硬的金屬，竟然慢慢放松下來，一種靜谧安寧拂過心頭，拂去心底的嘈雜浮躁。

此時，林延與冬兵抱着不同的目的，懷着同樣堅定的心情，共同靜靜等待。

等待盧金将軍的到來，按規律盧金将軍每周至少來基地一到兩次，處理基地要事，今天是周日，已經一周沒來的盧金将軍十有八九會來基地。

冬兵猜測的很準，今天盧金将軍果然來了，聽到士兵的彙報，他擡腿走出休息室，邁向盧金将軍辦公室。

林延僅僅是看着，毫無舉動。

……（此處背景配樂，急促的鼓點和緊湊的小提琴聲:-D）……

看着走廊那頭穩步走來的身影，辦公室秘書急忙起身迎上敬禮，接着說：“冬日戰士，你來的正好，将軍正要找你，請跟我來。”

聞言，冬兵向前的腳步微微一頓，接着跟随他前行。

“将軍，”辦公室裏，冬兵軍姿筆直的站在盧金将軍對面，一反往日沉默寡言，率先開口。

冬兵準備直接進入正題，彙報一切。

來了，即使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林延的心還是瞬間提緊。

“嗯，我……”出人意料的，冬兵醞釀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盧金将軍快速截斷。

“冬日戰士”，他沉聲命令道，“一個紅色緊急任務，你馬上動身到伊朗馬什哈德，在一周之內殺死當地一名什葉派軍方高官，批準最高任務權限，可以動用當地所有地下暗線力量。”

說着，盧金将軍語速微頓，想了想，問：“你波斯語如何？”

冬兵答：“普通簡單對話，不精通。”

“明白，我會給你配一名精通波斯語的助手，你直接到馬什哈德暗點聯系，有什麽問題嗎？”

冬兵看了眼盧金将軍緊皺的眉頭和沉毅的臉色，明白事态緊急，他抿了抿嘴唇，吞回剛才準備的彙報，開口答道：“沒有，将軍。”

“很好，立刻出發，執行任務。”盧金将軍最後下令。

冬兵随即敬禮，轉身離開。

等這次任務執行完成後，再彙報吧！他邊邁步邊默默地想。

而林延呢？

他正震驚事情的突兀轉折，慶幸不已，至少現在危機暫時解除了。

………………

連續5天的緊張奔波，第五天夜晚，冬兵僞裝潛入馬什哈德市，來到接頭暗點。

接頭人是典型的高加索地理人種，身材高廋，棕褐色皮膚，濃密的黑色卷發，黑色的眼睛謹慎地打量冬兵，直到冬兵拿出接頭信物，對上密語後，他才放松緊繃地身體。

面露微笑，快速解釋道：“你好，我是你這次行動的助手，基亞努什，你可以叫我基亞，上面通知我你明天才會到，所以……”他聳了聳肩，攤手做無奈狀，表示對剛才的過度戒備的歉意。

面對示好，冬兵面無表情，沒有解釋自己日夜兼程趕路，只想盡快完成任務。一路上，冬兵繃緊神經，高度戒備，擔心那個神秘人再次控制他身體搗鬼。

冬兵冷淡地瞥了一眼新助手不自然地放在腰側的手，顯然那腰側略凸起的衣袍裏面不是什麽友善的東西。

基亞努什看見他的視線，面上擠出的微笑頓時尴尬起來，讪讪地放心暗中摸qiang的手，心裏暗中嘀咕：這還真是個厲害的家夥！

收起故作熱絡地無害僞裝，新助手露出精明強悍的一面，詳細地介紹了任務目标的所有情報，并為難地表示，目标可能已經收到刺殺風聲，最近戒備十分嚴密。

迫于時間緊急，冬兵打算明天晚上就動手，刺殺地點選在目标家中，人在熟悉的地點總會放松警戒。

第六天夜晚，天氣晴朗，月朗星稀，良好的能見度顯然不是刺殺的好時機，但這對訓練有素的冬兵而言不是問題。

身着漆黑作戰服的冬兵，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穿行在庭院中，手中匕首冷酷而迅捷地收割着路上警衛的生命，仿若在陰影裏上演無聲而血腥的地獄默劇。

作為唯一的觀衆，基亞努什努力地跟随在冬兵後面，震驚地看着黑夜殺手忽隐忽現的淩厲身手，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目标卧室。

卧室沒人，冬兵順着走廊燈光悄聲走向另一間，透過門縫窺視，屋裏僅開着一盞臺燈，昏黃的光線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坐在兒童床邊，手捧着一本書，低聲溫柔的給躺在床上的小女孩講故事。

原本要推門闖入的動作驟然停住，冬兵沒有想到會有小女孩在，這是目标的女兒，新助手搜集的情報裏有她的照片，按情報顯示今天周四她應該在目标妻子那裏。

顯然基亞努什搜集的情報有誤，冬兵沒空糾結這些，屋裏的小女孩正軟聲糾纏爸爸再講一個故事，爸爸沒有同意女兒的要求，俯身親吻了她一下，道了晚安，就關燈轉身走向門口。

見狀，冬兵立刻閃身躲到走廊拐角，他不想在女孩面前殺死目标。

不管怎樣親眼看見父親死亡和後來聽人轉述死訊是不一樣的，那麽柔軟溫暖的幼小年齡不應該早早承受如此殘酷的命運。

然而，莽撞地突然出現在走廊另一頭的基亞努什，打破了冬兵的計劃。剛邁出門口的伊朗男人發現可疑身影，立即高聲驚呼，呼喊警衛，并快速退回房間。

事發突然，容不得再多想什麽，冬兵迅速持qiang沖進房內，蜷身翻滾躲過射擊，很快就發現了躲着櫥櫃後面開qiang的目标，他正一手開qiang射擊，一手攔着背後的女兒，試圖保護她。

任務命令驅使冬兵毫不猶豫地舉qiang擊中目标，男人胸前立即鮮血綻開，流淌不止，被保護在身後的小女孩尖叫着撲倒爸爸身上，手上抓着救命稻草一樣，固執地抓着一本《古蘭經》，放在男人胸口，哭泣着語無倫次地祈求着爸爸，祈禱着真主。

冬兵木然地站着，近乎呆愣地看着眼前一切，任務目标艱難地蠕動嘴唇，無力地重複說着幾個單詞，冬兵讀得懂唇語，“放過茲芭，求求你，放過茲芭，求求你……”。

看着哭泣稚嫩的女孩，冬兵深吸一口氣，擡手補射目标頭部一qiang，轉身要走，卻瞥見身後的基亞努什舉qiang瞄準女孩，“啪、啪”兩聲低啞的qiang聲，女孩哭泣聲驟然停止，倒在爸爸身上，兩人鮮血交彙流淌。

一股罕有的怒火湧上心頭，冬兵瞪視助手，沉聲質問：“為什麽殺她？她不是任務目标，只是個小孩子。”

面對冷聲質問和凝如實質的眼神，開qiang的助手急忙慌張辯解，“冬兵，她看見你的樣子了，她看見了整個過程，上級曾嚴令，你的一切都不得暴露，我只是執行命令，只是執行命令。”

冬兵啞然，皺眉盯視着助手，仿佛在思考衡量又像是掙紮克制，基亞努什緊張的滿臉冒汗。

遠處傳來的警衛呼喊聲打破了屋裏凝固的氛圍，冬兵恍然回神，看了助手一眼，迅速轉身跑離。

……………………

返程比去時更快，冬兵帶着滿腔不滿，回到隐藏在冰雪深山中的基地。

即使這樣，他依然一路高度警惕着控體的未知因素，思維世界裏的林延也滿心無奈地又被帶回基地，面對冬兵的全神警戒，他竟無處下手，幾次控體都失敗而歸。

原打算借這次任務機會，伺機逃跑的計劃也成為泡影，僅能依靠“同視”關注事情變化。

但是“同視”能力的限制太多，每天僅能持續1小時。

林延一路謀劃逃跑，不停啓動“同視”，耗費了太多的精神力，只好在思維世界力積攢精神。

這導致他錯過了冬兵接下來的舉動，毫無準備地遭受了一場巨大變故。

作者有話要說：

注：小女孩名字“茲芭”，是美麗的意思。

還是那句話，冬兵只是換了個記憶、換了個效忠的對象，他的刻在基因裏的向善本質不會變

個人認為，冬兵即使冷酷也不會殘忍，即使殺人也不會濫殺。

除非，有命令強制他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