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迷茫

“早上好，卡琳娜小姐。”

“早上好，科林先生。”卡琳娜滿臉笑容地和新來的帥哥鄰居打招呼，看着對方被一身簡單的長袖體恤、運動褲勾勒出的修長身材，更覺心情愉快，就連一直被她诟病的高價房租都瞬間覺得值了，畢竟不是哪棟公寓每天都能有幸見到英俊精壯的帥哥。

看着幾乎踏着圓舞曲節奏、雀躍地走遠的姑娘，林延也被他的活潑愉悅感染，嘴角微翹，眉眼上充盈着輕松的笑意，轉身開門進屋。

把早上晨跑買的黑加侖放進冰箱，他記得有次出任務時，冬兵對這個水果很感興趣，今天無意見到，就買了，希望冬兵會喜歡。

林延快速地沖了個澡，就從冰箱裏挑些食材，漫步走進廚房，準備早餐，對于做飯他毫無壓力，早年在原來世界，他曾有段時間對美食廚藝感興趣，拜過幾位中西餐大廚為師學藝，不說廚藝有多高超，但簡單家常飯菜肯定沒問題。

不一會，一盤炒土豆絲、一份雞蛋煎培根、一碗沙拉、一大條黑面包和一碗熬的濃稠晶瑩的米粥，中西結合的早餐就端上陽臺的小桌。

好像是為了彌補自己因被強行剝奪而失去的自由歲月，林延現在更喜歡在寬敞明亮的地方，比如陽臺，這讓他感覺更接近陽光和自由。

現在距離曼哈頓別墅槍擊事件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按照當時約定，在他們告別伊萬後，冬兵一路僞裝跟蹤被層層保護的目标議員，終于在第九天，在議員寵愛的情婦家中找到下手機會，用□□遠程擊殺議員在游泳池邊，随後就悄然撤離到紐約100裏外的偏僻地方，銷聲匿跡地躲避了兩周。

林延謹記冬兵的要求，在議員刺殺案風波稍稍平息後，就改頭換面，重新回到紐約，尋找冬兵那份莫名熟悉的源頭。

林延現在的新身份是一個自由職業者攝影師，科林·卡洛斯，直接套用了他原本的英文名字，而且林延以前就有攝影愛好，技術也不錯，完全能應付新身份的掩護要求。幸好冬兵之前執行任務一直帶着面具，不用擔心警方通緝，而機械臂就更簡單了，現在紐約正值秋冬交替季節，氣溫較低，10攝氏度左右，穿長袖、戴手套一點也不突兀，只要不近距離和人接觸，完全不用擔心暴露。

幾天前，林延用科林的身份在布魯克林區一個治安較好的中檔公寓樓裏租了套房子，這裏多個種族、多國移民交融雜居，人員成分複雜，誰也不會打聽誰，而且少數裔種族混居帶來的治安問題，使得這裏警備力量疲軟，再加上複雜的道路地形，非常便于隐藏身份，少了很多麻煩和顧慮。

享受完早餐時光，林延就換上風衣，開車前往附近最大的圖書館，查找金發男人的資料。按林延的猜想，以議員現在大權在握的高官身份，還能保留甚至擺放他和金發男人的合照，想必金發男人也不是普通身份，要不就是兩人關系親密。

此時尚處于七十年代，個人電腦還未在美國普及入戶，更不用提互聯網查資料了，于是林延只能先來圖書館碰碰運氣。

沒想到查找很順利，金發男人遠比他想象的更有名，林延沒費兩天功夫就查到男人的身份，頂頂大名的美國隊長，二戰時期打敗納粹幫兇、九頭蛇首領紅骷髅的大英雄。

事實上，如果林延和冬兵不是一直在美國東躲西藏，很少接觸人群的話，他本應該能更早地發覺金發男人的身份，印有美國隊長的畫冊、周邊産品，一直很受美國民衆歡迎，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美國隊長頭像出現的幾率很高。

順便的，林延還找出了冬兵熟悉金發男人的原因，與美國隊長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追随他征戰二戰殺場的咆哮突擊隊已故隊員——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看着資料上，身着軍裝、年輕熱血的英俊大兵巴恩斯，林延決定退出身體控制，把操控權讓給冬兵，留給震驚的冬兵慢慢思考、查找真像的個人空間。

思維世界裏，林延也是心緒翻騰，因為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他掙紮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竟然是一部電影，剛才看見那個穿着星條緊身服、拿着圓盾牌的男人的圖片旁邊的一行大字——CaptainAmerica，林延失态錯愕下，差點沒捏斷手裏記錄用的鉛筆。

就算林延再怎麽不關心電影娛樂新聞，在他原來的世界裏，也曾被這個詞準确說是這部電影洗耳宣傳過，好像是一部好萊塢超級英雄打敗壞蛋的科幻電影，沒想到自己卻來到了電影世界，大概還成了其中的一個配角。怪不得他總覺得冬兵的機械臂有些似曾相識，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某些科技水平過于超前，現在都有了答案。

原來他根本不是穿越時間回到過去，而是直接跨越了空間維度，來到了一個新世界，至于是電影衍生的什麽二維世界，還是有人曾窺見這個世界而由此編寫劇本，那就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對林延而言，自己死而複生了，雖然遭遇了很多麻煩和糟糕的事，但至少他擺脫了家族遺傳早亡的魔咒，至少他自由而清醒地活着，這就足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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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延拿着從圖書館借閱的資料回到公寓，随意應付了樓下白人房東史密斯老夫人的寒暄，就進了位于三樓的房子。

随便吃了點晚飯，把黑布林洗淨裝盤，就把身體讓給了冬兵，林延心想，冬兵此刻肯定也沒什麽心情，希望甜甜的水果能稍微安慰他一下吧，雖然林延認為效果可能不大。

果然，冬兵只是看着巴恩斯和美國隊長還有咆哮突擊隊其他隊員的照片，一動不動地，呆坐了一夜，偶爾翻動一下那些介紹美國隊長一生的資料，1918年-1945年，在巴恩斯墜崖身亡後不久，美國隊長也駕駛飛機墜入大西洋的某處，壯烈犧牲。

就在林延強打精神，陪冬兵呆看了一夜，實在倍感困頓無聊，準備放松精神沉入睡眠時，一直化身石像的冬兵突然開口說話，這是冬兵第一次與林延對話。

“我還是想不起來。”低沉沙啞的聲音莫名含着一絲無助與委屈。

明明同樣是用一個身體，說話的嗓音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林延的口音帶着一點淡淡的英式味道，優雅閑适，卻內蘊激昂躍動，仿佛随時會彭然躍起燃燒的火星；冬兵的聲音卻含着幾絲沙啞醇然的鼻音，表面冷淡凝實，裏面卻藏着不自知的柔和迷茫，就像被風吹拂的橡樹樹葉，沙沙作響卻因風而變換不定。

林延困頓欲睡的神智頓時被冬兵的話驚醒了，心中擺滿茫然的問號，WHAT？what？想不起來？

一切都擺在眼前了，還是想不起來嗎？！林延無奈而頭疼，巴恩斯的腦子到底被那群該死的家夥洗成什麽鬼樣子啦！唉………………

冬兵自己也很茫然失落，看着照片裏自己與困擾他很久的那個金發男人，親近随意地搭肩嬉笑，明明很可能曾是很親近的關系，卻激不起他半點記憶和印象，看了半晚，那個眼熟的金發男人依舊只是眼熟，那個資料裏意氣風發的巴恩斯依舊只是巴恩斯，好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外面的天開始蒙蒙發亮，遠處天際邊，泛紅的晨光透射在青黑色的天幕上，墨藍、深藍、青藍、淺藍、藍白，暈出層層漸變的藍，最後變成明亮的白色，新的一天開始了，冬兵卻覺得找不到新的希望，自己還是陷在昨天的茫茫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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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幾天，林延繼續控制身體，忙忙碌碌地外出搜集信息，其實他曾試圖讓冬兵出來控體接觸外界消解郁悶放松心情，但是冬兵毫無反應，他正被團團雜亂記憶困擾，只想靜靜呆着。

林延無法，只得繼續四處奔波搜尋，面對被搶了半個身體的冬兵，他總覺的底氣不足、心懷虧欠，想為冬兵做點什麽彌補一下。

他甚至曾偷偷潛入美國陸軍軍事人員檔案管理機構，查閱巴恩斯和美國隊長的資料，沒有找到美國隊長的檔案，巴恩斯的檔案資料則依舊與公開宣傳的一樣，1917年出生，1945年執行任務時墜崖犧牲，薄薄的幾頁紙記錄了巴恩斯的“一生”。

林延回憶着，1945年的時間，不正是他剛附體冬兵的那一年嗎！雖然證明了冬兵曾經的英雄身份，但是林延依舊不敢放松戒備、大搖大擺地暴露在公衆面前，他可一點也不敢高看官方政府的底線，誰知道美國官方一旦獲悉冬兵的超級士兵能力會作何反應，是否會在超級士兵巨大威力的利誘下，毫不顧忌巴恩斯的英雄身份，變成另一個洗腦控制冬兵的黑暗基地。

之後，冬兵還去了美國隊長的紀念博物館，這是冬兵唯一一個會主動控體去的地方，他經常帶着棒球帽、穿着運動衫，隐匿在大批人流裏，默默觀看那些黑白記錄影片，一看就是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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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冬兵記憶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林延又把精力重心轉移到自己的難題上，怎麽才能擺脫兩人一體的尴尬局面呢？

林延皺眉，倍感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