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吳子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向霞正在低着頭看什麽東西。
課桌上一旁綠蘿仰着脖子，葉子嫩且翠，向霞額頭的碎發被涼風揚起，零星散落在白皙的臉頰上，她恍若未覺，蔥白纖細手指握着黑色簽字筆，下巴低垂勾出好看的弧線。
透明的玻璃窗外晴朗一片，辦公室朝向好，大多時候都能照到陽光，暖洋洋灑在地面和房間的各個角落，空調緩緩轉動，全公司唯一件臺式的空調，據老同事說，裝修時候大師說過這間辦公室就需要一臺鎮東南角，這才買的。
暖暖的陽光和涼涼的風，空氣中彌漫着淡淡香味，像是午後植物發出味道，是夏天的感覺。
吳子靜悄悄走到她面前，她趴在黑桌子上，呆呆看着向霞。
四周很安靜，她腦子裏面空白一片，只是聽簽字筆劃過紙張的聲音，陽光模糊了向霞面容。
隐約中她腦子裏閃過一個人影，也是夏季，她的生日上。
那年她13歲，在家裏的庭院裏面，她曾見過一個姐姐。
姐姐帶着耳機，穿着一身白裙子坐在秋千上晃，身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三角梅，顏色紅的妖豔，天氣也和今天很像，是豔陽天，吳子坐在階梯上遠遠的望着她，心裏某個地方忽然之間種上芽。
那大概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歡女生。
吳子似乎記得她問過姐姐的名字，但時間太遠，她有些記不清了。
陽光斑駁，玻璃倒影着流光似金色，她面容藏在光影裏，看不仔細模樣，只能見大概的輪廓微微擡起，似乎唇角含笑問她：“想什麽？”
吳子恍惚間覺得不真實，她趴在木桌上悶哼：“不知道”
向霞的手指輕輕搭在桌面，纖細而修長，薄而清透的肌膚托着骨骼，白瓷般透光。
吳子伸出手握住她的食指，向霞抽了抽手指，她沒有放。
桌面帶來涼意，陽光帶來睡意，聞到空氣中向霞特殊香水味道，她宿醉的頭疼似乎好了些，眼睛半合半睜十分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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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霞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她沒有動只是喃喃的說：“疼”
“那裏疼”
吳子目光睜開看向她，眼裏滿是狡黠，說話聲音嬌嬌的，好似有蜜糖一樣甜：“頭疼”
向霞皺起了眉頭：“喝點熱水嗎？我有解酒藥”
“不吃”她聽到了答案氣哼哼，看見姐姐有些慌的表情又忍不住想笑。
她憋住笑意，哼一聲：“姐姐，你不懂嗎？”
向霞白玉臉上寫滿疑惑，懂什麽？
她輕輕搖了搖頭，見小公主拉住她手往自己身上抱，環繞着她的胳膊。
“女生說疼的意思，是想要你哄她啊”
吳子靠在她懷裏笑面如花，她矜持而得意說：“哄我吧”
這讓向霞犯了難，她好看的五官微微皺着一起，像是學霸遇到了一道難解的題目，略微苦惱卻又躍躍欲試。
“首先你要抱住我”
“然後将我緊緊鎖在懷裏”
“之後将把我的頭放在你的膝上”
“最後親吻我”
“在我耳邊小聲說：寶貝，不疼”
“懂嗎？”
吳子眼裏帶着笑意說完，自己都逗得不行，為突如其來的戲精感到好玩，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向霞冰山似臉上一閃而過錯愕，卻在下秒恢複往常的鎮定，她微笑着一本正經在她懷裏放下文件，伸出手将她抱。
緊緊地，兩個人之間毫無空隙，呼吸都混雜在一起。
沙發上距離不遠，向霞一鼓作氣抱起她過去，好在吳子很輕，并不算很吃力，卻也能看見她額頭冒出青色的脈絡。
吳子砰的一下臉紅了，她咬着唇呆呆望着她，女友力爆棚的向霞微微一笑：“乖”
她仿佛在按照解題步驟一般操作，把吳子的頭輕放在她膝頭上，然後親吻耳垂白嫩的小肉。
肉肉往回縮，騰的一下全紅了，從耳垂紅到耳背再到脖子。
吳子咬着嘴唇，兩個眼睛寫着期待又也點羞澀，她支支吾吾往懷裏縮。
向霞沒有讓她後退，而是輕輕把她的頭放在膝上，貼近她的耳邊滑過，小聲說：“寶寶，不疼”
啊啊啊啊啊啊
吳子一下就炸了，她把頭埋在肚子裏死死抱住，兩耳朵紅的要滴血。
完蛋，這種反攻略是什麽來的，完全犯規啊！
吳子聲音悶悶的，氣噠噠的發出指責：“你！”
向霞挑眉，嘴角一勾：“我怎麽了？不是你教的嗎？”
“我！”
“你？”
吳子翻個身子瞪她！向霞微笑看回去，一點也不示弱，兩方四目相對，比得就是誰功力深厚。
吳子顯然耐力不夠，目光最先躲閃開，她氣不過啊，明明是她先撩的別人！怎麽能別人壓倒氣勢！她嘤嘤嘤的拿起沙發枕頭撞，發出懊惱的聲音，大約是在氣自己不争氣。
向霞低聲笑開。
敲門聲音響起，三下砰，秘書站在門外：“向總，客戶已經在會議室坐下”
“好，我稍後就來”
向霞對她小聲說：“躺在沙發休息一下”
吳子看她站起身，走到辦公室衛生間前，将微亂的鬓角夾在耳後用噴霧将它頭一絲不茍盤在腦後，拿出口紅對着鏡子補妝，動作幹淨利落。
整理好西服，美麗而幹練的向老板再次上線，她對着鏡子微微一笑，禮貌中略微帶疏離。
一雙幽怨的目光追随着她。
吳子背靠着沙發，曬在太陽，看着向霞走向門口又倒了回來，她從抽屜裏面拿出什麽東西。
一杯溫水，一張紙巾上放着褐色藥丸遞到吳子面前。
向霞露出了不同于剛剛假笑，她眼似水波含情：“宿醉的藥，你吃下在這裏躺會”
“姐姐，你喜歡我”
吳子拿起藥笑嘻嘻的說，不是問句，是陳述句，她十分确定。
向霞收回的手一頓，背面的手握緊，她表情變得冷淡，銳利的目光輕掃過吳子的笑容。
她笑了，笑意不達眼底，柔聲否認：“沒有”
“你有”
吳子略微有些生氣，她坐起身指着水杯和藥：“這是證據”
“任何人都會這樣做，這不是證據，這是禮節”
這一下吳子是真的生氣了，她站起身：“那你為什麽抱我！還！”
向霞表情更加柔和，她挑眉：“不是你叫的嗎？”
“我叫你做我女朋友，你又不聽？”
一場争吵就快要展開，門外再次響了敲門聲，一聲，兩聲，三聲，秘書低聲催促：“向總？您準備好了嗎”
吳子腮幫子都要氣炸了，她指着門：“你說清楚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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