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蕭以恒生病了?

厲橙從來沒睡過這麽舒服的一覺。

他沾枕就睡熟了, 睡醒後天光已經大亮。

宿舍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舍友們早起去上課了,只有他這個懶骨頭一覺睡到現在。他在宿舍床上左右翻滾了一圈, 感覺渾身上下每塊肌肉裏都填滿了力氣,若讓他現在去泳池裏游個五公裏, 絕對不在話下!

真是不可思議, 難道這就是臨時标記的力量嗎?

他甚至比熱潮期來臨之前的狀态還要好,身體輕盈極了, 心情開闊了不少, 之前那股揮之不去的煩躁感消弭于無形。

他從床上翻身下地, 結果雙腳剛一觸地,左大腿忽然一軟,差點沒站穩。

“嘶……”他輕輕褪下睡褲, 看向大腿內側。

昨天的咬痕已經結痂,但周圍還泛着紅。走路時,大腿內側摩擦帶來一種怪怪的麻癢感, 他只能岔開雙腿,盡量不去觸到腺體。

蕭以恒留給他的手帕上沾了血, 他本想直接扔了, 最後還是留了下來,洗幹淨晾好, 收在了自己的櫃子裏。

唯一可惜的是,手帕上蕭以恒的信息素氣味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肥皂的幹淨香氣。

去食堂簡單吃了一頓早餐,他溜溜達達去了班裏報道。

這節課是語文老師的課, 語文老師是個退休返聘的老老師,眼睛裏揉不下一顆沙子, 見厲橙又雙叒叕遲到了,臉色立刻耷拉下來,罰他抄寫三十遍今天上課講的文言文。

厲橙笑嘻嘻道:“好呀。”

同學們:!!!

厲橙回到座位坐下,翻出本子開始抄寫課文,同學見他真的老老實實在抄東西,教室內立刻響起了一陣細碎的八卦聲。

“厲哥怎麽回事?今天怎麽脾氣這麽好?”

“是啊是啊,你看他之前進班,不都是踹門進來的?今天居然用手推開了!”

“老師罰他抄課文,他居然真的抄了!沒有回嘴,更沒有動手!”

“對啊,我還以為今天又要看厲哥大鬧天宮了,結果他真的在抄課文?”

“太反常了,感覺像是一只獅子突然被揉順了毛,變成了小貓咪一樣……噫!”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浮現着同一個疑問:究竟是誰把厲哥哄得這麽開心的?

大家的議論厲橙其實都聽到了,但是并沒有往心裏去。他覺得他們實在是太誇張,他确實因為标記的事情身心舒暢,但還不至于從大獅子變成小貓咪吧。

算了,他今天心情好,就不教訓他們了。

……

午休時,其他同學都去食堂搶占位置去了,厲橙讓小弟們幫他打包一份午餐回來,他要去學校醫務室一趟。

厲橙吩咐道:“我的口味你們都清楚,多肉,都辣,多油炸。今天食堂要是有什麽辣子雞塊水煮肉片油焖大蝦,一定要給我多盛些。”

黃葉倫目光落在厲橙分開站立的雙腿上,遲疑了一下,低聲提醒:“大哥,您今天是不是應該吃得清淡一些?”

“啊?為什麽?”

“您就別瞞着我們了。”黃葉倫眼神隐晦地在厲橙下半身晃了一圈,“您今天進班裏的時候我們都瞧見了,您走路一瘸一拐的,站立的時候雙腿還有意識的分開,這一看就是……”

其他小弟震驚,又是給黃葉倫使眼色、又是沖他搖頭,讓他不要胡說八道。他們今天都注意到厲哥走路姿勢不自然,但誰也不會傻到說出來,只有黃葉倫這個二貨,傻乎乎地撞到槍口上。

厲橙聽了他的話,心裏一驚,他和蕭以恒的交易是非常隐秘的,他的腺體位置從沒告訴過別人,為什麽黃葉倫會察覺出來?

黃葉倫不知道其他人心裏怎麽想,自顧自說:“……這一看就是,您最近消化不好,上廁所不太順利吧?”

厲橙:“……”

其他小弟:“……???”

黃葉倫嘿嘿傻笑:“厲哥,你別不好意思,都說十人九那啥,犯了那啥不是什麽大病。不過平常吃飯就要主要忌口,重油重辣的是吃不得了,我給你打幾份青菜,配白粥,你看行不行?”

厲橙:“……”

厲橙把拳頭按得啪啪響:“我不想吃青菜白粥,我只想吃你的肉。”

黃葉倫:“……”他好委屈,他明明是為了大哥着想,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馬屁拍到了老虎屁股上。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小弟,本想得到大家的支持,可其他人卻一哄而散,根本就不鳥他。

害,又沒智商又沒情商,黃葉倫不僅是個b,還是個sb啊。

……

厲橙教訓完黃葉倫,氣哄哄地去了校醫務室。

那沙雕究竟在說些什麽屁話,居然說他走路姿勢很奇怪,哪裏奇怪了,他只不過是腿上有傷口,不方便活動罷了。蕭以恒那個渣A,即使是臨時标記,也沒必要咬得這麽用力吧,咬痕如此深,也不知過多久才能消退。

厲橙想,他昨天真應該反咬蕭以恒一口,也讓他嘗嘗這滋味。

等他走到校醫室時,王老師已經等他很久了。

見他來了,王老師笑着問他:“厲橙,你找到人幫你做臨時标記了?”

厲橙沒想到師母居然看出來了,傻傻問:“您怎麽知道的啊?”

王老師想,她還能怎麽知道?昨天厲橙的信息素大爆發,濃郁的橙子香氣傳遍了整個學校。幸虧沒人知道那是厲橙的信息素,否則今天肯定流言蜚語滿天飛。

不過王老師熟悉厲橙性格,沒拿這件事同他打趣,只說:“因為唐芷前幾天給我打來電話,說你拒絕了和她交易。我看你今天精神狀态很不錯,所以猜測你應該是找到了其他alpha為你标記了。”

厲橙有些羞赧的承認了:“咳,是,我找了個……”他含糊道,“找了個朋友,讓他幫我忙了。”

王老師見他不肯詳說,就沒有細問下去。這個年紀的omega最是心思敏感,恐怕他找的不是普通朋友,而是男朋友吧。

厲橙來醫務室是來做體檢的,他即将參賽,需要再做一遍詳盡的身體檢查。

王老師抽了他一點指尖血,放到儀器裏,沒過一會兒機器就吐出來結果——厲橙體內的信息素已經恢複到了正常水平,而且整個人狀态極佳,只要保持下去,月初的比賽上絕對能拿到耀眼的成績。

“不錯。”王老師眼露贊賞,“看來你那個‘朋友’,是個基因等級很高的alpha,而且信息素和你非常合拍。你的熱潮被完全壓制住了,沒有任何問題。”

厲橙心想,他花了這麽多錢(雖然是分期付款外加賒賬),要是有問題,他絕對要讓蕭以恒賠償他的精神損失。

哎,小霸王可真是蠻不講理。

之後,王老師又檢查了厲橙腺體的恢複情況。

說來奇怪,同樣是把腺體露給別人看,昨天蕭以恒為厲橙脫褲子時,厲橙羞得全身都在發燒;可今天王老師為他的傷口上藥,他卻沒有絲毫不自在。……難道僅僅因為王老師是長輩嗎?

“很好,腺體的腫脹已經完全消退了,只要等咬痕愈合了,你就可以下水做日常訓練了。”王老師給他開了一些外傷凝膠,囑咐他一天三次塗在傷口上。

冰冰涼涼的凝膠塗在腺體上,緩解了他傷口結痂時帶來的麻癢。

厲橙拿着新鮮出爐的體檢報告,這幾日盤桓在心中最大的難題終于解決,他也可以踏踏實實備戰比賽了。

在這次比賽中,他報了四個項目,自由泳50、100、200和接力賽,其中兩個100和200是他最拿手的項目,也是最有希望奪冠的。現在信息素穩定下來,那兩枚金牌幾乎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謝過師母,正要離開,王老師忽然叫住了他。

“你先別走,”王老師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兩張票,“本來這個票是昨天隊內體檢的時候發給大家的,不過你昨天沒來,這票就留在了我這兒,今天剛好給你。”

厲橙低頭一看,只見那兩張門票設計得精美大方,整體色調是藍色,上面印着游泳館的內景——它們正是下個月省級游泳比賽的觀衆席入場票。

每次比賽,主辦方都會發給參賽選手幾張親屬票,讓選手們可以帶自己的親朋好友入場。不過厲橙向來只領一張,因為他沒有其他親人,每次只有柚柚會去看他的比賽。

厲橙問:“怎麽給我兩張?我拿一張就夠了,多餘的給隊裏其他人吧。”

王老師沒有收回多餘的門票,反而提醒他:“只領一張可不夠吧?那個給了你臨時标記的alpha,難道你不想請他去看你的比賽嗎?”

……

厲橙看着手裏多出來的一張門票,真不明白自己怎麽鬼迷心竅地接了下來。

他和蕭以恒連朋友都算不上,他以什麽身份請蕭以恒去看比賽?以“被他咬了一口的omega”?

說不定他剛一把門票掏出來,那個冷冰冰的家夥就會冷笑一聲,說:“我沒有閑工夫去看你的比賽,耽誤我學習。”

……還不如把這張門票留給小檸檬。

厲橙只能暫且把送門票的念頭壓下。

他和蕭以恒講好,這次臨時标記,首付五百塊,其他尾款按月還清。若放在平時,這五百塊厲哥絕對不會放在眼裏,可他自從養了鴨鴨之後財政吃緊,五百塊都要東拼西湊,翻箱倒櫃,甚至連冬天的大衣都翻出來摸兜,才勉勉強強湊齊。

他懷裏揣着有零有整的五百塊,去高三教學樓找蕭以恒還錢。

其實他本來打算給蕭以恒發條短信,把他約到美術教室見面的。可是短信發出去了,過了好久都沒回音。

厲橙不信邪,又換成直接打電話,可是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是無人接聽。

這蕭以恒,不會是沒帶手機吧?

厲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大咧咧來到高三(1)班門口,随便攔了一個學生,說要找蕭以恒。

他是學校名人,尤其是一頭嚣張金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見他點名道姓要找蕭以恒,大家還以為他來尋仇。

關鍵時刻,還是劉可挺身而出——他在炸雞店裏,可是親眼見到厲橙和蕭以恒在桌子下偷偷“牽手”的!

“厲橙,咳,我是說厲哥,蕭以恒今天沒來上學。”劉可說,“他請了病假,好像是發燒了。”

厲橙:???

不會吧,蕭以恒這麽弱?雖然教練告訴過他,alpha給omega做臨時标記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把蕭以恒辛苦到發高燒吧?

厲橙沒忍住問:“‘好像’是怎麽回事?發燒就是發燒,沒發燒就是沒發燒,哪有你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劉可:“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我是聽班主任和其他老師聊天時說到的,我給他發消息問他身體怎麽樣,他說沒啥大問題。”

厲橙:“……他回你消息了?

劉可:“回了啊,我畢竟是班長嘛,哪個同學請假都要搞清楚原因。不過即使不是我去問,換成我們班裏任何一個人去問,他都會回消息的。他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特別有禮貌,別人發消息他一定會回複的。”

厲橙:“……”

敢情全天下只有他一個人得不到蕭以恒的“禮貌”是吧?

厲橙氣鼓鼓地回了高二教學樓,而他自己也沒搞清楚他是在為什麽生氣。

也是巧了,他剛走到教學樓門口,居然遇到了嚴競。

嚴競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框架眼鏡,頭簾貼在腦門上,把“書呆子”三個字演繹的活靈活現。

厲橙見過他幾次,知道他每天晚上放學都要和蕭以恒一起走。之前蕭以恒被虎哥帶隊圍攻,也是嚴競跑回來搬救兵的。只不過,厲橙和嚴競完全不熟,他們不同班,兩人入學以來,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

嚴競雖然是個alpha,但他慫的要命,看到厲橙就像老鼠見了貓,埋着頭、聳着肩,轉身就想溜。

厲橙一時手癢,抓住了他的後脖領子。

嚴競:“……”難道他身上有什麽奇怪磁場,怎麽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被混混頭子抓到。

嚴競鼓起勇氣,問:“厲哥,你找我有什麽事?”

厲橙道:“你是不是和蕭以恒關系很好?”

嚴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謹慎作答:“那要看你怎麽定義這個好字了……”

厲橙懶得同他廢話:“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兒?”

嚴競:“啊?”

“問你話呢!你每天和他一起回家,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個小區幾門幾號?”

“知道是知道,可是……”

厲橙立刻道:“那好,作為朋友,你在得知蕭以恒請病假沒來上學後,是不是特別想過去探望?”

嚴競一臉懵逼:“呃……我想去探望他嗎?”

他和蕭師兄還沒有熟到這份上吧。

厲橙:“你想,你當然想。你不僅特別想去探望他,而且你還想買點禮物一同帶過去。”

嚴競一頭霧水地看着厲橙,就這麽看着看着,他靈光一閃,忽然悟出來一點什麽。

嚴競試探地問:“那我是想帶花去啊,還是想帶水果去啊?”

厲橙:“你當然是想帶水果啊!”

嚴競又問:“那我是想帶蘋果去啊,還是想帶梨去啊?”

厲橙:“蘋果和梨都太普通了,你想帶橙子去。他發燒了,你想給他多多補充維生素C。”

嚴競還問:“那我是不是還想把今天的作業和試卷一起帶過去啊?”

厲橙:“試卷和作業就算了,你不想耽誤他養病,你只想讓他好好休息。”

嚴競終于明白了,他篤定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我是不是在路上恰巧遇見了一位熱心同學,想把這位熱心同學一起帶過去?”

聽到這裏,厲橙滿意地一拍大腿——真不愧是火箭班的學霸,看看這個思想覺悟,就是高啊。

作者有話要說:

嚴競:“我不想……”

厲橙:“不,你想!你特別想!”

橙橙真滴是太別扭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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