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去探病

輝煌小區1號樓A單元樓下。

嚴競手裏提着五公斤的橙子, 雖然嘴上沒有叫苦,但看他那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仿佛随時都要累暈過去。

他天生體弱, 那雙手就沒拿起過比化學試劑更重的東西,他今天提着整整十斤的水果從學校門口的水果店走到蕭以恒家樓下, 完全在挑戰他的體力極限。

厲橙從沒見過比他更弱雞的alpha。

“行了, 別叽叽歪歪了。”厲橙說,“是你想來看望蕭以恒, 也是你非要買橙子, 現在叫苦有什麽用?”

“……”嚴競都快被這個蠻不講理的校霸欺負哭了, “那我現在不想去看望蕭師兄了,可以走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以。

在上樓之前,厲橙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頂毛線帽, 他把帽子緊緊扣在頭上,每一根發絲都藏進帽檐裏,讓人看不出來他原本的發色。

嚴競:“咦?這麽熱的天, 你為什麽要戴帽子?”

厲橙一邊對着玻璃窗的反光整理帽子,一邊回答:“我聽說蕭以恒他爸媽性格非常古板, 他們看到我滿頭金發, 是絕對不可能把我放進門的。”

“原來是這樣,厲哥你真是有心了。”嚴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別擔心,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厲橙:“……”

大學霸這話什麽意思?

兩人先去門衛那裏登記了信息,門衛見他倆穿着一中的校服,有些驚訝地嘀咕:“蕭家那孩子居然有朋友啊?”

厲橙耳朵尖, 捕捉到了這句話。

他有些好奇,便問:“大叔, 難道平常沒有同學來找他玩嗎?”

保安大叔見他長得漂亮,一雙眼睛幹幹淨淨的,幹脆說了實話:“他父母管教他很嚴的。我在這兒工作五六年了,就沒見過他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周末和寒暑假也不見他出去打籃球、踢足球什麽的,他一直獨來獨往。”

厲橙心想,這究竟是養孩子還是養條狗?就算是養條狗,也要定時放出去溜溜吧。

“以後我們會常來找他玩的。”厲橙伸手筆劃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嚴競,“您可要記住我們倆的臉,不要每次都攔下我們做登記了!”

嚴競震驚:“……還來?”

厲橙一枚眼刀悠悠落在他身上。

嚴競:“……對,我們還會來的。”

兩人坐電梯上樓。蕭以恒家所在的小區屬于高檔社區,環境非常好,一梯一戶,就連走廊都裝修的金碧輝煌。

他們停在蕭家門口。

厲橙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然而,防盜門并沒有打開,倒是門上的對講機傳來了一道女聲。

“你們是誰?”

那聲音帶着蕭家人獨有的冰冷質感,年紀聽上去四十多歲左右,問話時,聲音裏透出一種骨子裏的傲慢。

嚴競高聲回答:“您好,我們是蕭以恒的同學,聽說他生病了,我們來探望他。”

一邊說着,嚴競還對着攝像頭舉起了手裏提着的橙子。

他有一張标準的好學生臉,乖乖愣愣,向來很有家長緣。哪想到,他無往不利的“魅力”,卻在蕭母這裏遭遇了滑鐵盧。

“謝謝你們特意來看他,”蕭母的聲音傳來,“不過他現在需要靜養,家裏不方便招待外人,橙子你們拿回去自己吃吧。”

嚴競:“……”靠,這什麽家長?同學上門探病都能被打發回去,要不然蕭以恒沒有朋友呢,誰受得了熱臉貼冷屁股啊!

他還想說些什麽,厲橙忽然攔住他,自己湊到對講機面前,開口。

“我們是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他的,橙子也是拿班費買的,我們若是就這樣回去,沒辦法和全班同學交代。您就算不讓我們見他,也請打開門,讓我們把橙子留下。拜托了……”厲橙停了停,“……姐姐。您應該是蕭以恒的姐姐吧?”

嚴競心裏的吐槽像彈幕一樣飛過:這什麽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對着媽媽都能叫姐姐?

不過事實證明,厲橙的計謀是有效的。

厲橙話音落下不到五秒,他們面前的防盜門就彈開了。

嚴競:!!!

厲橙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小聲道:“啧啧,看來你還不夠了解女人啊。”

兩人進入玄關時,蕭媽媽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她的外貌和蕭以恒很像,眼角有些皺紋,嘴唇緊抿着,看上去就是那種拒人于千裏外的性格。即使在家中,她也沒有穿舒适寬松的家居服,而是穿了一條精致的小香風連衣裙,板板正正。

說實話,她的形象極其适合出現在狗血鄉土劇裏,本色扮演棒打鴛鴦的貴婦,臺詞只有一句——“給你一個億,離開我的兒子!”

厲橙被自己腦內的幻想逗笑了。

蕭媽媽從鞋櫃裏拿了兩雙拖鞋給他們,領着他們走進客廳休息。

屋裏的裝修是素淨雅致的風格,不論是桌面還是地板都一塵不染,厲橙走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生怕掉根頭發在上面。

這裏太幹淨了,幹淨的沒什麽人氣,厲橙忽然好懷念自己亂的像狗窩一樣的宿舍。

蕭媽媽給他們倒了兩杯白開水,她勉強提了提嘴角,說:“兩位同學,辛苦你們來看以恒了,橙子就放在桌上吧。現在天黑了,你們回家太晚家裏人會擔心的。”

這真是用完就丢,現在就想下逐客令了。

厲橙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他既然進來了,就沒打算真的放下橙子就離開。

他還沒見着蕭以恒呢。

他問:“請問蕭以恒怎麽樣了?聽說他發燒了,嚴重不嚴重?”

蕭媽媽回答:“謝謝你們的關心,他今天早上發燒到38°,吃了藥,睡了一覺,溫度已經降到了37.5°,沒什麽大礙了。他現在正在房間裏做卷子。”她看看表,“一套卷子兩個小時,他剛開始做,确實沒辦法見你們。”

厲橙:“……”都發燒發了一整天了還在做卷子,難道蕭以恒是個不需要休息的做卷子機器嗎?

蕭媽媽每一句話都在把他們往門外趕,可厲橙雙腳釘死在地面上,就是不肯走。

嚴競心裏嘆一口氣,心想看樣子還得自己出馬。他簡直就是牛郎織女裏的老黃牛,永遠沖在拉郎配的第一線。

“阿姨是這樣的,”嚴競憨厚地推了推眼睛,“今天老師上課給大家畫了複習重點,還壓了幾道題,我們過來就是為了把老師畫的重點傳達給蕭以恒的。”

這可是面虎旗,蕭媽媽一聽,果然表情嚴肅起來:“哦哦哦,原來是來給以恒補功課的呀,那你們等等,我讓他先停一停卷子,你們先學習。”

說完,蕭媽媽趕忙轉身去蕭以恒的房間通知他了。

嚴競看向厲橙,聳了聳肩:“啧啧,看來你也不怎麽了解女人嘛。”

厲橙:“……”

……

三分鐘後,厲橙和嚴競終于在蕭媽媽的引領下,見到了蕭以恒。

蕭以恒的房間很寬敞,一進房間,最奪目的就是那整整一面牆的金色獎牌。各種學科競賽、各種省市級獎狀,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展示架。

緊挨着展示架的書桌前,蕭以恒穿着寬松的睡衣,正安靜的等待着他們。

他看起來精神不太好,額頭上還貼着一張褪熱貼,桌上堆着尚未完成的卷子。

厲橙的視線迎向了他,本以為能收到一個回應,哪想到蕭以恒卻冷冷淡淡地移開了目光,仿佛昨晚在美術教室裏為他耐心做事後清理的人根本不是他。

厲橙的拳頭突然很癢癢。

蕭以恒看向母親,說:“媽,我要和同學一起學習,您出去時請把門關上,不要進來打擾我們。”

蕭媽媽一反剛才的冷漠,很熱情地問:“用不用給你的同學切些水果?他們帶了橙子來。”

聽到橙子兩個字時,蕭以恒的眼神動了動,嘴角翹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說:“那好,麻煩您幫我們切一下。除了水果以外,請再給我一杯酸奶。”

蕭媽媽點點頭離開了。

她離開後,蕭以恒周身的氣場瞬間軟化了下來。如果說剛才他是一塊凍得硬邦邦的冰塊,現在就像是一捧雪,雖然還是冷的,但卻溫柔的多。

厲橙敏銳地察覺到了蕭以恒的變化,難道他剛剛對自己如此冷漠,是因為他母親在場嗎?

“你們坐吧。”蕭以恒屋內有一大片地毯,還有幾個坐墊,三人就圍在地毯上坐了下來,中間擺着一張圓形矮幾。

嚴競早就累壞了,他規規矩矩地坐下來,把書包放下,從裏面掏出幾本習題冊,攤了一桌子。

厲橙吓了一跳:“喂,說話歸說話,你掏作業幹嘛?不會真的要講課吧!”

蕭以恒也拿過一本習題冊:“我母親一會兒就會進來,如果她看到咱們圍在一起只聊天,肯定會懷疑的。”他特意咬住兩個字:“兩位同、學,咱們就算裝樣子,也要裝出學習的樣子。”

厲橙:“……”他沒忍住說,“蕭以恒,我剛剛就想問,你和你媽媽講話一直這麽客氣嗎?而且你媽媽看起來好嚴肅。”

他雖然不到十歲就失去了雙親,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媽媽一直是溫柔的代名詞。她很體貼,很細膩,會柔聲給他講故事,而不是像蕭以恒的媽媽一樣,嚴厲得像是教導主任下凡。

蕭以恒手裏的筆杆在練習冊上敲了敲,沒什麽感情地說:“可能全家都是alpha,所以只能這樣交流吧。”

嚴競見他們倆只顧着聊天,催促起來:“厲橙,你聊天之前先把書本拿出來啊。”

厲橙一攤手:“書本?書本都在學校啊,我上課都不看書,現在是下課時間,更不可能帶書了!”

嚴競震驚:“那你還背了個書包?”

今天厲橙做戲做全套,不僅無視溫度戴了一頂坐月子一樣的毛線帽,還找小弟換了一件幹淨的校服外套,又不知從誰那裏搶了一只書包。書包裏鼓鼓囊囊,不像是沒裝東西的樣子。

厲橙撇了撇嘴,把書包拿到面前,拉開拉鏈——

“嘎!”小檸檬從書包裏探出頭來,毛茸茸黃澄澄,看起來簡直像個毛絨玩具一樣。

嚴競:“……”

蕭以恒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小檸檬的額頭,誇獎它真乖。

厲橙也湊過去,同它一起逗弄小鴨鴨。

兩人低頭看向鴨鴨時,表情是如出一轍的溫柔。明明一個是校霸,一個是學霸,在小檸檬面前都成了傻爸爸。

嚴競手癢,也想湊過去摸摸鴨毛,結果被兩位爸爸同時打手敬告。

嚴競捂着被打痛的手,明白過來,敢情他就是個用完即丢的工具人啊。

過了一會兒,蕭媽媽進屋送水果。厲橙趕忙扯過一本練習冊擋住小檸檬,生怕被蕭媽媽發現。

好在蕭媽媽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在确認他們三個确實是在學習之後,就靜悄悄地離開了。

她走後,厲橙憋在胸口的一口氣終于舒了出來。他垮下肩膀,吊兒郎當地盤腿坐在地毯上,大大咧咧,坐沒坐樣。

盤中的橙子被細心地剝去皮,去掉白色的經絡,切成了剛好适合入口的小塊。厲橙用牙簽插起一塊,扔進嘴裏,享受清爽的甜香在舌尖爆開。

“這橙子還真甜。”厲橙連連稱贊。校門口的進口水果店價格死貴,他平常自己都舍不得吃,今天若不是為了探病,他才不會掏錢買這麽貴的水果呢。

“是嗎?”蕭以恒聞言也插起一塊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甜味只能算一般,”他擡眸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厲橙,意有所指地說,“和你比起來,差了些。”

一臉茫然的嚴競:“????”

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八卦???

厲橙哪想到蕭以恒會突然蹦出這麽一句話,他嘴裏本來還嚼着果肉,被蕭以恒一吓,當即吓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蕭以恒你tm……咳咳咳!”

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見桌上還有一杯酸奶,趕快拿來順順口。

哪想到他剛喝了一口,蕭以恒又慢悠悠地開口了。

“多喝點。”蕭以恒說,“我其實一直有些好奇,你喝了酸奶,會不會變成水果撈?”

厲橙咳的更嚴重了。

嚴競:“……”

他算是明白了,現在流行把單身狗騙進屋裏再殺掉!

嚴競搞不懂他們這對小情侶在聊什麽古古怪怪的話題,但他知道,他在這裏純粹是個電燈泡。

他趕快借口去上廁所,離開了蕭以恒的房間。

他一走,屋裏只剩下兩人一鴨。

小檸檬撲扇着小翅膀,啪叽一聲跳到矮幾上,伸長脖子想吃碗裏的橙子肉。蕭以恒拍了拍它的屁_股,把水果盤挪到了旁邊。

厲橙咳到臉紅,眼眶裏挂着生理性的淚水,瞪着蕭以恒時就少了三分兇狠,倒像是在刻意賣嬌。

厲橙壓低聲音罵他:“蕭以恒你是不是有病?當着外人的面胡說八道。”

蕭以恒回答:“我是有病,我發燒了。”

厲橙:“……”

他現在如果揍死一個高燒患者,算不算以強欺弱?

他正要揚起拳頭,可目光卻不經意間從alpha額頭間的褪熱帖上劃過,又落到了他因為高熱缺水而略有些泛白的唇瓣上。昨天,蕭以恒的嘴唇抵在自己的腺體上,輕舔舐咬,他還記得最後停留在alpha唇角的血跡……

那一點點愧疚與一點點點點點點點關心,又從厲橙心底深處翻騰了出來。

“那什麽,”厲橙覺得自己的嗓子像是黏住了,他眼神飄忽,四處亂瞧,“你今天發燒,和臨時标記有關系嗎?”

蕭以恒一愣,反問他:“為什麽這麽問?”

“我上網查過了,臨時标記對于alpha來說,是個很辛苦的體力活兒。alpha要調動全身的信息素去幫omega壓制熱潮,就像是古代大俠傳功一樣。有些體質弱的alpha,每次标記之後都會大病一場,所有的體力都被榨幹了。”

厲橙清了清嗓子,終于看向了蕭以恒的雙眼:“你別不好意思啊,我厲哥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你要是真被我榨幹了,我負責。”

蕭以恒:?

作者有話要說:

Round1

玩家蕭以恒發動[你的味道比橙子甜]進行誘捕。

玩家厲橙使出了[你在說什麽錘子]進行防禦。

玩家蕭以恒的誘捕落空了!

Round2

玩家厲橙發動[你要是被榨幹了我來負責]進行攻擊。

玩家蕭以恒怒火+10000,防禦-10000。

玩家厲橙引火燒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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