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魔鬼的問候

好不容易，孟佳控制了失控的情緒，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可剛出門，就碰到了劉司貝。

“你沒事吧？”

孟佳感到劉司貝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心一眼看破似的，不由得驚慌起來：“沒，沒事啊，我上個廁所能有有什麽事？”

“那就好。”

接着，便是一陣沉默。

孟佳覺得這樣站着，真的是讓人很尴尬又不知所措，心裏慌得像打鼓，必須找個話題打破這僵局，但又有點兒害怕面對劉司貝，所以一直逃避劉司貝灼熱的目光說：“剛才雅雅哭了，你怎麽沒陪她？”

“啊？！”

“你！？…。”

劉司貝的吃驚讓孟佳很困惑。

“噢噢！…我更擔心你嘛~！”劉司貝的眼光頓時有一些閃爍。

“…！？￥%！”孟佳完全無法理解了。

為什麽，人前和人後，在他們單獨接觸的時候，劉司貝的表現以及對她的态度，總是一個天一個地，那麽大的差距？！

不等孟佳去細想，劉司貝開口打斷了她的思路：“這些年，你好麽？”

“我…很好…謝謝…”孟佳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本來已經停了，被他一攪合卻又要忍不住的眼淚。

“…孟佳，你恨我嗎？”劉司貝抓住她的肩膀。

不是說好不提的麽？為什麽現在又要揭開那傷疤？…

孟佳本能反應的更加躲閃：“我不恨你…”

“看着我！”劉司貝的雙手轉而又捧起孟佳的臉頰。

孟佳無處躲藏，只好任由她浸濕了滿面的眼淚，被他看了個精光。這種感受，就仿佛被人強行扒光了衣服，被看到了身上那長得極醜刺目的傷疤…

所以，孟佳的情緒，從一種恐慌，變成了憤怒：“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一邊在雅雅那兒裝癡情，一邊卻又來挑逗我！這種游戲，好玩嗎！？我真的是受夠了！我恨不恨你又關你什麽事！？再說，我恨你，有意義嗎？！…”

“…對不起…”

劉司貝怔怔的看着孟佳，雙手忽然變得很無力。

他眼裏淚光閃閃的委屈，反而讓孟佳無所适從，本還想發的火，便也全部被瞬間澆熄。但從前的傷口仍讓她警惕，所以她不得不逼自己時刻保持清醒，保持鎮定：“我知道你為什麽來找我…你可以放心，關于從前的一切一切，我都只字未提…所以現在，可以放開我了麽？”

說出這話，孟佳用了巨大的勇氣。她認為，劉司貝永遠都不會懂，這每一字每一句她都無法面對和接受，就好比無比尖銳的鋼針，每一根都戳進了她心底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劉司貝依舊看着孟佳不說話，嘴角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微微顫抖，樣子很受傷。

“…如果你真的有覺得對不起我，還有那麽一絲的愧疚，請你，放了我…”孟佳振振有詞。末了，她有些虛弱的加了一句：“…算我求你…”

“…對不起…”

劉司貝還是那一句，說了扭頭就走。在他放手的那一霎，孟佳感覺整顆心都被掏了空。

為什麽？

為什麽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殘忍？

有些事，一句‘對不起’，真的能概括麽？…越來越冷冽的微風，是冬天即将到來的腳步。在這樣一個寫滿了詩意、星星滿天的午夜，唱完歌後，孟佳被大家拉着一起來到了他們的‘根據地’，一個人喝着咖啡，看着這群人，在江雅加入之後，興奮并歡快的瘋狂演奏。其實她此刻，有多不想看到，劉司貝那張眼裏完全沒有她的臉~

連演奏了好幾首歌，大家都還欲罷不能。其間，孟佳也忍不住的小露了兩手。大家都玩得很嗨。仿佛，是找到了靈魂的知音一般。若不是孟佳後來吵着這一路飛回來很累了，大家可能會玩一整晚。

可是，一直被大家起着哄，要他和江雅複合的劉司貝，卻沒有送江雅回去。江雅明顯很失落，卻也沒有接受王子提出的‘開車帶她一腳’。當她只身走在回家的路上時，已是深夜三、四點了。在路燈很少的這段路，四周很黑很黑，很安靜也沒有人，如果不是喝了點酒想快點回去的江雅，在平時絕對會繞路。不過，今天很開心，也就沒那麽在意這環境，那麽怕了~

“…想飛到那最高最遠最灑脫/想擁抱在最美麗的那一刻/想看見陪我到最後誰是朋友/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個…”

她蹦蹦跳跳，邊走還唱着（今天和大家一起唱過的歌）邊打着拍子，一副完全沒有憂慮的樣子。可突然一個無意識間，好像聽到了附近有人在哭，她就驀然止步慌了。特別是當她停止了唱歌後，那幽幽、懾人心弦的哭聲就聽得更清楚了。

“…誰！？！”江雅瑟瑟而抖地叫了一聲，沒有回應，相反她的回聲在巷子裏來來回回的飄浮，和那哭聲一起顯得詭異。

“喂！你是誰！？你在哪…喂，你不要吓我…”江雅的聲音越來越小。當她看到一個‘人’似的東西，從離她最近的前方的一棟樓的垃圾桶倒出來時，她大聲的尖叫了一聲，向後跑去。可她快要跑到巷子口，那東西卻又出現了，而且是背對着她的。這裏太黑了，連影子都看不到，在來不及确定它是人是鬼時，當它轉過頭的一剎，江雅吓得暈了過去。

因為，她看見了它的臉，那麽像資料上的方聖宇…

……

當劉司貝接到電話，江雅進了醫院，是孟佳打電話來告知的時，臉上的表情異常的沉重。然後，他立刻飛奔到了醫院。在當時，孟佳、王子、趙曉月，都要比他趕到得早，而薛奕可能比較住得遠些，所以比他晚到。

江雅躺在病床上，潔白的床單襯得她的臉更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緊閉的眼，睫毛濃而密更顯眼，眉頭像被冰凍了一般怎麽都舒展不開，額頭上還滲着冷汗，看來是被吓壞了。多麽想沖過去抱一抱她的劉司貝，剛往病房裏跨出一步，就被一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看起來精神抖擻的中年女子擋在了房外。

“你是！？”女子有些警惕地挑了挑眉。

“哦，我是雅雅的高中同學…我接到了電話，來看看她…”劉司貝舉了舉手機，一邊朝孟佳、王子他們那裏望，希望尋求到幫忙。

“呃，小姨，是我打電話叫他來的~”孟佳幫他解圍道。

“哦，我是雅雅的媽媽~剛才不好意思了啊，孩子~”唐小艾這才放了劉司貝過去。

不過因為有大人在場的劉司貝，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什麽了。

沒想到雅雅的媽媽竟然是個警察，還這麽年輕…

不過雅雅長得挺像她媽媽的倒是…

劉司貝望着江雅想。

“對不起！我來晚了！路上有點兒堵車…雅雅她怎麽樣了？”薛奕衣衫不整的，一看就知道出門太趕慌的傑作，出現在大家面前。看他那氣喘籲籲的樣子，似乎跑了很長的一段路。

“哦，沒事兒~雅雅還沒醒呢~”趙曉月接他的話道。

“你這說了不等于白說了一樣麽，我又不是看不到雅雅還沒醒~”薛奕白了趙曉月一眼。

“醫生說，雅雅只要醒了就可以出院了，沒什麽大礙~讓你們這些孩子擔心了，還大早上的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你們之前說的詛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和我們雅雅，有什麽關系嗎？”唐小艾用她慣用的當警察的敏銳眼光，輕輕掃過他們每個人的臉龐，想要從他們的神情裏察覺到一點兒什麽。

“這個…可能我們說了，您也不會明白的，阿姨…”趙曉月面露難色。

“是啊，阿姨，看您這身制服，就知道您是科學人道主義者，詛咒這事怎麽談起來都有點兒不着實際…”薛奕說。

“…我不知道~您別看我，這事我都還沒弄明白呢…”孟佳直搖手。

“……”而劉司貝沒有回答，只與她對視了幾眼。

“…對不起…阿姨，這事都怪我…是我惹出來的…醫藥費方面，我來負責，我…”

王子還沒說完，唐小艾就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兒啊，孩子，我們不差錢~你也別自責，我心裏有數~”

唐小艾的話，讓大夥兒都瞪大了眼睛。

然後她笑得十足有把握的又環視了大夥兒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