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孟佳的回憶（下）

“是麽…”劉司貝的眼神黯淡下來，若有所思的樣子。

孟佳感受到他的痛苦，不禁在心裏問：你愛上的那個不該愛的人，會是我嗎？…

無法形容此刻的心境，對劉司貝的愛意、對一切琢磨不透的話題、對因為不想對不起江雅而不敢示愛的糾結、對種種令人找不到方向的感覺…所有所有，都像一堆亂麻一樣糾纏，剪不斷，理還亂。

總而言之，無論多想，都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哈…哈哈…”

突然，劉司貝一副頹廢的，像得了失心瘋的笑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喝！~呵呵…孟佳，你知道麽？命運有時候，就像一個黑色幽默，讓你歡喜，讓你憂…而有一些際遇，一旦你看透，就無法逃避…因為，你控制不了你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你自己的感情…更…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當你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只要能呆在她身邊就好的那種知足…往往到後來，都會發現自己的可笑…或許，人就是這樣的吧~呵…永遠做不到…自己愛的人和別人分享…哈哈哈…多麽好笑！~…”回過頭去的劉司貝，微低着頭，眼淚快要泛濫。

雖然是側臉，但孟佳看得到，他眼睛的紅腫。雖不是很懂，卻也能夠感同身受。于是，孟佳的眼眶，也跟着淚水朦胧了。

“我…一直不懂幸福什麽形狀…如果無法擁有…又何必讓我撞見？然後告訴我，我只不過是個路人？~…哈哈…哈哈…”

劉司貝輕輕搖了搖頭，眼中噙着淚笑着，讓孟佳感覺到沉重。而後，他又擡起頭，稍微仰着，又給自己一口氣灌了一大瓶酒，直到眼淚落下，才罷休。

這個場面，看得孟佳難受，心如刀絞，都快崩潰。于是，她是那麽激動的撲過去，摟住劉司貝，聲情并茂的，淚如雨下的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難過，可是我想說，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不管，你在別人的世界裏，是不是路人…但在我這裏，在我的生命裏，你就是我的全部！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的身邊…只要你，能記得…當你傷心的時候，在你的身後，還有一個我，在默默的為你守候…我不奢求什麽，只想傾聽你的煩惱，為你分憂…只想，當你傷心難過的時候，會想到我，哪怕只是像這樣，之前你一句話都不說，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只是想呆在你的身邊，和你分享我的生活和時間…想要愛你，想要關心你，想要在你的生命裏，對我會有一絲依賴的感情…哪怕，到最後，我也還只是個朋友…我…”

當孟佳還想說什麽，劉司貝用一個熱烈的濕吻，堵住了她的嘴。

是因為酒精發酵的作用麽？…

孟佳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有意識要推開他的，但很快，她就無法自拔的沉醉在了劉司貝的擁吻裏。是酒精的麻醉？還是潛意識裏面的指引？是對？還是錯？她早已經分不清。只能任憑本能的肯定，只是知道，這是她想要的，并且是已經渴望了好久的溫存~她對自己說，無論這是劉司貝僅存于身體需要的交纏也好，把她當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也好，要她在明天過後為這一晚付出多少的代價也好，她也都是心甘情願的，絕無怨言，并且永不後悔…

于是，她也開始回應，劉司貝每個落在她身體上的吻，心裏頭充滿了勇氣跟堅定…

可是…

“雅雅，雅雅…”

她聽見了劉司貝的呢喃！

她猛地睜眼，卻看到劉司貝的眼眸，迷蒙得如雲海中的薄霧。

于是，她的心又開始痛了，伴随着眼淚的，又開始劇烈顫抖…

好吧…

既然在之前就已經覺悟…

這也不再稀奇…

孟佳想。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場飛蛾撲火式的，不顧一切的愛的代價，會是如此的慘痛…

……

第二天，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裏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劉司貝不見了。

所以她慌了，驚得一下騰坐起，四處張望，尋找劉司貝的身影。可是房間裏，除了滿地的煙頭和酒瓶，一個人影都沒有。房間的每一塊地方，都殘留着昨天的回憶，一幕幕像倒映，零零碎碎的充斥了滿屋。其實她多想，當這是在夢境！可是這些都在不斷提醒，告訴她，劉司貝曾經真實的來過這裏，和她真實的…度過了一夜…到現在，空氣中還存留着他的氣息，床上的枕頭和被窩裏，還存留着他的體溫和身上的味道…

去哪了？小貝去哪了？不管怎麽樣，他也應該不會一句招呼都不打就走啊？他怎麽會忍心丢下我一個人…不會的，小貝不會的，他不會的…他一定是肚子餓了，出去買吃的東西去了~對，一定是這樣~說不定他是因為擔心，我醒來的時候會肚子餓或口渴，所以才跑了出去…我了解他，就算他喜歡的人只是雅雅，就算他不可以為昨晚的事負責，他也不會不跟我說一聲就走掉。他不會那麽殘忍的扔下我的，我知道的，我相信他…咳，一定是我自己太敏感了，其實什麽事都沒有~能有什麽呢？大家都是成年人…嗯，讓我想想，小貝會買什麽上來給我吃呢？一覺醒來，肚子還真是有點餓呢…

想着想着，孟佳抱着那還殘留有劉司貝體味的枕頭，在床上翻來覆去，開心的笑了。可當她再一轉身，她看到了劉司貝留在桌上的一張字條：

孟佳，對不起，雖然我知道我犯下的錯，不是用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但是請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那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原諒我不能對你負責，也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因為我此刻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再面對你。如果我讓你受到了傷害，你可以選擇恨我，但我希望你能為了雅雅，把昨天的事忘了…我欠你的，以後有機會，一定加倍補償…

落款處，劉司貝沒有寫自己的名字，而是寫了‘一個無臉的男人’。

看完後，“啪”，“啪”，孟佳一滴滴如豆大的眼淚落在了紙上。

……

“孟佳，孟佳…你在想什麽呢？”薛奕不知何時跑了過來，推了推孟佳。

“嗯？什麽？你剛剛說什麽？”孟佳陡然一下子驚醒過來。但短時間內，還無法從過去的悲傷中掙脫，所以眼淚止不住。

“我說，你剛剛一個人在這裏發呆，在想什麽呢？就算看到我們那麽感人的畫面，也不至于哭成這樣啊~？”薛奕帶點調皮的表情望着孟佳，幫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再當她看向江雅和劉司貝，看到劉司貝正蹲在地上，十分溫柔的在幫江雅整理哭花的妝容時，她就失控了。在眼淚決堤之前，她匆忙逃進了洗手間。

“姐，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

“姐！姐！他今天跟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我，他說他喜歡我！”

……

在江雅最興奮或最失落的時候，才會叫孟佳姐姐。

“孟佳，你什麽時候也找個男友，把自己交代交代呀？雖然我知道呢，一般人很難入你的法眼~不過，就像我啊，指不定哪天就冤家路窄，終于把自己着落了~呵呵…”

……

“孟佳，姐姐裏面我最喜歡你了！你要永遠這般疼我、寵我，知道麽…”

……

江雅曾經對孟佳說的話，她的每一個神情和對孟佳的親昵，在這一剎，都和方才對劉司貝的回憶，一起交織在了孟佳的腦海裏。

但是這些，都是在這一剎，孟佳拒絕想起的。可是她沒有辦法…

所以在關上了洗手間的門後，她找不到一個可以堅強的理由，任由着眼淚肆意的噴湧，傷心而絕望的，蹲在牆角蜷縮着，摟緊了自己的身體，不能自已。而且此時的心痛，比以往來得還要強烈洶湧，就像一張黑色的大網，想要把她網進無盡的深淵…

……

好不容易，孟佳控制了失控的情緒，從洗手間裏走出來，可剛出門，就碰到了劉司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