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佞臣

“老爺倒是沒有提過。”孫雨薇沉吟了片刻：“我先讓悅兒去找兩件衣裳來給瑤瑤換上，管理中饋之事……”

“既然老爺讓我搬回了這牡丹院，這掌家的權力再放在一個姨娘手中，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且若是香姨娘将家中諸事管理得井井有條也就罷了，以前倒也還好，只是如今她卻越發厲害，連府中小姐的衣裳都要短着，卻是有些過分了。”

“只是我如今尚在月子中，此事等我出了月子，我會同老爺提一提的。”

周姨娘點了點頭，卻也不多言，只垂下頭道了謝。

檀悅拉着檀瑤回房，打開箱籠，拿了幾件合适的衣裳出來。

孫雨薇雖然被檀晉南冷落，但是檀晉南顧念着孫雨薇尚且是正室，不願落下寵妾滅妻的口實，每月初一十五倒也還宿在孫雨薇這裏，因而香姨娘也不敢做得太過分，每個季節新衣倒也還是會按量給檀悅。

只是這布料，不那麽好就是了。

檀悅取了衣裳，放在檀瑤身上比了比，才拿了一身黛青色襦裙給她：“這件襦裙送來就有些短了，興許是二妹不喜歡所以送到我這裏來充數的，料子倒是不錯，我不曾穿過，你去換上吧。”

檀瑤接了過來，垂着頭柔聲同她道了謝，才轉頭進了屏風後。

不一會兒，檀瑤就換好了衣裳，那一襲黛青色襦裙顏色素淡，卻更襯得檀瑤人淡如菊，倒是十分相襯。

“你穿着好看。”

檀悅笑了笑，又将疊好的幾件衣裳都遞給了丫鬟：“這些，你待會兒都一并帶回去吧，這些衣裳我穿過的次數不怎麽多，還希望妹妹別嫌棄。”

“姐姐說笑了，我歡喜還來不及呢，哪會嫌棄”檀瑤擡起眼來看向檀悅：“多謝姐姐了。”

頓了頓，才又道：“我覺着，姐姐變了許多。”

檀悅身子一頓，有些詫異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覺着有些好笑：“怎麽變了”

“比以前更落落大方，也不像以前那麽膽小怯懦了，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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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丫頭，眼神倒是很厲害。

檀悅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腦袋：“更好了就好。”

送走了周姨娘母女，孫雨薇才嘆了口氣：“周姨娘倒是比我更慘一些，我好歹有一個夫人的名號，有時候倒也還抵些用。”

“明日裏，我給你些銀子，你帶着瑤瑤一同出府去逛逛街，尋些由頭，給她添置幾身衣裳吧。我雖然不受寵，只是卻也是檀府明媒正娶進來的，有嫁妝傍身。周姨娘從小賣身到這檀府做下人，又常年不得寵，只怕積蓄早已經花完了。”

“她卻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争不搶的，瞧她們母女身上的衣裳，只怕是府中的丫鬟都比她們好些。”

檀悅懷中抱着孩子，神情倒是淡淡地：“我倒不這麽想，香姨娘那樣厲害的人，連咱們都不放過，周姨娘卻能夠明哲保身，将她和檀瑤都護得那樣好，定然也不是沒有心機的人。”

她前世在宮中長大，父皇那後宮之中，她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見過，像周姨娘這樣的不是沒有。

且越是這樣默不作聲的，真正耍弄起心機來，才越是厲害。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以覺得周姨娘可憐，卻千萬不能同她太過交心。”

孫雨薇愣了愣，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娘有分寸。”

檀悅便也不再多言，給檀瑤添幾身衣裳首飾倒也無妨，至少這樣，好歹能夠讓周姨娘記一記她們的恩情，在這後宅之中，多一個朋友，總歸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第二日一早，檀悅就去了周姨娘院子裏。

“整日裏在這院子裏呆着煩悶得很，瞧着今日天氣還不錯，所以想去街上走走。只是一個人也無趣，特意來求姨娘讓三妹陪我一同去。”

檀悅這樣說，周姨娘哪有不應的道理。

拉着檀瑤叮囑了一番，才讓檀瑤跟着檀悅一同去了。

出了府上了街，檀悅就徑直拉着檀瑤進了一家成衣店，檀悅選了一件衣裳，便又遞了一件給檀瑤。

檀瑤搖着頭不敢接，檀悅放笑了起來：“你陪着我一同逛街，若是我只顧着自個兒買，你卻兩手空空地回府，娘只怕要責備我了，就當是你今日陪我逛街的酬勞。”

檀瑤這才不得不接了過去。

檀悅又以這樣的法子塞了好幾件衣裳首飾給檀悅，兩人逛得累了，正準備去旁邊的酒樓用個午飯，卻突然聽見一旁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聲音。

檀悅不欲看熱鬧，只是那地方恰好在她們去酒樓的半道上。

已經圍了不少的人，檀悅只聽見有人在高聲大喊着：“抄家了，抄家了！”

“抄家”檀瑤轉過頭，一臉疑惑地望向檀悅。

旁邊已經有人在議論紛紛：“大司馬不是素來得陛下信賴，正當盛寵，怎麽突然就被抄家了”

“聽說啊，前段時日宮中失竊了一件寶物，結果在大司馬府中發現了。”

“什麽寶物啊竟這般珍貴”

“這誰知道……”

檀悅蹙了蹙眉，正要拉着檀瑤離開，卻突然聽見一聲凄厲的叫罵聲：“顧子衍！你這個佞臣！”

“滾開，我要去敲登聞鼓，我要入宮面聖，要告訴陛下，國師才是真正的奸臣佞子！國師妖言惑衆，殘害忠臣！顧子衍，你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死無全屍！”

國師……

檀悅腦海之中一下子便浮現出了那日宮中見到的那容色俊雅卻冷若冰霜的男子。

“我是不是死無全屍，大司馬恐怕是見不到了……”

一個低沉帶着幾分喑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叫檀悅忍不住心神一顫。

“顧子衍，你去死吧！”

伴随着一陣驚呼聲，周圍百姓連連後退，檀悅與檀瑤先前被擋在人群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麽，只是周圍的人都退到了後面。

她們二人的視線倒是一下子寬闊了起來。

檀悅尚未瞧清楚眼前情形，就只聽見一聲接着一聲的驚叫聲：“殺人了！殺人了！”

随後，一個圓圓的東西便朝着她們的腳邊滾了過來，被檀悅的腳一擋，停了下來。

檀悅一低下頭，就看見一雙瞪得渾圓的眼睛，滿是憤恨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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