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可說(3)
馬車剛在煙雲坊停下,樓坊門前的幾個花娘見着便連忙迎了上來。
姜卿兒撩開簾子下車,那花娘有些焦急對着她道:“紅鳶媽媽前腳剛被帶走,後腳你就回來了。”
聽言,姜卿兒還未等站穩身形便問道:“被誰帶走了?”
話剛問出口,就見瘦長的楊管事從坊裏疾步趕出來,抖着衣袖,沒走到跟前就說:“我的小姑奶奶呀!你在陸家莊子犯了什麽事啊,一大清早就來人把鳶娘抓走了,說是若見不到你,也別想要鳶娘好過。”
姜卿兒心頭一緊,定是馮平裘命人帶走的姑姑的。
聽了這個消息,一旁的恩翠慌張道:“主子得罪了禦史大人,要是去了陸家莊子,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楊管事道:“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姜卿兒重新乘上馬車,對劉車夫道:“回陸家莊子去。”
“那禦史大人定設法等着主子你,這要是去……”恩翠忙攬住她的手臂,頓了一下又道:“要不同杜若寺的和尚說說。”
‘你若不給貧僧添亂,便是好的了。’
今早和尚的話在耳邊響起,姜卿兒微嘆一聲,緊鎖着眉:“大師自己都是借着平西王在寺中歇息,才得以保全,他已經幫我多次了,寺中難得平靜下來。”
姜卿兒抿了下唇,入車廂中去,輕聲留下一句話,“這非親非故的,我怎好去勞煩他。”
恩翠在馬車躊躇了一下,連忙上了馬車,楊管事見此,他放心不下一個女子前去,更放心不下姜紅鳶,“我也随行前去。”
三人沒有多做停留,忙着往陸家莊子回去。
姜卿兒靠在車廂內,顯得有些疲憊,也不知馮平裘會對姑姑做什麽,姑姑如今病重,手腳不便,經不起折騰。
“主子…你真不打算和弘忍大師說嗎,費盡周折跑出來,這下又折回去。”恩翠在一旁弱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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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兒側首瞥她一眼,默不作聲,就算和尚來了又能怎樣呢,只怕還會連累于他。
白天的官道好走,昨夜下的雪到了午後有些消融,只是可憐了這馬兒,行了這麽久的路,蹄上滿是積雪和泥濘。
摸約一個時辰,馬車緩緩在陸家莊子前停下,姜卿兒從車窗的縫隙看過去,門口坐鎮的兩口石麒麟越發兇惡,家丁護衛正守在旁邊。
姜卿兒收回目光,瞥向恩翠,淡淡道:“可記得我跳舞用的雙劍還在陸家莊子裏,等會若有人攔你入莊子,你便說替我取雙劍箱。”
恩翠點點頭,“好。”
姜卿兒繼續道:“陸少爺怕是被禁了足關在房中,若得機會見他,你跟他說我來陸家了。”
恩翠想了下,連忙道:“我知道主子的意思。”
陸家莊子裏就只有陸元澈會幫着她了。
姜卿兒下了馬車,門口的家丁識得人,就像是等着她似的,二話不說便将她帶入莊子裏去,而恩翠與楊管事被攔在了門外,焦急萬分。
來領着姜卿兒的是陸家的袁管家,他掃視了一眼她,便在前面帶路,“你這丫頭,還不是乖乖回來,昨兒跟那和尚跑什麽,如此不識趣,得馮大人賞識也不會迎合着,又不會少一塊肉,這會兒馮大人被那臭和尚折了胳膊,怒火沖天的,只怕是要你的命。”
姜卿兒低着首,這是她來陸家莊子最難在的一次。
袁管家還在前頭說道:“事情鬧成這樣,禦史大人是太後身旁的紅人,老爺總是再心儀你,也難保得了你,這左右不是的,本還想盼着你入宮去享福,唉,眼下還是好好跟馮大人賠禮道歉,保住一條小命,到時這罪責都怪做那和尚。”
姜卿兒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他口中的賠禮道歉是什麽意思,她只是沉着聲道:“我要見姜紅鳶。”
袁管家回過頭看她一眼,“我不是把話說明了麽,若馮大人消了氣,還怕他不放人?”
姜卿兒不再言語,衣袖裏的手攥在一起。
越過幾個亭廊,便到了馮平裘的房門前,看得出陸肅挺恭維他的,住的房間都要貴氣得多,分內外兩屋。
袁管家瞥眼身後的姜卿兒,這臉生得嬌豔,惹人愛惜,是可惜了,給這奸官享樂,陸大人這回是腸子都悔青了。
內屋中藥材味濃重,畫欄之後的屏榻上,馮平裘正躺在其中,一只手臂用骨板矯正包裹着藥材,動彈不得,顯得十分滑稽。
地上是他砸碎的藥碗,弄得滿屋的藥汁味,有一個侍女正在清掃。
而姜紅鳶正被押到這裏來,面色蒼白的站在原地,幾經折騰,手臂上的傷口再次滲出血來,冷視着榻上的馮平裘,算是與陸家撕破臉皮了,也不再好言好句相待。
遙想當年她為尚宮女官,這馮平裘不過一個五品芝麻官,都是在太後手底下做過事,他低頭哈腰的,不知有多恭敬,現在來她眼前耀武揚威的,姜紅鳶豈看得起。
這房間內,不止姜紅鳶,刺史陸肅也在,正在左側太師椅喝着茶水,他道:“馮大人消消氣,下官打聽過來,平西王不過是前往盛京複命,偶然路過揚州,在杜若寺歇腳罷了,不用兩天便離去了。”
馮平裘道:“是嗎?我看杜若寺與平西王有勾結才是,這弘忍和尚不像凡人啊,與當年廢太子別無兩異。”
姜紅鳶聽言,擡起首冷笑一聲:“馮平裘,你怕不是魔怔了,還是當年被太子墨欺出陰影了,看誰都像太子墨。”
馮平裘斜睨姜紅鳶一眼,“揚州城裏藏了這麽多人,尚宮大人也在這藏着,本官怎知他是真是假,若是太後娘娘得知此事,定十分感興趣。”
姜紅鳶道:“李墨由我做局逼死,這和尚是不是,我會不清楚?別忘了我與他恩怨頗深,豈還有你來懷疑的份,這種勾結之詞豈能妄言,若傳到平西王耳中,怕是還沒見到太後娘娘,你就沒了。”
馮平裘見此不滿,從榻上起身,一腳将她踹翻在地,“你是什麽東西,敢跟本官這般說話。”
這姜紅鳶還是一如從前,趾高氣昂的惹人生厭,當年沒人看得起他,如今這群鼠犬仍是看不起他?
陸肅蹙着眉瞧了姜紅鳶一眼,讓侍女将她扶起來,她實在病重,站起來搖搖晃晃的。
陸肅淡然道:“這和尚本官查過,從未出過揚州,是杜若寺老和尚撫養成人。”
馮平裘尚不解氣,回到榻上便道:“等平西王離了杜若寺,本官就把那和尚抓來,處以剝皮絞筋之刑!”
正此時,袁管家領着姜卿兒越過畫屏,到了內屋,道:“馮大人,姜卿兒帶到了。”
姜卿兒見姜紅鳶手臂上的血,心頭一緊,可姜紅鳶不曾看她一眼,這次惹了禍事,還連累她。
聽言,馮平裘擡擡眼皮,瞥了一眼袁管家身後的姜卿兒,冷哧一聲,“真當逃得過本官的手心?”
姜卿兒收回目光,陸肅看向她,說道:“還不快給馮大人認錯。”
姜卿兒頓了頓,低着首跪在地上,沉聲道:“這些都是奴家惹的禍事,與弘忍和尚無關,更與我姑姑無關,她體弱病重,還請大人莫要為難她,奴家給大人賠禮了。”
馮平裘坐直身體,挪動了一下被板子固定的手臂,他這只手還好只是骨折,養得回來,但是折手之痛,可沒這麽好算過了。
“與和尚無關?本官亦是将他碎屍萬段都不為過,至于你,坊間戲子還要立貞潔牌坊,。”
姜卿兒将衣袖捏得緊,垂首道:“只要馮大人消消氣,放姑姑離開,和尚之罪,奴家願意都擔着,不管是去盛京,還是……”
馮平裘走到她身旁,捏起下巴,把姜卿兒的臉擡起來,他輕笑起來,“姜紅鳶啊,你養的這個女子倒是生得美豔,我還說她師從何家,竟學得一曲雙劍之舞?原來是你教的,甚好甚美。”
姜卿兒被迫仰着首,細眉緊蹙,聽着馮平裘粗糙的指腹磨研着她的下巴,意味暧昧,使她生厭,便撇開臉。
馮平裘也不惱,繼續道:“這細皮嫩肉,一雙眸子水靈靈的,若不是因她,本官就不會遭斷手之痛,往後便讓這女子做了本官的美妾,保你們母女倆榮華富貴,至于和尚,本官慢慢跟他算賬。”
姜紅鳶眸色冷然,聽不得他這話,更看不得他動手動腳,把姜卿兒從地上拉起來,對馮平裘冷道:“榮華富貴?我姜紅鳶要榮華富貴,你就還在我腳底下踩着,縱使丢了老命一條,豈讓你欺我女兒。”
陸肅則從太師椅上起身,“馮大人,你要收卿兒為妾,這就使不得了,下官栽培多年,可是為皇上謀的人才。”
馮平裘看向他,“皇上一個斷袖之好,哪知什麽女色,你這主意趁早打消得了,本官這手可是在你們陸家莊子折的,怎麽?你陸肅就能相安無事?本官要怪罪下來,一個都跑不掉。”
正在此時,一個聲線溫沉的女人聲從外屋傳來,“本宮倒要看看咱這莊子裏是在搞什麽名堂,誰人在此大放豪詞。”
在場人一靜,目光轉向畫屏處,只見一位雍容優雅的女人赫然出現,着一襲绛紫色華服,婉麗大方,眼角微微帶着細紋,但不妨礙溫雅容色,她掃視着衆人。
而容顏俊俏的陸元澈,陸家少爺,正在站在女人身旁,擡手一指馮平裘,“娘,就是這狗官把兒子關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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