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自難忘(11)

姜卿兒正要起身,卻被李墨一把拽入懷中,細腰便被他拿捏住,瞧着她微紅的鳳眸,知她今夜有些事。

李墨輕柔地了下她的眼,姜卿兒愣愣地眨眼,靜靜感受着他的體溫和心跳聲,那麽真切,纖手微頓後,緩緩抱住他寬厚的後背。

李墨眸色微沉,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那衣裙底下的肌膚白皙柔滑,他沉聲道:“本王後日率軍于潼關一戰。”

此番圍攻潼關,只能先把卿兒留下洛陽,會讓青雲暗中護衛她的,竟如此不舍,還不如不見面。

他托起姜卿兒的細腰,微微低首。

氣息落在精致的鎖骨上,溫熱得姜卿兒的指尖發軟,可他的話語毫無情緒,冰冰涼涼,告知她一聲而已。

可方才在浴間躲着之時,她便知曉了。

姜卿兒接過他的話,應道:“卿兒會在洛陽等你。”

李墨微頓,她的聲音柔雅好聽,好生貪戀,更愛她情起時嬌嬌媚媚的聲音,酥了他的心。

他道:“你自安好。”

姜卿兒心頭微酸,任由他肆意的行徑,全身沒了氣力,她柔啞着聲道:“你會來接我嗎。”

或許他們本該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是她硬生生擠進他的世界裏,妄想成為能陪在他身邊的人。

李墨沒有擡眸看她,卻淡淡應道:“會。”

姜卿兒面頰又媚又紅,衣裳被滑落下來,這天下戰亂,人人都知這潼關之戰有多緊要,不然朝廷也不會派二十萬兵于關口駐守。

這不是她可以使性子的時候,她不應該擾亂他的心神,姜卿兒身子輕顫,檀色的錦褥上襯得纖腿越發白皙,她那小手覆着他微濕墨發。

此次一去,他生死難定,生氣歸生氣,但她不希望李墨出事,姜卿兒不想與他說面具的事了,就當她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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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榆木燈芯閃爍着,房內半開着的窗牗,清風微涼,夜色剛好。

姜卿兒被他壓在地褥上,呼吸熾熱,她顫着聲道:“希望你能活着。”

李墨微頓,雙眸看向她的嬌臉。

聽他停下來,姜卿兒眼裏噙着淚,試着學他冷着聲道:“我怕你死了,我就見不到和尚了。”

李墨輕咬了下她的肩頭,語态冷然道:“有沒有同你說過,不可再提那和尚。”

姜卿兒微縮了下身子,抿着唇不想和他吵,明明如此親近,卻如同隔了八萬裏路,她永遠都追不上他的腳步。

李墨将她從地上抱起來,往榻上而去,他不會死,誰都可以輸,他不可以輸,不是答應了要娶她的麽。

二人走後,那桌幾上的榆木燈終于熄滅了,微風吹起了一頁書卷,落下……

……

洛陽城內士兵來往匆匆,軍糧處的最為繁忙,平西王于一早便下了軍令,整頓一日,備好補給,明日啓程,圍攻潼關。

姜卿兒醒來之時,李墨已不在身邊,榻上留下的只有一絲溫熱。

梳妝好後,玖蘭送來那碗避子湯,姜卿兒這次卻頓了很久,終一笑将湯喝下了,仍是那般苦澀,她不喜歡這個味道。

但如今這情形,她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用過早膳,姜卿兒出了景和閣,節度使府外,衆将士繁忙不已,也無暇在顧及她。

聽玖蘭所言洛陽将為潼關前線供應物資,有薛瑞鎮守城池,潼關地勢險要,不好攻克,上次王爺差點就被朝廷軍副元帥吳世則給擒住,也不知這次使什麽計策。

姜卿兒纖手輕輕搭在府門框上,什麽也不說,她想幫他,即使是想他也不會讓她碰一下。

潼關鎮守着二十萬朝廷兵,而他麾下三軍十五萬加上北軍鐵騎十萬,優勢明顯,但齊王居心不良,難說不會出事。

姜卿兒心思沉重,在府前靜靜待着,直到下午,那身着盔甲的平西王攜幾名将士回府,他氣宇軒昂,僅僅只是背影,她便能認出來。

他的身旁還有那齊王李九思,二人正商讨事宜,姜卿兒在府門前瞧着他,捏着手絹。

李墨剛到上臺階,便見那抹身着紅色襦裙的女子,柳眉微愁,嬌顏可愛,靜靜地看着他。

姜卿兒福了下身,喚一聲:“王爺安好。”

李墨冷眸瞥她一眼,便走入府中去,沒有絲毫停留。

姜卿兒微垂首,知道他便是弘忍之後,如此态度,還有些不太習慣,她的和尚縱使清冷,但絕不會冷漠而去。

不過她也不想習慣,待戰亂結束,就當她從來沒出現過。

景和閣的書房不算大,所存書籍不過百本實屬是過于少,回府之後,李墨仍是回到這裏,手持朱批筆寫着行書。

忽然門前有聲響,他擡起首看去,只見姜卿兒倚在門前,李墨頓了下,不再顧她。

姜卿兒蓮步輕移,行到書案前,看着李墨忙于手中事務的神态,他雖然冷漠,卻是事事縱容着她,本應不該讓她進來的。

雖然現在老兇她,卻也沒那她怎樣,除了在榻上欺着她。

姜卿兒沉默片刻,輕輕道:“王爺此戰可還是如上次那般圍而不攻,切斷敵方補給?”

李墨筆下微頓,沒有回應她。

姜卿兒微蹙眉,“潼關兵卒如此之多,上次王爺圍攻近六個月仍是不破,這次定是有準備了。”

“正因朝廷兵卒之多,最為耗費軍糧。”李墨淡淡回道。

姜卿兒頓了下,“圍而不破,定是有原因的,或許另有別的方式運送補給,望王爺注意,好似齊王在調查王爺的來歷去脈。”

李墨擡眸與她對視,眸色冷沉,停頓許久,應了聲:“嗯。”

姜卿兒輕勾了唇,他還是會聽她的話的嘛,又道:“圍的基礎上,攻心為上,分化敵軍,盡可能創造條件正面佯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偷襲。”

李墨微挑眉稍,看着她那喋喋不休的嘴,“誰告訴你的。”

姜卿兒微愣,抿了下唇,說:“我自己想的,戰事方面應該都是這樣吧。”

李墨輕揚唇,低首忙于寫着寄往遼中的信,應聲:“嗯,本王會小心。”

她說的很對,多數他也皆想過了,是該要多提防齊王李九思,上次敗仗正是因為有李九思暗自相助潼關。

手中朱批筆落下終字,李墨将筆放下,看了一眼姜卿兒,“洛陽也非是安全之地,過些日子會有人帶你前去遼中避戰亂。”

“那……”姜卿兒指尖僵了一下,話到口中,又咽了下去,便想問問他,可還會來接她。

細細一想,他也沒看重過他們的承諾,問了也是白問,他們的關系早就不是從前了,他既然選擇掩面待她,便是做好了随時扔下她的準備。

李墨停頓着,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話。

姜卿兒輕揉了下微酸的鼻尖,輕輕道:“今早我思索了許久,這世道這麽亂,我還是顧好自己得了。”

李墨如漆的眸睨她一眼,将書信放入信封裏。

姜卿兒嫣然一笑:“我不想見和尚了,你活着就好。”

說罷,姜卿兒福了下身,沒有猶豫地離開了書房。

李墨停下手中動作,房內仿若陷入了一片寂靜中,靜得讓人難受,她的話……

……

翌日,三軍将士盡數出城,留有三萬士兵在洛陽鎮守,此事為密,不可聲張形勢。

城外十幾萬大軍将要啓程,黑壓壓的一片,軍旗高揚,為氣壯山河之勢,洛陽離潼關近三天的日程。

于城門前設酒百碗辭行,祭于蒼天此戰祈勝,衆将士飲盡清烈的酒。

姜卿兒着紅衣羅裙,點精致妝容,絕美之極,婷婷立于城門前。

那一方煞神平西郡王,身着盔甲戰袍,腰佩長刀,高大颀長,他飲盡烈酒,目光瞥過不遠處的姜卿兒。

她目光平靜,落在他身上從未移開,只見他躍上駿馬,整軍便要離去。

姜卿兒心酸難耐,她想再與他說句話,于衆軍之前,又怎能如此,她不過是他的一個暖床之女,連妾都算不上。

她想再問他一個問題……

眼間他要拽馬而去,姜卿兒有些心慌,她疾步跑上前,柔嫩的小手一把抓住李墨的衣角,仰首看着馬上的他。

她的力氣實在是小,不敵這馬兒的力氣,好在李墨拽停了駿馬,神色微惑的俯視着她。

姜卿兒緊緊抓着他的衣角,她怕她這次不問,以後便沒有機會再問了。

“你……”姜卿兒喉間哽了下,“你愛過...我嗎?”

她的聲音不大,剛好只有他聽得見。

李墨捏着馬缰的手僵住,薄唇微抿。

見此情形,一衆将士皆看向二人,就連齊王李九思都停下了馬匹,神色裏有幾分興致。

姜卿兒看着馬上的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眸色深如古井,毫無波動,透着一股深涼。

她心中一痛,宛如刀割,纖手微顫松開了他的衣角,好像得到答案了……

正在此時,軍號響起,十幾萬大軍離城的號角,李墨終是拽起身下駿馬,略過姜卿兒,他雙手緊緊握着馬缰,面容冷峻,心沉如水。

待他此戰凱旋歸來,接她之時,再告訴她。

馬蹄聲參在大軍中,如天雷陣陣,揚起漫天黃沙。

姜卿兒潸然淚下,眼中神采黯然失色,纖手垂于雙側,她靜靜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那般冷漠無情,他四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就問這一次,從今往後再也不問了,再也不想知道了。

作者:工作狗碼字太慢啦,請大家體諒。

卿兒後來都不願嫁他,要嫁別人,哼!

李墨漫漫追妻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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