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紅顏誤(4)
元德十一年,前廢太子攻陷盛京城,太後于冀南山被斬,長達近十五年的專政告終,太賢帝就此被廢,同年新君即位改天玄元年,保國隆平,可大赦天下,唯太後一族賜死刑,于秋後問斬。
新帝玄明,肅正冷淡,手段了得,為立威朝中奸官貪官皆被斬首,自此盛朝換代,重建往日繁華,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人心惶惶的日子平息,九州元氣大傷,新帝以仁明治國,戰後一年,天下漸漸在回到原來的位置,揚州與洛陽,更是百姓彙集之地,繁華似錦。
不過這新帝喜怒無常,極為暴戾,朝中上下不敢招惹,登基一年不曾立後,不曾選秀,聽聞心念一位女子,命玄武府的人于天下四處尋找無果。
那後宮于是便如此空蕩蕩的放着,權臣幾番觐見奏明立後之事,人人都惦記着這母儀天下的位置,更是将自家女兒的畫像送了又送,不過皆被新帝踹出了清元殿。
泱泱大國,連皇後都沒有,衆人皆道前兩代皇帝皆是無嗣,身為天子,生育子嗣也是重責,怎能如此任意,這要是太上先帝知曉,還不得從皇陵裏氣得爬出來。
不過這些話百官只敢在心裏念叨念叨,所以是九州百姓街坊之中閑談,誰人敢在天子腳下的盛京說這種話,便是不要命了。
……
時至今朝,半年前揚州杏花街裏搬來了個美人,眉目生得嬌豔動人,一雙鳳眸微微一彎便勾得人魂不守舍的,腰細腿長,身段窈窕,怕是整個揚州城裏找不出第二個。
聽聞早年間是煙雲坊善舞的女兒,自戰亂後便消失于揚州,這養得嬌嬌媚媚的,那嫩白膚色哪裏是奔波過戰亂的人能有的。
只怕是遭人養着吧,如今改朝換代,世道又變了變,曾經的權高貴人全都成了階下囚,估計是無人養着了,這才流落到市井之地。
因容姿非尋常人能及,這杏花街裏的街坊鄰居沒少拿她做話柄,這半年裏彙在一起淨說這女子了。
聽聞這美人在杏花街裏開起了點心鋪子,生意紅火得很,聽聞還和翠音樓的管事有幾分要好關系。
這人長得美,除了有個癡傻的弟弟在翠音樓做事,她身邊也沒個男人,沒少招一些富家子弟的惦記,媒婆也踏了好次門檻,愣是沒瞧上,她這點心鋪子,便隔三岔五的有人搗亂。
揚州裏的捕頭叫裴之岩,時常幫襯着,這才沒人在趕來鬧事,聽聞一來二去也就親近了些,這裴之岩指定是瞧上這美人。
這一大清早的裴家便讓請媒婆來說親,還帶了不少好禮,杏花街坊們都堆在鋪子門前看熱鬧呢,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這女子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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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裴之岩是個正直的人,抓了不少賊人,頗得刑部上司青睐,畢竟是個當官的,總比普通老百姓強得多。
家世也不錯,城東邊還有個大宅子,家中有老母親,之前裴之岩是有一妻室,後來戰亂流離中病逝了,愛妻深切,愣是三年不迎別家女子入門,品性家世都好。
趁着有好的趕緊嫁了,這女子獨自過活總有人會說閑話,有個依托的比什麽都強。
門口的街坊婦人還在叽叽喳喳的議論時,那翠音樓的喬管事就趕來了,衆人只道:“喲,莫不是來搗亂的。”
每次這家都媒婆上門,這姓喬的管事跑得可勤了,說是給人把把關,每次都不成事。
一年半載的過去了,這喬昳衣如今看起來比以往神采好了不少,但仍是那副白白淨淨的模樣,他将在門口看熱鬧的人驅走,轉身就入了屋裏去。
這院小得很,看着雅致簡單,門前放着盆玲花,才走幾步就到了正室,雖小了一點,不過夠姜卿兒在此住着了。
正室裏頭媒人的話語聲都能傳到屋外了,外頭的人聽得清楚。
“這裴家的人都說了只要姑娘你允了這門親事,以八擡大轎迎你入門,拜過高堂,安安穩穩坐着裴家夫人的位置,這府上的老婦人賢良慈好,不是什麽沒品性的婆婆。”
那媒人穿得較為好,身材苗條,看着像個正經人。
姜卿兒則坐在堂中的桌幾旁,她眉目如畫,神色淡然地聽着媒人的話,桌上斟着兩杯茶,便端起來輕抿。
聽了媒人的話,喬昳衣蹙下眉,踏入堂中,便道:“說得是好聽,八擡大轎,拜過高堂,為何偏偏是妾室。”
媒人順着聲看向走來的喬昳衣,這翠音樓的管事向來跟姜卿兒關系要好,以兄妹相稱,媒人對他的到來都見怪不怪了。
姜卿兒瞧了一眼喬昳衣,并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手中茶。
那媒人道:“這…雖不是妻室,裴家願以娶妻的禮節相待啊,裴大人說了今後只有姜姑娘一人就好,這妻室留給亡妻,可也看出裴大人情深意重,今後定不會虧待姜姑娘的。”
喬昳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既然裴大人對亡妻情深意重,還要納我家卿兒做什麽。”
媒人瞥了一眼不作聲的姜卿兒,道:“喬管事,相比別家的子弟,裴大人不知專情多少,這不過慰問亡妻的方式,事事願違不是,姜姑娘也不是什麽及笄的姑娘了,又拖着個癡傻弟弟,趁有品性端正的人莫要錯過啊,大可放心,裴大人是真心相待卿兒姑娘的,這行的是大婚之禮将她迎入門。”
姜卿兒微微垂首,那裴之岩常來她的點心鋪子購些點心,生得也相貌堂堂,彬彬有禮,這半年來對她也很好。
一早便看出他的心思了,姜卿兒思索着她也不小了,如她這般大的女子早就做起了娘親,她自然也想有個安生的依托。
她畢竟是青樓出身,還帶着青雲,談不上什麽高貴人家,也不是什麽好女子。
裴家不是如別家似得繁雜,就一個老母親伺候罷了,姜卿兒思來想去,這半年裏就裴之岩最為得她心意。
喬昳衣掃了一眼桌上的各式好禮,這裴之岩的名聲,他打聽過,正直重情義,确實是個可托付之人,他就想給卿兒博博這正妻的位置。
若不是因為他是斷袖,也歡喜不了什麽人,指定把卿兒娶了,給她個正正堂堂的位置。
喬昳衣抿一下唇,“卿兒你怎麽想的。”
姜卿兒頓了下,想起裴之岩待她時,小心翼翼的,由于他時常幫點時,她便多送他些桂花糕,每每不小心觸到他的大手,裴之岩都羞得忙收回手。
生得人高馬大的,還極容易害羞。
想到此,姜卿兒輕輕一笑,回道:“卿兒無依無靠的,若是得良人相待,自然是願意的。”
那媒人微愣,思索着下她話中含義,立即喜上眉梢,拍手站起身來,“姑娘這意思可是允了?”
姜卿兒也倒大方的點了首,媒人一看這可是說成了,拉起她的手,又多說了幾句好話,“還是姑娘慧眼識人啊,跟了裴大人往後的日子好過得很,這漢子壯實,能文能武,可不就是良人嘛,以後成了裴家夫人,揚州城裏哪家還敢說什麽不是。”
媒人拍拍姜卿兒的手,不愧是出了名的美人,這小手柔嫩得讓人心頭酥麻着,裴捕頭這下是得了嬌妻。
姜卿兒神色淡然,收回了手。
喬昳衣見這一幕,也不好再說什麽,這裴之岩除了不能許姜卿兒妻室之外都還好,若是尋常人家,早就不知換了多少妻妾。
那媒人喜笑顏開地坐會兒,便說是這就前去告知裴家,讓裴之岩擇好日子就過來提親,之後就搖着水蛇腰樂呵呵的離去了,這會兒是得門好親事。
媒人走後,姜卿兒起了身将桌上的禮品都給收了起來,她說不上多歡喜,只是剛好需要這樣的人出現在她身旁。
經歷這麽多,她想明白很多,這年歲裏,她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是願意真心待她就好,世上哪有那麽多兩情相悅。
一年之前,青雲将姜卿兒護出洛陽城,他便已是重傷昏迷,好在碰見了喬昳衣,輾轉之下,随着他的梨園班子回到揚州。
之後青雲變得不太記事,有些癡傻,好在身高體壯能幹活,留在翠音樓做了夥計,她便住在了杏花街做起了糕點,好像一切都很好。
姜卿兒已經試着不去知曉那個人的消息,可他成了大盛的皇帝,總有言語流進她耳朵裏,也知曉他在尋她,就當他們緣淺,相識一場罷了,尋着尋着,時日長了他也就忘了。
他回到他的世界裏,她回了她的揚州,回到各自位置上安好,她不想再歡喜他了。
如今她也到了雙十的年華,是該尋個好人家嫁了,裴之岩是個好人,她看了他很久,妾室便妾室吧,不會欺負她,待她好就行。
喬昳衣看姜卿兒一眼,便給自己斟起茶來,當年湊巧碰到姜卿兒,他們也不會聚到一起,求的只是個安康罷了。
姜卿兒見他不言語,輕笑道:“青雲近來可還乖巧?”
喬昳衣頓了頓,捏着茶蓋道:“近來是要聰慧很多,不怎麽添事。”
姜卿兒颌首,“那便好。”
喬昳衣瞧着她的眉目,“你真相中了那裴之岩?”
“話都說了,這還有假?”姜卿兒放下手中的事兒,坐回桌旁,“正好合我心意。”
喬昳衣颌着首,喝了口茶道:“我得給你準備準備随份子的事了。”
姜卿兒不作聲,便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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