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墨盡非空(8)
途中奔波,姜卿兒胃口不好,沒好好吃些東西,沐浴之後,太監們擺上了晚膳,照顧到勞累,這是些清淡的菜式。
梨花木椅上鋪着軟墊,坐着不累,姜卿兒怔然瞧着桌上的飯菜,站在她身旁的是個容貌雅麗的女人,一身女官的服飾正合身,不過形态一如往昔那般帶着一股慵懶氣。
姜卿兒望着周三娘,遲遲說不出話來,她曾以為再次見到三娘,會被她指着鼻子罵一通,怎麽也沒想到的是這樣子的。
待宮女把桌上的菜式都擺放好後,周三娘回過眸瞧了她一眼,巧笑道:“怎麽,認不出我來了?”
姜卿兒垂眸看着面前的明黃碗,裏面盛着香軟的米飯,她只是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狀況,“沒…沒有。”
“陛下尚有事務。”周三娘将朱筷放在碗旁,笑着道:“這會兒陪不了姑娘用晚膳了,你先用着。”
聽福公公傳了皇帝話來,說是姜卿兒尚有些不适應,所以換了她在跟前伺候着。
姜卿兒蹙了下眉頭,說:“我又不需要他陪着。”
她拿起筷子吃起來,也确實是餓了,見着好菜好飯便有些饞,但周三娘候身旁讓她不太自在,別的宮女,她還不覺得。
姜卿兒輕輕道:“三娘,你的貓呢。”
周三娘愁了眉,“老貓兒了,着病便死了。”
“啊。”姜卿兒癟了下嘴,“那麽肥,怎麽死了呢。”
周三娘嘆了一聲,“人都有老去一天,何況貓兒呢。”
姜卿兒輕聲道:“有些難受。”
“所以這人生在世,從心所欲最為好。”周三娘回應道。
姜卿兒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動,以前姑姑也說過類似的話,姑姑的一生全是身不由己。
Advertisement
晚膳用過之後,有宮女收拾了桌面,周三娘領着姜卿兒去到卧殿,有內外兩室,外屋是休息賞玩之地,僅隔了一道桃色帷幔,便是內屋,床榻寬敞柔軟,幔帳攬在兩側。
雖然卧殿寬敞明亮,但還是看得出來,這不是主卧,周三娘說是這間便留着給姜卿兒暫時住着了,若是還差些什麽要置辦的,跟宮女們說就是。
姜卿兒也有些困倦,待三娘和宮女們退下之後,天未黑,她便睡下了,實在是有些累。
……
姜卿兒住進宮裏的事,才過了兩日,便落到一些朝中權臣耳中,只是皇帝沒有動靜,衆人也不敢此事傳出去,不過私底下皆盯得緊緊的。
且不說長公主一黨等着,蕭丞相也托宮裏頭的人問着消息,還有那宣平侯一派老臣。
早朝時李墨裝得風寒剛愈的模樣,坐得有些不耐,這群居心各異的權臣消息傳得快,個個話裏繞話,如今卿兒身份尴尬,還盡早安置下來。
下朝之後,就連平西王都在皇帝耳邊旁敲側擊的,回到長元殿,他負手來回踱步,終是揮筆寫下聖旨。
姜卿兒正在寝宮裏吃着周三娘做的冰糖椰子盅,那福公公端着聖旨便來了,忙放下碗,跪下接旨,她正納悶着,不是說過幾日再宣旨嗎?
只聽福公公念起聖旨,姜卿兒仔細聽着,以上所寫如李墨所說那般賜了良田,布匹珠寶,萬兩白銀,封為安若縣主,住于宛瑟宮,之後欽了此。
福公公笑呵呵地将聖旨交到姜卿兒手上,道了聲縣主,這次可不會再被抗旨了吧。
宮女們攙着姜卿兒起了身,她忙道:“這就沒了?”
福公公點頭,“沒了。”
姜卿兒展開聖旨,上面的字體寫得龍飛鳳舞的,是李墨的筆跡沒錯,可少了那個,不是說好要賜她府邸嗎,為何住在宛瑟宮了。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姜卿兒捏着聖旨便去往皇帝常辦公的長元殿,步伐跺得頗為重。
趕到時,那身着玄明華袍的男人正靠坐在龍案旁的椅子,單手扶着額角,面容冷隽,行徑高貴優雅。
似乎早有預料姜卿兒會來,李墨擡擡眼皮,瞧了眼站在殿內的她,眉目間染着薄怒,他修長的手指撫了下鼻尖,素來心虛之時的小動作。
姜卿兒福身行禮,然後便道:“陛下不是說賜有府邸嗎。”
李墨沒有看她,翻動着案上奏折,輕描淡寫道:“府邸地界大,你一個人住過于空蕩,宛瑟宮正好也合适你。”
姜卿兒上前兩步,“可哪有縣主住在宮裏的,只怕是要落人話柄。”
李墨道:“朕的旨意他人敢說什麽。”
姜卿兒癟嘴,說了氣話:“你說話不算話。”
李墨擡眸看過來,她面頰粉嫩,嬌麗可人,卻皺着眉頭,眼裏全是不滿。
頓了一下,他道:“皇城周身近處沒有空落的府邸,在城北市有着,不過太偏遠,聽聞有些邪門。”
姜卿兒聽言頓住,她自來怕神神鬼鬼的事,打量着李墨的神色,忽見他唇角微揚一下,她道:“你分明是不想給我,讓我和你一同住宮裏。”
李墨微微垂眸,專于奏折,大方地承認了,“所言極是。”
姜卿兒将那聖旨捏得緊緊的,走上臺階,站在李墨身旁,把聖旨陳鋪在龍案上。
李墨微愣,看向她板着的小臉,不禁一笑,“君無戲言。”
姜卿兒伸手去揪住李墨的衣袖,眼裏的意思就是想讓他改。
李墨道:“那你說說,是哪裏住着不舒服了。”
住着是還好,姜卿兒道:“我不自在。”
李墨微抿薄唇,将她的聖旨合起來,道:“皇城如此之大,我時常覺得孤寂,你就當陪我。”
他這半生總在孤寂,從東宮到杜若寺,沉沉浮浮,李墨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把聖旨交到姜卿兒手裏,“你說你是不是天底下最猖狂的人,又是改聖旨又是撤聖旨的,若是別人敢提一句,就砍掉腦袋了。”
姜卿兒瞧一眼李墨,沒見他對自己發脾氣,她便有些膽大了些,開始跟他使性子了。
李墨無奈嘆了一聲,俯下身用手指戳下她柔糯糯的臉,溫和道:“這麽寵你,你都不随我,真若要跟我不相往來,撇清關系,我哪還管你。”
他忽然靠得很近,還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姜卿兒撫了下被戳的臉蛋,低聲道:“不管就不管,何時要你管了。”
“我并非這個意思。”李墨輕挽她耳邊亂發,輕輕道:“我只偏愛你,可有明了?”
姜卿兒抿着唇,指尖微顫一下,她沒有回應。
李墨立回身形,略微失落,只好緩緩道:“那…卿兒住幾日再提,科舉将近,事務繁忙,先放一下,之後你再同我計較,到時便放你走。”
姜卿兒目光瞥向龍案上的奏折,堆得很高,展開的那本所寫的正是科舉鄉貢一事,如今他為帝不過一年,朝中尚在動蕩,較為操勞。
姜卿兒擡首看着李墨的臉,心緒微沉,她捏緊那聖旨,不再言語,便轉身退出長元殿。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變,而她一如既往的模樣,難免有些不自在,他們之間其實也不必如此折磨。
……
至今起,整個盛京的人皆知宮裏頭住了個安若縣主,正是那位流落于揚州的燕家女兒,果然還是被皇帝接回宮了,大大方方住在這宛瑟宮中,何等殊榮。
皇帝未曾選秀納妃,這便是入宮的第一人,難免格外引起注意,盛京五大士族各懷心思,只怕是離立後不遠了。
晚夜星辰,微風習習,頗為涼爽,宛瑟宮卧殿的窗牗未關,身旁的宮女皆退下了。
姜卿兒半阖着鳳眸,躺在在美人榻上,剛沐浴過,尚有些慵懶,衣縷單薄,身姿窈窕,白皙的長腿半露在外,風韻十足。
她算是看明白了,李墨是嘴裏說着會放她走的話,變着法兒将她跟他綁在一條船上,這臭和尚,着實壞。
姜卿兒纖柔的手輕托着面容,細細想來,她本是風塵女兒,随波逐流慣了,也早有些紅塵漂泊的準備,這麽多年來,她只跟過李墨這一個男人。
不是像個大家閨秀般的,非要故作矜持,寧死不屈,若李墨真要砍她腦袋,那還是怕的,可她知曉李墨不會如此對她。
若是跟了別的男人,他人有個三妻四妾,她凡事皆看得淡,估計還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李墨不是別的男人,他如今是皇帝,她怕的事太多了,曾經念着和尚發達了,她便是闊夫人,如今和尚成了皇帝,她沒有做好和他站在一起的準備。
想起白日裏他龍案上的奏折那麽多,如此操勞,姜卿兒心裏堵堵的,可思來想去的,她不留神便睡着了。
美人榻上的錦褥掉在了地上,夜裏雖涼爽,但仍是有些冷的,不知過了多久,卧殿內輕輕響起沉穩的步伐。
一只修長的手将錦褥撿起,放在榻的一旁,李墨身穿着較為輕便的玄袍,腰系紫帶,面容冷隽。
他坐下來,深邃的眸子地瞧着榻上的姜卿兒,衣衫單薄,也沒好好穿,衣口半開着,精致的鎖骨下便是那盈盈欲出的雪脯,誘人是夠了,但可莫着了涼才是。
李墨将她攬入懷中,柔軟的身子略涼,似乎是尋到溫熱,姜卿兒往他胸膛裏埋了幾分。
他輕挽着她的雙腿,輕而易舉的抱起來,習武多年自來力大,姜卿兒的體重對于他而來實在是輕松。
李墨抱着人便往床榻而去,他們雖然總是一言不合,但卿兒很少會抵觸他的接觸,就像當年在寺中,他們相互慰藉,相互需要。
那白皙的小足剛落在床榻上,李墨擡眸便見懷裏的姜卿兒已醒來,頗為好看的鳳眸正與他對視着,衣領滑落下玉肩,尤為撩人心弦。
李墨頓住動作,心跳得緊,這次他被抓包了。
本想安頓好她便退出卧殿,卻見了她的眼眸,腹下微熱,二人對視着,莫名的情愫在攀升。
姜卿兒不算笨,之前沐浴時睡着,他偷偷來抱她時,就被弄醒了,也知道是他,小心翼翼的,還生怕把她吵醒,跟做賊似的。
李墨故作淡定地收回目光,欲想松開攬着姜卿兒的手,她小小地扯了下他的衣襟,輕聲道:“之前不是說…要給我暖床嗎?”
李墨身形微僵,看着她嬌媚的眉目,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作者:卿兒:如今是我睡你。
李墨(平躺):卿兒今天翻朕牌子了。
感謝在2020-03-22 22:33:59~2020-03-23 21:51: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黃豆豆豆 13瓶;阿初臉不圓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