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有情有義人

不管姚佳怎麽問,岳旭然都笑笑不肯講後半截話。

姚佳氣得使出殺手锏:“我最讨厭說話說半截的, 你要不把後面話給我講出來, 我可撤資了!”

岳旭然搖搖頭, 搖得一派俊秀斯文。

他笑得很無奈:“要不是和你有金錢關系,憑你現在在坤羽電器做客服,我真的無法想象你是個有錢人。”

他要說的當然不是這一句。他要說的那句是:要不是和你有金錢關系, 我真的挺想做你男朋友。

可是目前兩人身份并不對等,雖然他不知道姚佳到底是什麽身份家世、雖然她現在做的是客服工作, 可她一下就能拿出那麽一大筆錢來投資他的公司, 她總歸不會是一般人。

在他還用着她的錢、還沒有給公司創造出利潤的時候,他對她的一切追求都顯得是為了錢去的,他像個靠女人吃軟飯的男人。

所以他現在還不能有實際的表示。但好在,他已經把名義上的男朋友這個坑給占上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也是他欣然答應假扮她男朋友的原因所在。

姚佳聽了岳旭然的話笑起來:“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曲折,你再等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我原原本本地把內情都告訴你。”

說起來,她是在一個項目推介會上遇到岳旭然他們團隊的。那會兒正好是爺爺去世前留給她的一筆成人基金到了年限,她可以自己随意支配使用它了。

父母一直想要插手替她管理這筆錢, 覺得她不靠譜。她趕在父母插手前搜索各種項目推介會的信息, 打算把這筆錢投出去。

正好在一個推介會上就遇到了岳旭然他們團隊。岳旭然還有個合夥人叫陶烈, 他們的名字裏都有“四點水”,所以他們給公司起名字叫四點科技。

姚佳覺得這個名字很有趣,就留意到了這個團隊。這是個做手機的團隊。

起初他們做手機這件事并沒有打動姚佳, 因為她也知道, 手機市場已經是個快飽和的市場, 早就沒有待開發的藍海地帶,只有一大片競争激烈的紅海。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堅持做手機,姚佳想知道,岳旭然和陶烈他們到底能靠什麽變現和盈利。

在推介會後她單獨找到岳旭然和陶烈。起初陶烈看她是個小姑娘,還沒太拿她說“我有錢,我真的可能會投資你們”當回事。

倒是岳旭然沒看着她年輕,就輕忽怠慢了她。

他們去了咖啡館,聊了起來。

聊嗨之後岳旭然告訴她:“有些理念方面的東西在推介會上不能說,說了就會被同行業的人學去,人家只要資金足動作快,我們的理念就變成別人的理念了。

“其實我們四點科技做手機的理念,不是打算從手機本身賺回利潤,我們甚至願意平價、折價賣我們的手機,而靠與手機綁定的增值服務來變現。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有些App您需要付費才能使用。但如果未來您購買了我們的手機,您就可以在我們的手機上免費使用這款App。App的種類包括但不限于音頻、視頻、閱讀、教育授課等等等等。”

他還說:“未來是服務為上的時代,誰抓住了服務的先機,誰就抓住了未來市場的先機。”

就是這個理念,打動了姚佳。她義無反顧地把那筆錢投給了岳旭然的四點科技。

到現在為止,姚佳一直覺得自己的眼光沒有錯,岳旭然他們是很靠譜的。

和岳旭然分開後,姚佳回到宿舍。

她計劃着這兩天得回家一趟,把從小到大存的壓歲卡拿着,把她的包包手表什麽的奢侈品往外出一出,再在家裏犄角旮旯都劃拉劃拉,沒準能劃拉點錢渣出來。

她一邊擺弄着新手機一邊想,以後的日子可能要過得更加精打細算一些了。

之前雖然下定決心以後花在自己身上的錢,只用自己賺到的,不用父母給的。但好歹父母給的那筆錢是實實在在躺在卡上的,就算不去用也是給她留了個後手加底氣。

但現在,她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來了,真正地變成了裸存款人士。以後她可能真的只能靠做客服那點工資過日子了。

這個結論一閃過,姚佳心頭一凜。

一個念頭在她心間堅定成型:以後絕對不能再借給孟星哲錢!

******

孟星哲無緣無故打了個噴嚏。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食欲今天到底犯了什麽別扭,一晚上吃什麽什麽不香、喝什麽什麽不解渴。

本來想和路芳菲打聽打聽坤羽電器的人員結構,可是聊天聊得也是思維斷層,全是碎片。

吃完一餐飯,和路芳菲一起回到宿舍樓,在樓梯間裏互道晚安各自進屋後,他居然有了種松口氣的感覺。

回到房間關上門,他本想整理下晚飯時他和路芳菲到底都聊過什麽,看能不能把那些碎片化信息拼湊出個有價值的藍圖來。

結果他發現自己連那些碎片信息都抓不住了。

他從來也沒有出現過這麽差的狀态,他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發燒了。

這麽一想他趕緊翻箱倒櫃地找出一只額溫槍,對着自己biu了一下。

結果是,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他悵然若失起來。

沒有發燒,那是哪裏出了毛病?

手機叮鈴鈴地響,拿起來看是貝洛南要跟他連線。

他意興闌珊地接通。貝洛南是來找他讨論技術問題。

他們讨論完畢,貝洛南居然噴他:“星星你今天腦子被誰踢過嗎?講的東西怎麽前言不搭後語驢唇不對馬嘴的?”

孟星哲居然也沒跟他計較,他今晚思維跳躍得都忘記了有杠必回怼原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起的話頭,反正就是說到了岳旭然身上去。

“我總覺得我在哪見過他似的。”他在電話裏對貝洛南說。

“誰?”貝洛南的聲音倒揚高了一點,“你再說一遍小馬尾辮男朋友的名字?你說他叫啥?”

“岳旭然。”孟星哲平平板板地又說一遍。

電話裏傳來貝洛南狠拍自己大腿的聲音。

“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手機發燒友論壇嗎?非常火,非常有流量,我非常眼紅!”

孟星哲:“記得,怎麽了?”

貝洛南:“那個論壇就是岳旭然的團隊搞的!”

“團隊?”孟星哲揚了揚聲調,“創業的?”

“是,”貝洛南說,“一個做手機的團隊,公司叫四點科技,開始時誰也不看好他們,誰都不給他們投資。後來不知道他們從哪裏融到了一筆錢,風風火火地就做起來了。他們似乎已經有了成品,馬上要開新品發布會了。你不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可是有好多人都争着搶着想往岳旭然面前送錢,想趁着這時候入股四點科技。但這個岳旭然非常有性格,這些人捧來的錢,他一個子兒都不要,他就明明白白地對這些人說,如果他需要錢,他也只會去跟之前投資他的那人要,這樣後面等公司盈利了,那些回報也都是他的投資人的。”

說到這貝洛南一嘆:“唉,這個資本市場啊,就是趨利避害,人家無名時那些資本大佬們都躲着,等人家做起來了,又都想削尖腦袋擠進去摻一腳分一杯羹。但這個岳旭然是好樣的,算得上是情深義重了,有好處還先想着之前幫過他的人。”

孟星哲越聽越覺得心裏有點什麽東西叫他不上不下的。

“所以岳旭然馬上要發達了?”他問貝洛南。

“可以這麽理解。”貝洛南忽然感慨,“小馬尾辮這運氣真是一流啊,她這是穩穩地釣到了一只潛力巨大的金龜婿,還是有情有義的那種!”

孟星哲覺得今晚聊天聊得有點煩,他挂斷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他又覺得莫名口渴特別想喝東西。

他找了瓶什麽往杯子裏一倒就喝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在喝威士忌。他還以為自己在喝水。他想他今天的味覺果然出了問題。

他一邊喝水似的喝着威士忌一邊想,那丫頭片子倒沒有騙他,說找高富帥還真的就找高富帥。

還真叫她攀上了岳旭然了。呵。

******

當天晚上,姚佳直到躺下準備要睡了,入戶門才有了響動。

田華生剛剛回家。

姚佳趕緊下床穿鞋走出去。她看到田華生的一張壯漢臉上浮滿內疚:“佳,我吵醒你啦?”他壓低了聲音問。

姚佳趕緊搖頭:“沒,我還沒睡。”

她觀察田華生的臉,發現他有一點憔悴和一點焦慮。

“吃晚飯了嗎?我這還有泡面。”她覺得田華生可能晚飯都還沒吃。

田華生笑了一下,像有杆槍指着他後腰在逼他笑似的:“不用不用,我吃過了。”

姚佳想問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麽事兒,但田華生搶先她一步說:“佳,睡吧,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呢,晚安!”

姚佳道了晚安回了房間,體會到孟星哲的那句話說得其實挺對,田華生就算有難事,可是只要他自己不肯說,他們還真是沒有一點辦法。

第二天是星期五,白天發生了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入職以來最優秀的新員工田華生,在工作上居然出了纰漏。

他昨天接到很多通電話,其中有一通是要為一位購買空調的顧客派安裝單的,但是他給忘了。今天上午顧客特意請假在家等,結果等了一上午也不見工人師傅上門,于是又氣又急地打電話過來問,一問才發現原來他的安裝工單并沒有派到售後安裝那裏去。

顧客立刻大發雷霆:“你們知不知道我請假有多難?知不知道我請這半天假得磨破嘴皮陪盡笑臉?就這樣我這半天假請下來,都還是要被扣錢的!而你們呢?你們居然說忘了給我派安裝工單!你們怎麽不忘了吃飯?怎麽不忘了睡覺?怎麽不忘了喘氣啊?!現在好了,我還要額外再請一天假!這特麽叫什麽事兒?!”

他死活要投訴田華生,并且要求田華生賠償他一天的誤工費。

田華生先被領導批評,再去跟顧客道歉,聽顧客狗血淋頭罵了他整整二十分鐘。然後他被記下了投訴,也答應了賠償誤工費,顧客才算解了氣這件事才算了了下去。

趁着休息時姚佳去關懷田華生。

田華生像根被霜打透了的彎腰小草,坐在工位前垂頭喪氣地低着頭。

姚佳以為他是被批評了,心裏難受,于是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其實你這番遭遇,被顧客罵——被領導批——去賠禮道歉再被罵,沒什麽的,我經常一經歷就一整套,你看,我這不還活蹦亂跳地能繼續氣人嗎,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啊!擡起頭,別難過!”

田華生真的擡起頭,但他也搖搖頭:“我不是難過挨批評,我是難過得賠錢。”

姚佳怔了下,趕緊問:“家裏遇上事兒了?需要錢?怎麽回事啊?”

田華生臉上的五官跟着他一起犯難地往一處揪:“一言難盡,要不我們晚上下班回家仔細說吧。”

******

晚上一到下班時間,姚佳就讓田華生先回家準備準備,把火鍋攤的基本雛形支起來,她和孟星哲去菜市場買肉酒菜。

田華生領命回宿舍。孟星哲不領命也要一起回宿舍。他拒絕去菜市場。

“髒,人多,鬧心。”這是他在面上給出的理由。

但實際上,孟星哲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他今天就是不想和姚佳走在一起,更別說一起去買菜。

姚佳卻絲毫沒慣着他和他的理由,把他生壓去了菜市場。

“小田田今天攤上事兒了,不想讓他費心我才叫你來,以為我看得起你呢?別不識好歹啊!”姚佳噴他。

孟星哲不情不願:“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攤上事兒?”

姚佳耐着性子問:“那你攤上事兒了嗎?”

孟星哲:“沒有。”

姚佳真是沒忍住用手裏包包去掄了孟星哲。

去菜市場的中途孟星哲居然還想要逃,被姚佳一把拎住胳膊給拖回來。

“你讓我一個人拎回去一桌子的涮肉和涮菜?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心?”姚佳怒噴孟星哲。

孟星哲居然還有臉反駁:“你看你捉我的這個力氣,讓你單獨搬回去一頭牛你都做得到!”

姚佳氣得在手上加手勁兒,孟星哲一咧嘴:“靠!你還是不是女的?”他甩甩手,居然沒甩掉姚佳的鉗制,于是開始進行人身攻擊:“你別不守婦道啊!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在大街上這麽動手動腳挾持男色可不太好!”

姚佳就跟被通電門了似的一下松了手。

孟星哲胳膊上一松,不知怎麽心裏反倒驀地蹿起一簇失落的小青煙。

青煙散盡,他沒好氣地對姚佳說:“還買不買東西了?再不去買我可回去了!”說完一轉身沒好氣地自顧自往前走。

那語氣差得,讓姚佳簡直懷疑他要跨性別來大姨媽。

菜市場裏,孟星哲一直不停逼逼歪歪。

茼蒿攤位前,他急急惱惱地說:“這個不許買,我不愛吃,你要是買你就自己拎!”

姚佳偏偏不慣着他的逼逼歪歪,偏偏就買了一大捆茼蒿,套了塑料袋子後就往孟星哲手裏一塞,讓他拎着。

孟星哲低頭看着手上拎着的袋子目瞪口呆。

這是擺明要和他對着幹了?!

“這個也不許買,拎着太沉了,非要買你自己拎!”孟星哲跟上姚佳腳步,在冬瓜攤位前擲地有聲。

姚佳像屏蔽了他的存在,自顧自買了一整個的冬瓜,付完錢她扭身就走。攤主把一整個冬瓜套了個袋子後,很會識人地把袋子直接挂在了孟星哲胳膊上。

孟星哲:“……”

他覺得他和姚佳之間,絕對有一個人聽不懂人話!

“這個你真的不許買,你要是真買,我真的敢不拎!就讓它爛在地上好了!別以為我說到做不到!!”孟星哲快步走向生菜攤子前,對正在翻弄着生菜葉的姚佳宣誓般地說。

姚佳鳥都不鳥他,從容地付錢,把生菜裝袋後往地上一丢,扭頭就往前走。孟星哲簡直要吐血了,他較勁兒地也越過菜往前走。說不拎就不拎。

身後傳來一個老奶奶的聲音:“小夥子,你菜掉地上了,你不拿走啊?這也太敗家了!浪費食物可是可恥的啊!……”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孟星哲實在受不了了,老太太的道德淩遲叫他覺得自己能直接灰飛煙滅。他氣騰騰地轉身走回去,屈尊彎腰撿起生菜袋子,拎在了手裏。

孟星哲忍無可忍地對着姚佳的背影吼:“姚佳我告訴你,你再買我不愛吃的我把這些菜全扔下水道!”

……

最後離開菜市場時,姚佳兩手空空,輕盈敏捷地走着每一步。孟星哲一臉想找人拼命的表情,手上胳膊上挂滿了菜兜子,一路逼逼歪歪走回家。

進小區時他們遇到了正向外走的佟雨墨。她每到周末都會回家住。

佟雨墨看到兩手空空的甩手掌櫃姚佳,再看看她身後大袋子小袋子挂了一身的孟星哲,立刻就心疼了。

“姚佳你怎麽全讓孟星哲一個人拎啊?他一看就不像你皮糙肉厚的,這他哪拎得動?你真是,多少也搭把手啊!”

姚佳笑了:“要不你幫他拎拎?”

佟雨墨眨巴着眼睛說:“我叫的車在小區門口等我呢,我耽擱不了。”

一旁孟星哲不耐煩了:“走不走?站這還聊上了,手上沒東西拎不覺得累是吧?”

佟雨墨立刻幫腔:“姚佳你就是不知道體諒人!”

姚佳剛要怼她,孟星哲卻先開了口:“我說你呢,佟雨墨,你要是真知道體諒我別光嘴上體諒,你行動起來,來,幫我拎拎。”他今天說不上怎麽,火氣大得自己都意外。

佟雨墨一聽這話連忙後退兩步:“可我也拎不動啊,這些活也就姚佳能幹!”

???

姚佳想怎麽的,她在佟雨墨眼裏就這麽接地氣嗎?她原來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好吧!

“你是女的,她也是女的,你拎不動,為什麽她就得拎得動?”孟星哲直接說。

“孟星哲,你真是不分好壞人!”佟雨墨氣得一跺腳扭身跑走。

姚佳使勁忍住笑。

她就沒見過比孟星哲還能鑒表的達人。

回到家姚佳才想起來,忘買酒了。

“沒有酒喝的火鍋沒有靈魂!”姚佳一拍桌,要自己下樓去買酒。

孟星哲噴她一聲:“你什麽腦子,回來的路上夠你想一路的,你都沒想起來?”

然後他罵罵咧咧地穿上鞋子下樓去了。

田華生和姚佳面面相觑。

田華生說:“佳,你覺不覺得孟哥最近有點反常?”

姚佳點頭:“嘴巴說不要說得更強烈了,但身體變得比以前更誠實。”

田華生有點憔悴的面容上,終于浮現出兩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

孟星哲最後罵罵咧咧扛回來一箱玻璃瓶的啤酒。

原來是趕上了周末,罐裝啤酒被人買空了。

孟星哲把啤酒往地上一放,斬釘截鐵表态:“這破啤酒誰愛喝誰喝,但給我喝就不行!”

姚佳理都不理他。

火鍋支上,肉菜涮下鍋,大家筷子動起來。

姚佳去開啤酒。

她本來就沒想給孟星哲倒,所以只洗了兩個杯子,她一個,田華生一個。

結果孟星哲唧唧歪歪強博存在感:“我不要,別給我倒!”

姚佳還就被激起了叛逆的勁兒。她非得給他倒上不可!

懶得去取杯子,她直接拎過來一個飯碗,把酒倒進去,把碗往孟星哲面前一磕。

“這麽糙的酒,你喂驢呢?”孟星哲還在逼歪。

姚佳總覺得他從昨天開始不知道犯什麽毛病,跟進入了青春期的熊玩意似的開始學會跟媽媽作對了。

“擺着!你不喝不就不是驢了?”姚佳怼了孟星哲一句,不再理他。

她和田華生幹掉一杯酒。胃口被打開了,話匣子也被打開了。

姚佳問田華生,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田華生擡起大爪在臉上抹了一把,抹出個苦笑說:“我從頭給你們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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