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4

這陣子不僅方遲諾，連游姿蒨也感覺到李低低變了。

那種感覺很細微，甚至就是一瞬間的念頭而已，但他們都感覺到，在她身上有着什麽東西在漸漸改變。

對方遲諾而言，現在的李低低跟他印象中當年那個女孩差異很大，不再是那個懦弱膽小什麽都怕的李低低，那種淡淡情愫在發酵的感覺，大概就是伊人不複當年心的惘吧。

其實上了高中的她做了一番很大的改變，不再縮在自己或家人給的世界，努力改變她那害羞的個性，看見外面更遼闊的世界。下意識想脫離曾帶給她太多難堪的社交圈，她不想再當傷心難過找不到人安慰的李低低。

人總要付出一些什麽之後才會明白自己走的路是對是錯，而要走回正确的路，又需要犧牲掉一些什麽。

如果是以前的她被人冷嘲諷刺肯定會委屈的躲起來哭，可現在她學會反擊；以前的她習慣性逃避，有着戒不掉的鴕鳥心态，如今她會自我防衛。

而方遲諾的出現又帶給她一些她自己也沒有察覺的變化。

每當看着那張依然帥氣的臉，那些回憶總在喧嚣，充斥着每一個角落，讓她沒有地方逃。她只好學着與那些回憶抗衡，努力躲開他的人、他的過往，不知不覺間，她居然就學會了怎麽将他的回憶丢往九霄雲外，甚至面對他的時候不會露出那種小心讨好的卑微。

盡管這改變還很難以發覺、盡管偶爾她還是會表現出膽小怕事，但幾乎無時無刻陪在身邊的游姿蒨察覺了；惹的她常常火冒三丈的正主方遲諾也發現了。

方遲諾不禁有一些感慨油然而生，當初那個害羞內向的女孩長大了，不再需要待在他的羽翼下，已經懂得保護自己。

而他也不再是當年的男孩，從為她撐起一片天的角色轉變為欺負她的壞人，世事是不是可笑了一點。

可每回看見她氣的雙頰緋紅、臉頰鼓鼓的樣子，心情就會不自覺的飛揚，然後一再的逗弄她，他承認這樣的他真的是挺變态的，但他卻無法停止自己這種行為，在理智發現自己要做什麽之前，通常聲音就先出來了。

“方遲諾！”頗為朝氣的女聲打斷方遲諾的思緒，不小的嗓音惹的教室內回頭率百分百，可看清是誰和誰之後大夥就習以為常地回過頭各做各的事。

“嗯？”原本趴在桌上假寐的方遲諾懶懶地擡頭，果不其然，是一只渾身帶刺的小噴火龍和她身後面帶無奈的美人。

“你為什麽要在外面亂說我們是表兄妹？我究竟什麽時候是你的表妹了？”她氣沖沖的指着他質問，今天到福利社的時候突然被拉着，一個嬌滴滴的學姊請她把情書交給她“表哥”，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他說的。

方遲諾暗自一嘆，她是學會保護自己了，但本質始終是個傻女孩。她以為不給他那票粉絲一點說法，哪怕她有背景雄厚的家人撐着，她還能保持着那麽吃的開得好人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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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還是妳比較想當我表姊？”方遲諾慵懶地說。

“這不是表妹還表姊的問題！是為什麽我們要變成親戚？”

“成為我的親戚不好嗎？喔──我想到了，還是妳憤怒的原因，是當了我的表妹就沒辦法肖想方太太的位置？”他瞇着眼，直直地盯着她瞧，想要從她越發憤怒的表情找出一點什麽。

話脫口而出，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問出這麽尖銳的問句，是想要捉弄李低低還是試探什麽，他不知道，只是莫名期待着李低低的答案。

李低低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急得跳了起來，連聲音都大聲了起來。“誰稀罕方太太的位置？少那麽自以為是好不好，像你這種人，如果有人作了你的老婆我才要替她感到可憐呢。想到當方太太就覺得惡心！”

話才剛出口，李低低就感到絲絲的悔意，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難聽了？方遲諾的語氣聽來就知道只是開玩笑而已，她好像不需要那麽激動，不用把場面搞得那麽僵，讓雙方都下不了臺階。

可現在要她道歉更是不可能，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方遲諾，良心告訴她應該道個歉，真的是她太沖動了；而骨子裏僅存的一點倔強又令她拉不下臉。

而方遲諾被她這樣說，不僅完全沒生氣還看起來很高興似的，嘴角居然有若有似無的笑意，顧着懊惱的李低低沒注意到，不過一直站在一旁細心的游姿蒨看到了。

方遲諾和游姿蒨都是同一種聰明人，當然能聽得出李低低剛才的那番話裏面有多少欲蓋彌彰的成分。

方遲諾覺得終于他找到生活裏的另一項樂趣了，偶爾逗逗小噴火龍，看她氣的火冒三丈的樣子，什麽陰霾都會一掃而空，尤其是她惱怒又不知所措的時候，真的是太可愛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游姿蒨這時突然開口替兩人找個臺階，用着柔柔的語氣、令人如沐春風地說：“好了、好了，低低不要生氣了，大不了等一下我們去澄清一下你們不是親戚不就好了？”

聽到這話方遲諾不禁有些不快，他放出這些消息的用意，是不要讓他的那些瘋狂追求者找李低低麻煩，一旦去澄清了，那她不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李低低聞聲擡起頭，問：“會有用嗎？”

“會的、會的，妳忘了我也有廣大無邊的追求者嗎？消息從我這邊出去要散播很快很容易。”游姿蒨柔柔地笑道。

“真的嗎？太好了，果然姿蒨是萬能的！”李低低歡呼。

“喂喂喂，我可沒答應要讓妳們去澄清。”方遲諾連忙制止，女人的忌妒心如蛇蠍，大概就跟男人的占有欲一樣可怕，他無法想象發狂的女人會對李低低做出什麽。

李低低又想開口反駁什麽，游姿蒨伸手示意她安靜，她帶着恬恬的笑走到方遲諾面前，矮了七、八公分的她絲毫不畏懼地擡起頭對上他那毫無波動的雙瞳，“低低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允許了？或許你跟她曾經有過什麽，可現在你們什麽都不是，她是我罩的，你管的着？”

言意之下就是李低低她不再歸你方遲諾管了，有多遠閃多遠吧。

喔──天啊，好帥氣的游姿蒨！

面對表情冷冷的大帥哥居然還是這樣率性、冷靜，那自信的表情，李低低眼裏完全是崇拜的愛心泡泡，如果她是男的，她想她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反觀另外一邊方遲諾的表情可就相當難看，怎麽，這女人是要找他麻煩嗎？一直聽說游姿蒨是個美貌與能力并重的美女，那這是怎樣，腦袋突然抽風嗎？她自己也是校園風雲級的美女一枚，怎麽能不明白那些粉絲的瘋狂？

雖然他和李低低已經分手了，可他還沒打算狠心到讓她身陷天天恐吓、巴掌、扯頭發的恐懼。

或許游姿蒨她該慶幸她是女的而不是男的，不然他一定會揍的她分不清天南地北，在他面前這麽嚣張，她太欠教訓了。

“妳……”面對這一個大美人，嘴裏什麽難聽的謾罵也說不出口。

嘴上贏不了人家，沒辦法，他只好用動手了。

李低低原本看着方遲諾吃鼈還很高興，可是接下來這一幕可就讓她驚吓到一個不行，揉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嗎？方遲諾突然蠻橫地把游姿蒨拉近，她一個防備不及只能貼着他的胸膛，兩個人根本沒有距離了。

他、他們在做什麽？他為什麽抱着她？他是什麽意思？

李低低徹底傻眼了，待在那走也不是、留下來也不是，連教室內內外外沸騰的喧鬧聲和拿出手機錄像拍照的衆人李低低都忘了去阻止。

兩個人緊緊貼着一分鐘才分開，她有看到，游姿蒨的臉從原本的驚吓轉變為紅紅的。

“你們……”而這時李低低好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低低不要誤會，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是因為……哎呀，這裏不方便說話。走，我們翹掉這節課。”畢語，游姿蒨回頭跟站在那面無表情的方遲諾交代等等老師問起說她們去保健室，便拉着呆呆的李低低沖過人群就要往教室外走。

離開教室前，方遲諾的聲音又響起了一次，“不要忘記妳答應我的。”

游姿蒨停下腳步沒有轉身，挑釁意味十足，“那也請你，先做到答應我的承諾。”

她邁開步伐帶着滿臉呆滞的李低低離開教室，沒有意思猶豫，朝着自己認定的方向前進。上升？墜跌？不複返，由不得她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