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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逝。
四月底,蕭家三房整收好了田地與鋪子,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回京之路。
陳氏看着坐在自己身邊手捧着一本書卷一派慵懶的蕭嬛,不由微聲一嘆,惹得蕭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陳氏的身上。
“二嫂,莫要擔心那些事情,三房只能是嫡出的子孫繼承,旁的人想打三房的主意且要看母親同不同意。”蕭嬛以為陳氏是擔心燕姨娘的事情暴露,不由出聲勸慰道。
陳氏看着蕭嬛微微一笑,拍了拍蕭嬛的手,心裏頗感貼慰,想着母親曾經提起的親上加親的提議,不覺甚是感到可笑,陳家已是有一女嫁進了蕭家,姑母又怎麽會同意把九妹妹嫁進陳家來,更何況還是嫁個一個嫡次子,別人不曉得,她卻是清楚姑母對九妹妹的看重,将來指不定是有如何的潑天富貴等着她享受。
看着蕭嬛那尚且稚嫩卻已顯露芳華的美顏,陳氏不禁暗贊,都說蕭家女生得好,可在她看來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蕭嬛,這孩子的顏色生的委實是太好了些,鳳目、朱唇,面若美玉,是極貴的面相,尤其是笑起來時露出的二個小梨渦,瞬間就能讓人的心變得又酥又軟,恨不得把她攏在懷裏好生的愛護,一時間,陳氏想起了蕭铉在床榻中曾與她說過的話,說蕭嬛出生後母親便找人給她相過命,言其貴不可言。
“二嫂?”蕭嬛眨着流光溢彩的黑眸,輕喚一聲,聲音又軟又糯,甜膩至極。
陳氏回過神來,把桌子上擺放的丹桂花糕往前一挪,笑道:“這是你二哥給你預備的,你且嘗嘗如何,若是喜歡,我回頭與你二哥說,讓人尋來方子,等到了京城咱們自己做來吃。”
蕭嬛捏起一塊花糕,用帕子托着小口的咬了一下,只覺得滿口生香,甜而不膩,到不若往常所吃的那種丹桂花糕的酥軟,反倒是極有韌勁。
“二嫂也吃啊!味道真真不錯,可勞二哥費心了。”蕭嬛輕聲說道,眉目含着三分笑意,足矣證明這點心極和她的口味。
陳氏抿唇一笑,也捏起了一塊花糕小口的吃着,而後點了下頭,笑道:“是不錯,等回了你二哥讓他打發人去尋方子。”
“倒也不用這麽費事,不過樣點心罷了。”蕭嬛抿唇一笑,顧盼生輝的眸子如同墨染一般,看的陳氏不由一愣。
“這有什麽,你若喜歡便是在費事你二哥都樂得為你尋來。”陳氏勾唇一笑,心裏卻多少有了那麽一點的酸意,想她在閨中時也算得上是捧在手心中嬌養而大的,可在這九妹妹面前卻着實不堪一提。
蕭嬛抿唇一笑,捧起白玉的茶杯呷了一口香茶,發出了極惬意的輕嘆聲,心裏卻是把陳氏那一點子的酸意瞧在了眼中,片刻後,才慢悠悠的啓唇道:“二嫂要不要與我去甲板上吹吹風?整日呆在這船艙裏沒得把人悶壞了。”
陳氏作為媳婦,自然是不能與蕭嬛相比,只笑着擺了擺手,瞧着蕭嬛邁着甚至優雅閑适的步伐出了船艙。
船行駛了有一個多月,終于在下旬時到了京城,蕭家三房到蕭家大宅時,蕭家的家奴已是在外候着,大管事瞧見蕭翦極是高興,激動之情不言而喻,便是一向自持的蕭翦也難掩激動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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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丫鬟攙扶着下了馬車的女眷瞧着蕭翦這幅做派,也紅了眼睛,只有蕭三夫人淡淡一笑,眼底閃過不屑,招手叫來蕭嬛與蕭钰過來,之後才緩緩道:“三爺,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想來老太爺與太夫人怕是等極了。”
蕭翦點點頭,一攏衣袍便率先而入,未等到正廳,便被門口的一個錦服男子迎了上去,那男子約是三十左右,模樣甚至俊秀,瞧見蕭翦神色不掩激動,口中呼着三哥,此人便是蕭府的六爺,蕭翳。
蕭六爺與蕭三爺寒暄了幾句,又忙朝蕭三夫人見禮,他一貫都是極懼這位出身高貴的嫂子,在她面前是萬萬不敢放肆的。
蕭三夫人淡淡一笑,應景了說了幾句話,又讓蕭家兄妹上前見禮,蕭六爺瞧着蕭嬛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倒是多年未見九侄女了,不想如今已出落得這般标志,你八姐姐整日都惦記着你,如今你回來,她可是有伴了。”
蕭嬛揚唇一笑,露出二個甜蜜的小梨渦,嬌聲道:“侄女也是極惦記八姐姐的。”
蕭三爺着急想見自己的老父親,忙催着衆人進大廳,三房的人倒也知曉,只随着蕭三爺一同進去,蕭三爺瞧見坐在正位的老父,未語眼眶卻是先紅,孝子之心可見,蕭老太爺見到蕭翦也是極為激動,當年因送小五入宮這才逼不得已讓蕭翦遠去外省赴任,如今得萬歲爺旨意回京,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銳利的目光轉向三兒媳身側的一對金童玉女,蕭老太爺努力讓自己露出慈愛的目光,可惜他久在高位,平日裏也與孫子輩的小人不大親近,一時這笑意頗有一點尴尬之色。
“這是钰哥跟小九吧!”瞧瞧這稱呼,嫡孫與嫡孫女的區別就出來了,蕭老太爺記得蕭钰的名字,卻記不得蕭嬛的名字,好在還記得蕭嬛行九,若不然真真是尴尬至極了。
蕭嬛抿唇一笑,上前恭敬的行了大禮,小小的人舉止極是優雅,邁着小小的步伐,精致的跟玉人似的笑臉帶着乖巧的笑意,嬌嫩的聲音從小小的紅潤的唇瓣傳來:“蕭嬛給祖父請安,祝祖父福壽安康。”蕭嬛打從心裏也沒有介意蕭老太爺記不住自己的名字,她相信比起那些庶出的子女,蕭老太爺能記得自己行九已是不錯了。
蕭老太爺點着頭,對三兒媳露出滿意的目光,說道:“你教的很好,蕭家女兒當如是。”蕭老太爺一直以書香門第為傲,在他看來,女孩子家家的就應該賢德恭淑,顯然,蕭老太爺被蕭嬛嬌嫩的模樣哄騙住了,一時忘記了行五的蕭妧也是蕭三夫人一手教出來的,在沒入宮之前哪裏有一份的賢德恭淑。
蕭三夫人微微一笑,默認了蕭老太爺的贊許,看向蕭嬛的目光滿滿的慈愛之色如何也掩蓋不住,讓本是極豔麗的姿容柔和了許多,不過蕭家人都見怪不怪了,都知曉他們蕭家這位出身高貴的三夫人最疼愛的便是這個小女兒,便是連二個兒子都靠邊站的。
“這小九就是招人疼,如今回京了,姐妹們有能一處玩耍了,你最是高興不過了吧!”蕭家太夫人笑容和藹的出聲說道,眉目慈善,看着似一面團般的人物。
說道這位蕭家太夫人,就不得不說蕭家老太爺的克妻命了,蕭老太爺統共娶了三位妻子,原配入門後生下了嫡子便去了,後來蕭老太爺又娶了渭河古家的次嫡女為妻,這古家小姐倒是比原配命能好點,給蕭家生下了二子一女,可惜生蕭三爺時候壞了身子,沒過多久也一命嗚呼,蕭老太爺本不想在續弦了,只是這麽一大家子總不能讓一個小妾來操持吧!選了又選,蕭老太爺想着估計是自己的命太硬,那些高門大戶的姑娘大多嬌養,命太過精貴,這才被自己克了去,最後定了這位蕭太夫人,要說這蕭太夫人的八字肯定是夠硬,硬是給蕭老太爺生下了三子二女,如今也是精神抖擻的陪在蕭老太爺的身邊,這位太夫人的出身不高,比起蕭家來說那就是一小門小戶,蕭家女眷單拎出一個來出身都要高于蕭太夫人許多,可架不住人家命好,你們出身在高貴面上也得叫人家一聲母親。
這蕭太夫人因為出身不顯赫,莫說原配所出的蕭大爺看不上,便是古家嫡女所出蕭二爺與蕭三爺也不大瞧得起這般出身的蕭太夫人,自家夫婿擺出了這般姿态,你又能讓兒媳恭敬到哪裏去呢?跟何況娶進蕭家門的女子哪個出身是差得,蕭大夫人出身名門,那是真正有底蘊的書香世家,經歷了不知幾朝,光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就不知道出過多少個了,能瞧得起小門小戶又什麽文采,只能識得鬥大個字的蕭太夫人?再說蕭二夫人,出身雖說比不得蕭大夫人清貴,可架不住人家滿門姻親皆富貴,再說這蕭嬛的母親蕭三夫人,出身淮陽陳家,也是不知經歷了多少朝代,跟蕭大夫人清貴的出身不同,陳家那可是實打實從血路中殺出來的軍功,康敬侯府就是陳家老太爺用血路鋪出來的,更何況蕭三夫人又有一個好母親,皇室的嫡長公主,與先皇乃是一母同胞,當今萬歲登基後已是大長公主,蕭三夫人身上留着皇室血脈,出生後先皇便冊封為明惠郡主,取的封號中的‘惠’字乃是随着大長公主的封號,元惠,曾有小道消息傳言,陳家這位出身尊貴的嫡女若不是先帝爺走的太早,嫁入的必然是皇家,就這麽個顯赫的出身,莫說是蕭三爺本就不喜這位繼母,便是無關蕭三爺的喜惡,你也指望不上蕭三夫人對這位蕭太夫人如何的恭敬。
蕭家太夫人的話一出口,滿屋有瞬間的靜默,蕭三夫人自是不會主動接過這話,可六夫人不行,因為蕭太夫人是六夫人的嫡親婆婆,只見六夫人笑盈盈的站了出來,說道:“母親還記得小九年幼時的淘氣事不成,兒媳可是記得我家小八跟小九以前可沒少禍害園子裏種的花花草草,如今小九回京了,我家小八最是高興不過了,還沒等三哥他們回來,就整日的纏着我問小九什麽時候到京呢!”
蕭太夫人抿唇一笑,似想起了以前的舊事一般,滿眼的愉悅之色道:“小九這般可人疼,莫說是小八惦記了,便是我那侄孫女也是日日惦記,想着什麽時候能見見這位九妹妹呢!”說着,蕭太夫人就招了招手,讓一直低着頭陪在她身邊的少女上前,用打趣的口吻道:“紊纓,快來見見小九,她最是招人喜歡不過的了,日後你們姐妹接觸的機會多,你便是知曉了。”
蕭嬛擡眸瞧向朝自己緩緩走來的少女,眼底不經意掠過一絲嘲諷,也難怪大房、二房、三房皆是瞧不上太夫人,眼皮子淺成這般模樣,如何能讓人尊重,如今她們三房不過剛剛回京,就打起了二哥的主意,真當三房是好拿捏的了不成,莫不是這幾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忘記了母親的手段。
“九妹妹。”紊纓腰身翩然的走向蕭嬛,姿态無不透着一股的柔弱福了一禮,早在蕭嬛進門的時候她便是把她打量了個通透,她原以為蕭家的幾位姑娘模樣已是極好,卻不想這個九姑娘比之其它幾房的姑娘更為标志,小小年紀便出落的鮮亮至此,通身的氣派更是蕭家別的姑娘比之不上的。
蕭嬛淡淡一笑,到不似在蕭老太爺面前時那般的一團孩子氣,自有一股子的氣度在周身,微微颔首已是回禮,蕭嬛道:“當不得紊纓姑娘一句妹妹,既是太夫人把你養了身邊,紊纓姑娘只管好生的孝敬太夫人,我蕭府自是不會虧待了姑娘的。”蕭嬛這話着實是狠狠的打了紊纓與太夫人的臉,若是蕭嬛擡舉,給老夫人面子,只管叫一聲表姑娘就是了,可蕭嬛偏生稱呼一句姑娘,在蕭家,什麽人能被稱呼一聲姑娘?不過是在主子面前有臉面的丫鬟之間的互稱罷了。
紊纓聽了此話臉瞬間就白了,就連蕭太夫人的臉色也難看許多,蕭嬛不給紊纓面子,打的就是她的臉面,且還是在衆人面前,可偏生她挑不出一句錯來,畢竟紊纓是她的侄孫女,與蕭嬛還真說不上沾親帶故,依着蕭嬛的身份,叫一聲姑娘也不為錯。
八姑娘蕭妡在一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是她不給祖母臉面,實在是她們跟蕭嬛不在一個段位上,蕭嬛是什麽性子難不成這麽多年還瞧不透?四年前蕭嬛就敢落了太夫人陪嫁嬷嬷的臉,更何況是今朝。
走到蕭嬛身邊,蕭妡沖蕭老太爺一笑道:“祖父,我與小九多年未見了,着實是想的不得了,容孫女放肆一回,帶小九先下去梳洗一番可好?”
蕭嬛在蕭老太爺眼裏本就沒什麽重要位置,當下也沒有多言,只揮手讓蕭妡帶着蕭嬛下去,只道是洗漱完畢以後在過來便是。
蕭嬛看了三夫人一眼,在她點頭颔首後,便與長輩行了禮,随着蕭妡下去。
蕭嬛與六房八姑娘蕭妡本就是極要好的,去她閨房中梳洗倒也無礙,好生的收拾一番後,蕭嬛在流蘇的伺候下挽了新的發髻,之後便吃起了果子。
在自己的房內蕭妡自是無所顧忌,只對蕭嬛笑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若是再不會來,我豈不是無趣死了,自打七姐出嫁,便無人與我說知心話了。”
蕭嬛鳳眼輕挑,呷了一口香茶,嬌聲笑道:“那不是有位紊纓姑娘嘛!”
蕭妡一撇嘴角,哼聲道:“她也配,也不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真以為養在祖母面前幾年便是是世家貴女了不成,整日跟那些庶出的糾纏,我最最是瞧不上了,你今日這般落了她的臉面真真是解氣不過了。”
蕭嬛勾唇一笑,想着蕭家的那些庶出子女,眼底也閃過冷色,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總是妄想争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真真是惹人厭煩。
“我聽說前不久有人又鬧了一通?如今可是老實了?”
蕭妡冷冷一笑,輕蔑道:“不知道是哪個給她灌輸了那等念頭,真真以為自己生的比人周整一些就能攀高枝了,且不說我蕭家女子不為妾,便是真有那不堪的一日,也輪不到她打自己姐夫的主意,五房如今是越發的眼淺了,竟讓個妾生的鬧出這麽一通,也是七姐好脾氣,若是換成我,旁的不說,就那不知深淺的妾只管打殺了才是正經的。”
蕭嬛輕笑一聲,白嫩的臉頰露出二個小梨渦,用嬌滴滴的聲音說出肅殺的口吻:“四年不曾回京,到不知道府裏竟有那等心氣的了,你這話說的極是,嫡庶之分本就是不容改變的,說好聽一點是主子,不過是比我們身邊的丫鬟多些臉面罷了,若是自己都要不了臉面,也容不得鬧得我們蕭府沒有臉,那等把主子教唆的不分是非的就該打殺了去,丢了蕭府臉面的自有那庵堂之地收留她們。”
蕭嬛的話說的甚是冷酷,卻也符合蕭家的規矩,蕭家本就是規矩極大的人家,嫡庶之分看的極重,從給子女取名字便可看出,且只有嫡出的子孫才可按蕭家排行來論,如蕭嬛這般的嫡出,府裏的下人要尊稱一聲九小姐,那些庶出的,只是能在字後面加上一句小姐,便是蕭老太爺的庶子們娶妻後都要搬出蕭家主宅,住到相連主宅的外跨院去,以顯示嫡庶之區別,如今日蕭家三房回府,廳內的也具是蕭家嫡出,那些庶出的子孫是要在明日三房的人休息好後才得相見的。
說來蕭家倒也不是沒有出過庶女一躍成鳳,憑着美貌與手段嫁入高門世家為嫡妻的例子,只是下場皆是不如人意罷了,壞了蕭家的規矩的人自是蕭家的棄子,只憑着年輕美貌又如何能在那等人家中過活,如此下來,倒也給蕭家不安分的庶出擺出了例子,只可惜總是有那等心氣高的人想要博上一博。
蕭嬛的話一出口,蕭妡極樂,只點頭贊同道:“要不說你回京才是好的呢!像七姐那般居然還說顧念什麽姐妹之情,當真是可笑至極,也不知原本好好一個有脾性的人怎麽被五伯母養成了現今這般模樣,那下作東西還算得什麽姐妹,幸好此事沒有傳揚出去,若不然她壞了自己的名聲便罷了,連累了蕭家女讓蕭家出嫁與未出嫁的姑娘如何做人。”蕭妡說道此處,已然是極恨,她現已十三,本就是在談婚論嫁中,若是因為那下作的東西連累她,她萬萬是饒不得她的。
蕭嬛無聲一笑,卻也是認同蕭妡的話,嫡庶本就不同,更何況蕭家也從不曾虧待過庶出的子女,以前的不說,便是她們姐妹,庶出的嫁得雖不是高門世家,可是書香之門,舉子之流,嫁妝更是不曾克扣過,如此這般,她們還學不會認命,也只能怪她們自己貪得無厭了。
☆、第 4 章
在用過晚膳後,三房一行人便回了原先的西院子,蕭府家大業大,主院以東,住的自是老太爺與太夫人,以東往西至北的三個錯落開的大院子住的是大房、二房、三房,南面住的則是太夫人所出的四房、五房與六房,至于老太爺所出的庶子,在婚後全部搬出了主院,住在了相連的外跨院。
按說經過這些天的路途勞累,蕭嬛等人本是該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畢竟明日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忙,卻不想蕭翦打發了小妾與庶子女,把三房嫡系喚住,一同去了正堂。
還為坐定,蕭翦便出聲喝道:“蕭嬛,你今日着實放肆。”
蕭嬛并不懼,反倒是含笑看向父親,為側着頭,嘟起嬌紅欲滴的唇瓣,嬌聲道:“父親這話女兒可是不認,竟不知女兒是做了什麽惹得父親這般氣惱?”
“你今日不過是剛剛回府,便這般打太夫人的臉面,你讓為父說你什麽是好,你便是不喜那表姑娘,該有的臉面也是要給的。”蕭翦自己瞧不上蕭太夫人,可卻容不得女兒如此,準确的說,容不得蕭嬛把這輕蔑赤、裸、裸的擺在臉上。
蕭嬛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來,輕蔑的勾起了嘴角,反問道:“父親,請恕女兒無狀,敢問女兒作為蘭陵蕭家的嫡女,為何要給一個寄居蕭家且打着下作主意的人臉面?這臉面從何而來?她輕飄飄的一句九妹妹也是配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我蕭嬛的姐妹上至尊貴的麗貴妃娘娘,下至侯府貴女、世家千金,她又是哪裏來的自信敢當得我的姐姐。”蕭嬛毫不掩飾她的輕蔑之色,輕笑間挑起了華貴的鳳眸,黑如琉璃珠子似的眼底閃過冷厲之色,一種沉澱了數百年的華貴之氣在她的身上昭顯無遺,這種貴氣是經過世代的沉澱,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血裏。
“你……你這性子,是該好生的收斂收斂了,如今是在京城。”蕭三爺指着蕭嬛,嘆聲說道,他對這個女兒着實是無可奈何,竟不知該如何管教是好,想着蕭嬛自幼時便被大長公主接到身邊教養,待回到蕭家時,半分也沒有女子該有柔美之相,偏生他的夫人卻是極愛蕭嬛那一身的貴氣。
蕭三夫人放下手上的茶盞,輕飄飄的看了一眼蕭翦,勾唇一笑,輕搖着頭:“便是在京城又如何,我的女兒難不成還要低人一等?”
蕭三爺一愣,這才想起了蕭嬛那性子十足十随了她的母親,自己的夫人。
“你就慣着她吧!等真的惹出了禍事你便後悔了。”
蕭三夫人一撇嘴角,哼聲道:“惹出了禍事也有我擔着,你怕什麽,你若願意管教女兒,只管去管教那些小婦生的,莫要教壞了我的寶貝女兒。”
蕭三夫人自是不懼蕭翦,她生來便與旁人不同,那時先皇在世,乃是她嫡親的舅舅,對她疼愛至極,且自小就把她接到宮中教養,先太子當時年長,先皇便指着與她年齡相近的皇子道,待你及笄只管挑一個可心的人,到時候朕親自指婚,定是要讓你風光大嫁,那時年少,她愛慕的也是英雄一樣的人物,卻不想陰錯陽差的嫁給了蕭翦,蕭翦與她心中的良人着實相差甚遠。
蕭翦在蕭三夫人面前着實是端不起架子,面對他這位夫人,他是又愛又懼,大婚之初,他煞了那嬌美豔麗猶如牡丹的容顏,可那般的性子卻不是他能消受得起的。
“罷了,罷了,你向來聽不進我的話,只是蕭嬛如今也不是年幼的稚女了,你也該好生為她打算,将來莫要人說我蕭家教女無方。”蕭翦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蕭三夫人卻是鳳目一挑,冷聲喝道:“你這話是如何說的,我瞧着小九就甚好,你若是不喜的女兒,自有讨你喜歡的來哄你開心。”
蕭翦還算俊美的老臉一紅,他尴尬的清咳一聲,說道:“瞧瞧,不過是随口一句,就惹得你這般氣惱,你也瞧瞧你如今的年紀,脾氣莫要這般火爆了。”
蕭三夫人瞪了蕭翦一眼,哼笑道:“我是人老珠黃了,你若是嫌棄我只管說便是了,作甚拿九兒當幌子。”
蕭翦對蕭三夫人向來只有二個态度,能哄則哄,不能哄就躲避出去,只是這一次,他還真沒有臉面在兒女的面前落荒而逃,無奈,只能厚着臉皮,低聲說道:“我哪裏是你說的那般人,你覺得怎麽教養小九好自管按照你來的便是了,我不過是說說,哪一次又真的管過。”
蕭三夫人輕飄飄的遞了個眼神給蕭翦,看着他又尴尬又無奈的樣子,勾了勾嘴角,抿出點笑意。
蕭家兄妹面對自家父親對母親的低頭向來習以為常,在外人面前母親自是給足了父親顏面,只是關起房門來,他們的母親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性子。
蕭三夫人也是明白在兒女,尤其是兒媳的面前跟蕭翦針鋒相對是落了蕭翦的顏面,只是事關九兒,她卻是容不得蕭翦說上一分一毫,這脾氣怎麽也控制不住。
“行了,這些日子你們也是累壞了,趕緊回房休息吧!這不比從前,明個一早你們還得去給太夫人請安呢!”蕭三夫人揮了揮手,打發了兒女離開。
見兒女一一離去,蕭翦也揮手讓丫鬟下去,湊到蕭三夫人的面前,臉上陪着笑,道:“你也在九兒她們面前給我留點顏面不是。”
“想要顏面就莫要說我不愛聽的話,你若是想要哄,那邊的院子多的是人。”蕭三夫人輕哼一聲,剛要擡手端茶,就被蕭翦送入了手中。
“那些不過是玩物,哪裏值得放在心上。”蕭翦含笑說道,眉眼含情,不得不說,蕭翦雖是已有四旬,可保養的極好,颀長挺拔,風姿俊秀,溫潤至極,舉手投足間的潇灑極能誘惑人心,倒也不負他早些年美男子的美名。
蕭三夫人嬌嗔的瞪了蕭翦一眼,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蕭翦的手中,嘴角卻是抿出了淺淺的笑意,蕭三夫人能生出蕭嬛這麽個美人胚子,自也是個難得的美人,當年在京中也是極富盛名的,一颦一笑都妩媚至極,極有韻味。
“夫人,九兒如今也有十歲了,你有沒有什麽打算?我上一次與舅兄通信時,他曾試探過我九兒的婚事,似乎有意親上加親。”蕭翦握着蕭三夫人的手,溫聲問道。
蕭三夫人一愣,輕蹙起了秀美的長眉,嘆了一口長氣,反問道:“你是如何做想的?”
“我瞧着舅兄家的錦瀾也是極好的,模樣學問皆出衆,性子也溫和,與小九也是自小相識,再者那也是小九的外祖家,絕對不會受什麽委屈。”蕭翦倒是挺贊同這門親事,他一個女兒已經嫁進皇宮,另外這麽個女兒自是不想她去受那些規矩,再者小九的性子也不适合作為長媳,倒不如選個嫡次子,将來一分家各過個日子,且又有自己與蕭铉在,萬萬不會讓她受氣。
蕭三夫人聽了蕭翦的話卻是搖了搖頭,淡聲道:“你真的認為錦瀾配的上小九?”
“你覺得不配?”蕭翦反問道,他一向認為自家夫人很是喜歡她那二個外甥的。
蕭三夫人抿唇一笑,自是不配,她的小九哪裏是随便一個人能匹配的,她自是要為她尋一個無雙的夫婿。
“大哥那你且不用理會,待我過幾天過去自會與他說明白,小九還小,在過個二、三年談論婚事尚好,再者,小五那怕也有她的想法。”
蕭翦蹙了蹙眉,低聲道:“宮中無子,眼下局勢莫測,小五若是有什麽想法你只管讓她歇了,明日宮裏定然是要宣你與小九進宮,到時候仔細與小五說說,千萬別要動什麽不該有的心思,萬歲爺沒有顯露任何的意思之前都不要輕舉妄動。”
蕭三夫人也明白眼下的局勢,萬歲爺本來子嗣就稀少,這麽多年來所出的也只有四位公主和五位皇子,之後宮中嫔妃再無所出,可惜那四位皇子皆未長大成人便相繼離世,對外的說法是病逝,實際上大家都清楚無法是後宮争鬥的犧牲品,皇後所出的二皇子倒是平安無事,一直安安穩穩的長大成人,本以為這就是板上釘釘的皇室繼承人了,誰想到前年太子爺突然惡疾而去,留下了這麽個局面,當然,對外依舊說是病逝,可卻有傳言說太子爺是得了那見不得人的病去的,朝臣倒是不關心太子爺到底是怎麽死的,他們關心的皇室繼承人的問題。
要說皇上的年紀也不老,眼下不過四旬開外,這樣的年紀努力努力在蹦達出幾個繼承人也不是什麽問題,可壞就壞在宮裏娘娘所出的最後一位公主乃是十三年前淑妃所生,至那以後莫說是皇子,便是公主也不見生過一個,這麽情況擺在眼前,朝臣也是心知肚明萬歲爺怕是再無所處了,故而在太子爺逝世後,朝臣們積極的想讓皇上過繼子嗣,免得動搖國本。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最重要的是無外乎是權利,便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都舍不得分讓半分的權利,更何況是過繼的子嗣了,所以這過繼之事在朝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後終是惹得他大怒,當庭仗斃了幾個言官,至那以後,朝臣們也不敢在當着他的面提起過繼之事,可一個個的心裏不免各有思量。
“我自是曉得分寸,當年奪嫡之争那般兇險,誰又能想到最終會是五皇子站上高位,眼下的局勢雖說比不得那時兇險,可誰又能保證在過幾年京中不是一番腥風血雨。”蕭三夫人低聲說道,她不是那無知婦人,甚至見證過當年奪嫡時的慘烈,自是曉得其中的險惡,眼下這般實在不能輕舉妄動,唯有靜心的等。
蕭翦露出笑意,無比慶幸他娶了這麽一位見識卓越的夫人,這些年他能從一個京中小官到巡鹽禦史再到現如今的正三品吏部尚書,不得不說他的夫人功勞居首。
☆、第 5 章
次日一早,三房的人還未等去東院給太夫人請安,宮裏的傳旨太監便帶着一道旨意來到了蕭府,大意是麗貴妃得知父母昨日回京,許久不曾與母親、妹妹相見,甚是想念,今日宣三夫人帶着妹妹與二嫂進宮觐見。
蕭三夫人本就是要遞牌子進宮探望女兒的,卻不想與蕭妧不謀而合,她竟是先一步下了懿旨,當下忙命丫鬟伺候蕭嬛與陳氏換裝,自己也換上了昭示着郡主身份的吉服褂,妝容也是修飾的一絲不茍,及至的莊肅大氣。
帶收拾完畢後,蕭三夫人仔細的檢查了蕭嬛與陳氏的妝容,滿意的點了點頭,忽而眼睛一凜,看着蕭嬛有些發白的臉色,喝聲問向伺候蕭嬛的丫鬟:“可是昨個着了風,怎麽小九今日氣色這麽蒼白?”
小丫鬟臉色一白,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正待回答,就聽蕭嬛嬌氣的開了口:“母親不必氣惱,不過是這段日子在路途中有些勞累罷了,休息幾日便無礙了。”
蕭三夫人擡手摸了摸蕭嬛白嫩的笑臉,抿出幾分笑意:“若是不舒服今日就無需與我進宮了,你姐姐素來疼你惜你,知道你身子不好定然舍不得。”
蕭嬛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插在發間輕巧別致的步搖随着微不可見的晃動發出了清脆的響動:“姐姐舍不得我,我更是舍不得姐姐,三年未見,今日我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姐姐呢!”
“你既如此說,一會便與我一同做馬車,莫要騎馬了,免得因精神不濟糟了罪。”蕭三夫人輕笑一聲,一臉寵溺的開口道。
蕭嬛俏皮的福了一禮,嬌美的玉容微微一側,輕應了聲是,之後便與陳氏走在蕭三夫人的身後,步伐輕柔而從容,只是藏在袖下的玉指卻緊緊的曲起。
命婦觐見宮妃,想來都是要經過層層通傳的,便是有旨意召見,也免不了一道道序程,只是蕭三夫人畢竟不是普通的命婦,莫說她是當朝麗貴妃的生母,便是她二品郡主的身份便無人敢輕慢,畢竟蕭三夫人這二品的郡主與旁的那些有名無實的郡主着實有着很大的區別,她可是有着先帝禦賜的封地的正經皇室郡主,身份尊貴不比常人。
在小太監殷勤的伺候下,蕭三夫人一行人先去太極宮觐見當朝皇後,之後便去了麗貴妃的寝宮承香殿。
這麗貴妃原在蕭家行五,模樣生的自是不必說,雖不能說是傾國之色,可卻也是豔若桃李,色如春曉,通身的氣派也只能用‘貴’字來形容,及笄後,登門求娶之人數不勝數,堪稱京中一絕,蕭三夫人也是極愛這個女兒,自是想給她找個萬般好的夫婿,可卻不想只留了一年,就到了宮中選秀之年,當時蕭府适齡的小姐不過是蕭妧與四房六小姐蕭姍罷了,且當時蕭府也把六小姐蕭姍當成了進宮的人選,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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