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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聽?”七弦嘴角含笑,被蕭嬛說了不見懼意,反倒是笑盈盈的模樣。

“不說與我聽便是了,瞧你這模樣,莫不是有什麽樂子?”蕭嬛輕笑起來,換了個姿勢重新窩在美人塌上。

七弦笑了笑:“八小姐這二天是不大高興,五少爺從外面尋來一盞華彩燈,聽說漂亮極了,本是答應給八小姐的,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到了紊纓表小姐的手裏,八小姐在院子裏鬧了一通,又被太夫人得了信,結果挨了訓,原說這麽大的事也是掩不住的,可六夫人發了狠,把八小姐院裏的丫頭婆子都狠狠的訓斥了一頓,這才掩住了嘴。”

蕭嬛眨了眨眼睛,半響才想起七弦口中的‘紊纓表小姐’是哪個,捂着小嘴一笑,蕭嬛漫不經心的揚唇道:“五哥今年也一十有五了吧!聽說六嬸嬸約束的極嚴,身邊一個俏麗的丫頭也沒有,也難怪會迷了心,這事,太夫人怕是心裏明鏡的。”

“五少爺也太糊塗了些,那表小姐別人避着還來不及,他倒是巴巴的湊上去,真真是香的臭的都不曉得。”漓紡撇了撇嘴角。

蕭嬛這一次倒是沒有呵斥漓紡多嘴,反倒是笑了起來,頗有幾分嘲弄的意味的說道:“六嬸嬸本就是個見識淺薄的,五哥又是養于她的手中,哪裏會明白裏面的彎彎道道,如此也好,太夫人就不會惦記咱們三房了。”

“只怕太夫人如不了願,六夫人那性子小姐您還不知道?真鬧騰起來,這府裏可有的巧了。”七弦低聲一笑,頗為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蕭嬛輕笑一聲,伸出纖細的手指一點七弦的眉心,笑道:“你個小蹄子,就是喜歡看熱鬧不成,六嬸嬸若是鬧騰起來我瞧着還是府裏的幸事,那表小姐有父有母的,養在咱們府裏算怎麽一回事,真要因這事鬧了起來,不用別人出手,大伯母第一個就收拾了她,我看大伯母眼下可是虎視眈眈的觀望着呢!只恨不得立馬把人攆出府去。”說着,蕭嬛眯起了眸子,揮了下手,打起了盹兒來。

七弦與漓紡見蕭嬛乏了,也停了嘴,拿起了榻上的提花小毯子蓋在了蕭嬛的身上,之後對看一眼,輕手輕腳的起身,守在了一旁。

☆、第 18 章

申時末,康敬侯府來了一個婦人,說是蕭三夫人派人給大夫人送的物件,那夫人留下東西後便走了。

康敬侯府的長媳魯氏也是算不得顯貴,性子卻很是溫和守禮,依着她的家世能嫁入康敬侯府已算是高攀,若不是早年她的父親曾救過康敬候一命,後康敬候因感激這救命之恩生出了結二姓之好的念頭,若不然,憑着魯氏的家世大長公主斷斷不會容她嫁進侯府。

魯氏看着蕭三夫人送來的物件滿眼的不解之色,端詳了許久,直到大長公主派了人來,她才忙帶着東西去了大長公主的院子。

大長公主看着魯氏遞過來的物件低聲一嘆,搖了搖頭:“團扇,緣散,日後莫要再提錦瀾與小九的事情了。”

魯氏一愣,有些無措的看向大長公主,斟酌了半響,才開口道:“母親,您是說?眼下小九不過才十歲,也許還有什麽轉機也說不定呢!”自家兒子對小九的心思如何她這個做母親的自是知曉,如何忍心就這樣的斷了兒子的念頭,但凡有一絲期望她也是要為錦瀾掙一掙。

“我的女兒我自是知曉,你讓錦瀾斷了這念頭吧!一會就與他說。”大長公主輕搖着頭,不用質疑的開口道,片刻後,又道:“去把二少爺尋來。”這話,分明是去一旁的丫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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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魯氏蹙起了秀眉。

睜開微眯的眼眸,大長公主用淡淡的目光看着魯氏,沉聲道:“王家的嫡出三小姐我瞧着還不錯,你有時間多與王家走動走動,若是你相中了,就把這事先定下來。”

“錦瀾不會同意的。”魯氏苦笑一聲,自家兒子的脾氣她又不是不曉得,自小就認死理,任誰勸說都沒有用。

“自古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長公主眯了眯眼睛,把手中的茶盞一撂,哼聲道:“今日你是不是送東西去蕭府了?往日裏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是瞧着你不是個糊塗人,卻不想你這般愚笨,早前明惠回京只身來府已經表明了态度,你這般行事,讓錦瀾如何做人?康敬侯府再不濟也不至于娶不上一個孫媳婦。”

魯氏驚訝的看着大長公,低聲道:“母親,您是知曉錦瀾那孩子的心思的,自小就把全部的心思都讓在了小九那孩子的身上,更……更何況,早些年明惠也是有這層意思的,若不然又怎麽會把小九放在咱們府裏養了那麽些年。”

大長公主冷笑一聲,看着魯氏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心底越發的不悅,原本她就不同意讓魯氏嫁進侯府,若不是侯爺心心念念救命之恩,她也不會妥協,早知這般,她當初便是拼了與侯爺生出不快了,也斷斷不會容了這門親事。

“糊塗,真真是糊塗,我且問你,明惠可曾直白說過要與你結親之意?原不過是幾句玩笑話,二個孩子都小,又是表親,打趣一二也是無妨的,你細想一下,自顧婉嫁進了蕭家後明惠可曾在開過這般玩笑?”

魯氏張了張嘴,卻無從反駁大長公主的話,最終只能搖了搖頭,心裏不免有幾分埋怨之意,為了能讓錦瀾娶上小九,她在錦瀾身邊連一個有顏色的丫頭都不曾放過,就怕日後給小九添堵惹得明惠不快,到不曾想到原來這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大長公主看魯氏面上的表情就猜出幾分她的心裏,微微蹙眉,大長公主輕哼一聲:“你心裏也不用有什麽想法,咱們這樣的人家結的本就是世家之好,你便是有什麽想法也給我咽到肚子裏去,別忘了顧婉嫁的可是铉哥。”

魯氏心裏一跳,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可是在明惠手裏讨生活,她那小姑子她可是一清二楚,脾氣素來不是一個能容人的,若是自己真表現出什麽不快,只怕會累了女兒。

“母親說哪裏的話,我在糊塗也不至于因為這事埋怨明惠,只不過是可惜二個小兒女沒有緣分罷了,您是知曉的,小九那孩子養在咱們家這麽久,我是真真當成了親生女兒一般的愛護,哪裏曾想,我們沒有這個母女緣分。”

大長公主看着魯氏裝腔作勢也懶得拆穿,只淡淡的點了下頭,垂下了眸子,漫不經心的拿着茶蓋輕覓着茶面。

陳錦瀾來時很是高興,他素來都是安然恬淡的性子,極少表現出歡喜之色,便是在遇上在高興的事情,也不過勾起嘴角露出溫雅的笑意,然而,此時的他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想着剛剛丫鬟說是蕭府來人了,不免猜想是否是九妹妹來府裏做客了?

進屋請安後陳錦瀾目光一掃,不免有些失望,僅僅片刻,便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大長公主:“祖母,聽丫鬟說姑母派人來了是嗎?可是要送九妹妹來府裏做客?若是這般,我一會就命人套車去接九妹妹過來。”

魯氏看着小兒子那興奮的樣子與掩飾不住的期望之色,一時竟不忍告知他真相,只能求助的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沉聲一嘆,讓陳錦瀾坐下,之後斟酌了一下語句,緩緩開口道:“錦瀾,你可知道王家嫡出三小姐?”

陳錦瀾先是一愣,疑惑的目光投在大長公主的身上,不明所以的笑問道:“祖母,您是什麽意思?接九妹妹與王家小姐有什麽關系。”

大長公主把茶杯一撂,語重心長的說道:“錦瀾,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慧的孩子,我以為你應該明白你姑母的意思。”說着,大長公主沉默了片刻後又道:“昨天你大姐回府,跟我提了王家的小姐,我聽了也覺得是個不錯的孩子,你也收收心,等年後我讓人下帖子邀王夫人過府。”大長公主雖未明說,可意思已經表達的極其明顯。

“祖母,我根本不喜歡什麽王家小姐,您是知道的,我心裏只有小九。”陳錦瀾緊蹙着眉宇,沉聲說道。

“胡鬧,難不成除了小九就沒有人能入你的眼了不成?你也不是個孩子了,難不成還分不清輕重?你姑母今兒派人來已經表明了意思,你跟小九絕無任何的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大長公主沉聲一喝,惱火的看着自己這個一向乖巧的孫子,怒其不争。

“祖母,除了小九我誰也不要,五年前我就這麽告訴自己了。”陳錦瀾紅了眼眶,激動的說道,又看向一旁沉默的魯氏,一字一句道:“母親,不是孩兒不孝,只是孩兒真的放不下小九,而且我不信小九心裏沒有我,三年前,您還記得嗎?姑母一家去西南,小九拉着我的手哭的撕心裂肺,說不願意離開京城,不願意離開侯府。”

“母親,算媳婦求你了,您去找明惠妹妹說說,咱們家雖說不是什麽皇親國戚,可論起門戶來,與蕭家也是門當戶對,難不成明惠妹妹就這般看不上自己出身的府邸不成?再者,明惠妹妹一向對您都是孝順敬重的,只要您開口,她一定不會拒絕的。”魯氏也紅了眼睛,她素來最是嬌慣這個小兒子,哪裏舍得讓他如此傷心。

“胡鬧。”大長公主厲聲一喝,狠狠的把手拍在桌面上,也顧不得手掌處火辣辣的疼痛,瞪着眼睛道:“慈母多敗兒,你們丢的起這個臉,我還丢不起這個人呢!侯府的體面是讓你們這般糟踐的不成?”

“祖母說的不錯。”康敬侯府的大小姐陳顧漫不知何時回了府,竟也沒有人來報,只見那陳顧漫挑着一雙波光淋漓的杏核眼,一臉寒霜的看着魯氏與陳錦瀾,冷聲道:“自古雖說男方求娶,可也沒有這般不顧體面的,蕭家表妹在是貴重又焉能貴過皇室公主不成?咱們侯府便是求娶公主也是使得的,如今這般,你只管死了這條心便是了。”

陳錦瀾愣愣的看着陳顧漫,半響後道:“大姐,你是何時回府的?”

陳顧漫冷笑一聲:“不早不晚,卻也把你們的話聽個分明,你給我仔細的聽着,姑母已是表明了态度,你若是敢丢了侯府的人,我只管讓父親把你綁了,待什麽時候你想明白了在讓父親放了你也不遲。”

“大姐。”陳錦瀾不甘的看向陳顧漫:“我只是不甘心,自小我就護着小九,從她學走路起我就伴着她,難不成就這麽放手?連争取都不曾嘗試嗎?”

“争取?你憑什麽?憑咱家康敬侯府的爵位嗎?別忘了,日後繼承侯府的是大哥,錦瀾,你從來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甚至許多都人都說你聰慧絕倫,你真的不明白姑母她們要的是什麽嗎?這一朝蕭家已經出了一個麗貴妃,下一朝呢!以麗貴妃的無所出,你可知将來等待她的是什麽結局?只有在出一個貴妃或是更尊貴的身份,才能在日後保住蕭家三房的尊榮,而這一切不是你能給與的,蕭嬛,你要不起,也不能要。”陳顧漫微眯着眸子,一字一句的喝道,這些事,她不相信錦瀾看不通透,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姑母不會那麽做的,大姐,你便是要勸我也要想個好的由頭,不管是東平王世子還是西寧王世子,姑母都不會同意的,姑母那麽疼小九,決計不會允許她受一點的折辱。”陳錦瀾低聲一笑,平複了激動的情緒。

陳顧漫卻是冷笑一聲:“寧做貴人妾,不做窮人妻,若是姑母真真是如你那般做想,宮裏就不會有寵慣六宮的麗貴妃出現了。”

陳錦瀾張了張嘴,竟發現自己無從反駁大姐的話,寧做貴人妾,不做窮人妻?難不成姑母真的會把小九許給東平王世子或是西寧王世子?陳錦瀾打了一個冷顫,忽然想起了圍獵場外東平王世子說的話和看向小九時的眼神,沒得讓人心驚膽戰。

☆、第 19 章

康敬侯府的鬧劇暫且不提,蕭嬛打盹兒醒來時已有酉時,擡手揉了揉眼睛,又用白嫩嫩的下手捂着香口打了一個哈欠,一攏有些淩亂的衣襟,脆生生的喚了人,這一番姿态如行雲流水,只是蕭嬛一向明澈的眸子卻沒有焦點,很是茫然。

“小姐可算醒了,小廚房一直溫着荷葉蓮子粥和鮮蝦粥,鮮蝦粥是三夫人特意給您留下的,說是讓您用過膳後去西院子一趟,您瞧,是不是現在把飯菜端上來?”流蘇輕聲詢問道。

蕭嬛擺了擺手,神色恍惚的道:“沒有什麽胃口,去端一碗藕粉來就是了。”說完,蕭嬛蹙了蹙眉宇,眼神有些零散,只盯着一處死死的瞧着。

流蘇看着這樣的蕭嬛不禁有些害怕,再次出聲一喚,待蕭嬛回了神,這出去命小丫鬟去端飯菜。

“小姐可是被夢魇了心?要不要煮一道安神茶來?”

輕聲一嘆,蕭嬛搖了搖頭,收斂了心神,用嬌軟的聲音說出淡漠的語氣:“無事,母親可說喚我去西院子做什麽?”

“倒是不曾,雲曦姐姐只說三夫人讓您用過晚膳在去。”流蘇一邊說,一邊拿着帕子擦着蕭嬛額間的汗,輕聲道:“小姐可是熱了?要不要在搬二個冰盆子來?”

“不必了,不過是夢見一些往事驚着了。”蕭嬛輕搖着頭,咬着唇瓣,黑亮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

猛地起了身,蕭嬛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也顧不得身上單薄的衣衫,起身就朝外走去,流蘇一驚,忙喚來七弦護在蕭嬛的身邊:“小姐這是要做什麽去?”

“不用備晚膳了,我要去母親那裏。”蕭嬛語氣有些慌亂,揮開流蘇的走,便挑了珠鏈子,步伐淩亂的走了出去。

流蘇慌忙間匆匆的拿起一件挽紗披風披在蕭嬛的身上,也不敢多問,只護着蕭嬛一路去了戲院子。

一進院子正房,蕭嬛就一頭窩進蕭三夫人的懷中,緊緊的抓着蕭三夫人的衣袖,這般姿态倒是唬了蕭三夫人一跳,忙喝聲問道:“誰惹小姐生氣了不成?”

“母親。”蕭嬛仰頭看着蕭三夫人,眼底隐隐含着驚慌之色,卻搖了搖頭:“無人惹我,不過是做了個夢罷了。”

蕭三夫人嗔笑一聲,攏緊蕭嬛,溫聲道:“你都吓死母親了,不過是一個夢,怎得就吓成這般模樣?”

蕭嬛撅了撅小嘴,軟聲道:“也不記得了,只覺得心裏慌亂的不行,想來瞧瞧母親,安安心。”

蕭三夫人又是一笑,一臉寵愛的攬着蕭嬛,調笑道:“我倒是不知我家小九也這般膽小了?嗯?”

“母親笑我。”蕭嬛嬌氣的嘟起了紅唇,忽而神色一正,輕聲道:“流蘇說母親使人來喚我,可是有什麽緊要事?”

蕭三夫人一嘆,欲言又止的看了蕭嬛半響,後才道:“剛剛你大舅母使人來了信,說是錦瀾被你大舅關了起來。”

蕭嬛一愣,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一句話,莫名的卻紅了眼眶,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南柯夢一場,她剛剛還夢見了她一頭撞在了皇城上,血順着自己的臉流了下來,耳邊聽見錦瀾痛徹心扉的吼聲、哭聲,一向溫潤的眸子流淌出的不再是一如既往的笑意,只是有清亮的眼底卻依舊是自己的影子。

“母親。”淚就這麽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順着下眼睑滴落,落在了蕭嬛的手讓,讓她生出一種灼熱的痛感。

蕭三夫人第一次生出了悔意,她後悔早年把蕭嬛放在了康敬侯府,後悔在錦瀾那孩子眼中看見濃濃情意的時候不曾明确的表态,也許,她所認為的最好的歸宿并不一定适合小九。

“小九,你別吓母親,你……你若是擔心錦瀾,咱們明天就去侯府,去跟你舅父說把錦瀾放出來可好?”蕭三夫人慌了神,她不知道多久沒有看見哭泣的蕭嬛了,她的女兒素來愛笑,明媚的眼睛裏滿滿都是驕傲的光彩,未語先笑,便是幼時摔倒了也不曾如一般小女兒那般哀聲哭鬧,只自己拍拍衣擺爬起來。

“母親,就這樣吧!不要去找舅父,只當我欠了表哥,下輩子……若是還有下輩子我一定結草銜環。”蕭嬛揪着蕭三夫人的袖擺,紅着眼睛輕聲喃語。

蕭三夫人微聲一嘆:“傻孩子,你不欠錦瀾,若是真說欠,也是我,是我對不起陳家一門。”不可否認,在當初她确實是動過親上加親的心思,畢竟錦瀾那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只是,在顧婉嫁進來後這心思便散了。

“母親。”蕭嬛搖着頭,細聲細語:“咱們不說這些了好不好。”

蕭三夫人微不可見的點了着頭,摸着蕭嬛嫩生生的臉頰,寵溺的笑道:“不說了,原把你叫過來也是因為旁的事情,你如今也大了,也該學着管家了,咱們這樣的人家,雖說琴棋書畫要學得一二,可也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畢竟不能讓人笑話蕭家的女兒是個粗人,可真真重要的卻是如何理家,我原本還想着你小,在容你二年,可瞧着你如今這般早慧,與其讓你玩散了心思,倒不如現在開始就學着,免得日後出了府手忙腳亂的。”

“母親笑我。”蕭嬛嬌滴滴的挽着蕭三夫人的胳膊,軟聲軟氣的撅起了紅潤嬌嫩的小嘴。

蕭三夫人一笑:“如何不笑你,這麽大一個姑娘了,居然還因為做夢吓的落了淚。”說着,蕭三夫人冷清的目光淡淡的掃向正房內的丫頭,眼底帶着警告之意。

能在正房伺候的丫鬟又有哪一個是愚笨的,自然是明白蕭三夫人的意思,今兒小姐突然失了态,只是因為做了噩夢吓住了,決計沒有旁的原因。

“母親。”蕭嬛自也是懂的蕭三夫人的意思,微微垂下眼眸,低聲一喚,愛嬌的窩進蕭三夫人的懷裏,有些人,有些事,只是當作被風吹散,她終究是有自己的路要走,既已下了決心,又何苦優柔寡斷,日後在累了旁人。

蕭三夫人不在打趣蕭嬛,只把放在一旁的賬本子遞到蕭嬛的手中,溫聲道:“這個你先拿回去瞧着,有什麽看不明白的在來問我。”

蕭嬛點了下頭,之後挑唇道:“母親,聽說二伯母今日過來了,是大廚房那邊出了事嗎?”

蕭三夫人眸底一冷,聲音也沉了下來:“還能有什麽事,不過是一些婆子陽奉陰違罷了,你二伯母自诩是個聰明的,卻又沒有手段,這三年來倒是讓大房把持住了大廚房,只落得一個管事的名頭罷了。”

“二伯母是想讓賢?”蕭嬛眨了眨眼睛,眼下大廚房就是個爛攤子,若是接手勢必要與大房對上。

蕭三夫人冷笑一聲:“她倒是想撂挑子不幹,可也得有人接手才成,且讓二房與大房鬧騰吧!咱們只管看戲便是了。”

“母親說的是。”蕭嬛輕笑一聲,卻是不認為母親會這般眼睜睜的看着大房把持住了內宅,說來,府內之所以這般鬧騰不過是因為幾位伯父叔父都是嫡出罷了,任誰也不甘心把這蕭府拱手相讓。

蕭三夫人彎了彎唇角,眯起了狹長的美眸,不知何故,又是一陣冷笑:“知你與小八感情好,可有些事你心裏要有數,眼下六房那位可是火急火燎的帶着小八出去相看,今個一早又跑去西寧王府做客,我便沒見過這般沒臉沒臊的。”

蕭嬛彎唇一笑,不以為意的勾起了薄唇:“六房的事與咱們三房何幹,六嬸嬸素來都是這樣的性子,生怕會虧待了八姐,不過也難怪六嬸嬸開始着急,明天八姐便要及笄了。”

“西寧王府不是個好去處,你六嬸嬸委實糊塗了。”蕭三夫人搖了搖頭,眼底閃過嘲諷之色,這話也是告誡蕭嬛。

蕭嬛認同的點着頭,莞爾一笑:“又何止是西寧王府呢!”

“是啊!不管是西寧還是東平王府水都深着呢!”蕭三夫人微聲一嘆,頓了頓,又冷聲道:“你祖父不會眼瞧着六房這般行事的,這寶只能壓一處,眼下他老人家還在觀望之中。”

蕭嬛一笑:“只怕祖父他老人家會挑花了眼呢!”前世,祖父不就是站錯了隊,才讓蕭家一遭傾覆,從此世間再無蘭陵蕭氏。

蕭三夫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來,拍着蕭嬛的手柔聲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你父親有時候雖是糊塗了一些,可也明白當斷則斷的道理。”

蕭嬛符合的應了一聲,心裏卻是不以為然,父親耳根子素來就軟,當初拿捏不定之時不正是聽了祖父的話,才站在了西寧王一邊,當初哪怕是袖手旁觀,以父親在朝中的清正名聲,最後也不會落得發配之罪。

☆、第 20 章

蕭府的閨學位于東院斜後面的一個跨院,院子雖小卻無一不是雅致非凡,體現了蕭府書香世家的底蘊。

因蕭老太爺一直自诩為書香世家,故而不止是男子幼時便要過早的啓蒙,便是如女兒家同樣也是如此,蕭老太爺還特意在府裏設了閨學,為的就是蕭家的女兒走出府後人人贊上一句不愧是書香世家教養出來的女兒,端得是腹有書香,氣度自華。

蕭嬛其實一直對蕭老太爺自敘書香世家很是不以為然,依她之見,如大伯母的娘家那般才算得上是書香世家,雖說同樣是世代為官,可人府上出的莫不是育人之師,便是眼下家族不如以往那般興盛,可在朝為官者也是編纂書籍的風雅之事,哪裏如蕭家這般,自發跡初便族中就沒有一人任過如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一類的清貴的官職,倒是如丞相、首輔這樣的實權職位出過有九人之多,細數這一朝,旁的不論,族中光是五品、六品的官員都不知出了幾何,這樣的家族哪裏是書香世家,分明就是官宦之族,奈何蕭老太爺死要面子,就為了‘書香世家’四字,當年硬是痛哭流涕的婉拒了先皇所賜的爵位,生怕別人指着蕭家的大門說,瞧,蘭陵蕭氏,真正的權貴之家,當然,蕭嬛私以為,即便是沒有爵位,也無人指着蕭家大門,贊上一句,瞧,蘭陵蕭氏,真正的清貴府邸,書香之族。

漓紡與靜蘅一左一右伴在蕭嬛的身邊,見蕭嬛張着小口不住的打着哈欠,眼底泛着心疼之色。

“小姐,要不要找三夫人說一聲,今兒就別去閨學了?”

蕭嬛擺了下手,又擡手扶了扶發髻之上的足金鳳尾瑪瑙流蘇,脆聲道:“算了,已經躲了幾日,若是在不去祖父怕是要派人來訓了。”說着,蕭嬛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到了閨學,蕭嬛本以為自己已來的不算晚,卻不想蕭家的女兒已是齊聚一堂,界地也分明,蕭妡孤零零的坐在左邊的弦絲雕花木椅上,雙手拖着腮,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九妹妹。”蕭汧看見蕭嬛,忙從姐妹中抽身,滿眼笑意的輕喚一聲,又問道:“妹妹可曾用過早膳了?”

蕭嬛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神色冷淡,且不說她與庶出的姐妹之間有着身份之別,便是論起感情來也極是冷淡,她幼時基本是在康敬侯府長大,便是回了蕭府也一直養在蕭三夫人的身邊,跟這些庶出的姐姐見面也不過是早早晨請安的時辰,除此之外皆是沒有往來。

蕭汧對蕭嬛的太對不以為意,依舊是笑盈盈的讨好着蕭嬛,柔聲道:“妹妹第一次來閨學,想來還有不習慣的,若是有什麽不妥的,可要與我說才是。”

“勞煩姐姐了。”蕭嬛淡淡一笑,走到蕭妡的身邊,看着她睜圓了一雙杏眼不甚高興的看着對面的庶出姐妹,不由彎唇一笑:“你今兒倒是來的早。”

“知你想笑我,昨個去獵場玩的可高興?我本也是想去的,可母親偏生拉着我出門做客。”蕭妡嘟着嘴巴。

蕭嬛輕笑一聲,眉眼彎彎,嬌聲軟語的開口笑道:“不過是沒去獵場罷了,瞧你這氣惱的樣子,等有時間讓四姐姐帶着我們去便是了,跟那些人玩哪裏有與自家姐妹在一起痛快。”

蕭妡嘆了一聲:“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母親不允我私自出門的,說我現在大了,不比從前。”

蕭嬛勾起嘴角笑了笑,坐在了蕭妡的旁邊,雙手托着尖尖的下巴颏,嫩生生的道:“六嬸嬸說的倒是真真沒錯,你是該收收性子了。”

“呸,還說我呢!用不過幾年你且等我來笑你。”蕭妡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指點了點蕭嬛的額間,又瞧了瞧她身上的裙衫,驚道:“你且起身讓我瞧瞧,莫不是我眼花了?怎生瞧着你衣襟上繡的花樣與往日的不同?”

“不過是幾朵牡丹花罷了,值得你這般大驚小怪。”蕭嬛怪嗔的睨了蕭妡一眼,倒也是起了身任蕭妡打量自己,又上手摸了摸袖擺處的花繡。

蕭妡哼了一聲:“你說的倒是輕描淡寫,真真當我眼睛被紙糊了不成,快說,這衣裙哪來的,我也找母親做一套去。”

無怪乎蕭妡會這般驚訝,蕭嬛身上穿的裙衫卻是與往日的不大相同,拖地的翠水薄煙散花裙,淺淺的翠色由上至下漸染開來,一層深過一層,卻皆是鮮嫩至極,身子輕輕擺動,長裙散開,似一汪綠色的湖水波動,上身偏生又用了嬌嫩的鵝黃來壓身,把蕭嬛整個人襯的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又明媚至極。

真要說起來,蕭嬛這一身不過是煙羅軟紗的料子,倒是不值一提,可識貨的人卻能瞧着那衣襟、袖擺、裙擺處繡的粉白牡丹是由十幾種色線疊成,層次分明,一層壓一層卻不厚重,輕盈盈的花朵到真似有了生命一般的鮮活。

“九妹妹這身我倒是也沒見過,莫不是母親新給你的做的吧!”蕭清突然開了口,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着蕭嬛,眼底閃過妒色,都是三房的女兒,蕭嬛便是親生的母親也沒得偏心成了這般。

蕭嬛微蹙秀眉,她的庶出姐姐中,唯有這個蕭清最是惹人厭煩,素來喜歡争強好勝,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不過是上回進宮五姐姐給我帶回來的罷了,哪裏值得驚怪了。”蕭嬛下颚微揚,輕蔑的看着蕭清,眼底蘊含着厲色。

蕭清咬了咬下唇,頗為不甘的說道:“五姐姐也太偏心了,都是自家姐妹,怎麽就只想着九妹妹呢!”

“清姐姐慎言才好,雖說是自家姐妹,可到底是有着尊卑之分,五姐姐乃是宮裏貴人,哪裏是能由你來說嘴的。”蕭嬛沉聲一喝,嬌嫩的容顏不見怒色,可眼底卻簇起了火光,銳利的眸光逼的人不敢直視。

“清兒想來也不是有意的,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九妹妹就別怪罪了。”蕭汐上前打了圓場,她與蕭清的感情不錯,自是不想見她吃虧。

“禍從口錯,清姐姐還是長長記性的好,免得又要被拘在院子裏抄女則。”蕭嬛鮮嫩的嘴角微微一勾,嘲諷一笑。

她生的姿容極豔,這般顏色若是長在旁的女子臉上不免會顯得俗豔,壓不住這豔麗的姿容,可偏生蕭嬛自小養在大長公主的身邊,習得她一身的風骨,加之蘭陵蕭氏承傳數百年的深沉底蘊,讓她舉手投足間都有不經雕琢尊貴氣度,如此,這般豔到尖銳的姿容倒是越發襯蕭嬛雍容華貴。

蕭清其實在把話說出口的瞬間已是後悔,可偏生聽了蕭嬛這滿是嘲諷的話後硬是壓不住怒色,不由死死的瞪着蕭嬛,恨不得抓花那張笑的可惡的嘴臉。

輕蔑一笑,蕭嬛又哪裏把蕭清放在眼中,如蕭清這般的庶出女兒在蕭家不知道有多少,只是大多都是聰明人,很是識時務,如她這般蠢笨且自視甚高的倒也是少見。

蕭清銀牙暗咬,忿忿的盯着蕭嬛,手裏死死的攥着帕子,半響,冷笑一聲:“我便是不長記性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是被母親關在院子裏抄女則罷了,你這般欺我,不就是因為我是姨娘所出,除此之外,你又有什麽比我強的。”

蕭嬛怒極反笑,擡起一雙豐肌秀骨的素手脆聲拍了三個巴掌,狹長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清,一字一句道:“說的不錯,且不論除了身份之外我哪裏比你強,單單只論身份這一樣便是你拍馬也追趕不上的,你與我,永遠都有着雲泥之別。”

“說的好,有些人永遠也不知道自知之明四字如何寫,也不瞧瞧自己上不了臺面的身份,也敢随意放肆,莫不是忘記了蕭家的家訓。”蕭妡冷聲一笑,一雙利眼冷冷的看向站在蕭清姐妹身後的幾個庶出之女,猛的揚聲道:“蕭沄,你還站在那做什麽?”蕭妡所喊的蕭沄正是她的庶出妹妹,與她出生之日不過差了四天。

那蕭沄素來都是個膽子極小的,生平恨不能縮着腦袋做人,此時一見蕭妡的疾言厲色,吓的一哆嗦,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這一哭,倒也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只見一衆庶出的姐妹圍在了她的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柔聲低哄。

蕭嬛微蹙秀眉,厭煩的看着眼前這一場鬧劇,見蕭沄在那哭的險些上不來氣,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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