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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了搖頭,不着痕跡的撇了蕭妡一眼,暗道,這六房把庶出的女兒教成這般模樣還不是臊的自己的臉面,也不知往日裏六嬸嬸倒是使了什麽手段,冷眼瞧着六房的女兒一個個的膽子比耗子還要小,只恨不能日日躲在院子裏不出來才好,如此作态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蕭沄,無緣無故的你哭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你這般做派是想給誰看?”蕭妡惱火的看着蕭沄,冷聲質問,一肚子的火只恨不能全出在蕭沄的身上。
蕭沄哽咽着說不出話,只無助的擺着手,大眼睛驚恐的看着蕭妡,仿若她是一個吃人的老虎一般。
蕭妡恨的一拍桌子,猛的起了身,伸手指向蕭沄的手指氣的只哆嗦。
蕭嬛眯着眼睛打量着衆人的神色,莫名的心頭一股火也是一簇簇的往上湧,擡手握住蕭妡的手指,蕭嬛使了一個眼色,又沖一旁已經傻了眼的丫頭喝聲道:“還瞧着做什麽,沒看見主子犯了病不成,趕緊給攙回去,一點子的眼力也沒有,也不知平日裏養你們是做什麽吃的。”
蕭沄的丫鬟一聽蕭嬛的話,先是打了一個冷顫,回了神後忙去攙扶着自家小姐,又沖蕭妡一福身,哀聲道:“八小姐莫要與我家小姐計較,我這就帶小姐回去。”
“九妹妹好大的威風啊!如今連六房的事情都插上手了。”蕭清不知死活的又來了這麽一句,心裏暗恨蕭嬛剛才的一番話打得自己沒了臉面。
蕭嬛冷冷的看着蕭清,只厲聲一喝:“你莫不是被沄姐姐驚的犯了風頭急,也想回去養病?想來五嬸嬸是不會吝啬騰出一個廂房給你休養的。”這話,明晃晃的就是威脅之意,想起五房那位被送入庵堂以養病為名實則放逐的蕭汘,衆人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蕭清張了張嘴,最終倒也是聰明了一回,不敢在造次,免得真落得如蕭汘那般下場,讓人生不如死。
☆、第 21 章
授課的呂先生到似掐準時間般的在鬧劇結束後進了屋子,這呂先生本是前科的舉人,後因寡母重病誤了科考,蕭老太爺見其文采不凡,又寫得一手好字,便請到了府內教導小姐們書法,如此,倒也有一年之久。
蕭嬛因早先車途勞累蕭三夫人疼惜便一直沒有讓她來閨學,直到今日才見上一面,這一見不免有些吃驚,只因這人委實太過年輕,她在康敬侯府時大長公主也是請了人教導自己,只是年齡皆是四旬開外之人。
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位呂先生,只見他身着深藍色的布衣,身形消瘦,模樣很是清俊,只是神色卻不免有些冷清,蕭嬛又瞧了瞧一衆姐妹的神色,嘴角微挑笑意,倒也明白為何這位呂先生到來後她們皆是一副端莊淑賢的模樣,庶出的女兒不比嫡出,便是出閣也極難如人意,大多許的是世家庶子,或是寒門學子,這呂先生模樣生的不錯,又得了老太爺的贊許,留在府中一邊教學一邊準備下屆科舉,這樣的一個人物倒也是庶出女兒的極好歸宿,只是不曉得這裏面的門道這位呂先生是否知曉。
“先生。”蕭嬛起身見禮,嘴角含笑:“早先因身子不好一直未來上課,今此是第一次見先生,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呂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蕭嬛:“可曾習過字?”
蕭嬛微勾嘴角,頗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嬌聲道:“先生莫不是說笑,蕭家的女兒又怎有不曾習字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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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先生微微蹙眉,他已是知曉今日要來一位新學生,又說是早年一直養在康敬侯府,依他之想這位女學生怕是個不通詩書之人,卻不想還這般伶牙俐齒。
“我有言在先,你若是跟不上我的進程,只管自己臨摹字帖,免得耽誤了旁人的學習。”
蕭嬛微微一笑,福了一禮:“先生只管放心便是。”說罷,蕭嬛便從容落座。
呂先生說是授課,其實也不過是讓蕭府的小姐們拿着名家字帖臨摹,在從旁指點一二罷了。
蕭嬛端坐在木椅,右手執筆,左手攏着寬廣的袖擺,落筆如雲煙,利落的寫下了個龍飛鳳舞的‘華’字,人皆言道,觀其字看其人,然蕭嬛的字卻與之相反,字裏行間頗有幾分灑脫狂放镌刻其中,很有股子別致的味道,一鈎一劃筆落之下皆蒼勁有力,乍一看倒不像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呂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蕭嬛的身邊,微微俯身看着宣紙上鋒芒逼人的字跡,一瞬間眼底閃過訝異之色。
“你的字太過鋒芒畢露,身為女子還是習柳、顏二體的字跡更為适合。”
蕭嬛挑眸看向呂先生,紅唇一彎:“先生何意?”
“自是好意,所謂顏筋柳骨,顏體古樸圓潤,大巧若拙,柳體筆道細瘦,方折峻麗,這二種字跡比起你眼下所寫的草書更為适合女子書寫。”呂先生淡淡一笑,大有幾分規勸之意。
蕭妡在一旁聽了個明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單手托腮,笑吟吟的沖蕭嬛道:“觀其字看其人,先生這是覺得你身為女子不夠溫婉賢良,勸你改改性子呢!”說着,蕭妡沖呂先生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很是無辜的說道:“先生覺得我說的可對?”
蕭嬛秀眉微挑,睨了蕭妡一眼:“偏生你話說,難不成你是先生肚子裏的蛔蟲?”
“瞧瞧,這就羞惱成怒了,我錯了還不成嘛!這年頭真話是說不得了。”蕭妡笑盈盈的用手點了點蕭嬛的字,長眉一揚:“先生其實也不用勸我這位九妹妹,您覺得顏柳二體好自去教導別的姐妹便是了,只是我這位九妹妹自習字初練的便是草書,怕是不能随了您的願。”
呂先生微皺起了眉頭,看了蕭妡一眼,沉聲道:“身為女子竟這般伶牙俐齒,枉你還是大家出身。”
蕭妡杏眼一眯,冷笑一聲:“先生這是在教訓我不成?我倒是不知道先生什麽時候從書法改教閨訓了。”
呂先生冷眼看了蕭妡半響,倒是身為男子又是讀書人不想與蕭妡一般見識,只輕聲一哼,邁步從蕭嬛身邊而過。
“今兒是怎麽?處處煽風點火的。”蕭嬛眯了眯眸子,壓低聲音問道。
蕭妡微聲一嘆,撇了撇嘴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呢!”
“呦!這話是怎麽說的,莫不是我惹到你了不成?”蕭嬛長眉一挑,沉了沉眼眸。
蕭妡見蕭嬛俏臉一板,有了幾分惱意,忙彎唇一笑,頗有幾分讨好意味的道:“哪能,我這不是沖你,不過是心裏煩悶罷了。”說着,蕭妡又是一笑,嬌聲道:“昨個我從西寧王府回來,王妃送我一簍子鮮荔枝,我曉得你素來愛吃,就讓人用冰盆子鎮上了,一會下了學你去我那吃個新鮮可好?”
蕭嬛笑應一聲,卻是不打算去那吃那勞什子的荔枝,旁人不曉得蕭妡如何,她卻是一清二楚,她這個八姐姐真真是随了六嬸嬸的性子,素來不是個大方人,生怕被人占一點的便宜,那鮮荔枝若是自己真的吃了,指不定如何的心疼呢!
轉眼下了學,蕭嬛便要回鐘靈閣,卻不想蕭妡硬是把人拉住,回了她的院子,一進院子,蕭妡便命丫鬟把鎮的涼涼的鮮荔枝端了上來。
“九妹妹快嘗嘗,昨個我吃了幾顆,可香甜着呢!眼下這可是最後一季了,過了這月是再也吃不上了。”蕭妡一邊說着,一邊撥了一顆遞給蕭嬛。
蕭嬛拿着小瓷匙托着,咬了一小口便把還剩下的半顆放在了盤子上,擺着手笑道:“太涼了,我可吃不得,八姐姐慢慢吃吧!”
蕭妡不以為然,一顆接着一顆的吃着,嘴上說道:“原這荔枝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前幾年三伯母管着大廚房的時候倒也是常吃的,可如今,越發的是難見了,一年也吃不上幾回。”
蕭嬛淡淡一笑,端着茶盞呷了一口香茶,繼而微蹙了下秀眉,順手就放在了一旁。
蕭妡擡眸看了一眼蕭嬛,見她面上神色淡淡,眼珠子一轉,又是笑道:“要我說也不是二伯母的錯,大伯母為人霸道,連大廚房也沾了手,這銀子左右都是從官中走,倒是把她心疼的夠戗。”蕭妡說着,撇了撇嘴角。
“要不怎麽是大伯母管家呢!咱們蕭家雖說是家大業大,可到底人口也多,哪一處不要銀子,也難怪大伯母會精打細算。”蕭嬛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哎!這話倒也是沒錯,可咱們是什麽身份,不說是天之嬌女吧!可也是名門貴女,到如今便是想吃幾口新鮮的物食居然還得自己往外掏銀子,這京裏數來數去怕也只有咱們蕭府這一家了,說出去真真是讓人笑話。”蕭妡沉聲一嘆,很是一副無奈的模樣。
“我說你今兒怎麽就一副暴脾氣呢!原來是為了幾口吃食,你想吃什麽與六嬸嬸說便是了,難不成六嬸嬸還能舍不得幾個銀子。”蕭嬛彎唇笑了起來,嬌聲打趣着蕭妡。
蕭妡扯了扯嘴角,再不耐煩與蕭嬛這般兜圈子,她就說嘛!想從蕭嬛的口中套話難于上青天,偏生母親還讓她來難做人。
“我哪裏就這般嘴饞了,不過是氣惱大房罷了,克扣銀子居然到了這個份上,早些年三伯母管着大廚房的時候哪裏有這般情形,要我說,如今三伯母也回了京,倒不如繼續管着大廚房,也讓咱們姐妹改善改善夥食才好。”
“又說笑了不是,母親哪裏有那個心思,二哥房裏的燕姨娘不是有了身孕嘛!你是知道的,這可是咱們三房眼下第一等大事,母親現下的心思可全是放在了未出世的哥兒身上,又哪裏有那份經歷操這個閑心。”蕭嬛笑容依舊,輕描淡寫的說道。
蕭妡一愣,這才想起了卻是有這麽一回事,可偏生這話任誰也不能信,不過是一個庶出的,莫說還不知道生出來的是男是女,便是男孩也不過是庶長子罷了,三伯母那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又怎麽可能會瞧得上,哪裏又會把心思放在一個小小的姨娘上。
“九妹妹不說我倒是忘了這一茬,三伯母想必是心急抱孫子了吧!”
蕭嬛微微一笑,嬌美的笑臉一側:“這話你得去問母親了。”
蕭妡見從蕭嬛的口中也在問不出旁的,索性也不在提大廚房的事情,最撿了昨個在西寧王府的事情說與蕭嬛聽。
蕭嬛笑了着應了幾句,便找了個借口離開,蕭妡倒也沒有挽留,只讓身邊的大丫鬟送蕭嬛出了院子。
回了鐘靈閣,蕭嬛飲着上等的香茗,舒服的發出嘆息聲。
漓紡瞧着自家小姐惬意的樣子不由笑了起來,之後沖七弦道:“八小姐真真是随了六夫人的性子,小氣的緊,還說什麽請小姐吃鮮荔枝,若是真有那心,昨個就應該派人送來些,何苦放了一夜還巴巴的說讓小姐吃個新鮮,那東西也不是什麽稀罕物,咱們這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簍子了,也就是八小姐還當是什麽好吃食藏着掖着的。”
“八小姐的吝啬已是出了名的,今兒倒是新鮮了,居然還能請咱們小姐吃荔枝?”七弦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是稀奇的模樣。
漓紡哼笑一聲,見蕭嬛并無不悅的模樣,才冷笑道:“不過是想從小姐口中打聽事情罷了,若不然,那荔枝便是放壞了她也舍不得拿不出來。”說着,漓紡又掐着細腰嘲笑道:“你是沒瞧見,那荔枝顏色都暗了,一點也不鮮澤,還巴巴的讓咱們小姐吃呢!也不瞧瞧咱們小姐素來入口的都是什麽東西,便是那茶,小姐也不過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也難怪每每八小姐到咱們這來就跟多少日子沒喝過水一般,連連的能喝下三盞茶。”
“好了,越發的沒個規矩了,小姐懶得訓你,你還張狂上了,八小姐的事情也是你能拿來說嘴的。”靜蘅無奈的搖了搖頭,怪嗔的瞪了漓紡一眼,可一想起八小姐來院子裏的情景不由也笑了起來,暗嘆道,也無怪乎連丫鬟都瞧不上八小姐,有時候她的做派着實是上不了臺面了些。
流蘇一邊為蕭嬛扇着扇子,一邊插嘴道:“也用不着笑八小姐,咱們小姐是何等的嬌生慣養,哪裏是旁人能比得了的,八小姐眼紅也是正常的。”說完,流蘇瞧了瞧蕭嬛,咬了咬下唇道:“小姐也莫惱奴婢多嘴,知您往日裏與八小姐感情不錯,可如今都長大了,八小姐的心也大了,您還是多多留心的好。”
蕭嬛勾起鮮嫩欲滴的紅唇笑了笑,漫不經心的把玩着小巧的盞杯,半響後道:“我心裏都有數,難為你想着這些了,只是,八姐姐心再大,也要祖父容了她去,過不了祖父這一關,任她心比天高也只能落得一個命比紙薄的下場。”
☆、第 22 章
雙手交疊,蕭三夫人漫不經心的看着修剪的圓潤的指尖,輕輕吹了口香氣,反複的擺弄幾下,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掬惠這丫頭的手藝是越發的精湛了,瞧瞧這蔻丹染得真真是鮮亮。”
“夫人手生的好看,自然是瞧着掬惠的手藝好了。”墨痕雙手在蕭三夫人肩上輕輕的揉捏着,脆聲笑道。
蕭三夫人淡淡一笑,右手不經意的觸過左手的指尖:“這一次指甲續的長了些,不注意怕是又要劃傷人了。”
“夫人若是瞧着長了在讓掬惠修剪一下便是了。”墨痕手微微一頓,輕聲說道。
蕭三夫人睨了墨痕一眼,低聲笑了起來,待笑聲止住,眸底閃過一抹厲色:“這指甲是好修,只是時不時的就是修剪一番着實讓人煩心,說來,這指甲與人心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有的人的心就是太大了,容她一二,她就敢生出旁的心思來。”
“夫人說的是。”墨痕低聲一應,心裏明白今兒閨學裏的事情讓夫人生了惱,說來清小姐着實也是個糊塗人,本就是雲泥之別,又如何非要與其一較高下,夫人雖是性子厲了些,可倒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刻薄過哪個,何苦非要自己想不開,最後鬧起來吃虧的還不是她們。
“一會讓小丫鬟去紅姨娘那走一趟,告訴她明兒個起就別讓清娘去閨學了,她身子不好,等什麽時候這天涼爽了在讓她去,至于課業,也別落下了,就讓紅姨娘教導吧!我記得以前她是在書房伺候過的。”蕭三夫人嘴角彎了彎,簡單的幾句話就把蕭清拘在了院子裏。
“奴婢曉得了,等晚膳前就讓小丫鬟去告知紅姨娘,想來紅姨娘定會感激夫人的美意。”墨痕輕聲說道。
蕭三夫人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又命一直等在外面的王媽媽進來,之後墨痕便揮手讓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下去。
王媽媽湊到蕭三夫人的身邊,低聲道:“夫人,六夫人去了太夫人,聽說是讓老太爺身邊的詩雅姑娘叫去的。”
“去了多長時間了?”蕭三夫人一挑長眉。
“約摸是有半個時辰了。”王媽媽輕聲道,蹙了下眉宇,又道:“昨個六夫人一回府就被詩雅姑娘叫去了太夫人的院子,今兒又是這般,不知道是不是與八小姐的婚事有關系,這幾日六夫人常帶着八小姐出去做客,以西寧王府去的最是勤。”
蕭三夫人淡淡一笑,擺手道:“不妨事,讓她獻醜去,左右累的也是她六房的體面,老太爺既已是插手了,這事咱們也用不着盯着了,我原先不過是怕西寧王府借着六房的手算計了小九,如今瞧着,六房怕是動了念頭。”
“西寧王府是何等的尊貴,六夫人那般見識如何能不眼饞,只是,依着老奴看,西寧王府怕是未必看得上八小姐,昨個聽說西寧王妃賞了一簍子的鮮楊梅給八小姐,若是西寧王府真有什麽意思,也不會只拿吃食打發人了。”王媽媽撇了撇嘴角,不以為然的說道,繼而又是讨好道:“往日裏六夫人面上不說,可誰不曉得她總拿咱們小姐與八小姐做比較,可論哪頭看,咱們小姐都是一等一等的好,便是日後,憑着娘娘的體面九小姐也不會是白身出嫁,一個縣君的身份總是少不了的。”王媽媽一邊說着,一邊揚起了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縣君?蕭三夫人輕笑一聲,她當年以郡主之身出嫁,又怎麽會瞧得上一個小小的縣君身份呢!王媽媽這些年眼底是越發的淺了。
“你瞧着一簍子楊梅只是吃食,可那也是王妃賞給小八的,那就是份體面,你這幾年是越發的眼裏瞧不見人了,在過二年是不是連我這個主子也入不了你的眼了?”蕭三夫人眯了眯眼睛,沉聲說道。
王媽媽臉色一白,忙回道:“奴婢不敢,奴婢便是在猖狂也是夫人您給的體面,便是借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因自己壞了三房的體面。”
“素娟,我給你留着顏面,你可莫要讓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說我這個做主子的連個奴才都調教不好才是。”
“奴婢絕不敢,奴婢能有今日都是夫人您的恩澤,奴婢便是忘記什麽也決計不會忘記夫人您的大恩大德。”王媽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本就是蒼白的臉色吓得發青,她跟在蕭三夫人身邊這麽久,如何不知道蕭三夫人的脾性,今兒夫人把冒頭對準自己準時因為她那個不争氣的兒子。
蕭三夫人閉着眼睛揮了揮手:“行了,瞧把你吓得,不過是提醒你警醒一點,出去吧!”
王媽媽砰砰的叩了三個響頭後才不聲不響的起了身,彎着腰退了出去。
王媽媽出去後,四個大丫鬟更是不敢言語,便是往日裏最是能說會道讨蕭三夫人開心的茗賞都閉上了嘴巴,生怕說錯一句話惹得主子發落自己。
晚膳時,蕭嬛來到正房,與蕭钰伴蕭三夫人的身旁,按說三房的姨娘理應在一旁伺候,可蕭三夫人素來厭煩這些女人,從入府後就把這個規矩給免了。
蕭嬛與蕭钰本是雙生子,感情比起旁的親兄妹來更是好上一層,幾日未見,二人不由隔着蕭三夫人笑鬧起來,一時正房裏滿是歡聲笑語,蕭三夫人也一改往日略顯高傲的态度,神色很是柔和的看着這一雙兒女。
用膳到中途,蕭三夫人身邊的第一得意人許嬷嬷腳步匆忙了走了進來,先與蕭三夫人請了安,又與蕭嬛與蕭钰兄妹見禮,之後才一臉怒色的禀道:“夫人,紅姨娘跑到太夫人那裏哭鬧去了。”
蕭三夫人聽了此話,神色一愣,冷笑連連:“回來沒幾日就蹬鼻子上臉,我懶得理她那點子破事還真我轉了性子。”說罷,蕭三夫人把手中的紅木筷子一撂,起身道:“我倒是要看看她鬧得哪門子的瘋。”
蕭嬛眼珠子一轉,冷笑起來,她自是曉得紅姨娘是為何而鬧,不過是因為禁了蕭清的足罷了,不過這紅姨娘的膽子也忒大了些,竟然敢跑到太夫人那裏打母親的臉面,真真是老壽星吃砒霜,嫌自己的命長了,這般想着,蕭嬛也起了身,輕聲道:“母親,我随您去瞧瞧。”
蕭三夫人看了蕭嬛一眼,想着這是指不定日後她也能遇上,倒也不想着避諱,當下就帶着蕭嬛一幹丫鬟去往東院。
剛一進東院的門,蕭三夫人便聽見紅姨娘咽咽凄凄的做哭聲,當下神色一冷,也不顧婆子要去同傳,徑直的挑了門簾子就進了房,直接冷聲呵斥道:“好個沒規矩的奴才,老夫人這裏也是你能鬧得。”
紅姨娘仗着老夫人在旁,竟也不起身向蕭三夫人見禮,只哭嚷道:“妾婢這也是沒了法子,夫人素日瞧不上妾婢也就罷了,何苦為難我那可憐的兒,竟……竟把她拘在院子裏,一個姑娘家,眼瞧着就要尋人家了,夫人何必與她為難,我知曉我那不董事的兒得罪了小九小姐,可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與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說着,紅姨娘又哀聲哭泣。
蕭三夫人冷冷一笑,只恨不得立即打耳光子打在紅姨娘的臉上,蕭三夫人心下這般想,便要命丫鬟動手,免得這個不知羞的丢盡三房的臉面。
不待蕭三夫人開口,蕭嬛已是冷聲喝道:“紅姨娘在這胡說什麽,哪個為難清姐姐了?你莫要忘記了,母親才是清姐姐的母親,你一個妾婢又稱哪個為兒呢!莫不是當蕭府的規矩不存在了不成。”
蕭三夫人見蕭嬛開口,便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姿态優雅的落在在一旁,目光冰冷的看着那惺惺作态的女人。
“九小姐說的話妾婢自是清楚,可清兒好歹也是我肚子裏出來的,我是不敢與夫人相争,可也請您可憐可憐我這個生母的心,我給您叩頭了還不成嗎?只求您莫要為清兒了。”紅姨娘現是一愣,不成想到會是蕭嬛率先開口,之後‘噗通’一聲跪在了蕭嬛的面前。
蕭嬛鳳眸一眯,任由紅姨娘跪在身下,沉聲道:“你口口聲聲心裏清楚,就是這般遵守蕭府的規矩不成?母親心善,知你們母女連心這才不成把清姐姐從你身邊抱走,可你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一口一個妾婢,可瞧你行事竟沒有半點身為奴才的自覺。”
紅姨娘聽了這一番話,心裏越發的恨,只擡眸眼淚朦胧的瞧向太夫人,哽咽道:“太夫人,不是妾婢亂了規矩,着實是……是逼不得已,若是清兒有什麽地方礙了九小姐的眼,我替她給九小姐賠不是了。”
“好一個逼不得已,紅姨娘,我且問你,這蕭府上上下下哪個逼你了?你原是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人,我尚且念着太夫人的臉面給留下幾分體面,可如今瞧着,你倒是叫上了委屈,往日裏你作出的一樁樁一件件醜事我切不論,只說今日,你這般撒潑至太夫人面前是何居心?你口口聲聲說替清姐姐賠罪,你憑的是什麽?你莫不是忘記了清姐姐便是庶出也是你的主子,你不過是一個随打随賣的奴才,又以什麽身份說出這番話來?今兒你若是不給出一個交代,莫說我蕭嬛越了母親去,直接命人叫來牙婆子發賣了你。”蕭嬛聲音不揚,反倒是帶着稚女的嬌嫩,可這一番話說出來,卻讓紅姨娘冒了冷汗,她這才響起自己的身契早捏在了夫人的手中。
蕭嬛冷笑的望着紅姨娘青白交加的面容,鮮紅欲滴的嘴角緩緩一勾,猶如破碎寒冰的聲音至紅唇中緩緩道出:“夏堇,叫牙婆子來收人。”
“太夫人。”紅姨娘身子一抖,哀求的望向一臉怒容的太夫人。
太夫人蹙了蹙眉頭,看向端着茶盞漫不經心的飲着茶水的蕭三夫人,又看向居高臨下的冷視着紅姨娘的蕭嬛,半響,才沉聲道:“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太夫人放在眼中?在我這裏這般吵吵鬧鬧,是哪門子的規矩。”說完,又沖蕭嬛蹙眉道:“紅姨娘再也不是,也是你父親的姨娘,也算得上是你的長輩,豈是容你說發賣就發賣的?”
蕭嬛聽了這話怒極反笑,秀長的眉一揚,反倒是笑盈盈的看向了太夫人,一字一句道:“太夫人說誰是我的長輩?請您再說一遍,試才我沒有聽清呢!”
太夫人目光冰冷的迎向蕭嬛隐怒的笑容,喝聲道:“誰教你的規矩,在長輩面前就是這個态度?”
“太夫人有什麽指教不成?小九的規矩是由我的母親元惠大長公主一手教導的,倒是紅姨娘這般沒有規矩不知道是誰管教出來,我早先念着她是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以為是個最規矩不過的人,卻不想竟是這般下作的東西。”蕭三夫人猛的開了口,冷聲一笑,卻是暗指紅姨娘的規矩是在蕭太夫人身邊學的。
太夫人氣的直發抖,不由怒視蕭三夫人,高聲道:“你是在說我沒有規矩不成?”
“兒媳怎敢。”蕭三夫人淡淡一笑,卻絲毫沒有把太夫人放在眼中,她是正二品的郡主,太夫人不過是三品淑人,真論起身份高低,太夫人也要給她見禮才是。
“好,好,好一句不敢,這府裏還有你蕭三夫人不敢做的事情。”太夫人自打蕭三夫人離府,已是三年未曾受過這等閑氣,一時怒火中燒,倒是忘記了她曾經在蕭三夫人手中吃過的虧,只端起了婆母的架子來。
蕭三夫人勾唇一笑:“既然太夫人這般說,兒媳又怎好讓您失望。”說罷,蕭三夫人素手一揮,沉聲,不容置疑的喝道:“拉下出,杖責三十。”
☆、第 23 章
蕭三夫人的話一出口,茗賞與掬惠立即動手一左一右的拉起了紅姨娘,不顧她的掙紮拖着她整個便要拉到院子外面去。
聽着紅姨娘的哭鬧聲,蕭嬛不悅的眯起了眼眸,脆聲吩咐道:“把嘴堵住,滿院子的哀叫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夫人又出了什麽事呢!”
許嬷嬷得了令,掏出帕子大步上前就把帕子塞進了紅姨娘的口中,并告誡道:“紅姨娘還是熄了聲的好,免得驚擾了主子們,到時候便是你的過錯了。”
“住……住手,老三媳婦,你這是一點也沒有把我放在眼中是吧!”太夫人回了神,眼底掩不住的滿是震驚之色。
蕭三夫人揚了揚嘴角:“太夫人怎麽這麽說,兒媳教導自家房內的姨娘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況且,她居然敢來您這裏吵鬧,我若是不當着您的面教訓一二,怎麽對不起您呢!”說着,蕭三夫人起了身,拉着蕭嬛自徑的走出了正房。
“小九,仔細的瞧着,咱們回京第一場戲這就開始了。”蕭三夫人輕聲細語,眼睛卻是眨也不眨的看着被架在長凳之上的紅姨娘。
蕭嬛輕輕颔首,神色平靜的看着随着板子狠狠的落下,紅姨娘那張還算是嬌媚的面容浮現出的痛苦之色,一下……二下……三下……僅僅十板子,紅姨娘已是疼暈過去。
“夫人,可還要繼續?”許嬷嬷走到紅姨娘的身邊伸出手探了探鼻息,之後輕聲詢問道。
蕭三夫人神色不變,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冷聲道:“三十板子,一個也不許少。”
太夫人眼瞧着蕭三夫人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行為,險些氣暈厥了去,忙讓身邊的丫鬟去把蕭大夫人叫來,又命人去請老太爺,她非要好生的給這個目中無人的三兒媳一個教訓不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蕭大夫人那廂沒等太夫人的丫鬟到她便已經是得了信,早在紅姨娘跑到太夫人的院子哭訴時她便是得了消息,當下就冷笑着沖身邊的丫鬟道:不要命的見過不少,可這般有兒有女卻嫌自己命長的我還當真沒見過,今兒算是長了見識,等着瞧着,太夫人那裏又要添堵了,我這位三弟妹,可慣來不是吃素的主,不出手也就罷了,但凡出手玩的可就不是內院張嘴罰跪的那一套了,不要了人半條命已是她開了大恩。
話說過沒多久,太夫人身邊的丫鬟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來,蕭大夫人等着小丫鬟說完話,慢條斯理的進去換了衣裳,之後才慢悠悠的帶着丫鬟朝東院走去。
等蕭大夫人到了東院的時候紅姨娘的板子早已是打完,只剩下半口氣吊在那裏,腰部以下更是血跡斑斑,讓人慘不忍睹,滿院的丫鬟看得皆是心驚膽顫,尤其是後進府沒見識過蕭三夫人手段的丫鬟,看向蕭三夫人那張妩媚明豔的姿容不由心生懼意,險些站不穩腳。
“三弟妹,這是怎麽了?好生生的怎麽發這麽大的脾氣?是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惹着你了不成?”蕭大夫人一臉驚訝的看着蕭三夫人,而後又道:“這不是早先在太夫人身邊伺候過的紅姨娘嗎?”說完,蕭大夫人很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看向站在房門處緊緊抓着丫鬟手的太夫人。
蕭太夫人此時也顧不得大夫人的神色,只快步上前,眼睛卻是不敢看向那血淋淋的人,只沖蕭大夫人道:“趕緊叫人擡下去,這麽糟踐人命也下的去手。”
蕭大夫人微不可見的揚了揚嘴角:“太夫人,且不着急,這般火急火燎的把我叫來到是讓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才成啊!”
“發生什麽事?你這出身高貴的三弟妹在打我的臉,好端端的闖進屋裏不說,沒說上幾句就喊打喊殺的,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太夫人放在眼中。”太夫人氣的發抖,想伸手指向蕭三夫人,可對上那銳利的,隐隐的透着血光的眸子後,她竟生不出一絲的膽氣指着蕭三夫人喝罵。
“太夫人此言差矣,恕蕭嬛無狀,知您待紅姨娘情分不比常人,可這府裏的規矩卻是壞不得,今兒她既敢跑來這東院大吵大鬧,依仗的不過就是過去的主仆情分,這般不知深淺行為無狀,莫說只賞她三十大板,便是生生的打死也是她應得的。”蕭嬛勾唇淺淺一笑。
太夫人驚怒交加:“放肆,在長者面前也有你說話的份?蕭家是詩禮之家,斷斷容不得這般随意的處置人命。”
“太夫人說的不錯,蕭家是詩禮之家不假,可您莫要忘記了,蕭家亦是百年傳承的世家,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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