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少女心事二三

真真應了一句話“時光飛逝，歲月如梭”，林纨一路順風順水、逍遙自在地度過了童年時光。眼看就要十五歲。

楚國的少女過了十五歲就要訂婚。然後及笄。接着才能結婚，二十歲前都沒有及笄的姑娘就會被人指指點點，稱為老姑娘了。是以林纨家中父母已然開始将林纨的婚事放在了心上。

林纨卻覺得很惶恐。自己那麽幼齒，剛剛才開始發育。竟然開始就要說媒許人家。實在是吓人。

但是這邊風俗就是如此，這件事情上林纨不論如何撒嬌。她的父親都不會再退步了。

這天林纨剛結束了琴藝課，旁邊的婢女采荷趕緊上了一杯剛沏好的茶，林纨端起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她的眉頭緊鎖，這幾天她還在憂心說媒的事情。正在擔心，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門口的婢女齊呼夫人好。林纨心裏一跳——又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她的母親——李雲瀾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步子倒是有些急。

林纨趕緊站起來：“母親，你走這麽急做什麽。小心些。”她說着緊走了幾步，上去扶住了李雲瀾的一只胳膊。

“哎呀。哪裏就那麽老，那麽不中用了。來來來。快坐。”李雲瀾将林纨帶到桌前，自己撿了一張凳子先坐下了。

旁邊的采荷趕緊給夫人也沏了一杯茶。但是李雲瀾卻顧不上喝。“采荷，把杯子拿開些。”

采荷依着李雲瀾的話，把桌上的茶具都收了。

李雲瀾帶來的一個婢女将手中的冊子放在了桌上。

李雲瀾滿面笑容的拿起冊子：“你看看，這是你二舅母剛剛拿過來的，現在京裏剛好配你的好人家都在這了。你二舅母倒是有心了。”

“哎呀，母親，我都說了我還小，過兩年再說的。”林纨不耐煩地說道。

“咄！要是你父親聽到又要罵你，還不乖乖自己選選看。你要是不聽話，到時候你父親給你在這裏選一個，你再不喜歡都由不得你了。”李雲瀾把冊子塞到林纨手中。

林纨聽着這話是不選也沒辦法了。只好無奈地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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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頁都寫着一個人名，下面是父母名字，官銜，祖上功勳，家中輩分，現任官職，可能發展前景，一一寫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長相描述。

林纨定睛看了一頁，張思年，倒是聽着很儒雅。

再細細一看：

張思年，十七歲，現為太子陪讀，從五品。自小熟讀四書五經，文考最佳名次一等，三回；武考最佳名次，一等，一回。

祖父：張文林，太師，正一品。祖母：劉氏，一品夫人。

父親：張成禮，尚書，正三品。母親，柳氏。

祖上，皇後一名，太師二名，尚書三名，其餘入仕者若幹，張氏聲名顯赫，已忠心輔佐楚國王朝78年。

張文林，張家族譜第三十六代嫡長子。張成禮，張家族譜第三十七代嫡長子。張思年，張家族譜第三十八代嫡長子。

林纨啧啧稱奇，這些消息二舅母能收集齊，還收集了厚厚一本，委實是個情報收集人才。

李雲瀾看林纨在張思年這一頁停留了一會，便也瞧了一眼，臉上馬上布滿了笑意，“這張思年可真的不錯，家中出了兩名太師，那可是其他人家沒有過的。朝中張家人也多，文官武官都有，長得也是風度翩翩，很招小姑娘喜歡呢。”

林纨擡頭瞅了她母親一眼，“是麽，那我就不奪人所愛了，傷了小姑娘的心可不好。”

“哎！你這孩子！”李雲瀾生氣地拍了拍桌子。

“母親你別急啊，這麽厚一本，我總要看些日子才能細細看完。就這麽一看，我哪能記住。我拿着慢慢看，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我選好了，再叫采荷來喚你，好不好？”

李雲瀾伸手點了點林纨的額頭，“你呀，就拖着吧。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林纨站起來，福了一福，“恭送母親。”

李雲瀾氣呼呼地走了。

林纨呆呆地坐回凳子上，旁邊采荷擔心地看着林纨，“小……”

“別說話！安慰也沒用，我生氣！”林纨氣呼呼地說道。

“那要不如就真的仔細看看吧，不然老爺到時候生氣起來，給你胡亂選了一個，那可真就麻煩了。”采荷兩手攥着，也是很憂愁。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然給我選一個威猛大漢，我可要氣死了。”林纨的右手在那本冊子上拍了拍，“哎，也不知道我的運氣如何，會不會選一個敗家玩意。”

“呸呸呸！童言無忌。”采荷在一旁連忙啐道。

“迷信！”林纨翻了一個白眼，回卧房練字去。

晚上，采荷端來了晚膳，林纨随便吃了點。随即，就叫采荷多點幾支蠟燭，翻開了二舅母送來的冊子。

細細翻過去，倒都是很出色的人才。但是，這種一般都摻了水分。每個外貌都是風度翩翩，英俊潇灑，林纨吐槽道：“哪有那麽多帥哥，切！”

翻了一半，倒是有點困了，眼睛也開始有點幹澀，林纨擡頭伸手做了一個懶腰。

喚來采荷，稍微洗漱了一番，林纨倒頭就睡。

第二天下午，林纨吃着燕窩粥，正在翻冊子。李雲瀾又來了。

進門後看見林纨在看冊子，心裏總算滿意了一些。

“還在看？有沒有已經覺得不錯，較為滿意的。”李雲瀾坐下來，笑眯眯地問道。

“母親，這冊子肯定作假。我到現在還沒看到一個長得醜的，難不成楚國現在滿大街的潘安？我才不信。”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二舅母肯定是挑好的謄在上面了

。醜的就沒給你挑，自然滿冊子都是帥的。”李雲瀾揮了揮手裏的絲娟，自家孩子啥都好，就是喜歡口不擇言。

“行行行，這個說法我暫時接受，不過我還沒看完，你再給我點時間。”林纨說着，又想打發李雲瀾走。

“你父親手裏可有本一模一樣的，你父親已經給你選好了。你再不選好，你父親就要去回你二舅母了。你自己決定吧。”李雲瀾生氣地說道。

林纨心裏一沉，馬上急了：“怎麽可以這樣呢？為何如此着急就想把我嫁出去！母親，你和父親不喜歡纨兒嗎？不想多留纨兒在身邊孝敬幾年嗎？”林纨眼淚汪汪地看着李雲瀾，倒是把李雲瀾心裏看的一軟。

“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的，總是留在身邊倒是要給人家笑了去。等你為人母，你就知道我和你父親的一片苦心了。”李雲瀾看林纨哭，心裏十分不忍，忍不住站起來給林纨拭淚。

林纨被她這麽一說，更委屈了，想着自己不過才開心地逍遙了幾年，就要嫁人。古代女子地位低下，自己現在被家中保護的很好，誰知道嫁了人會受怎樣的委屈。何況，男人還要三妻四妾，說不定她的未來夫婿，現在早已經有了通房丫頭。想到自己要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攜手過一生，林纨就覺得百般委屈。

越想越委屈，林纨“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李雲瀾這下傻眼了。林纨一直是機靈聰明的，家中也對她愛護有加，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大哭。李雲瀾握着手絹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采荷有眼力見，一看不對，小跑着出去，去喚了林樞。

林樞一聽林纨大哭，趕緊丢下了房中的一個男子，奔去鳴蜩院。

李雲瀾一看林樞，像是找到了救星，“趕緊勸勸你妹妹，已經哭成了淚人。”

林樞摸了摸林纨的腦袋，問道，“先別哭，告訴哥哥，怎麽了？”

林纨擡起頭，抽抽噎噎的：“我……嗝……不要……嫁人！”

林樞趕緊拿起采荷遞來的手絹，給林纨擦了淚水，“那就先不嫁。你莫哭，哥哥替你去說，勸勸父親，你看如何？”

林纨伸手握住了林樞的手，“你……你要說話……嗝……說……說話算話！”

林樞寵溺地笑了笑，“好！”

林纨伸手抱住了林樞的腰，把頭埋在林樞懷裏，漸漸地感覺到一絲不好意思。

林樞摸着林纨的腦袋，給她順毛。林纨漸漸地停止了抽噎，但是卻依然不擡頭。

林樞心下明了，對李雲瀾說道，“母親，我來和纨兒聊聊，你先回去吧。”

李雲瀾卻是不太放心，但是看林纨好不容易不哭了，不敢再多說什麽，只好擔心地先回了自己院子。

林纨聽見李雲瀾離開的腳步聲，兩只耳朵紅紅的，聽了一會，确定沒人了，才慢慢擡起腦袋。

林樞溫潤地看着林纨，也不笑她剛剛的幼稚行為。

林纨心裏放心了下來，弱弱地喚了一聲，“哥。”

林樞低頭看着林纨紅紅的鼻頭，有些心疼，“下次可別再這麽哭了，傷了嗓子，又傷眼睛。”

“哥，纨兒……”林纨擡頭看着林樞，剛剛平複的心情又開始委屈了起來，嘴巴扁了扁。

林樞趕緊摸頭，“我不說了，都是我不好。纨兒莫哭。”

林纨把腦袋重新擱在林樞的懷裏，林樞微不可覺地嘆了一口氣。

林樞今年27，早就娶了妻。林纨的嫂子就是之前的封雲韶，平日裏也很寵她，林纨很喜歡她的嫂子。

“你看，當初你嫂子就是母親和二舅母替着選的，如今不是也很好麽。說媒後，有些茶話會，也是可以見見面的，互相聊聊，處着處着就有了感情。你小時候還陪我去過一次将軍府，你可還記得？現在啥都沒發生，你就哭成這樣，委實說不過去了。這樣又叫母親擔心，你可知你這樣可不太對？”林樞雖然總是很寵林纨，但是該有的利害關系也會和林纨說的清清楚楚。

林纨知道自己有點過了，也不太好意思。但是心裏卻不想承認，閉着嘴不吱聲。

林樞知道林纨的脾氣，知道自己錯了也不好意思承認，也不太和她計較。

“好了好了，多大了還要哥哥抱，羞不羞？”林纨握着林纨的肩膀将她拉開了一點距離，“待會你去母親那一趟，不然今晚她怕是睡不好了。”

“嗯。”林纨乖乖點頭，知道林樞是不打算說她了。

“你可要乖，我書房還有客人，不能離開太久，先走了。”林樞想起還在書房的客人，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采荷随後進來，陪着林纨去了李雲瀾院子裏一趟，今天這事才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