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離家出走（3）

林纨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吓了一跳，她本能地想出聲詢問是誰。突然她想到她是後門進來的。那前門是鎖住的。怎麽會有人敲門。林纨趕緊閉口不再出聲。

“你看，我就說那缪婆子已經走了，她兒子做了大官。去享福了。”外面一個聲音響起。

“啧啧，我還只當她吹牛。沒想到是真的。”另一個聲音傳來。

“走吧。哎喲，我買的年貨太多。趕緊回家放下，累死了。”起先想起的那個聲音嚷道。

随後聲音漸漸小了，想來那群大嬸已經走遠。

林纨還保持着一開始受驚吓的姿勢。過了好久。她才慢慢動了。

她走到廚房，打開門，走進去發現牆角竟還有些碳。另外還有沒燒完的柴禾，整整齊齊地摞在牆角放了一大片。林纨心裏松了一口氣。這樣冬天好歹還能勉強熬過。

廚房的缸裏放着林纨上次買來的米面，林纨胃口不大。要麽白粥，要麽面疙瘩。總能應付過去的。

又轉了一圈，林纨發現後院竟還有一個地窖。林纨驚喜地打開地窖的門，裏面不深。臺階也就兩個。

林纨踩着臺階下來，裏面牆角放了十幾顆大白菜，還有幾十個蘿蔔。林纨看着這個地窖，突然想到要是有人來尋，自己可以躲進地窖中，裝作家中沒人。

思及此，林纨拿了些碳下來。萬一外面找的實在太兇，自己倒是可以躲上一躲。

等從地窖出來，林纨又拿了些雜物放在地窖門口，這樣随意一看也不容易發現。

随後林纨回到卧房将門關了，點上碳，把卧房內點暖，等暖了，林纨躲進被子裏準備睡覺。林纨想着，等家中發現自己離家出走後，肯定會滿街找尋自己。雖一路走來都是走的小道，但總怕萬一被路人記住，家中總能找到這裏。晚上要是有衙門的來找，自己也能躲到地窖裏避一避，因此白天需要補一覺。

林纨一覺睡到下午，她睡醒後走出卧房，将耳朵貼在大門上，打算聽一聽外面的動靜。但是外面很是平靜，林纨心想大概是還未搜到城西吧。

天色漸漸暗了，林纨覺得有些餓，她準備等到晚上夜色黑了再煮飯，不然炊煙袅袅，其餘人就會知道家中有人。等到夜色全黑，她走近廚房想點燃柴禾煮碗白粥。但是這木柴很粗，點了一會就是不着。過了一會，林纨突然想到卧房裏還在燃着的碳，她夾了一塊過來，終于将柴禾點着了。

将米放進去，又添了水，不一會咕嘟咕嘟，鍋蓋冒起了煙。林纨将鍋蓋掀開，看到米還是一粒粒的，就知道應該還未熟，便将蓋重新蓋上，又煮了一會，粥終于熟了。林纨舀了出來，呼嚕嚕地喝了一碗，身上終于暖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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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剩下的粥盛到大碗裏，林纨便回了卧房準備繼續去睡。

林纨不敢點蠟燭，她就拿着剛剛燒粥剩下的一根長柴禾，借着昏暗的光線摸到了卧房。林纨在炭盆裏加了兩塊碳，接着便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天亮，外面竟還是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林纨心裏有些奇怪。爹怎麽不來尋自己呢？

林纨哪裏想到古代還未出閣的女子哪有離家出走之說，有的只有私奔。而私奔則是十分羞辱家門的，何況林纨定親在即，她猛然跑了，家中現在雖然已經翻了天，但是林明達可不敢出去明目張膽地尋找，只能叫林樞悄悄去尋。眼下林樞以為林纨直接出了城，正帶着人外京城外搜去。

另外，林明達通知了陳家，說林纨突感風寒，因身體弱，竟越來越重，已經不能起床，因此定親一事只能暫且擱置。陳家自然是十分不滿，但是林明達官階高，況且林纨還病着，他們自然不好說什麽。

現在躺在林纨床上的是假扮病重的采荷。昨天采荷去前院幫忙，等中午的時候，端着飯菜來請林纨吃中飯。鳴蜩院裏沒有人，采荷想到林纨說要去找林雲玩的，還以為林纨留在封雲韶處吃飯，便也沒多想，将飯菜端下去，吃完中飯就又忙了起來。等到晚上采荷回來叫林纨吃晚膳，發現林纨還不在的時候，她才發覺一絲不對勁。

采荷趕緊跑到封雲韶那裏，走到那裏，林樞坐在主位上，一家人正在吃飯。采荷一看林纨不在，更加慌亂了。她哭着跪下說：“少夫人，今天小姐可有來找過你？”

封雲韶看她問到林纨，趕緊站起來，“未曾。怎麽了？”

“小姐……小姐不見了。”采荷哭出聲來。

林樞站起來問道：“怎麽回事！”

采荷哭着将白天的事情說了，林樞沉下臉來。

“別着急，興許是在娘那裏，采荷你再去看看。”封雲韶說道。

“不可能的，我一天都在前院忙，見了夫人好幾次，小姐不可能在夫人那裏。”采荷哭道。

“那怎麽辦？”封雲韶馬上就也緊張起來。

“你跟我來，我去找爹商量。”林樞急急地去找林明達。

等家中都搜了一遍，均未發現林纨，林明達終于确認林纨确實不見了。等又找到林纨放在書房的信件，這下終于證明了林纨是離家出走。

李雲瀾看到信上就草草幾字，卻字字誅心！

“纨兒……纨兒……”李雲瀾又驚又氣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

“這個不孝女，要是找到她，我要打斷她的狗腿！”林明達氣的臉色通紅。林樞也是臉色十分難看，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離家出走，這像什麽樣，要是這件事被傳出去，林纨的名聲就全部毀了。

“都出去找，不要聲張，就說家中婢女偷了東西跑了，所以才出去尋的。”林明達對護院喝罵道。

衆人唯唯諾諾，四下分散開來都出去尋了。但是不能聲張，又怎麽能找得到呢。

護院在城東搜了一無所獲，找了一夜什麽線索也沒有。

“我帶一隊人出城去找。”林樞在外面天色放亮的時候準備出去。

林明達還要上早朝，林樞只得自己去尋。

另一邊，林纨還在家中戰戰兢兢，生怕會有衙門的人上來尋人，沒想到過了一天了都沒什麽動靜。林纨竟覺得有些失落，看來家中已經放棄自己了。

拿了一個白菜，林纨煮了一鍋白菜絲湯，就着從家中帶出來的糕點随便對付了中飯。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八，本來明天是自己定親的日子，家裏不知道怎麽樣了。

林纨坐在床上發呆，她既沒有書，又不能出去，炭火又不能随意用，只能躲在被子裏取暖。

躲到晚上，林纨實在心煩，連晚飯也不吃了，躲在被窩裏哭了一會，便沉沉睡去。

林樞帶人走出城外，沿着官道一直走，他沿路只說自己家中逃了一個婢女，只描述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路上的人都說沒見過。

寒冬臘月，一個年輕女子在路上走，肯定特別顯眼，林樞又是騎着馬找的，林纨必定跑不了這麽遠。

林樞跑了一天，到了晚上來到了姑泸縣，随便找了個客棧，林樞想着林纨能夠逃跑的可能路線。明天是必然要回去的了，林纨肯定不會跑這麽遠，只能換個方向找。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九，本來林纨該今天定親，但是家裏還是人仰馬翻的，采荷躺在床上一直不起，家中還叫了郎中來看病，藥一碗一碗地煎着，對外只稱林纨病重。

林纨奇怪為何還沒有人找自己，她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給自己易了容，又将自己的頭包住，準備出去外面打聽。

悄悄地打開後門，林纨走了出去，走到城西大街上，街上還是一片熱鬧。林纨狀似無意問起林家情況，一個攤主說，“這都要過年了，林大人府上出了個賊，一個婢女偷了東西竟跑了，你說是不是倒黴的緊。林家小姐本來要定親，沒想到竟病倒了，定親也延後了。你說着林家小姐都十九了，這一耽擱，過年就二十了，連普通門第的都不會這麽老還未出嫁的，啧啧。”

林纨這下終于确定家中确實沒有人着自己，想到自己這兩日像只老鼠一般躲着，林纨甚是想笑，但是這個情緒一起，卻又想哭。

林纨強忍着，偏不讓淚留下來。轉頭走到賣炭的地方，“老板來些碳。”

回到家，賣炭的夥計幫林纨将碳搬到廚房，這下子林纨終于不用省着了，她還買了肉，準備自己包餃子吃，畢竟過年了，總要有個形式。

這世裏林纨雖是個不用事事動手的官家千金，但是前世的林纨還是挺會做飯的。林纨先和面，等面團揉好，林纨把面團放在一邊。接着林纨将肉剁碎，又将白菜切碎，兩個和在一起，加了鹽又放了兩顆雞蛋。

還好廚房的擀面杖還在，林纨将面團分成長條，又一個個揪成團，接着拿擀面杖擀出餃子皮，林纨順利包了一大堆餃子。等水燒開，林纨煮了八個餃子，蘸着醋吃了。

眼看外面又要天黑，林纨的碳已經夠用，她将炭盆燒的旺旺的，整個卧室變得十分暖和，炭盆上放了一壺水，裏面的水一直是熱的，林纨到了一碗熱水喝，喝完出了一身汗，接着便準備躺下睡覺。

明天就要年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