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除夕

早上，林纨醒來本想坐起，突然手指一痛。她從被子裏抽出自己的手。從來不做粗活的自己。這兩天自己燒水做飯，果然手上起了水泡。

林纨嘆了一口氣，将手重新放進被中。本想起床的心思也淡了，就那麽望着屋頂發呆。

“砰！”外面傳來煙火聲。林纨知道這是富裕的人家開始放鞭炮了。此地是京城。除夕晚上皇宮裏按例要放九九八十一個煙火，民間就只能在中午放。

“哎。起床吧。”林纨自言自語了一聲。坐了起來。艱難地穿好衣服，林纨下床打開房門，外面陽光溫暖。

林纨拿起碳爐上的水壺。倒在臉盆裏。擦了擦臉，又拿鹽用柳枝刷牙。一切準備完畢，外面鞭炮聲已經不見。看來都在吃中飯了。

林纨還要去點火。她現在有了經驗，在碳爐裏夾了一塊燃着的碳。再去廚房生火，很快水燒開。林纨放了些餃子進去，随便吃了幾個就當吃完了。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內。林纨膽子又大了起來，她打算再易容一下。出去買點年貨回家。

打開後門，林纨熟練地拐出去。走到了城西大街。大街上人倒是少了，畢竟之前大家已經買完年貨，今天下午估計都在家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林纨逛了一圈，買了一只雞，叫店家殺好，拎在手上，又買了瓜子果脯，準備當零食吃。本想回家，林纨想了想走去了書店，實在無聊，還是買幾本書看看打發時間。

走進翰津書局在城西街的分店，林纨那本《金粉世家》赫然在顯眼位置放着。

一旁走上來一個店內小厮，“大娘，是給你兒子買書嗎”

林纨打扮的年紀很大，看着确實不像會自己看書的人。

“恩。”林纨含糊應了，“給我這五本。”林纨随意指了五本話本，她只當看打發時間了。

那小厮有些奇怪，怎得會給兒子買閑書看，不過客人的事他一般不會多嘴。将那五本拿好，那小厮熱情地給林纨推薦，“大娘，你看是否要買這套《金粉世家》？這可是現在京城裏最火的話本了。”

“不用了，多少錢？”林纨拒絕。

“五文一本，共二十五文。”小厮将書包好，遞給林纨。

林纨手上包着布，類似像個手套，否則手細皮嫩肉的，容易會被看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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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書，林纨終于準備回家。

還未走出書局門口，外面一群官兵突然冒出，正在清道，一旁的行人趕緊躲避。林纨只好站在書局門口，先不出去。

“大人出行，閑雜人等閃開！”最前面清道的官兵兇神惡煞地吼道。後面走過一列官兵，接着林纨竟看到了林樞。

林纨心下一驚，趕緊往裏躲了躲。

“啧啧，這大人可真好看，貴氣逼人。”書局裏剛剛招待林纨的小厮站在門口看得出神。

“怎麽回事？”剛剛一直坐在櫃臺後面的老人站起來，看着像是分店的掌櫃。

果然，小厮聽到那老人問，趕緊笑着回答，“莫掌櫃，我看是林尚書府上的。聽說他家婢女偷了個東西，然後逃了，到現在還未找到。那東西據說十分珍貴，像是個傳家寶。這不天天出來巡邏，要找那逃奴。”

“哎，這都年三十了。”莫掌櫃不在往下說，但是失望之意全在臉上。

“和我們老百姓又沒關系，我們只管安分守己就行。”那小厮說道。

林纨聽了一會，外面官兵又走遠了，她一言不發地走出書局，拐進小巷子裏。

走到自己家後院，林纨本想開門，沒想到聽到前院的門被拍的震天響，“有沒有人！開門！”

林纨心下一驚，趕緊收回開門的手，走到旁邊人家的柴垛後躲了起來。

果然不一會官兵繞到屋後，他們查探了一番，“這家沒人，走吧。”

林纨細聽，前院的門好像已經被砸開，裏面有一群人正在搜捕，“家中看着只住了一個大娘，沒別的東西。”

另一個聲音問道，“查細點，這家戶主是誰？”

“之前是個五十三歲的女子，叫蔡黃氏，他兒子在桐縣當了知府，前幾日已經接去。不久前這戶已經轉讓，轉給了……也是個五十多歲的女子，叫萬李氏，是個寡婦，兒子也死了，現在就一個人。”

林纨辦的假戶籍确實是個寡婦的，雖然她買房的時候和蔡黃氏說的是要做婚房，她只是撒了謊。

“一個寡婦哪裏來的錢買房子？”這聲音竟是林樞的。

“回林大人，那寡婦說了，夫家死前是做生意的，家中還有積蓄，族中人看她一個人，漸漸把她的家産都搶了過來，她沒辦法，拿了私房錢跑了。下官派人去查了，确實是有此人，不是假的。”

林纨心下大驚，還好當初買的假戶籍多花了五十兩，那人給她戶籍時告訴她，真實的萬李氏人已經在路上得瘟疫死了，所以只要不見族人，她就是貨真價實的萬李氏。

“那走吧，把門修好。”林樞說完就走了。

林纨貼在後門上的耳朵移開，接着她又躲回柴垛後面，等了三刻鐘，這才慢慢出來。打開後門，家中看不出什麽痕跡。

林纨把東西放下，剛剛見到林樞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她呆愣了好一會這才慢慢恢複神智。

外面天慢慢黑了下來，林纨深呼吸一口，強迫自己振作精神。把雞拿進廚房，洗淨後加水加生姜和蔥，蓋上鍋蓋，林纨生火煮雞湯，煮好了雞，她把雞撈出，剩下的雞湯，她放進餃子，煮了個雞湯水餃。

煮完餃子，那只雞已經沒那麽燙了，林纨扯下雞絲，加入香菜、鹽、蒜末和花生末，做成一個涼拌菜。

外面夜色漸黑，林纨桌上放了三菜一湯，涼拌雞絲、花生米和鹹菜，加上一碗雞湯水餃。

其實她并沒什麽吃飯的心情，但是除夕麽，總要做做樣子的。家裏往年是怎麽樣的呢？林纨捏着筷子，陷入了回憶。

“篤篤篤”外面響起了清晰的敲門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