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撿個小乞丐

林纨和公西文離開成衣鋪後在中街上慢慢往前走，林纨心裏還在震驚公西文給自己做衣服的事，腦中一時有些亂。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公西文平時手中一直執扇。剛剛他因着林纨的嘲笑。将扇子扔在她那裏。此時手上沒了東西甚是不習慣，連手放哪裏都不知道了。

走着走着，林纨看到之前被訛詐的那間首飾鋪。只是它已經換了招牌，變成了一個當鋪。

“咦？”林纨有些奇怪地出聲。“我記得這個之前……”

“想進去看看嗎？”公西文問道。

“哦。”林纨跟着公西文進了當鋪的門。

“客官是想當東西還是買東西？”店裏夥計看到客人進門。十分熱情地迎上來。

林纨奇道：“當鋪還能買東西？”

“那可不，有些人拿東西來是死當。我們當鋪便會将那些東西單獨拿出來賣。”夥計介紹道。

林纨對這個很感興趣，她心想這不就是二手店鋪麽。“拿出來我看看。”林纨說道。

“還是您跟我來吧，東西委實有些多。根本拿不過來。”夥計說道。

林纨便跟着他往裏走。夥計掀開一塊布簾帶着林纨和公西文往裏走。林纨走在前面，公西文跟在她後面。

後面有個房間，裏面放了三排櫃子。櫃子上林林總總，放了很多物什。

“這位公子。您看，這裏的東西都是別的客人死當的。您要是看上了都可以買去。”

林纨看着覺得十分有趣，當下一件件拿着看起來。

路過一個架子。上面放了幾本書，林纨定睛一看。“嗯？這是……《五州錄》？”林纨驚喜地拿起那本書，“這可是珍本。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這當鋪裏竟然有這書！”

林纨高興地将書那在手裏，站在櫃子旁就翻看了起來。

“買回去再看，你再接着看看，是不是還有喜歡的。”公西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林纨這才想起這是在外面，自己太高興竟忘記了自己所處的地點，直接看起了書。

林纨将書合上，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在那疊書裏又翻看了一下，沒想到竟又找到兩本孤本。林纨懷裏抱着那三本書，也沒心思再看下去了，“多少錢，這三本我要了。哎，你這裏是不是經常能收到這種書？”

那夥計有些遲疑，眼神四處看了看，待看到公西文微微點頭，他這才應聲道：“是是是，有些人沒飯吃了，可不就要把家中珍貴的藏書拿出來當嘛。”

林纨高興地說道:“大哥，那麻煩你以後這種書幫我藏起來，我都要了，行嗎?”

“行！”夥計答應的飛快。

林纨問道：“那……這三本多少錢？”

“這……”夥計往公西文看去，林纨着急地說道，“我自己付錢，你告訴我價錢便好。”

夥計還是有些為難，公西文又點了點頭，夥計這才說道，“一本三兩？”

“啊？三兩！”林纨驚叫。

“啊！！那……那……二兩吧。”夥計看林纨睜大了眼睛，以為她嫌貴。

“什麽！”林纨叫的更大聲了。

“哎喲，那就一兩。”夥計咬咬牙。

“你……”林纨伸出右手指着夥計，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誰，不敢收他的錢？”

夥計一臉疑惑，“哎？”

公西文無奈，“就三兩一本吧。”

“怎麽會這麽這麽便宜呢。”林纨付了錢還在嘀嘀咕咕。

走出當鋪，林纨看着手裏三本書，臉上全是笑意。

林纨迫不及待地爬上馬車，着急着只想回去。

“下來。”公西文站在馬車旁對林纨說道。

林纨哪裏還有心情瞎逛，“快回去吧，我不想玩了。”

“不許。”公西文皺眉，“下來。”

林纨生氣，她對站在一旁的風致說道，“你家貝勒爺還不想回去，你先送我回去。”

風致朝林纨躬身，“對不起。”

林纨氣結，她把書放在馬車裏，氣鼓鼓地下車，對着公西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自顧自往前走了。

剛走了幾步，林纨就不小心撞到了人。

“哎。”林纨自己也是差點摔倒，但是她勉強站住，又用力拉住了往她身上撞得一個小孩。

等将那小孩拉住，林纨定睛一看，“你不是那誰嘛？”

原來撞林纨之人就是上次林纨在財神廟裏看到躲在角落裏哭的小乞丐。小乞丐身上穿的還是那天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腳上光禿禿的，竟是赤腳在走。

“你怎麽不買雙鞋，不冷嗎？”林纨指着他的腳。

小乞丐被林纨抓住了，拼命掙紮，林纨一時沒抓住。小乞丐往前沖出，就想跑走。在經過風致身邊的時候，風致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胳膊。小乞丐吃痛，“嗷”了一聲。

“咦。”林纨一直以為風致只是一個普通的随從，沒想到出手竟那麽快，看來功夫不會弱到哪裏去。想想也是，八王爺府上的一等下人，怎麽會差呢。

林纨溜溜達達走回去，那個小乞丐還想掙紮，但是只要他一動，風致手上的力道便會緊一些，不一會那小乞丐就不敢再動了。

“你快松開他。”林纨看到小乞丐被抓的手臂周圍已經變成了紫色。

風致聽了，他轉頭對小乞丐說道，“要是我松手，你再想逃，我就捏斷你這只胳膊。”

小乞丐擡頭看着風致的眼睛，風致直直看着小乞丐，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等風致松手，那小乞丐聽話地沒走，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上次給了你錢，你不要只顧着買吃的，買雙鞋。”林纨掏出錢袋來，準備再給他一些。

“你不要給我。”小乞丐終于開口對林纨說話。

“為什麽？”林纨奇怪問道。

“你當衆給我錢，等你離去，其他乞丐會上來搶錢，還會打我一頓。我不僅拿不到錢，還要挨揍，你說我敢要麽？”小乞丐擡頭看着林纨說道。

“什麽？那難道上次……”林纨心裏明白過來，難怪這個小乞丐和上次見的時候并沒有不同，原來錢都被人搶走了。

“那你跟我走，我給你買。”林纨準備去牽小乞丐的手。

小乞丐側身躲開了林纨的手，“等你走了，他們還會搶走我的新衣新鞋，我照樣還是會挨打。”

林纨沒了主意，喃喃道：“那怎麽辦？”

那小乞丐擡頭看了林纨一會，突然朝林纨跪下。

林纨低頭驚訝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看出來了，這群人裏只有你心懷善意，這位公子，要是你真的想救我一命，請将我帶回去，讓我做你的随從吧，只有這樣我才不會被人欺負。我讨到錢和吃的都會被人搶走，我已經好幾天沒吃到東西了，只有撿些爛菜葉勉強過活。”小乞丐說完那番話，在地上哐哐磕頭，不一會就血流滿面。

林纨心下不忍，趕緊拉住那小乞丐，“你別磕……別……好，我答應你。”

小乞丐聽到林纨答應，這才停住了。他擡頭看着林纨，一臉不敢相信，“真的嗎？”

“嗯，真的。”林纨俯下身子，将小乞丐拉着站起來，“先跟我回去吧。”

“咕……”小乞丐的肚子适時叫了一聲。

“看來你是真沒騙我。”林纨掏出手帕遞給小乞丐，“喏，擦擦幹淨，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林纨也顧不得身後的公西文是什麽表情，拉着小乞丐就去了常去的那個面攤，“老板來碗蔥油面。”

小乞丐大口地将面塞進嘴裏，嚼了兩口便用力咽下，不一會那碗面就底朝天。

小乞丐擡頭看着林纨，“能否再吃一碗。”

林纨搖頭，“不是我不舍得給你買，你餓了許久，突然吃太多，你胃會受不了，待會會很難受的。你先跟我回去，洗個澡，再吃些粥，慢慢調養好了再吃飯。”

小乞丐只能将碗拿起，舔了舔碗裏的蔥花，一臉意猶未盡。

一旁坐着的公西文問道:“你好像常來這裏吃面。”

“對啊，我來京城，從客棧出來，第一家吃的就是這個面攤，沒想到蔥油面會那麽好吃，我都吃了好幾回了。”

一旁的老板聽見，應聲道：“可不是，公子以後你來我直接把蔥油面給你端上來。”

“好嘞。”林纨笑眯眯回答。

公西文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輕笑了一聲：“走吧。”

将小乞丐帶回去，風致領着他去洗澡，換了身衣服，等小乞丐再站到林纨面前，林纨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少年了。

“天哪，沒想到你長的這麽俊俏啊。”林纨捂嘴說道。

小乞丐大大的雙眼皮，鼻子很俏皮地微微上翹，嘴唇是M形的，臉型是标準的鵝蛋臉，可能年紀還小，下颌兩側弧度很圓滑，并不鋒利。

小乞丐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他從沒聽人這麽誇自己，“咳咳。”

“你幾歲了？七歲？八歲？”林纨問道。

小乞丐低頭，“十歲了。”

“啊……”林纨突然想明白，他一定是營養不良，所以才長的矮小瘦弱，看着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那你有名字嗎？”

小乞丐低頭，“沒有。”

“是麽，那你以後叫……林思，好不好？”林纨問道。

“好。”林思擡頭，眼睛裏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