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家妻
沈忘州眼神微變, 擺擺手讓兩個花娘退下。
雕花木門“咯吱”一聲被從外面推開,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嗅入鼻腔的瞬間沈忘州眼前一晃。
抓住司溟的手微頓, 金紅豎瞳瞳孔收縮, 他狀似不經意地撫過司溟頸後,注入靈力幫他清醒,心底暗驚。
這只妖給他的壓力和霖澤真仙無二。
繼續留在這裏很危險。
面色不顯,沈忘州依舊一臉纨绔模樣靠着軟塌摟着司溟,輕佻地看着那抹粉白婀娜走近。
檀魍并未穿着圓臺上的薄紗,換了一襲桃花般的粉衣, 步履翩翩間衣擺輕搖,仿若一朵朵盛開的桃花。
她跪坐在幾米遠的地方,侍女很快地将蒼翠色的古琴放好,又幫她調整好面紗和衣擺,燃起香燭,這才站到身後。
離得近了,那股花香更濃, 沈忘州眼前的情景也一陣陣模糊, 他蹙眉,想要屏息時,唇邊忽然被遞過一杯溫熱的甜酒。
司溟單手撐在他身側,另一只手修長手指拿着一只白潤的瓷杯,臉與他湊得極近,剛好擋住了侍女和檀魍的目光, 睫羽低垂, 薄唇微張,無聲地道。
“解藥。”
沈忘州低頭含住杯沿, 喝掉了一整杯甜酒,酒液滑入口中,口感絲滑柔軟,半點刺激都沒有。
侍女上的清酒光是聞着就很辛辣,這杯被司溟加了解藥的酒卻這麽甜,沈忘州恍然想起司溟每次給他吃的丹藥都是甜的……
嘴唇染上一層水色,沈忘州發現他嗅不到那股詭異的花香了,司溟的藥果然管用。
他擔心對方會突然動手,主動将司溟往懷裏拽了拽。
司溟好似沒有骨頭,立刻趴在他懷裏,指尖在他頸側輕劃,輕咬着他剛剛喝過的酒杯,眸色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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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忘州呼吸微燙,他默認是酒的作用,提防檀魍的同時又忍不住垂眸看向司溟。
狐耳微抖。
他小師弟演技也太過完美了,這麽看,這些名動絆殄邸的花娘都全然被比了下去,連司溟的半分魅惑誘人都不及。
“公子叫奴前來,奴便是來了,為何公子卻不看奴了?”
檀魍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直直望着沈忘州,水潤的瞳仁仿佛波光潋滟的湖面,飄蕩着幾枚桃花瓣。
沈忘州與司溟交換了一個眼神,指尖點在酒杯旁,神色倨傲地笑了:“向來是姑娘挖空心思取悅我,你倒特別。”
檀魍素手輕撫琴弦,含笑反駁,聲音輕軟魅惑:“向來是客官們為奴神魂颠倒,公子卻帶着美人前來,比奴還特別。”
沈忘州像摟着什麽小玩意兒一樣,揉弄司溟的耳朵,神情恣肆無謂,渣的明明白白:“這是家妻。”
檀魍動作微頓。
見過不少領着小妾前來尋歡的浪蕩爺,帶正牌夫人來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沈忘州眯眼,靠得更随意:“會些什麽曲兒?彈來聽聽。”
檀魍用目光将兩人看了個通透,才嬌媚道:“奴随心而奏,若是彈入公子心底,公子便準奴陪您一杯酒,如何?”
“好啊,”沈忘州眉梢微揚,手在桌面一擺,打翻了盛滿酒液的杯子,“你若彈不進我心底,那就罰你獨飲一杯夫人的酒。”
多多下料的酒。
這種實力的妖,若不加以限制,他和司溟今晚的行動必然寸步難行。
司溟聞言眉眼微垂,俨然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樣,趴在沈忘州心口,癡情又隐忍。
“便依公子的。”檀魍在這鴛鴦樓幾百年,都未曾見過這樣的夫妻,都有點開始可憐這個男人了。
沈忘州調動靈力封住五感,但當琴聲響起的一瞬間還是心頭巨震,他裝作沒反應的樣子低下頭與司溟親昵,實際在感受司溟的狀态。
他都如此難受了,司溟這幅身體該如何承受?
沈忘州本想借着司溟擋在前面的視線死角與他用口型詢問,俯身望向司溟時對方卻忽然直起上半身,猝不及防地摟住他脖子吻了上來。
沈忘州微微一僵,旋即配合地張開嘴,按住他腦後加深了這個吻。
帶着涼意的薄唇軟軟貼上來,含住他的嘴唇,舌尖輕輕撬開沾滿甜酒香氣的牙齒,一顆丹藥被推入口中。
沈忘州本就半躺的姿勢滑得更下,他注意着對面侍女和檀魍的動靜,司溟卻忽然将手伸進他外袍與中衣之間,在腰間打轉。
沈忘州腹部繃緊,呼吸猛地一急,他一只手撐着軟塌,另一只手虛虛環着司溟的腰,無論如何都再騰不出手去阻止司溟的動作了。
侍女們似乎都在看。
這個認識讓沈忘州明知這一切皆是做戲,還是臊的耳尖顫動呼吸急促,他忍不住曲起膝蓋抵住司溟的腰,暗示他不要繼續了,司溟卻忽然放過他紅潤的嘴唇,轉而去吻他耳垂。
溫軟濕漉的觸感轉移至敏感的耳根,沈忘州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喉間微滾,在腰間的手又一次移動時,終于發現不對。
司溟在寫字。
在檀魍這種級別的妖面前傳音是很不明智的,所以司溟用衣襟遮擋,在他腰上寫字。
他這時候居然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也是夠丢人。
沈忘州努力放松腰腹調整呼吸,偏頭去吻司溟的臉側,在一次次讓他控制不住繃緊肌肉的癢意裏終于讀懂司溟的話。
“師兄,丹藥可以暫時抵禦琴音,我裝病,離開。”
沈忘州捏了捏司溟的白色狐耳,暗示他自己讀懂了,對方卻好似沒收到暗號,捏着他的下巴再次吻了上來。
沈忘州只能抱住他的腰和他一起倒在榻上,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後退。
看着面前紅潤閃着水光的薄唇,和陷入愛.欲中迷蒙的臉,沈忘州深吸一口氣,與他蹭了蹭鼻尖,低聲道:“別鬧。”
司溟垂眸,輕輕“嗯”了聲,然後乖順地扶起他,賢惠地替他整理亂掉的衣襟。
沈忘州再聽琴音,已經沒有了臉紅心跳的感覺,瞥向檀魍,對方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是那眼神裏怎麽看怎麽多了幾分暧.昧和意味深長。
沈忘州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心跳依舊淩亂。
看來這段活春.宮演的不錯,青樓頭牌都給予肯定了……
“咳咳……咳——”
理好領口的最後一絲褶皺,司溟忽然開始掩唇輕咳,從勉強忍着到咳出鮮血,眉心緊皺肩膀顫動,虛弱的仿佛随時會暈倒。
沈忘州都快分不清他是在演還是真的發病了,抱着人大聲喊大夫。
青樓裏哪有看病的大夫,檀魍不得不停下琴聲,怕人死在鴛鴦樓,柔聲說在穹魚茶肆才有醫館,建議他們去那邊。
沈忘州臨走不忘讓檀魍喝下自罰的那杯茶,這幅“糟糠妻命在旦夕纨绔夫君依舊只顧尋歡”的模樣,看得周圍侍女都控制不住地露出厭棄的表情。
檀魍雖然喝了茶,但沈忘州依舊不敢大意,他自己就有不下十種假裝喝下的辦法,只能先帶司溟離開這裏,從長計議。
鴛鴦樓每層外面都站着許多摟着花娘的客人,有的甚至把椅子搬到外面,懷抱美人,居高臨下地欣賞一樓圓臺上的表演。
沈忘州抱着司溟從這些人身邊擦肩,很快融入其中。
衣襟忽然被拽了拽。
司溟面色蒼白地開口:“師兄,我沒事……放我下來吧。”
沈忘州尋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放下他,與他低聲說話:“那檀魍定然有問題,修煉到師父那個境界的妖,必然要吃很多人族,但這絆殄邸吃人的妖那麽多,若都像她這般狂吃海塞,早就吃完了。”
司溟瞥向沈忘州身後,輕聲道:“所以他們需要不停地将人族引進絆殄邸,再吃掉。”
沈忘州眼底微暗。
他想的更多。
這些妖族在赤燼隕落後便歸屬于另一位上古神——桃樹驚穢了。
桃樹與九重天一直都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對人族就是口糧的看法自然也相同。
那絆殄邸的存在,是否和九重天的陰謀有關?
這個不被三界管轄的灰色地帶,不停地強行吸引人族進入,是不是九重天為了對付鲛人,所以聯合妖界在暗地裏吞噬大量的人來修煉?
若真是這樣,那就不是區區鲛岳仙宗能管得了的了。
他要讓赤燼盡快通知鲛人,但也不知道那瘋子會不會管,畢竟鲛人的實力不需要把九重天放在眼裏,人族的安危也不是他所關心的,沒人能揣測出鲛人的想法。
沈忘州第一次覺得隊友太強也不一定就是優勢。
司溟看着沈忘州臉上的表情從凝重到思索最後歸于煩躁,輕聲問:“怎麽了師兄?”
沈忘州将自己的擔憂說給他聽,着重表示了自己對鲛人這位隊友的不放心,末尾煩躁地補充:“我不僅擔心那鲛人不管這件事,更擔心他一個不高興把我也給宰了。”
不想解決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他覺得鲛人幹得出來這種事。
那鲛人本鲛此刻滿臉無辜地看着沈忘州,臉色蒼白我見猶憐,輕輕道:“或許他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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