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越皇後（四）

到了跟前，兩人的反應可不一樣了。小白兔高興的奔了過來，剛想撲進程烈懷裏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我，臉色一變，他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停住腳步，低低的叫了聲。

“父皇……”

那小狐貍卻是低下眼睛，不冷不熱的行了個禮。

“兒臣見過父皇母後。”

不知為何，自從我當了這皇後以來，這小狐貍每次見我都是一副不陰不陽的臉色。人前就是這樣喚一句‘母後’，陰測測的讓我渾身不舒服，小白兔也叫我母後，雖然有點別扭，倒也還算是能承受得住，但是這小狐貍每次一叫我，我都忍不住抖三抖。

相比下來，人後他就是叫我名字我還好受點。還真是虧了他這人前人後兩張臉，若是他就是一個勁的喊我‘母後’，估計也能把我膈應死。

見到小白兔滿臉委屈，程烈很是自然的将我遞給了李公公，伸手抱起了小白兔。看得出來，程烈對這澤潤也真是喜歡，也不知道是因為喜歡澤潤才喜歡他那個美人娘的呢，還是因為那個美人娘，才這麽喜歡澤潤的。

“澤潤怎麽也在這兒？嗯，還有澤灏。”

聽到這麽一句話，我立馬就想翻眼瞅瞅程烈，你說同樣是兒子，這小狐貍哪點不受你擔待了。這小狐貍雖然性格惡劣點，但除了愛跟我過不去，我倒還真沒看過他在程烈面前做過什麽。程烈這心，真是不要太偏。

“父皇你忘了麽，今天是九哥哥的七歲生辰，依照我大越的規定，到了七歲，就可以選擇屬于自己的暗衛了。……我是陪着九哥哥過來的，那些奴才們都愛欺負九哥哥，我怕他們不給九哥哥好的暗衛。”

小白兔被程烈抱了起來，立馬來了精神，聲音都變成了撒嬌的樣子，兩人顯然是一對和諧的父子。

“這樣麽，澤潤真乖……今天是澤灏的生辰麽？朕竟然給忘了，沒想到澤灏已經七歲了啊……這樣吧，澤灏想要什麽，父皇許給你一樣東西，就當是給你的生辰禮物了。”

聽到了程烈的話，小狐貍卻還是沒有多高興的樣子，他擡起頭，眸子裏都是淡漠。貌似無意，他瞥了一眼我的方向，眼中閃過什麽。半響，又将頭重新低了下去。

“澤灏沒有什麽想要的，謝謝父皇。”

“沒有什麽好要的，嗯……那這樣吧，一會朕讓人給你送去兩塊玉，底下人今個新送上來兩塊玉，質地倒是不錯的。一年一個生辰，好歹也要給件禮物，就當是父皇的心意，你可不能再拒絕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才微微平衡了點，這才像話嘛。那小狐貍擡了眼，恭恭敬敬的謝禮。

“謝父皇。”

程烈擺了擺手，又去跟逗弄小白兔了，小白兔樂得咯咯直笑，倒顯得這地方好像也沒那麽陰沉了。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就在我都快睡着了的當頭，程烈終于是開口了。

“既然今個是澤灏的生辰，剛好花錦也要選暗衛，不如一起選了吧。花錦，你說呢？”

程烈望着我，我翻了個白眼，意思便是随便。那小狐貍在程烈面前自然是沒有什麽異議的，于是這十多個暗衛便就要接受我們兩人的挑選。我覺得挑人實在有些不太人道，反正這不是宮裏出品麽，質量肯定不會太差，便就随便選了一個，小狐貍倒是認真的選了一下，選了那個最小的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選完暗衛，就在我們想走的時候，一個藍衣姑娘翩翩走了過來。我一驚，沒想到這暗衛竟還有女孩子，卻見那藍衣女子忽然一躍，幾個起伏間就來到了我們身邊。待看清了那姑娘的臉，我還真是有點詫異，這小姑娘我還真見過。就是那天在‘椒房殿’，那個易容成宮女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皇上，你怎麽來了也不去找我玩啊，上次利用完了人家之後，這麽些天都不來找人家了，真是的……”

那姑娘還是一臉嬌媚，雖然才十三四歲，但是這表情在她臉上看起來并不突兀。看着程烈一臉無奈的表情，我不免暗罵一聲‘禽獸’，這種你跟他有點什麽的感覺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吧？！人家還是個小孩子，程烈你怎麽能對一個未成年人下得去手，啊？！

程烈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姑娘的頭發，有些哭笑不得。

“月牙，你這種幽怨的語氣到底是跟誰學的啊？明明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純姑娘，卻生生讓你營造出了一種紅塵女子的感覺，真是……”

那個叫月牙的姑娘一嘟嘴，總算是有了一點女孩子家的嬌俏。“什麽清純姑娘，那都不是我的追求，我林月牙的目标是，要做一個妖媚的女子。畢生追求！……對了，皇上你來這裏幹嘛呢？”

“朕來給花錦選暗衛。”

話剛說完，月牙便一臉興味的看着我，伸出手指，不拘禮數的指着我。

“就是她麽，那個小皇後？皇上你怎麽不選我當她的暗衛，你看我多适合啊。論武功論實力，也是我比較厲害吧。這整個院子裏，能打得贏我的暗衛不超過二十個，還都是年齡比我大得多的……對呀，就選我吧，皇上，我要當小皇後的暗衛……”

聽到她的話，程烈立馬皺了一張臉。

“胡鬧，要是被國師知道了，又該責怪朕了……”

“沒事沒事，師兄那邊不用擔心，由我來說，就這樣說定了，從明個起，我就去給小皇後當暗衛了。好了，我先走了……對了，小皇後現在住在哪呢？”

飛出了十多米，月牙又轉了回來，滿臉不好意思的望着程烈。她這麽二，真的能當我的暗衛麽？我愁着一張臉，無比糾結的望着程烈，你可不能因為人情就把我的命送到了那個缺心眼的手裏。她師兄已經坑過我一次了，我可不想再死在他師妹的手裏。

顯然程烈也是不很确定月牙的身手，他看了看我，抿了抿唇。半響，他開了口，語氣中帶着安撫。

“要不，給你安排兩個暗衛吧，也算是多了一層保險？”

……

從那裏出來之後，剛回到宮殿，程烈又大張旗鼓的給我選起了大宮女來。這次可沒有太過費神，我只用了半刻鐘的時間就選好了。

選的宮女都是十來歲的小宮女，我拿起花名冊望了一眼，立馬就相中了一個宮女。準确來說，我是看上了那個名字，容螢。這要是擱在清朝那就是容嬷嬷啊，身邊帶着個容嬷嬷，想想我都覺得倍兒有面子。

還好這選的宮女倒也挺不錯，我這人有一點點的貌控，所以見到俊男美女就走不動路。這容螢就是一個美人胚子，才十歲的年紀，便能隐約看出日後的風華，甚得我心啊。

陪我吃完晚飯，程烈那貨看着我睡着了之後，幾乎急不可耐的就帶着李公公跑去了‘蒹葭殿’。等到容螢将燈吹熄了，輕輕走出了寝殿，我這才張開了眼睛。估摸着時間，小狐貍也該來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窗戶口緩緩裂開了一道口子，小狐貍瘦弱的身子翻騰了進來。在黑暗裏，卻還像是長了一雙夜眼一樣，極為熟悉的走到了我的床邊。我剛想開口，便見亮光一閃，從屋頂上飛下來一個人來。

我怎麽給忘了，我今天是有暗衛了的呢。小狐貍還沒反應過來，便讓那個我今天看都沒細看的暗衛給拿劍架在了脖子上。月光透了進來，我隐隐約約看見小狐貍抿着個唇，眼中雖然有驚慌，卻是狠狠地抿住唇沒有張口尖叫。

“放開他，他沒惡意的……”

“不行，微臣的職責就是保護主子，任何有危險性的人，微臣都不能讓他接近主子的。”

那個聲音很年少，卻滿是倔強。我嘆了口氣，我怎麽選了這麽個榆木腦袋呢……沒辦法，還是要說的，不然一會鬧騰來了人小狐貍肯定會被程烈罵的。

“你是我的暗衛，你的首要責任是要保護我，但是……你不當我的話是回事，我還怎麽安心讓你當我的暗衛？他是九皇子，我說了他沒惡意，他就不會傷害我的，你先退下好不好？”

那邊靜默了半響，也許是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便就放開了小狐貍，默默地退到了一邊，抿着唇不說話。小狐貍緩緩向我走了過來，今個的月光倒是很亮，我能明顯的看見小狐貍被吓得煞白的臉，卻還是死死地抿着唇，不說話。

走到我的床邊，我翻了個身，艱難的将自己翻了起來。伸出手，我從床上不斷地翻騰，終于是将東西給翻騰了出來。

“找到了，來，生辰快樂。”

手裏，是我晚飯的時候特意讓程烈給我做的綠豆糕。這宮裏好吃的東西是不少，可是還是這糕點，最是合我的心意。今個再怎麽說也是小狐貍的生辰，程烈不喜歡他，不重視他，可是我跟他也算是交情不錯了，既然知道了，總該表現一下的吧。雖然這不是我親手做的，但也好過沒有。

“快些吃了吧，我可是好不容易給你留下來的呢。”

半響，見小狐貍沒有伸手拿，我不免有些焦急，出聲催促。怎麽，該不會嫌我這禮物太輕了吧？人家千裏送鵝毛都行的，我這半夜送綠豆糕怎麽就不行了呢。

背對着月光，我也看不清小狐貍的表情。聽見我的催促，小狐貍終于是把糕點拿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有些疑惑。

“怎麽不吃？”

“……帶回去吃……”

小狐貍的聲音有些低沉，這小狐貍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可是被父母寵上了天的。他就是運氣不好攤上了程烈這樣的混蛋父親，不然怎麽會過的這麽凄涼，在皇宮裏不得皇上的寵愛，日子有多難過，只要看過電視的人都知道。

“給你，回禮。”

小狐貍遞過來一個硬硬的東西，我接了過來，就着月光一看，卻是一塊白色的玉佩。我一愣，這小狐貍怎麽會有這麽珍貴的東西的？哦，對了，程烈那個混蛋今個賞他的，說是生辰禮物。

想到這裏，我有些心疼，一個小孩子罷了，整天不得父親的寵愛，應該也是很傷心的吧。難得得了父親的賞賜，還是因為生日。既然他将禮物送給我一半，想來是将我當做了朋友。也是啊，不把我當做朋友，又怎會每天往這邊跑呢。這可是皇上的寝宮，一個弄不好是要殺頭的。

想到這裏，我有些感嘆，努力伸長手來準備摸摸他的頭，給他點安慰。無奈人小手短，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我就只能揀能夠着的——他的手，拉了起來。

“我也知道你心裏苦，不然這樣好吧，以後我跟你做朋友，我護着你好不好？……嗯，那這樣就說好了，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看看，一個失寵的小皇子，得到了我抛出的這麽優厚的橄榄枝，還不趕緊同意啊。我的心裏，已經能想到将來小狐貍跟着我，慢慢被養胖，然後變成一個特別聽話的少年的情形了。

“誰要跟你做朋友，你自己先保護好自己再說吧，你可是她們的目标……”

所以說，熊孩子就是熊孩子，真的沒法溝通啊。我想把一只小狐貍馴服成乖乖聽話的小白兔，果然還是太天真了吧！我憋着那口氣，恨恨的望着那白眼狼，壓下想要咬死他的念頭！本宮是皇後，本宮不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