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算賬(二)
“慕花錦,你是沒有腦子還是沒長心,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以為我聽錯了呢。我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通你竟然會帶着雲憐去給那個女人上香……你不會還給她塑造了一個美好的母妃形象吧?”
聽到了小狐貍的指責,我默默地摸了摸鼻子,端起杯子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小狐貍看到我這個樣子,聲音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你當真跟她這麽說了?”
我依舊是默默地不說話,雖然這件事聽上去是有點沒腦子夾雜白蓮花。但是天地良心,我可沒有當白蓮花的覺悟。要說這整個大越,我最恨的人并非是被我吐槽了無數次的程烈,卻是那個表面上溫柔如水的梁妃。
那個女人有着美麗無比的容貌,和與臉蛋完全不符合的蛇蠍心腸。她當初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但是她已經死了,無論我多麽恨她,她都不在這個人世上了。這麽些年過去,估計連屍體都腐化完了,就算我當時有再多的恨,現在也只是能隐約記起了。
至于我之所以會跟雲憐那麽說,那就壓根不可能是為了維護梁水水的形象的。要說原因,還是因為雲憐。不論梁水水有再多的不好,但是她終究是雲憐的生母,血緣關系不是我說不算就不算的。
我讨厭梁水水,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恨的,但是我愛雲憐。我愛雲憐,所以我見不得她有一點不開心。我不願意讓她知道自己有一個什麽樣的生母,我既然養了她十多年,我便是她名正言順的母親。
她是邵雲憐,大越王朝萬千寵愛集于一身的凰月公主,她的人生光輝無限,不存在一絲一毫的瑕疵。
見我長久的不說話,小狐貍似乎是越來越生氣,他上前一步,更加的靠近了我。他本就比我高,這樣一靠近就讓我越發的覺得沒有安全感,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慕花錦,你脖子上面那個圓圓的玩意其實只是為了平衡整個身體的吧?那就是個裝飾作用……你退什麽?”
淨廢話,你都這麽氣勢洶洶了,我還不躲不是傻麽。不過話說回來,太後當成我這份上也真是夠絕了,天天被自己兒子威脅,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覺得世界上沒有比我更苦逼的太後了。
想到這裏,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長此以往的那還得了,這小狐貍還不往死了整我啊。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壓下心底的心虛,挺直了脊背。我擡起頭,用自認為很有威懾力的眼神淡淡的瞥了小狐貍一眼。
“邵澤灏,哀家不得不提醒你,雖然你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但是哀家好歹是個太後,你……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麽?”
哎……不對啊,怎麽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話音一落,我立馬就後悔了,真是的,不是想好了要好好給他個下馬威、威脅他一把的麽,怎麽話一出口就成了這個樣子。小狐貍估計也是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朝着這個詭異的方向行駛過來,聽到前面還怒氣沖沖、想要責難我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半響,他撲哧一笑,整個人身上的陰霾之氣消失無蹤。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我立馬想起了自己剛剛做的蠢事,忍不住老臉一片通紅。望着笑的前仰後翻的小狐貍,我有些氣急敗壞。
“笑什麽笑,我剛剛只是說錯了而已!”
聽了我這欲蓋彌彰的話,小狐貍卻是笑得更加歡樂了一把。我抿了抿唇,徹底的住了嘴。得,我不說話還不成麽,你老想笑,就一個人笑個夠吧!
翻了個白眼,我開始不理他。沒有想到這一招倒還真的有些用處,見我不發一言的坐在位置上,小狐貍估計也覺得沒有趣了,笑聲漸漸低了下來。
“好了好了,兒臣不笑了,母後切勿動怒。”
我翻了個白眼,一生氣就喊我慕花錦,一心情好了就嬉皮笑臉的喊我母後,這小子不要太過猖狂啊。不要以為我跟你認識的早就敢這麽欺負我,要是真惹了我,小心我結合我爹爹廢了你。
當然,這些我只能在心裏過一把瘾,要是真的讓我做,我也是不敢的。先別說我有沒有能力做這種事,就算是我真的有能力,我也不能在這種太平盛世平白的搞出這麽一遭幺蛾子事情來啊。這麽一來,我豈不就真的成為千古罪人了。算了算了,我還是覺得混吃等死更适合我一點,那些個國家大事什麽的,我還是不要插手好了。
“母後可知,端午過後,便是要封王了?”
小狐貍見我還有些生氣不想理他,眼珠子一轉,笑得更加歡樂,淡淡的向我透露了這麽一件事。我一怔,也顧不得再跟小狐貍怄氣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封王’兩個字拉了過去。我看着小狐貍,急急忙忙道。
“那皇上可曾想好了各位王爺的分封事宜?”
要說這封王,倒是上個月就已經将各個皇子的稱號封好了,比如小白兔,便被封為了‘奕王’。但是前幾個月還是在守孝期內,所以小狐貍只是給他們封了稱號,卻還沒有做最重要的事——封地。
要說這稱號,倒還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不過是個稱呼,好聽不好聽的問題。但是好歹是皇家出品,一般只要你沒有得罪過皇上,都會給個差不大多的封號。但是這封地,可就大不一樣了。
富庶或者貧瘠,偏遠或者繁華,這可能就是關系着衆位王爺下輩子過得怎麽樣了。所以當初程烈前面才閉眼,後面就有無數的妃子争先恐後的登門去找我或明示或暗示的說了這件事。當時她們也都以為新皇一定是小白兔,而小白兔也是跟我比較親近的。
但是誰知道半路冒出來個小狐貍截了胡,搶走了小白兔的皇位。雖然這也有這樣的好處,但是我還是需要考慮一下小白兔的封地問題,若是小狐貍将他分封的遠了,我也是不放心的。
小狐貍一看我這麽上心,笑的見牙不見眼的,要不是我還有求于他,我早就甩臉色給他看了。小狐貍這孩子,想來就不是什麽厚道的人,并且可以說是越長大越不厚道。所以雖然小時候他和小白兔關系親密,可是畢竟人心隔肚皮,我還是有些擔心他會不會給小白兔分一個好的地方。
“自然是已經想好了,現在想來聽聽母後的意見。”
“其實一切交由皇上來定奪便好,哀家一介女流之輩,怎好貿然插手朝政。”
我裝作漠不關心的口吻說出了這些事,完全聽不出我心裏的好奇心究竟是有多麽重,以及我對小白兔前途的擔憂之心。
聽到我這麽一說,小狐貍頗為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望着我道。“母後這麽說,倒叫兒臣深得受教。這麽說起來,兒臣剛剛真的是考慮不周呢,這樣問母後,不就讓母後陷于幹政的局面了麽。兒臣該罰、該罰!”
我聽到小狐貍這麽說,頗為受用的點了點頭。這樣才對嘛,這種局面才正常,哪能老是讓他占上風,畢竟我才是他母後,怎麽地也算是個長輩吧。我還正在沾沾自喜,卻聽見小狐貍繼續開了腔。
“兒臣知錯,兒臣以後,定是不敢這麽做了。兒臣以後再不與母後讨論這種事了……母後,要不咱們談談晚飯吃什麽?”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特別真誠的看着我的小狐貍,簡直不敢置信他竟然将話題迅速地轉到了這裏。吃什麽?吃你妹啊,咱們不是剛剛還在說封地的事麽,你今天不跟我說出個好歹來我就給你飯裏下砒霜你信不信?
不過任由我的眼神再毒辣,小狐貍都是瞪着一雙純良無比的眼睛看着我。小狐貍笑起來的時候一直是不正經的,這麽一裝起好孩子來,兩只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倒還真有些讓我架不住。
但是一想到現如今還躺在床上偶爾坐輪椅才能出去溜溜彎的小白兔,我就立馬找回了立場。輕咳了一聲,我放低了姿态,頗有點狗腿子的模樣。
“皇上,不如咱們還是來讨論一下封地的問題吧。衆位皇兒都是喊過哀家許多年‘母後’的,若是不知道他們以後的生活如何,哀家定是會不能安心的。”
小狐貍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搞得我老臉又是一紅,半天才算是鎮住了場面,直視着小狐貍。小狐貍吊夠了我的胃口,充分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這才笑着開了口。
“母後說的極是,兒臣這就跟母後說說兒臣與衆位大臣的商議結果……大哥老實忠厚,兒臣不忍心讓他離得太遠,便就将他留在了京城……”小狐貍一點一點的說着那些名字我都記不太全的便宜兒子們的歸宿,我差點沒睡了過去,直到聽到了小白兔的名字,才一下子驚醒。
“本來兒臣也想将十一皇弟留在京城,奈何有卿家上書道,父皇生前最為疼愛十一皇弟,是以萬不能讓兒臣将他留在京城,以免朝綱混亂,發生無法挽回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人願意相信花錦真的不是白蓮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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