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兇宅篇2

琴島的房價像坐了火箭般往上飛，房東在沒給我們說明的情況下把房子賣了。此時距離半年期的合同還有兩個月。房東這個婆婆媽媽龜毛的男人，沒想到趕人的速度十分爽快。限定兩周搬出去，願意賠一千二的違約金。

恰好，趙欣房子也快到期了。于是，王琳商量着要不要一起租。我馬上又要出差去長沙，要十天後才能回來，原本打算自己租間次卧，現在看是來不及了。想着這次一人一間，總不會像之前一樣有争吵吧。

整租确實比單租要快，很快我們找到了一個三室一廚一衛的房子，雖然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建的老房子，又在六層頂樓。雖然整棟樓有昏暗的樓梯，斑駁的牆皮，無處不在的開鎖通下水的小廣告，年歲老矣，仿佛搖搖欲墜。可它價格合适，又臨近地鐵和超市，兩千八每月，有油煙機、有衣櫃有洗衣機，真是打着燈籠沒處找。

聽新房東說，這房子是她九十年代買的，才花了五六萬的樣子，現在是70平要賣出去一百多萬。聽說，上面有拆了重建的打算，所以留着出租不打算賣，也不太要求租金，只要住得幹淨。

我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這個世道，有錢的人會生錢，自私的人會活得更好。

真是諷刺！

真是惡心！

“唉！唉！在想什麽呢？”王琳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趕緊收拾完廚房，等你看綜藝 。”

“哦。”我答應道。其實我不太喜歡歌唱類真人秀，但是仍然假裝積極地說道：“等我弄完了，一塊看，不許提前看！”

我想融入趙欣和王琳琳。她們怎麽有那麽多話可以聊？綜藝、明星、她爸媽、她爸媽……好多我都感到無聊，一點點生活瑣事，某個愛豆的演技……可是我又不想獨自一人呆在房間，聽着她們在隔壁笑得開懷。孤獨是頭得了失心瘋的野獸，它在我的心底瘋狂地撕咬。

我盡力融進去，融進去……

一個小小的手機，三個女生圍在一起，在讨論，在歡笑。我是其中之一，我在笑什麽呢？我也不知道。

"琳琳，芸芸，我在網上找了個心理測試，問你的心理年齡有幾歲？哈哈，我們要不要試試。"趙欣熱衷于星座、測試、血型，她感覺這些十分有趣。

“好啊好啊！轉到我們群裏。”三人拿着手機，各自在做題。

“哈，我十八歲啊，永遠十八歲。解讀說，我永遠保持着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快樂而又簡單……”趙欣念着，一臉驕傲。

“我二十五歲啊，剛好符合年齡。”王琳摸着鼻子說道，“我這才叫身心同步健康發展好嘛，你那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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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個老阿姨，放在俺們村裏，你都該嫁人生娃娃，孩子都得三歲了。”趙欣嘲笑道。

“你不過比我小一歲……怎麽樣？你在你們村相親，就你這年紀，估計都找不到對象。”王琳不甘示弱反駁道。

“現在村裏男多女少，等着要給我安排相親的不知道有多少。前段時間，要給我介紹個在大學上大二的的男生，哎呦我的天哪，吓死我了。”趙欣大笑道，“我趕緊給拒絕了，真是的，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四。我們家恨不得我馬上嫁出去，現在家裏聘禮都講究三斤三兩，三斤大紅票子，三兩五十元的票子，還有什麽萬紅叢中一點綠之類的，還是一頭沉！一頭沉，你知道嗎？男方買房買車，女方就簡單随個嫁妝就行了，總之我們那定金都給到十萬了。我媽巴不得我嫁出去，好給我弟攢錢娶媳婦。”

趙欣偶爾會念叨家裏的事情，不過她沒當回事：“我才不呢！又不是賣女兒，我還想多玩幾年呢。”

“啧啧啧，還好我是獨生女。”王琳說道，“我爸媽本來也擔心我啥時候找對象，後來，找算命的算了，說要等到二十八歲緣分才能到，就不怎麽催我了。”

“真好命！”趙欣嘆一句，轉頭問我，“芸芸，你呢？你媽催你結婚了嗎？”

我正看着自己的測試結果：心理年齡八歲，你懷揣着赤子之心，對事情容易固執，有時候有些不管不顧。心思單純的你不能适應複雜的人際關系，思考有欠周到，希望快快長大啊，小公主。

"恩，我還好。"我敷衍道，“我們家放養的。”

“真好！”剩下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輕蔑地笑了下。誰生來是一切順利的呢，各有各的難處。

“明天有想洗衣服的嗎？”我呼籲道。因為衛生間實在太小放不下洗衣機，所以接了管子放在客廳，每一次洗衣服都需要插上管子，洗完後再把管子收好。有點麻煩，所以每一次大家都湊一起洗。

“明天不是上班嗎？”趙欣問道。

“我先預定好時間，等到差不多下班了，就該洗完了。”我說道。

“那好吧，等你洗完了，我也洗。”趙欣眨眨眼同意，說不出的可愛。有了她在，明顯感覺到我和王琳的氛圍融洽很多，也許，我終于可以和王琳平等地開始做朋友了。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得很美，陽光灑過槐葉，留下點點光影。

我洗涮完後，将衣服放進滾筒洗衣機內，管子插到衛生間的水龍頭，打開它，收拾妥當後準備出門，發現趙欣和王琳琳在吃早點，她們總是那麽默契，我有些羨慕。

“快遲到咯，你們快點！”我看下時間8點35分，這倆人公司離得很近，總是一起上下班，平常都是8點25分出門。

“卧槽！已經遲到了，快點快點！“王琳急吼吼地說道，“我這個月不能再遲到了,會扣全勤獎的。趙欣，麻煩你刷碗了哈。”說着匆匆忙忙跑到自己房間。

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已過了下班點半個小時，我還有幾個報價單需要确認。突然，電話響起，是王琳打過來的。

“小芸，完了！你洗衣機的水龍頭沒扣好，水全蹦出來了。現在家裏被水淹了，都流出門外頭了。樓下都找過來了，她們剛剛裝修的婚房，實木的地板，說要我們賠兩萬！你趕緊回來！”

王琳的聲音帶着哭腔，充滿着不知所措，話筒裏吵吵嚷嚷，忽然一個男的聲音傳來，帶着隐忍的憤怒：“我是你樓下的，新買的房子被你們糟蹋了。聽說，是你忘了關水龍頭！趕緊回來，我們談談。”

我腦袋一懵，嗡嗡作響，啞着聲音說道：“大哥，這……我這就回去，你先等下。”

怎麽可能！曾經好幾次都沒有事，怎麽偏偏這次倒黴？不對不對，以前好像也崩開了一回，不過那是剛安上，打開水龍頭的那刻把管子崩開了。這次，我明明認真地擰了，直到離開都很安靜，怎麽會呢？

我匆忙地收拾好東西，上司怒哄的聲音仿佛離我好遠。

從公司到家走路不過十五分鐘，我一路卻想到了很多。怎麽可能要兩萬呢？！哪有兩萬那麽多？！我這存款只有五千，哪裏來的2萬？要借嗎？向誰借啊？向家裏要嗎？家裏可不會給我呀。從小到大都不待見我的父母非打死我不行。

我靈機一動，不如找舍友平分？畢竟這房子是三個人住的，出了事，不能我一個人負責吧。再說，還指不定是洗衣機的事呢。最後走的又不是我，也許是趙欣忘了關好廚房的水！對，肯定有這個可能。廚房的小水池，下面是有塞子塞着的。如果着急忘了關水，就會溢出水池。

我不無陰暗地想。

但，當我打開門的那刻，傻眼了。白色瓷磚上還留着一絲絲地水跡，有些坑窪的牆角還積着小拇指高的水，牆角浸水大約一厘米高。新房東姐姐，還有樓下男主人，加兩個室友都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們的表情代表的是什麽意思，我看房東姐姐皺着眉，我看男主人藏在金色邊框裏的小眼睛在努力瞪大，我看趙欣在發抖，我看王琳揪着衣袖，我看見他們都在看着我，我感覺到了審判!